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打探消息的人才返回。 “先生。”车云听了消息,面上忍不住浮起笑意,驱马靠近宋初一道,“韩魏不知因何僵持起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宋初一微微一笑,这一仗怕是打不起来,不过对峙哪怕一个时辰,对他们逃走都是十分有利的事情。 魏、赵、韩,是从春秋时期的晋国分裂而来,因有着这层关系,他们常常联手一起吞并周边的小国,但是也有时候会因为分利不均匀而反目,不过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尚且能够克制自己,三国携手逐渐强大,然而随着周边各个小国被吞食,要发展只能争夺对方土地的时候,矛盾便越发的激烈了。 朝是盟友夕为仇敌,在三国之间已经屡见不鲜,在时下打仗更是如家常便饭,但战争并非一言不合便能打起来的。 车云对于这一段路甚至比魏国人还要熟悉,所以一路上行速虽快,却将行踪隐藏的很好,到深夜,终于快要接近了函谷关。 “还有不到三里路。”车云道。 宋初一点头,她对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悉,“不停,直行。” “嗨。”车云挥手示意加速前行。 忽然。 众人面前黑影一闪,马匹受惊嘶鸣一声,猛的扬起前蹄,宋初一连忙紧紧抓住缰绳,险些摔了下去。 稳下马匹之后,宋初一才看清楚,面前五丈远处一排铜甲骑兵。他们个个身着轻软又坚固的盔甲、暗红色披风,面部给盔遮掩,只露出一双双幽冷嗜杀的眼,手中利剑垂在身侧,在夜色下反射出雪色光芒,昭示着它们的锐利。 宋初一皱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骑兵,却对这些骑兵的大名如雷贯耳。据说当年庞涓在训练魏武卒的时候,同时也训练出一批神鬼骑兵。 至于这批骑兵实力如何,一直都没有人见识过,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使得马匹行速极快,却没有那种嘚嘚声,犹如魅影一般。 宋初一心道,自己面子可真是不小,逼的魏王连杀手锏都出了。 双方正僵持在一处不大的平地上。山间夜风飒飒,从中间拂过,扬起身后的披风如旗帜一般。 宋初一见他们手中长剑微微一动,尚未来得及出声,那些人便已然逼近眼前。 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一骑便从前面的剑客中间穿了过来,寒光一闪,那剑已然快要落道宋初一脖子上。 嘭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却是赵倚楼最先将一个长形的木盒横在了宋初一面前,替她当去那一剑的威力。 骑兵手里的剑刃锋利,竟是直直将木盒切开 幸而里面装的是一把剑,并且是一把以名家铸造、以坚固最甚的玄铁剑。那骑兵没有将木盒斩开两半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趁着这个空档,宋初一立刻驱马向后退,此时两边的剑客也已经开始攻击那骑兵。 车云大感不妙,就算公平相对,这些剑客也未必能抵的过骑兵,再加上连日奔逃,早已经人困马乏,能撑住半个时辰就了不起了。 那边,赵倚楼干脆弃了盒子,直接取出巨苍加入战斗。 宋初一虽然很担心,却没有阻止,不仅仅因为他们现在谁都不安全,也因为战斗能使人快速的成长起来,尤其是遇上这么强大的对手。 纷乱之中,车云取出竹哨吹响。 这声响一出,援军尚且未到,夜色中竟然又有一队魏国骑兵逼近。算起来,围杀他们的骑兵已经有六十人左右了,多出他们近三倍。 季涣与坚同乘一匹马,他要护着坚,身上早已经中了好几剑。 宋初一眸中闪过一丝急躁,再这样下去,季涣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随着第二批骑兵的靠近,从西北的方向亦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正想着,一把剑已经挥至面前,身侧的两名剑客立刻出剑去挡,紧接着又有一剑从交手的空隙中袭来。 宋初一一时没来得及掏出袖剑,下意识的便抬手去挡。对方的剑刃恰击在宋初一的袖剑上。虽然她的袖剑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外面是鹿皮剑鞘,却还是被巨大的力道压到了宋初一的手臂,一阵剧痛从胳膊上直达心底。 