第130章
栩如生的景象,乃意境显化而成。 不过就算他曾应师兄教导日日磨剑,但到底并非剑修,在寻得己身之道后,就不再这般研磨,只将曾经所习这一套剑法、那几个剑诀,化入到青云针锋锐之中,使其寒光凛冽,有宝剑百折不回之利。 而他虽然并非剑修,可这剑法于他而言,也是悟道根基之一。 --若非习练剑法时更深领悟到四季轮回的道理,他恐怕也还需得更多时日,方能自万木生灭间领悟万物生灭,从而推衍出生死轮回之道。 这剑影壁显然是为剑修参悟而成,初时面对,就将所有剑道上的领悟更为直观显露出来,叫观想剑影壁之剑修细细窥得,从中寻出错处,自行弥补。又或是叫人重复体悟,直到更加细致,更加深刻。 于徐子青而言,他看到的却不是剑道。 而是借由这些意境、景象,不断地打磨道心,将领悟融入到自身法道修行之上,汇进生死轮回之道中。 徐子青心中已定,他沉住气息,牢牢盯住那剑影壁,看万木不断轮回衍化。 不知不觉间,就沉迷进去。 正如同周遭那许多剑修一般……都是如痴如醉,丝毫不舍得离开。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青元神一直在剑影壁中飘荡。 每逢万木一个轮回,他总能体悟到一些关于生生死死的道理,将自身的小乾坤完善起来。 因有息壤与须弥芥子本身法则相助,他的紫府小乾坤也在不断地进化、不断地扩大,里面的万木也不知轮回了多少次,生机吞吐,太极轮转,那木之青龙空中呼啸,盘旋不休。 剑影壁中万木轮回之时,小乾坤里万木也仿佛呼应一般,与其相和生灭,隐隐约约,就有一种韵律正在其中。 而每经历一次轮回后,木之青龙竟也要扩大几分,过不多时,更是口吐青光,落入万木之中。 正这时,那吸取青光之木就仿佛真正能呼吸一般,朦胧间有鳞甲生成,到下一刻又立即消失,恍若梦幻…… 如此再三,终于鳞甲渐渐清晰,似乎为龙鳞,似乎为鹰爪,吸取青光越多之木,变化也越发明显。就连气势,也越发强盛,甚至像是要有一种风雷之声,自其深处而起。 随后龙须生出、龙尾抽长、龙头成型……终于形成真龙体态! 下一刻,龙目微动,就要张开-- 就如同有春雷轰鸣,震天而响,徐子青猛然睁眼,元神归位,居然清醒过来! 刚才那玄而又玄的意境,也随之而脱离了。 徐子青醒转后,再想要投入剑影壁去,已然不能了。 既然不能,他也不再多想,就往左侧看去,就见到师兄仍旧阖目,正在参悟之中。 而在师兄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杀意弥漫,将他整个包裹住,如同一层无形罩子,将周遭一切隔绝开来。 ……许是他与师兄乃是双修道侣的缘故,他起身立在师兄身后时,却能见到剑影壁上模糊影子,似乎是一团纯粹的杀气,化作了无数利剑,冲天而起。 至于更细致一些的,他也不能看清了。 自知师兄短时候不能醒来,徐子青定下心,转身往剑灵塔处走去。 他这时一看,印修仍站在塔前。 略犹豫,徐子青还是走了过去,开口问道:“印道友,如何了?” 印修气质阴郁,但见到了徐子青,仍算是给了个好脸色:“荀道友正在塔中,屠道友已去观想剑道。” 徐子青顺印修视线看去,果然见到另一方剑影壁前,屠锦笼罩在滚滚血色里,正面对着剑影壁,气息很是冷漠。 随后,徐子青与印修又交谈几句,便知道不少。 原来自打他与师兄去入定以来,已然过了七八个时辰之久,这期间里,屠锦闯过剑灵塔,却是正在第十二层时败下阵来,而印修也是同样。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二人也已是剑魂一炼的水准。 荀梁性情稳重宽厚,早年被师门逐出、受了磋磨,却不曾因噎废食,本性不变。