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里疾是个德行为人都不错的年轻人。 “多谢神医!”樗里疾喜形于色,直言道,“赢疾想请神医隐瞒宋子女身之事。” “这……”扁鹊捋须的手一顿,缓缓道,“老夫是个医者,医术之外的事情,请恕老夫爱莫能助了。不过公子请放心,老夫也素有医德,此等事情不会胡乱往外传。” 他当然不会到处乱嚼舌根,但曾受赢驷之邀来为人诊病,答应过会与他细说详情。 樗里疾感受到扁鹊的不悦,连忙道,“神医切莫误会,在下绝不是质疑神医的医德,在下是想求神医瞒着君上!” “君上不问,我自是不会说,但若问了,我又岂能欺君?”扁鹊觉得樗里疾如此担忧,莫非秦公也疑心宋初一雌雄?但见当时请求于他是诚意,也不像存疑啊? “神医!”樗里疾将竹简放在扁鹊面前的案上,“请神医有空看一眼怀瑾所着兵书,再做定论。我今,求神医此事,并非欲图偏袒什么人,而是为大秦所求,为大势所求,怀瑾如此大才,倘若只因身为女子便埋没于后院,整日摆弄柴米油盐,恐苍天亦会含恨。” 扁鹊闻他言辞恳切,观他神色满是恳求,也有些好奇起来,“何等女子竟能令公子如此推崇?” “我秦国新的商君!”樗里疾斩钉截铁的道。 不管商鞅的名声如何,手段如何,但他曾经力挽狂澜,将即将大厦将倾的秦国铸造成铁壁铜墙,这是不争事实。 “公子且回吧,老夫会认真看这竹简。”扁鹊道。 樗里疾心里急,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总不能拿刀架在扁鹊脖子上吧!他缓缓逼出一口气,施礼,“多谢神医,这竹简上的内容不过是三十卷的开头,神医若是有兴趣,可去书房观阅。赢疾多有打扰,请神医恕罪,告辞。” “善。”扁鹊起身相送。 “神医请留步。”樗里疾推辞。 看着樗里疾往书房去的身影,扁鹊负手踱步到榻边,沉吟了一下,又转身回来,在案前坐下翻看起那几卷竹简。 他对俗事本没有多大兴趣,甚至知道宋初一是个女子的时候,也还算处之泰然,但樗里疾对宋初一的能力推崇到如此地步,为她不惜尊严的求情,实在很令人好奇。 翻开第一页,随便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兵法孰为最深者?余以为当分三等,一曰道,二曰天地,三曰将法。夫道之说,至微至深,所谓‘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是也;夫天之说,阴阳;夫地之说,险易。擅用兵者能以阴攻阳,以险攻易…… 俨然是以道说兵!且句句精深奥妙,扁鹊不懂兵法,但也读过《孙子》,好赖总辨的清。 他忙又继续看:严刑峻法,使众畏法而不畏敌,何也?昔武王以孤军当殷商百万之众,非有刑法临之,此何由乎?兵家胜败,情状万殊,不可一事推也…… 卷首却是以一问一答的方式,阐述了对“兵”的看法。 第230章 世有女豪杰 不知不觉天色已暮。 三卷竹简加起来不足千言,扁鹊全部看完不需太久。末了,他目光停留在那些筋骨俱佳的字迹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扁鹊对兵事所知寥寥,但常常研读道家巨著,宋初一以道家阴阳融入兵法之中,他倒也能体会三分真味来,因此在看完这三卷兵书后,竟是粗通兵家了! “唉!”扁鹊长叹一声,放下竹简,起身推开窗子,正能看见对面一片漆黑的书房。 扁鹊从来没有低瞧妇人,这世上不仅有妲己、褒姒,亦有妇好。妇好乃是商王武丁的王后,当时商王朝的军事统帅,也是掌握祭祀大权的大祭司,同时又是一名极具远见的政治家,有史料记载,她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还曾领兵作战,并大获全胜。 国之大事,在祭与戎。说的是,国家大事,在于祭祀和军权。 妇好身为军事统帅和大祭司,恐怕连武王见了都要惧怕三分。尤其是,在商朝前期还有母系氏族遗风,女子带兵打仗很是寻常,但到了商朝后期,已经是父系氏族主导,妇好能够在男人掌权的情形下占着一个国家两大命脉职位,并且做的出色,可见能力得有多出众才行! 只是至今为止史书上记载的媚惑之女众多,而如妇好这般真正杰出的女子屈指可数,世人难免对女子有些偏见。 扁鹊从宋初一的篆着内容、笔迹、面相等等各个方面,都感受到了一种刚强——与她瘦削模样迥异的刚强。 才初见而已,真正如何,还需慢慢观察。 扁鹊站了一会儿,瞧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盏牛油灯进屋,过了一会扶着宋初一出来,从廊子里往这边来。 …… 走到近处,寍丫才看见扁鹊,小声提醒了宋初一一句。 