那骑兵也微怔了一下,旋即又挥起第二剑。 正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带着碎石裂帛传来。 紧接着金属相击的钝响传过来,骑兵闷哼一声,在马上摇摇欲坠,宋初一抓住时机,抽出袖剑便毫不犹豫的将剑刃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喷散,洒了宋初一满身满脸,她一咬牙,狠狠将骑兵推下马,顺势抽出袖剑。 一息之间,那碎石裂帛的声音再度响起,嗖嗖不断,仿佛一群弓箭手不停射箭,然而事实上却只有一人。 宋初一转眼便瞧见了将连发弩插入袋子中着玄色盔甲的男人。 第128章将军的恩情 月光下,黑色的皮裘掩去半张脸,一双鹰眸幽冷,杀气四散。 赢驷 一片纷乱中,宋初一冲他微微一笑,赢驷余光瞥见的她的笑容,黑眸里似乎也流溢出一抹笑意。 车云惊疑的看了赢驷一眼,扬声吼道,“护送先生入函谷关” 这些魏国骑兵一旦出动,不达成目的就誓不罢休,只要把宋初一安全护送到函谷关内,他见围杀无望,必会退去。 这里距离函谷关很近,秦军也不会惧了他们,但与他们这帮死士纠缠起来,恐怕会死伤惨重。 随着车云一声令下,四五十名骑兵奋力厮杀靠近宋初一。 这边苦苦支撑的季涣的压力瞬间缓解。 赵倚楼才刚刚学习剑术,但他力气大,再加上手持利刃,一时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倒是白刃,蹲在旁边的树下看着那边厮杀成片、断肢残骸,抖了抖耳朵,没有要上去撕咬的意思,众人相搏正激烈,自然也没有功夫去管一头看热闹的狼。 宋初一面前开了一条血路,她道一声,“倚楼,走” 赵倚楼立刻御马撤退,而与他厮杀的那人似乎也无意与他纠缠,旋即掉转马头去追宋初一。 白刃见状,如银白色的箭簇一样,猛的窜了出去,速度快的另人看不清身形。 夜色里,峡谷那边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涌出,盔甲在月色下反射幽冷的光。 车云一喜,猛挥马鞭护送宋初一迎了上去。 赢驷瞥见他们已经于大军会和,便扬鞭撤退。 魏国骑兵紧追不舍,他们办事情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得了王命过来,自然容不得他们失败。 赢驷穿过峡谷,立刻打了一个哨响。两边山顶树丛微动,瞬间箭矢如暴雨一般的席卷下来,追入峡谷的魏国骑兵来不及躲避,闷哼、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起来,不绝于耳。 赢驷掉转马头看了一眼,几乎所有的魏国骑兵都进入了山谷,他部署的射击位置极佳,箭雨之下,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 “收拾一下,一刻之后出发”秦军将领扬声道。 宋初一驱马靠近赢驷,因他做将军的打扮,她便也未下马行礼,反倒坦然拱手道,“司马将军,别来无恙?” 赢驷一贯略显锐利的目光打量宋初一一番,吐出两个字,“无恙。” 虽则还是冷漠了些,但宋初一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司马将军亲自前来迎接,怀瑾实在受宠若惊。” “嗯。”赢驷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旋即道,“奉命行事而已。” 奉了谁的令?还不是他自己的?宋初一施了一礼道,“在下自当拜谢秦公,将军的恩情,在下也铭记在心。” 赢驷微微颌首。 几个月未见,宋初一发现他又壮实了不少,不过也黑了许多,剑眉鹰眸,显得更加难以接近。仿佛几个月前与她秉烛夜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初一便也不再与他搭话,施了一礼,掉转马头去看看赵倚楼和白刃。 赵倚楼坐在树下,正用一块残布擦拭巨苍。 赢驷的目光顺着宋初一看过来,落在赵倚楼的身上。赵倚楼敏锐的察觉到,微微一抬眼,星眸中戒备的眼光与赢驷相撞。 宋初一也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明明只是平静的对视,却令人觉得气氛有些紧张。 隐隐的对峙之下,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仿佛那样就是示弱一般。 “你受伤了。”宋初一看着赵倚楼手臂上的几道血痕。 “嗯。”赵倚楼移开眼,看向宋初一。 “怎么也不包扎一下”宋初一掏出自己的中衣袖,撕扯下几块布条,伸手卷起他的衣袖。 白刃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向前凑了凑,宋初一暼了它一眼,看见它鼻尖上也蹭破了一块皮,道,“方才看热闹的家伙是不需要包扎的。” 白刃却听不懂她的话,只盯着她的动作,呜呜出声。 “先生,启程了”车云牵了一匹马过来。他眼下交了差,心情大好。 宋初一点头,转而问赵倚楼道,“还有没有哪里伤了?” “无。”赵倚楼道。 “那走吧。”宋初一接过车云手中的马了缰,翻身上马。 峡谷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箭都捡了回来,魏国骑兵身上的盔甲、兵器,全部都被搜刮干净。 队伍整肃,开始返回函谷关。 这附近已经是地形险峻,而函谷关更加险要,所以秦魏整整抢抢百来年,如今是秦国的领地。 占据函谷关天险,秦国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它就像是一扇坚固的大门,占据河西高地的秦国居高临下的俯视中原,只要哪一日有足够强悍的实力,便可以打开折扇大门,挥军直下。 宋初一走在队伍的前半段,与赢驷相距不远。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不知怎的,宋初一觉得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这么一想,宋初一回想一下方才他杀敌的那个气势,明显不是“阻我者,当屠之”的心态,而是“阻我者,当碎尸”,煞气骇人。 “秦国最近出大事了?”宋初一探头悄声问车云。 车云斟酌了一下,“大事不少,先生想知道哪一件?” “公子虔最近被处决了?”宋初一问道。 车云讶异道,“先生竟然知道此事?” 在魏国时,他为了进入别苑花费了很多心思,时时刻刻的关注。宋初一在那里被半囚禁,虽则魏国没有禁足她手底下的人,但每次出去都有魏国兵卒跟着,根本没有机会打探到这种消息,更何况,公子虔被处决也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他都是刚刚才得知的,宋初一却知道,不是很奇怪吗? 宋初一听见车云的话,便知晓自己猜对了,倘若她今日站在赢驷的位置上,也势必会杀了那个亦师亦亲的公子虔。 世人常说“狠心”,可是需要狠下去的心,还是会疼的。 这天底下最难做的位置莫过于一国之君,不仅仅是高处不胜寒,还有那种不断往自己心上扎刀子的感觉,寻常人根本难以体会。 “将军。”一人策马飞驰到赢驷身侧,道,“禀将军,韩魏国开始僵持了,魏国已经将宣战奏简呈去大梁。” “嗯。”赢驷应了一声。 “咱们的人已经回来了?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吧?”另外一名满面虬髯的将军道。 第129章先生的志向 在迎接宋初一的同时,赢驷另外派了一队骑兵扮作韩军绕道去袭击魏国城池。 之前恰巧韩军追杀宋初一的时候逼近一里以内,已经有进犯的嫌疑了,再加上秦国这一搅合,魏国守军八成以为韩国玩了一招声东击西,顿时像是一只被拔了须的老虎,蓄势待发的要打回去。 宋初一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也能猜测出大致的情形,心觉得赢驷果然够绝,出来一趟可真是一点也不浪费。 入函谷关之后,赢驷只与宋初一说了几句话,便连夜赶回咸阳。车云立刻安排宋初一在守卫的军营里歇息,待稍缓几日再上路。 洗去风尘仆仆,宋初一整整埋头睡了两天。 “先生。”车云在帐外道。 “进来。”宋初一从榻上爬起来,随便抓了件外衣披上,走了出来。 车云看着她一身“惨烈”,怔了怔,干咳一声道,“墨家的那位大剑师便隐居在这附近,我已经捎信给他,说赵兄弟拜师之事,许是这几日要过去。” 宋初一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此事你不与他说,同我说做什么?” “我观赵兄弟似乎十分尊重先生的意思……所以与先生知会一声。”车云道。 宋初一打了个呵欠,挠了挠满头乱发,“有什么事,你只管同他说了罢,他又非我仆人。” “是。”车云顿了一下道,“不知先生打算何时去咸阳?” “这个……君上可有话?”宋初一问道。 车云道,“君上说了,随先生的意思。” 不给个准音是最难决断的了,宋初一琢磨,秦国朝堂现在怕是因为新法的事情正动荡着,这种事情宋初一不怎么擅长,去了也是白去,若不去,对得起赢驷不辞劳苦的跑来亲自迎接吗? “过三五天吧。”