而印修则不同,他因家毁人亡,险些愤世嫉俗,到后来终于复仇,性情也已变得有些孤怪起来。荀梁与他同为仙道修士,对他很是容让,就主动叫印修先入剑灵塔去。 故而荀梁就成了最后一人。 徐子青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剑灵塔层。 屠锦与印修皆能顺利达至剑魂一炼,在他意料之中。他两个磨练剑道多年,剑意大圆满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是到了极限,只欠一丝机会,就可捅破关卡。如今稍一打磨,自然水到渠成。 如今荀梁正在十一层拼斗,应当也不例外。 果然正如他所想,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十一层光芒一颤,瞬间跳到了第十二层去。 同样也是在十二层坚持了一个多时辰,荀梁身形倒飞而出,被赶出了塔外。 他低喘几声,站稳脚跟,之后见到徐子青,抱拳道:“徐道友领悟得了?” 徐子青一笑:“我本非剑修,虽以往修炼过一些剑术,不过在剑影壁前所得,必然是比不上诸位道友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徐子青这般修炼法道的修士,若全然没学过剑术,压根就无法借助剑影壁来参悟。而习练过剑术的,也往往只能借此弥补剑术缺陷罢了,只有徐子青,他所习剑法与自身所悟剑诀,其根本意境与己身之道互相呼应,而且更是同云冽这剑修双修多次,元神、元婴乃至大道都有数度交融,沾染了不少云冽的气息,再加之徐子青小乾坤里剑形木作为次木而生出数株来,剑形木上借助云冽之剑域催生无数剑形叶,因此才能使用那剑影壁。 其实不过是投机取巧。 也因这般,徐子青参悟出来诸多道理一旦与剑道丝毫扯不上干系,元神就很快弹回,是无法借助剑影壁使得自身神通真正完满的——而云冽,就与他大为不同。 以云冽之悟性、剑道修为,恐怕再入定个几日几夜,也不在话下。 心里暗叹了口气,徐子青也不如何沮丧,先前那一番参悟,他着实得到了不少好处。 譬如……他久久不能练成的《万木化龙诀》。 他绝不会看错,先前在小乾坤里,被木之青龙所吐出青光沾染过的许多草木,正隐隐有龙化之相,甚至已是逐渐形成真龙化形,他现下就该寻一处僻静所在,将那龙目化出,掌握这门法术! 421 421、 ... 想定了,徐子青就向印修告别,随后回到剑影壁前,一指点在云冽身侧之地,正是留下一缕神识。 因他这师兄如今正沉浸于剑道诸多意境之中,不可打扰,故而他留下这神识,待师兄醒转,自然能够察觉,就不必对他生出什么担忧来。 做好这个,他才转身而行,往剑影壁外走去。 中央领域占地极为广阔,而中央剑域因有许多剑修长留,也很是繁华。 徐子青才出去,就见到一座极大的坊市,其中道路宽阔,两旁商铺众多,但凡所想,都不欠缺。 他这回,就是要寻个客栈先行住下,好布下阵法,闭关苦修。 --在那剑灵塔四周,到底剑意升腾,受到剑修影响太大了。 很快,徐子青就来到一间酒楼前。 原来他走过一遭后,所见客栈都不甚佳,倒是听说这酒楼名气甚大,许多修士俱在此地入住。 略思忖后,他就决心来此。 入楼稍一体味,果然侍奉周到,又得知酒楼后方有不少上房很是宽阔,就让徐子青有些心动。 待看过之后,他也就在偏僻的一间里住下。 房间内,布置精巧,而徐子青看中的,则是这幽静的环境。 徐子青以如今修为,许多事做来都不费吹火之力,他几个弹指后,就瞬间布下不少禁制,接着将一块阵盘打出,阵旗突突飞起,定在四周墙面,刹那间,就把整个房间护得密不透风。 而后他稍稍思考,直将一条三阶灵脉拉出,安放在聚灵阵里。 