宋初一拱手施礼,“神医这么晚还未休息。可是床榻不适?” “并无。老夫只是想事情。”扁鹊大半辈子都在云游行医,风餐露宿都是有的,对住所自然不会太过挑剔。 “神医一路车马劳顿,早些休息吧,若有所忧是怀瑾能解,必不推辞。”宋初一道。 扁鹊望着月光下那一袭玄色广袖、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言辞间洒脱磊落,一身气度竟是比下世间千万士子,不由呵呵笑道,“不知能饮否?” 宋初一怔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有何不可?怀瑾不仅能饮,所酿梅花酒也是这世间独一份,神医可要尝尝?” “大善!勾起老夫酒瘾,这梅花酒得名副其实才行啊!”扁鹊说着话,从屋内走了出来。 宋初一吩咐坚去挖酒,寍丫在亭子里摆好了席。 扁鹊坐在亭中。看着刚刚从土中挖出的酒坛子,奇道,“陈酒也好喝?” 时下绝大多数的酒都很淡,酿制粗糙,放不了多久就会变味,酸洌的味道固然也不赖,但终归少了酒味。前世宋初一处境不堪时曾在一家酒坊烧火蒸煮谷物,她对酒的兴趣也始于那时。如《黄帝内经》等书籍上就曾经记载过酿酒过程,宋初一私下就试着酿造过。不过她那时穷,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多余的谷物酿酒,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实践。直到投奔端阳侯,她才有多余的粮食试着酿酒。因中间失败过许多次,屡次导致衣食不济,但是她一直锲而不舍,终究给她弄出些门道来。 说来也可笑,她刚开始得到端阳侯的另眼相看。不是因为出了什么解困的计谋。而是因为一壶碧酒。后来与端阳侯渐渐亲近,他才开始向宋初一问计。 “尝尝便知。”宋初一笑道。 寍丫揭开密封的酒坛。一股扑鼻的酒香逸散出来,不似新酒的辛辣,但能感受到其中的绵长醇厚。 寍丫给扁鹊满上一爵,他迫不及待的便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光是闻着味就醉三分了,妙哉!” “神医尝尝如何?”宋初一道。 扁鹊轻一抿,微凉的酒入口中,一股浓浓的酒香和着淡淡梅花寒香缓缓散开,先是温润绵柔,然后越来越辛辣,待这股子辣劲儿过去,唇齿留香,余味无穷。 “好酒!”扁鹊走南闯北,可谓阅酒无数,如今能让他赞一句好的,实在屈指可数。 “既是好酒,神医直管尽兴!”宋初一端起酒樽敬扁鹊,却并不说那些场面话。 “快哉!”扁鹊赞叹一句,仰头饮尽,道,“也别总是唤老夫神医,喊卢医、秦医都可。” “扁鹊”是上古神医之名,时下习惯尊称医术医德好的人为扁鹊。他生于齐国卢邑,名唤越人。起初行医时人人都唤他卢医,后来周游列国,因医术高超,医名远播,才被人们尊称为扁鹊,喊的久了就几乎成了他的名字。他医术举世无双,当世再无旁人担得起这个称呼,所以一提到扁鹊,人人都知道是他。 扁鹊五十余岁的时候,秦公有疾,召他入秦。秦国当时正在全力寻求发展,所以对于人才格外尊重。除了士人,在列国之中属秦国最尊重医者,所以他这一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入了秦国户籍,秦公亲赐——秦氏。 “那如何使得,您是长者,不如怀瑾就喊前辈吧。”宋初一道。 “好。”扁鹊喝酒喝的起劲,随口便应了。 两人边饮酒边聊,宋初一刚开始不了解扁鹊的性子,因此话并不多,但几番不着痕迹的试探之后,知道他尊儒家、喜道家,对其他各家均持不褒不贬的态度,最厌恶花言巧语、趋炎附势之人。 有了这个基础的了解,宋初一便只与他论道。 宋初一跟在庄子身边,比一般学道之人起点要高几分,就算再不成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她也不是那不学无术之人。 “老夫见过那么多后生,偏就你这娃娃与老夫脾性最合。”扁鹊已有三分醉意,居然忘记宋初一是个女子。 他在秦国十余年,说话行事早已有几分秦人的风格。 秦人爱憎分明又强烈,若瞧一个人好,三言两语便热情豪爽、坦诚相交,若是瞧一个人不好,轻则不假以辞色,重则拳脚相见。 第231章 真的好骇人(补更) 一见如故者,无非就是观念、脾性相合。若是不深交,宋初一想在一场对话的短暂相处中对一个人的胃口,实在很容易。 酒喝到最后,宋初一都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了,亦十分尽兴。 这梅花酒喝起来顺口,可是后劲很大,次日宿醉,两人整整折腾到过午才起塌。 扁鹊颇有些不好意,整理用食之后,便立刻给宋初一施针固穴。 