只过了几个呼吸工夫,这房里的灵气逐渐浓郁,几乎就形成了如同乳汁般的絮状,漫布半空。 一条灵脉灵气尽皆汇聚,若单论其质量,真不比在五陵山域山府中差了。 打铁趁热,徐子青并不迟疑,就盘膝端坐,直把先前领悟所得,重新体会起来。 同时,小乾坤里木之青龙翻滚,无数青光倾泻而下。 就如同剑影壁里所观想到的那般,万木生生死死轮回之际,青光所罩诸多草木缓缓化龙,或长、或短,或庞大、或纤细,皆是真龙之相。 真龙者,须尾鳞角爪俱全,爪有五趾。 龙目不睁,则龙不能活,不算真正成型。 徐子青因先前已有经验,不多时已然将万木化作真龙,只是众多真龙都自阖目,龙睛未成罢了。 他现下闭门苦修,就是为借先前感悟余韵,争取尽快让真龙睁眼。 周遭灵气沸腾,如同滚水,源源不断注入进来。 那三阶灵脉“呜呜”低鸣,显然是聚灵阵使出浑身解数,在极力抽取灵气。 澎湃的灵气形成漩涡,在徐子青头顶倒灌,那些灵气极快地在百脉丹田里循环,遵照《万木种心大法》连续沟通,再衍化《万木化龙诀》,将真元压缩起来,全都被那元婴吸取,使其灵气盎然,焕发光芒。 无数咒诀仿佛在识海里盘旋,一字一字皆有无限奥妙,元婴张开小口,吸纳真元如同长鲸吸水,气势不凡。那稚嫩小脸之上,竟是一片肃穆,叫人见之而惊。 而那元婴头顶,像是有无形之物拉扯,又把无数真元贯通上去,就催动紫府小乾坤,让内里生机更为旺盛。 那木之青龙,也仿佛在这催动之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晰了。 威势赫赫,极为骇人! 青龙主木,徐子青因结婴而得万木顺服,方可将木气化龙,而他师兄云冽剑意剑魂皆为剑形,却因与他双修,而可有第二拟态,使得剑魂化龙,更增灵活。 如今的徐子青,在催动木之青龙时,更要使青龙变作龙王,将小乾坤化作龙巢! 既为万木之主,既已领悟生死轮回,也应要掌生掌灭,要在翻覆之间,要万木一时藏净土,一时成万龙! 木之青龙吞吐青光越来越多,万木化作龙形者也越来越多,那些早先便即化龙的,龙目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点一点,似乎更加完整,也似乎在微微颤动…… 而徐子青,身心俱沉浸其中,已然不知岁月流逝。 云冽剑魂没入剑影壁,所过之处一片杀戮之音、杀戮之念、杀戮之心……识海之内,似乎只余下了一个“杀”字,充斥耳目,迷神迷魂。 正是杀意大起,他于壁中挥剑斩落无数人头,仿佛变作一尊杀神,无物不杀,无处不杀,杀绝天下! 他所修为无情杀戮剑道,无情无心,无惧无怖,无喜无忧,无怨无悲,七情冻结,终生不出。 照理说,他应在结丹之前神智俱丧,变作杀戮傀儡,为宗门除灭。 但他却……他却? 无尽杀戮之内,骤然生出一缕生机。 那生机极淡,又极清晰,仿若镌刻元神之内,与剑魂化为一体。 剑魂不灭,那生机不损。 亦正是这一缕生机,引动一情,以一情再引七情,终叫他神智回归,意念如磐。 果然,凡修行无情杀戮剑道者,都有身陷迷雾中时,除非能有这一情守住,否则到底不成。 云冽剑心通明,才沉入须臾,就已醒转。 随后剑影壁里杀意仍在,但却不再是如修罗地狱般的枉杀之境,而是有无数人影,将无数剑法分别使来。 这便是云冽曾习练过的剑法,其中迸发出来的剑意,也是云冽所见识过的剑意。 浩荡无穷,让人悟之不尽。 但于云冽而言,则是如鱼得水。 到他如今这个境界,斗法时再单单以势压人已然不够妥当,而原本的剑意手段,却因正在淬炼剑魂,而不能同以前一般从容,同时,他习练那许多的剑法、观想了那许多剑道意境,到如今也已涨满胸怀,将要迸发而出。 仿佛,是在酝酿什么。 云冽最是了解自身,他双眼中黑金光芒闪烁不定,仙魔之体也在灵气的不断冲刷下,变得更为坚硬,更加强悍。 那酝酿着的、亟欲喷薄而出的,是他所有剑道修为之精华。 是为……最适合他己身与剑道的……剑法。 杀戮者,无人不可杀; 杀戮者,无物不斩尽; 杀戮者,无处不绝杀; 杀戮者,以杀止杀,霸道无匹。 剑影壁上,隐约有一道虚影成型,那是极凌厉、极可怕的剑招,似乎只要劈斩出来,万物都要化为乌有。 这乃是,剑魂与剑道意境相结合,终于悟出的杀招! 第一式:杀身剑。 一剑既出,凡有形之物,尽数杀绝! 此念一出,剑影壁上的虚影也化作一招威压无匹的剑术,一剑斩出! 霎时间,就仿佛有哀嚎阵阵,血流成河,天地之间,只余下重重杀机,但凡进入此地,都被余威杀绝,丝毫不留。 而这一招剑法,又有数种变化,仍在不断生成、破碎、重组。 那些变化,尚未完成。 云冽凝神体悟,将自身见解不断融入。 那一式剑招的变化,也逐渐被补充起来,一点一点地,化为完整…… 正在他苦修淬炼时,一道红衣人影刚刚自剑灵塔中走出,视线往剑影壁几处所在瞧了一眼。 待视线落在云冽身上时,他口中轻“咦”一声,不由迈步走来。 他走得越来越近,却是在云冽身后十步左右,不能再继续前行。 “这是……”红衣人低声道,“……创造剑招么。好小子,好高的悟性!倒比我等都强了。” 如此戒备之意,直接将周遭之人阻拦在外,只能感知他气息,不能有意接近。 而且看这架势,才来了这些时候,才闯过一回剑灵塔,居然便能够创造剑招--区区元婴期,就算得剑魂二炼,本来也不当能做到如此地步才是。 可偏偏他做到了。 这般的悟性,这般的天资,真叫人不得不在意。 无疑,这红衣人正是与几个仙道修士同来的屠锦。 他早年在乾元大世界一方纵横,有剑意并出窍后期修为,加上他手段可怕,少有人敢掠他锋芒,甚至比起一些寻常的大乘修士,也有一拼之力,他自然是自负的,而对仙道中人,也少有能看上眼。 公冶飞柏是他至交好友,他本身也想要在剑道更进一步,才肯与仙道中人短暂为伍,并应允公冶飞柏替他照看两个师弟。但他本身对印修与荀梁俱不甚看重,而对云冽与徐子青这一双道侣,也不过觉得他两个小辈情意尚可。 可直到现在,他终是明白公冶飞柏为何尤为叮嘱那番,又为何对他两个师弟那般赞誉。 徐子青如何他尚不得知,但云冽如何,他算是见识到了。 创造剑招——若只是最寻常的那种,凡是剑修皆能上手。 但若是真正适合自己的、汇聚了己身之道的……一旦创造出来,威力远胜其他剑招,对敌之时,也更遂心意! 天下间有剑道无数,但一位剑修究竟是剑道传承者,亦或是剑道执掌者,便截然不同! 前者不过是领先人传承,而后者往往能创出此道精髓,传承于后人! 可想而知,创造某一剑道之剑招何其困难,需得有多少经验,习练过多少剑法,领悟过多少剑意,观想过多少剑道意境……又不知要参悟多少次,失败多少次,不知要有多强的悟性,对自身之道了解如何深刻! 而要做到如此地步,略想想也算不清要剑修经历多少岁月,且经历了这些岁月后,其岁数又有多少,境界又要多高。 古往今来,要在元神期创造剑招都极困难,更何况是元婴期? 但偏偏,云冽做到了。 又可想而知,所谓传承者与执掌者,这云冽,显然将会是后者了…… 422 422、 ... 屠锦立在云冽身后,默然看了好一阵子。 照理说,剑影壁前剑修所领悟之物,外人不能看清,也只有如徐子青这般心灵相通的道侣,才可窥得一二。屠锦自然也是瞧不见的,只是……他很熟悉那种属于“创造”的气息。 从前屠锦在苦修剑意不能更进一步时,便也尝试过创造一门剑法,以契合他那煞血诛魂剑道。 但他那时并未能完成——可见仍是经历不足。 似乎无论如何精研,都觉有些欠缺。 因此久而久之,屠锦就暂且搁下,只一心苦苦淬炼剑意罢了。 