宋初一的眼睛没有受伤,只是气海破损,气血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盘踞,因此眼周不能正常行气血。 精气乃是人健康之根源,气血足才养的出精气,而失明只是印堂穴受损之后其中一个最显着的特征而已,人体两大气海破损其一,短时间还好,若是长久以往,人衰弱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会快许多倍,尤其是宋初一这种容易耗精力、费心思之人!那华发早生便是衰弱先兆。 扁鹊施针能固气海,但是也需要自身慢慢恢复。宋初一身体虚不受补,因此他刚开始只用了一些药性温和的方子调理身体,有个好壳子才能受得住大补,达到固本培元的目的。 不觉三天过去,赢驷百忙之间曾派人送来许多药材,还有给扁鹊的赏赐,并未召见。 樗里疾每日必来,赢驷召见,他着急,赢驷不召见,他还是急。 “先生,公子来看您了。”寍丫回禀道。 正蔫蔫伏在亭栏上的宋初一精神一震,“快快请他进来。” 这几日扁鹊耳提面命不许她过多思虑,连自弈都不让玩。再这么下去三五天,她估摸着自己要疯,得亏有樗里疾每天陪她说说话。 宋初一眼疾有救,寍丫心情倒是一直很好。“嗳!” 不多时,樗里疾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怀瑾。巴蜀又传来捷报!” 他大步走上亭子,“照这样进展,再隔两个月就能拿下巴国了!” “难。[ ~]”宋初一揉着白刃脑门,道,“蜀国朝政衰败,蜀人的斗志也早就在蜀王奢靡之下消磨的所剩无几,蜀王一死。蜀国人便不再挣扎了,然那巴国虽然看似颓败不堪一击,其实真正是根硬刺儿。” 倘若巴国哪怕有一个人也要血战到底,就只能或屠尽巴人。现在列国都盯着巴蜀那块的战事,不可能屠戮。只能镇压。前几日楚国也已经攻入巴国,秦国攻下巴国之后,在镇压巴国时,势必还要应付强楚,任务十分艰巨。 “哈,你说几个月?”樗里疾笑道。 宋初一竖起四根手指,“至少四个月。” “不会吧?拿下蜀国也只用了两个月,巴国已经一击可破了,就算是根硬刺儿。两三个月也差不多了啊!”樗里疾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大哥可要与我赌一把?”宋初一笑道。 樗里疾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我才不与你赌!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发现博弈社中开了一局,赌的正是秦国几个月能拿下巴国,我回头就把家底全都拿去投四个月。若赢了我就分你五成,若输了,日后你可得管我饭!” 宋初一乐道,“这有何不可,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啊,锦衣玉食没有,只有粗布糙食。” “忒是小气。”樗里疾往宋初一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我若是穷了,怀瑾可得负责给我讨个媳妇。” “哦?大哥有此言,想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说来听听,便是周天子的公主我也必能给你讨来。”宋初一虽是开玩笑的口吻,但说的是认真话。 樗里疾干咳了一声,“那倒不必,你家后院那姑娘可许了人家?” 宋初一怔住,片刻才缓缓道,“大哥可是认真?甄妹子虽然不是我亲妹子,我可不能容她给人做小。” 樗里疾拍了她脑门一巴掌,“我正经媳妇还没讨,哪里就想着小的了!” 这下宋初一真是傻眼了,依她看来,甄瑜纵然也是个品貌皆具的姑娘,还是儒家外室弟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亏得慌。从初次见樗里疾,宋初一先是被他朗朗之容所摄,之后又叹服于他的才学,深交之下,觉他无论是心胸还是风度都令人倾倒,遂引为知己。 宋初一与张仪结拜,除了意气相投之外,免不了有几分算计在其中,与樗里疾却是从一开始便真心相交,虽未结拜,但论起来却是比张仪还要亲厚几分,在她心里,她这大哥也只世间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 “甄妹子哪里引得大哥想求娶?”宋初一不解道。 樗里疾想了想,“觉得各个方面都差不多,主要是,大哥也该娶个媳妇放家里头了。” “这是什么话!”宋初一目不能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挑拣媳妇,我还要挑拣嫂子呢!” 