不过这到底是屠锦当年曾研习过许多年之物,十分熟悉,而云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正是比他当日更强不少,就让他明白,云冽这一个后辈,已然在做他不曾做到之事。 叫他心里便有感慨,也叫他不禁停留下来。 云冽全然不知屠锦在他身后,他周身防备之处,并无他人气息。 故而他慢慢补足所创剑术,剑影壁中那擎天之剑的虚影,也开始朦胧变化起来。 一招一招,不断推翻,又不断重来。 过得一阵,印修像是悟道了什么,自剑影壁前站起,预备再入剑灵塔。然而他才刚往这边走来,就见屠锦立在云冽身后,心里略为讶异,就走了过来。之后不多时,他也停住不动。 再有一段时间过去,荀梁也来了,也是同样如此。 虽说他们三人都无法窥见剑影壁,可仅仅是那种气息,已然叫他们似有所得。 紫府小乾坤,万木之界里。 木之青龙一声长吟,口中青光聚成一团,全数落在地面一头巨大真龙身上。 就仿佛是应和一般,那巨大真龙通身光芒暴涨,威压之重震天撼地! 光芒吞吐收缩,连连反复数十次之多,忽然间龙口大张,龙吟长扬—— 随即,猛然睁开龙目,内中射出一丈金光! 与此同时,这条巨大真龙周围,无数大龙、小龙、长龙、细龙,统统睁开了眼。 无数金光都直射而出,那般气势,直让人战栗不已,满心骇然! 徐子青也睁开了眼,他的双目中,两团青光渐渐柔和、消弭。 终于成功了…… 《万木化龙诀》,能将万木化作龙形,更能有真龙几分力量,倾巢而出时,将有无边威势。 从此之后,他就又多么一门手段。 徐子青微微一笑,心念一转。 那小乾坤里,万龙骤然又化作万木,一片生机盎然。 之后他就继续苦练,誓要将此术练得纯熟,否则若是对敌时还要消耗这许多功夫,就大为不便了。 转瞬,就过了半载之久。 徐子青这段时日里,将《万木化龙诀》已练就七八分火候,一些寻常从木化龙起来已是轻而易举,倏忽间就可做到,但那等极珍贵的次木,则是不能。至于嗜血妖藤容瑾,它本身之威不在真龙之下,便不必多此一举了。 而能够化龙的诸多从木对敌时,不仅有真龙龙气、龙威的些许威能,本身之能亦在,融合之下,也更加厉害。 另外还有一指生灭、青云针等神通,徐子青也都熟习起来。 就连按四季剑法与四字剑诀,他也磨练一番,将其中意境汇入了青云针里。 还有一些阵法、符箓、咒诀,凡可用者,都有所了解。 到这时,徐子青吁了口气,决定出关。 且去瞧一瞧师兄如何了。 这般想过,他就直接走了出去。 前方酒楼里倒颇热闹,徐子青刚出来,就先来到前堂,寻了酒楼的掌柜。 那掌柜见到徐子青,就堆了笑容:“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徐子青一笑,说道:“因闭关之事拖了些日子,故来将余资付了。” 他先前付了两月的房资,却不料闭关超过这许久。这掌柜虽是凡俗人,但确是极有见识,即便房资不足,也不曾闯他的门户,叫他很是赞赏。 掌柜一听,便道:“原来如此,客官稍待。”他态度不卑不亢,很快算起账来,短短几个呼吸间,已是算清了,“每五日一块上品灵石,而今正一百八十五日,需得有三十七块上品灵石。” 徐子青微微点头,手一抹,数十灵石就抖落在柜台之上,被那掌柜收起。 他倒不准备退房,房间里阵法禁制也不曾撤去,干脆又道:“我还要住上一些日子……”说到此处,再取出一百上品灵石,“这些掌柜暂且收下,不论我是否入住,都将那房间留着就是。”他顿了顿,续道,“我已布下阵法,若是无事,平日里莫要过去才好。” 掌柜见那许多灵石,有些讶异。他在此地过活多年,自然知道许多下界修士尽在此地修行,虽有时也会前来闭关,但多数都是数日就会离去,那灵石自然都要省下,用作往剑灵塔的资费。像今日所见这位客官的手笔,倒是不多见……不过不多见是不多见,却不是不曾见。 他很快反应过来,将灵石收了,殷勤开口:“客官请放心,自不会有人前去打扰的。若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只消传讯过来,我等自会好生侍奉。” 徐子青便很满意,对掌柜道个别,就要出去。 不过才刚走到酒楼门口,他突然眉头微皱,已是退了一步。 正此时,空中落下一个人影,直直砸在了酒楼前方。若是方才他不曾退那一步,恐怕就要砸到他的身上了。 但为何会出现这般情景? 于是徐子青便抬起头来,往前方看去。 那处有一股杀气,急冲而来。 所针对之人,就是那砸在地上的人影了! 只见那掉落在地的蓝衫人纵身而起,面前一团宝光闪烁,就把来人长剑抵在外面,然而那剑势凌厉,很快将宝光突破,就要刺中那蓝衫人。而蓝衫人却趁此机会翻身而起,转瞬就移到了一丈开外。 那两人里,蓝衫人不过是化元期的修为,那身着赭衣的剑修,却是个金丹期的修士。 但前者似乎并不懂剑术,后者剑意不过在第一境左右罢了。 可这样的两人,又为什么会彼此相杀起来? 徐子青心中不解,却也不曾说话,就看那两人对战。 赭衣剑修处处下了杀手,蓝衫人不知为何却滑溜如同泥鳅,身法诡异之极,分明修为差得极远,偏生每每都能逃脱……这看起来,实在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没过多久,蓝衫人身形忽然化作了烟雾一般,骤然消失了! 那赭衣剑修一时不查,已然寻踪不能,只好愤然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他两个不见人影后,酒楼里顿时议论纷纷。 “癸丑偷了多少人的东西了?” “那赭衣仙长怕是得轮到一百开外罢!” “直至今日都不曾有人捉住癸丑,当真不负盛名!” “老偷儿泉下有知,也当瞑目了……” 徐子青听过这些,并不很在意。 不过大体他倒是知道了,那蓝衫人名为癸丑,偷取了赭衣剑修身上宝物,才会被其追杀至此。但癸丑非是头一次下手偷盗,却从无人能抓获,想必身上必然有一件与其身法相配的厉害法宝……在他看来,应当便是那一双宝靴了,将他身法提升了数倍有余。 左右不过是个小插曲,他也不多想,就朝剑灵塔行去。 很快走到剑影壁内围,徐子青不需多么留心,也能一眼见到师兄。 只是叫他诧异的是,诸位师兄的那三个剑修好友,竟都盘膝坐在师兄身后,齐齐注视师兄背影。那般专注姿态,居然与其他剑修面向剑影壁时相若。 除此之外,还有数位剑修围在两旁,不过往往却是看过片刻后,就先行离去了。 徐子青不解,就到师兄身旁而去,他低头一看,之前留下的那缕神识并不曾被人触碰,可见师兄自打他离开之后,就不曾自那境界里脱身出来……他料想,师兄应当在参悟极厉害的东西,屠锦等三人,应当也是觉察了什么? 因本身剑道修为不足,徐子青并未前去窥看,他只是瞧着师兄无碍,就将原先那缕神识收了,又放了另一缕过去,交代自己去向。然后,他便决心要往四处走走,也到那些坊市里去一遭,看一看九虚之界是否有他所需之物,或者还有多少物事与下界有所不同。 绕行不远,徐子青已到了最近的坊市里,他先前所住酒楼,就在这坊市之中。 酒楼右面,有一条长街,密密仄仄,摆放了许多摊位,如同格子划分,壁垒分明。 他就自第一家看起,将所列之物一一瞧过,若是有不曾见过的,就要细细看上一番。 到这时,徐子青也见到了神石。 这神石在九虚之界里,与上品灵石价值相当,他随手寻摊主换取两块,放在手里端详。 此物有鸽卵大,黝黑色,如同煤炭,但光泽斐然,触手很是温润。 稍一查探,内中也含有一种力量,却与灵气截然不同……不能相融。 徐子青明白,这种力量应当便是修炼神道之人所需,而它能与上品灵石可互相兑换,怕是因着这九虚之界里,本土有灵根之人修炼所用。