樗里疾不是个轻浮之人,说话做事必是经过思虑,宋初一只是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尊重他的意思,倘若他就看准了甄瑜,她也不会多加劝阻,毕竟人家娶媳妇又不是她娶媳妇。 “当真不合适?”樗里疾反倒问起她的意见来了。 宋初一无奈道,“这等事我哪说的清楚,你觉得好就行。要依着我看,这世间能配上大哥的女子寥寥可数。” “哈,若让你给我挑媳妇,合着我以后得一个人过了!”樗里疾开了句玩笑,转而道,“其实我从前有过一个妻子,她比我小五岁,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她尚未及笄便没了。我从师门回来后,便依大婚之礼把她尸骨迎了来,入了祖坟,只盼生未同衾死同眠。所以如今娶任何一个女子,我都觉得心中有愧,倘若娶了甄姑娘。也只能用余生好好待她。我如此想,怀瑾不会怪我吧?” 樗里疾也是没法子,族里不可能让他一个正常男人平白的断了一脉烟火,反正早晚是要再娶。还不如挑个看着顺眼的。甄瑜是商贾出身,就算死后不能入嬴氏祖坟,允她随葬。也实在不算亏待她。 宋初一没想到还有这一桩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未曾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道,“大哥若是有意,我便寻个空问问她。不过甄瑜算是儒家学生,对这方面看的怕是极重。” 这倒是樗里疾没想到的。他叹了口气,“是我唐突了,既是出自儒家,我岂能如此辱没她?” 一旦入了大家学派的女子,从身份地位就不能以寻常出身来衡量了。时下各家各派极少收女弟子。尤其是儒家,迄今为止都未曾听说过有一个真正的入室女弟子,所以就算外室弟子,也是受人尊重的。 …… 树丛后的小径上,甄瑜的侍婢抱着竹简悄悄退了回去。 甄瑜正在廊上看花,看见她慌张的模样,不禁问道,“阿禾,出了何事?” “娇娇……”阿禾满脸不忿的道。“奴方才还书简时见公子疾来了,便想着待会再去,谁知听见了公子疾欲求娶娇娇。” 甄瑜脸颊微烫,但见阿禾不忿的表情,心知这事还没说完,便静静听着。 果然。阿禾愤然道,“谁知,宋先生竟说娇娇配不上公子疾,劝他不要求娶娇娇!” 在阿禾看来,入不入祖坟又有什么关系?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家娇娇能嫁给公子疾,怎么样都不算屈!别说做正夫人,就算做个侧夫人也极好了!她可是听说那公子疾如今年纪轻轻便是上大夫,十分得秦公重用,又是一国公子。娇娇没有姐妹,自己又是良家子,外边买来的陪嫁的滕妾哪有知根知底的好?若是娇娇能成为公子疾的正夫人,自己一定能成为陪嫁滕妾! 阿禾如此想,宋初一之举,无疑就是断了她的前途。 甄瑜脸色一白,方才还扑扑乱跳的心,现在却像是猛然被人掐住一般喘不上气。 她师父不是什么大儒,她又出身商贾,自然也不奢望太高,但听到是宋初一说自己配不上公子疾,简直就是后脑勺挨了一闷棍,“他还说把我当妹子……没想到背后居然如此说我!小人!伪君子!” 阿禾见状,趁机道,“娇娇,公子疾也不像是三两句就能被人说动的,既然他心属于你,不如找机会与他多多相处?” “让我一个人静静。”甄瑜尚且在打击之中,哪有功夫去听阿禾的建议。 阿禾悄悄看了她一眼,满心的不屑:识字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半点打击都受不住! 甄瑜可不傻,阿禾是兄长两年前领回来的良家子,说是放在身边养养熟,她心里清楚这是给自己准备的陪嫁滕妾,因此今日阿禾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她心里清楚的很,也因此更肯定如果宋初一没有阻拦,阿禾也不敢如此说。 她没想到兄长如此推崇的一个人,身系甄氏全族命运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背后嚼人舌根的无耻之徒! 外院之中,宋初一与樗里疾还在说着话。 方才白刃耳朵一抖就要站起来,宋初一便知道有人偷听,若不是她安抚,白刃怕是早就窜出去把那人拖出来了。扁鹊不是那听壁角之人,那树后之人是谁,根本不用想。 “先生,外头有个司马将军来看您。”寍丫道。 司马错还在巴蜀,除了那位,宋初一也不认识别的司马将军了,她当即起身,“大哥,走,去迎迎将军!” “善。”樗里疾也十分了解赢驷这一“爱好”,伸手扶宋初一走下凉亭,往大门处走去。 迎至门外,樗里疾看见一身戎装的赢驷,率先行礼,“君上。” “见过君上。”