不过不同等级神石所含力量不同,却统一与上品灵石交换……这就是下界之人到此所必须的代价了。 难怪,就有那许多修士省吃俭用。 否则,在这九虚之界里,也是呆不了多少时日的。 正思忖时,徐子青忽然觉出一种异状,他神色一淡,伸手抓了出去。 423 423、 ... 他这一出手快如闪电,就抓住一人手腕。 随后心念一动,一根血色藤蔓已是缠住那人身体,几乎勒进肉里,还沁出丝丝血迹来。 那人吃痛,连连后退好几步。 徐子青松开手,才看过去。 那人一身蓝衫,相貌普通,眼里隐隐有些惧色。 徐子青认得他,正是先前在酒楼前被人追杀的癸丑,如今竟偷到他这里来了。 癸丑心里颇为骇怕。 他本是瞧中个年轻修士面相温和,又是个生面孔,以为轻易就能得手,才会这般行事。不料却是个硬点子,居然这般将他捉住……身上这血藤极是怪异,竟能吸血似的,叫他一瞬没了力气,根本不能逃脱。 就仿佛,连体内真元都被禁锢住了一般! 徐子青对这类惯于偷窃之人并无好感,但也不至于视之为仇,只是既然此人敢对他动手,就不能放过了。 他看癸丑一眼,袍袖一挥,就连他一起,消失无踪。 待两人离去后,坊市里其他人才出声说话。 “这癸丑终于被抓住啦!” “正是,总在此处捣乱,连累我等!” “但愿这位仙长好生给他教训!” 这些出声者俱是修士之类,那些凡俗人的摊位虽不开口,但神色之间,也是颇为赞许。 由此得见,癸丑此人,在这里当真不受欢迎了。 徐子青用出这术法,就把癸丑带到城外。 癸丑老老实实站好,像是服帖了、不敢弄出什么把戏似的。 徐子青就说话了:“你要偷我的东西?” 癸丑一个激灵,连忙说道:“都是晚辈有眼无珠,冒犯前辈,请前辈原谅晚辈一回,今后再不敢如此了!” 这人倒是精乖,见徐子青果然不是那般凶神恶煞见之要人性命的,就立刻认错赔罪,全不顾颜面的。 徐子青看他这副模样,目光微沉。 略想了想,他抬起手,一指点了过去。 癸丑暗道一声“不好”,以为是自己猜错了这位修士的性情,就要立刻躲避。 但他却并未躲开。 这一指似是极快,又似是极慢,癸丑丝毫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那指点住,正中胸口。 刹那间,一股柔和而不失强硬的力量顺着四肢百脉游走一圈,就仿佛他内世界各处都暴露在他人面前,半点也没有遗漏。 真叫他觉出了一种恐怖。 这是元婴修士!他竟然偷到了元婴修士的身上! 一时之间,癸丑后悔不已。 他哪里晓得,这么个元婴修士看来竟如此普通,将气势收敛至此…… 不过徐子青这一指,还真不是要对癸丑不利。 他只是稍作探查罢了。 可这一探查,也叫他略有为难起来。 癸丑若是个穷凶极恶的,自然杀了就是,可经由方才那番查探,徐子青却发觉此人竟从未亲手杀死一人,体内也没有煞气。足见他仅是偷盗,甚至不曾因此累人丧命…… 可若是就此将他放过,他再做这些小恶,也叫人不能甘心。 徐子青不由得,就将目光定在癸丑身上,仿佛思忖什么。 癸丑在被探查过后,后背出了许多冷汗,心里极为恐惧,他虽发觉自己并未受到损害,但先前那般感受,也足够叫他胆战心惊了。尤其此时被人这般盯住,越发难熬。 他登时转过了无数念头,一定要想法子求饶才好。 许是到了生死关头脑子转得愈快,癸丑嘴上伶俐,赶紧说道:“前辈,前辈!晚辈虽是手脚不干净,却没害过他人,只是为了完成师尊遗愿罢了,如今被人抓住,再也不敢如此,还请前辈看在晚辈一片孝心份上,就饶了晚辈吧!求前辈饶命啊!” 徐子青目光和缓些:“哦?” 癸丑一看有戏,立刻又说:“实不相瞒,晚辈原本应是下界中人,只是晚辈父母意外来到九虚之界后,再不能回返,就在此地安家。后来母亲生下晚辈,就没了性命,父亲也郁郁而终……晚辈被师尊收养长大,而师尊亦是下界中人,入的是偷天之道,修炼的也是偷盗之法,又传给晚辈……” 也就是说,这个癸丑身世与下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被一个资质不佳的老偷儿养大,后来老偷儿一回偷盗时失手被人打得重伤,好不容易逃脱后就只余下一口气在。癸丑为了师尊遗愿,就要将偷天之道修炼起来,而修炼这种大道就要时常偷窃,不论是小偷小摸还是做一个大盗,都是为修行罢了。 癸丑其实并不愿修炼这种大道,但师尊遗愿不可不遵,在老偷儿去世后他才开始修炼,但主要修习的功法,还是从前父母遗留……也是因为并不很甘愿,到化元期后,就很久没有进境了。 不过多年来癸丑眼力还算毒辣,没惹过完全不能招惹的人物,同境界甚至高一个境界的偷起来也没有不顺利的——像徐子青这样元婴期的修士,身上的气势大多强横,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对待他人的态度就算再如何掩饰,也免不了有一种奇特之感。他哪里会想到有如徐子青这般,分明实力强大,偏生还表现得那般亲和的?简直前所未闻。 这才被抓住了。 而既然被抓住了,他为保性命说出“日后再也不敢”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不必在师尊遗愿与自身所求上左右为难。 听完这些,徐子青神色也缓和下来。若是为修炼大道,他倒不好说什么了。他也并未怀疑此人说谎,毕竟大道三千,有傀儡道有符箓道,有丹道有法道有剑道,那么有个偷道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你走罢。”但他却仍是告诫,“我不管你修炼什么大道,只不能因此胡乱害人性命,否则若再落在我的手里,就要将你除去。你可知道了?” 癸丑一听,自然大喜:“多谢前辈!晚辈从不曾害人,便被苦主追杀,也不过是尽力逃脱罢了,并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请前辈放心!” 徐子青警告过,也吓过了,就不再计较。 他一抬手将血藤收起,就要离去。至于癸丑身上那些许被血藤弄伤的痕迹……就权作小小教训,要让癸丑记得才好。他是不理会的。 癸丑急忙摸出丹药服下,见徐子青已走出一段距离,想了想,却跟了上去,口中呼道:“前辈,前辈!” 徐子青略停下:“你有什么事?” 癸丑追上,神色很恭敬:“晚辈想要请问,前辈也是从下界而来罢?” 徐子青说道:“你应当早已猜出才是。” 癸丑呐呐,随后说道:“是,晚辈斗胆再猜,前辈并非是一位剑修?” 徐子青点了点头:“也不错。” 癸丑听了,只犹豫一瞬,就说道:“前辈大人大量,被晚辈冒犯也原谅了晚辈过错,晚辈无以为报,就……”他心一横,“晚辈有一个消息,可以告诉给前辈知道。” 徐子青看他神情,的确很是真挚……稍一顿,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来:“那你便与我说说?” 癸丑见徐子青信了,也有些欢喜:“晚辈游历多年,对九虚之界也有些了解。当年晚辈父母到这九虚之界来,并非是通过剑神令,而是另一种令牌。” 他说时,就将一物取了出来,放到手掌上。 这块令牌呈铁灰色,上书“战神令”三个字。 看起来与剑神令有些相似,但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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