宋初一道。 寍丫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个转眼变成秦公的冷面将军。 “进去再说。”赢驷此行只带了两名护卫,显然只是私下前来。 寍丫满心惶恐的打开大门,避到墙根,忍不住好奇的偷瞄赢驷的后脑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君主呢!即便没有传说中的仪仗,但看上去依旧威势迫人,她都忍不住想匍匐跪拜,真是好骇人! 第232章 最妙一招棋 “先生近来如何?”赢驷在正堂主座上跪坐下来,转眼看向宋初一。 “多谢君上挂怀,一切皆好。”如果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她可以更好。 赢驷点头,吩咐身旁的护卫去请扁鹊。 樗里疾心头微紧,面上却得端着样子。正在他紧张时,门口传来甄瑜微冷的声音,“我要见先生。” 寍丫急道,“君上来看望先生,娇娇晚些再来吧。” 甄瑜怔了一下,心中恨不得在秦公面前拆穿宋初一的虚伪,但考虑到关系甄氏利益,她只好咬牙忍了,“那我先回去了,先生若是闲了,你过来禀我一声。” “喏。”寍丫看她面色不愉,小心应了。 两人说话的地方距离正门不算太近,但刚巧屋内没有人说话,是以听的特别清晰。 “何人?”赢驷开口。 樗里疾微微诧异,心道君上可不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呀! 宋初一道,“朋友的妹子。” “君上,神医到。”门口虎贲卫禀报道。 赢驷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请神医进来。” 扁鹊进门,看见赢驷起身相迎,连忙道,“君上折杀老夫也!老夫一介山野草民岂能受君迎礼?” “大秦以能者为尊,神医当得起。”赢驷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却十分诚恳。 秦国尊贤重士,扁鹊在秦国这十来年,对此体会最深,因而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行礼之后随着赢驷入座。 “神医一路辛劳,不知在宋子府中可有什么不便?”赢驷问道。 扁鹊微微笑道,“老夫与宋子脾性相投,平日闲谈论道。老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不便。” 脾性相投?赢驷淡淡瞥了宋初一一眼,心道。真想知道她跟谁不相投!? 宋初一看不见,樗里疾却是没有漏掉赢驷的目光,因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他一时也辨不清是何意。还未及多想,赢驷已经开始问及宋初一的病情,樗里疾顿时紧张起来。 扁鹊据实答了,并且简单说了一下日后的治疗方法。 “寡人不懂医术。宋子的伤日后就托付给神医了,缺什么药,只管让赢疾转告,寡人定然寻来。”赢驷这话的意思,已经为这次的访病做了结尾。 “君上仁爱。老夫也定当全力以赴。”扁鹊拱手道。 樗里疾总算暗暗松了口气,忽闻赢驷道,“上大夫,劳你去送送神医,我还有几句话要与宋子说。” “喏。”樗里疾应了一声。 扁鹊就住在这院子里,有什么好送的?分明是赢驷明着支开他们,所以扁鹊并未推辞,与樗里疾先后出了正堂。扁鹊顺势邀请他去屋里坐一会。 屋内安静。 赢驷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君上不忙?”宋初一知道朝内刚刚进行一次大动荡,赢驷一口气端了所有老氏族,包括那个四朝元老甘龙。 可叹甘龙,他举兵造反废了出公,一力把当年还是废太子的献公扶上君位,又辅佐孝公。紧接着迎来新君赢驷。他有霸权的野心和能力,却是命不好,连遇三代雄主,否则就算把控秦国百年朝政也不无可能。 “忙,所以别浪费时间。”赢驷道。 宋初一呲牙,大着胆子开了个玩笑,“君上,怀瑾好歹也是投身秦国,不求礼贤下士,好歹也不能差别待遇吧?” 她话音刚落,左手被一直温热的手握住,身子一轻,竟是硬生生被从席上拽了起来。 赢驷领着她往外走,“门槛。” 宋初一抬脚。 “阶梯。” 宋初一缓步。 寍丫尾随在两人后面,直到大门口,才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君、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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