宋初一道。 去是必须得去,但能晚一天是一天吧。内乱这种事情,还是撇的越干净越好。 “先生。”季涣满脸欢喜的站在帐外。 宋初一揉了揉浮肿的眼睛,笑道,“进来。乐成这样,天上掉美人儿了?” “不是,是籍师帅和寍丫来了。”季涣大步走进来,看见车云也在,抱拳行了一礼。 “涣,没有什么籍师帅了。”宋初一道。 “是,我一时忘了。”季涣话音才落,籍羽和寍丫已经到了帐门口。 未等籍羽说话,宋初一立刻道,“快进来。” 籍羽走路的姿势有坡,想来还是没有习惯少了三根脚趾。若是上战场的话,受什么伤都不奇怪,但籍羽被他一直最忠诚的母国伤到如此地步,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口了。 “先生。”籍羽拱手道。 “请坐。”宋初一看了看他原本俊朗的脸上多出的伤口,问道,“伤势如何?可有反复?” “无,先生令我提前走,一路上行的缓慢,没有大碍。”籍羽道。 宋初一见他下颚胡须凌乱如杂草,神色也是恹恹,少了几分往日那股子英气,便道,“羽,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将伤养好再想其他。” “嗯。”籍羽应道。 寍丫不知道宋初一是否还生她的气,缩在一边不敢讲话。这一路上,籍羽也提点过她几句。他说,宋初一这个人浑身是毛病,但有个优点就是脾气好,只要对她忠心不二,哪怕做出再出格的事情,她都不会太在意。 这一点,寍丫也知道,她平时在宋初一身边的待遇,是一般奴隶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车云也告辞出去,令人为籍羽安排住的地方。季涣见籍羽心情似乎极差,也随之出去安慰。 “先生。”寍丫见宋初一起身往里室去,连忙匍匐在地,“先生。奴知道错了。” 宋初一淡淡嗯了一声,回屋内继续睡。 寍丫眼眶发红,虽然宋初一的态度依旧很冷漠,但好歹搭理她了。 宋初一窝在床榻上睡了不知多久,醒来时屋内漆黑一片,觉得怀里多了什么,不禁伸手摸了摸。 “是我。”赵倚楼道。 “你不是有自己住的地方吗”宋初一道。 赵倚楼翻了个身,面对她道,“我睡不着。” “怎么,有心事?”宋初一懒懒的问道。 回答她的是沉默。 “别扭的熊孩子”宋初一骂一句,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那边赵倚楼不断翻身,宋初一忍不住压低声音咆哮道,“说你他娘是准备憋死自己,还是想烦死我” “没事”赵倚楼绷着声音道。 宋初一也不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一夜相安。 次日清晨,宋初一再醒来的时候,赵倚楼已经不在了。 到了外室,寍丫见到她便连忙道,“先生,公子留了句话给您,他说他走了。” “这么快?”宋初一道,“可是随着车云走了?” 昨天车云还说要过几日,怎么说走就走,那位大剑师收徒的心情就这么急不可待? “正是。”寍丫道。 宋初一点头,转而问道,“白刃呢?” “也跟着一起走了。”寍丫道。 宋初一龇牙,“这头白眼狼” 洗漱之后,用完早膳,宋初一便出去在营地里四处走走。秦人对读书人尤其尊重,尤其是宋初一还是这么受到器重的读书人,所有兵卒对她都十分客气。 秦国的风光还是那么熟悉,虽比不上中原美景的秀丽,但无论是山林和是河谷都带着粗犷的感觉,令人观之心胸开阔。 走到营地后面,宋初一看见一片开阔的草地,一个身着布衣的魁梧男人立于其中,背影有些孤独,却顶天立地一般。 静立了半晌,宋初一还是走了过去,与他并肩站了一会儿,道,“怎么样?这秦地风光?” “开阔。”籍羽道。 “我以前看着这样天地便觉得人真是渺小,于是决定卯足了力气折腾一番,将这样的天地攥在我的掌中。”宋初一笑道。 籍羽似有动容,看向她道,“先生的志向,寻常人望尘莫及。” 宋初一摇摇头,拢着袖子凑近他,小声道,“说什么志向、拯救苍生都是唬人的,不过是自己想爽一爽。” 宋初一说罢,抬臂扬袖道,“看这辽阔之景,不好好倒腾倒腾,不觉得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吗” 第130章 与君终一别 籍羽看着她,眼中隐有一丝笑意,“先生倒是洒脱的很,先生心里没有放不下的事情?” 宋初一顿了一下,道,“无。” 这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世上的事起起伏伏,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的有,却还真是没有她放不下的。 “也许我也该学一学道家。”籍羽道。他也不是心胸窄的人,可“忠义”二字已经刻进他的骨血里,他没有更远大的抱负,不管卫国再弱再小,他都一生忠于自己的母国,但近段时间的遭遇,着实让他心灰意冷。 “羽,你不怨我吗?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宋初一话虽这么问,但心里着实不以为这是自己的错,因为就算没有她宋初一,或许还会有什么赵初一、赢初一。 籍羽摇头。 “日后有何打算?”宋初一道。 籍羽望着远处天与地相交的地方,半晌才道,“想找个地方隐居。” 宋初一点头,“既然如此,不如趁着天气暖和在秦国走走。” “你不挽留我一句?”籍羽有些诧异,像宋初一这种连死人堆里的孩子都捡的人,居然对他不屑一顾?这种可能令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出言挽留,你便会留下来吗?”宋初一挑眉。 籍羽释然一笑,当他在一点一点观察宋初一为人的时候,宋初一怕是也将他的性子了解的差不多了,知道就算再怎么挽留都没有用,所以干脆便不问了。 “观先生对陇西地形了如指掌,先生觉得哪里值得一看?”籍羽问道。 宋初一抄手,笑道,“你问我这个……嗤,我告诉你,像这些不要钱的景,不管好看难看,我都恨不得看进眼里拔不出来,教我说,这天底下任何地方都值得一看。” “是。”籍羽哈哈一笑,“我倒是忘了先生这个性子” 草原上风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何时启程?”宋初一问道。 “明日吧。”籍羽道。 “嗯。”宋初一应了一声,握拳锤了垂籍羽的胸膛,发出嘭嘭的闷响声音,“我去令人替你准备行囊。” 宋初一转身往营帐去。 这乱世之中,聚散也不过是寻常事,着实不必太过感伤。 也不是没有办法把籍羽强留下来,但难免伤了情分。宋初一从来都觉得,这世上可利用的人多的去了,但意气相投的却不多。 她给籍羽准备的东西不多,一些干粮、一匹马、一些钱财和平时会用到的药。 籍羽不赶时间,次日天色大亮,用完早膳之后才牵马准备离开。 季涣皱眉,“为何这样突然?” “好好跟着先生。”籍羽怎能不知道季涣的意思。季涣跟随他许多年,虽是他的下属,但更多是兄弟情义,如今他这不吭一声的立刻要走,季涣心里怕是不好受。 “何日归来?”季涣问道。 籍羽翻身上马,沉吟了一下道,“归期未定。”他向宋初一抱拳道,“先生保重,告辞” “保重。”宋初一拱手。 籍羽扬鞭驱马离开。 宋初一目送直到看不见他身影才转回帐内。两天之内走了两个人,多少会觉得缺了点什么,尤其是赵倚楼身上的温度。 “先生,咸阳有人来了。”季涣走进帐内,语气带着些许激动和期待。 “来就来吧。”宋初一正在思考棋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季涣急道,“先生是来接你的人” “是吗?”宋初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季涣道,“何时走?” 季涣尚未说话,帐外便有人禀报道,“先生,左庶长赢执求见。” 在变法以前,秦国有四种庶长,即是大庶长、左庶长、右庶长和驷车庶长,均是官位和爵位一体的职务,权利很大,商鞅在变法初始便曾经任左庶长。然而在变法之后,这四个官位的实权便被削弱了,现今已经虚化成为军功爵位。 宋初一将手里的棋子抛入钵中,起身相迎,“请进。” 门口光线微微一暗,走进来一名宽袖大袍的中年男子,面容轮廓刚毅,身量高大,体格魁梧,皮肤黝黑,短而整齐的胡须,一看便是标准秦人的样貌。 “左庶长亲自前来,怀瑾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宋初一甩袖行了个大礼,以作赔罪。 赢执先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宋初一会如此年少,但也只是片刻便收回神思,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她,“先生严重了,在下未曾先知会一声便贸然前来,才是失礼” “不知君上派左庶长前来,可是有急事?”宋初一问道。 季涣见赢执不说话,便识趣的拱手退了出去。 宋初一请赢执坐下说话。赢执却也是个爽直的汉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想必先生应也知道秦国现在的处境,一干氏族嚷嚷着要废新法恢复旧法,后方义渠蠢蠢欲动,楚魏虎视眈眈,君上新即位,身边没有多少可信之人,所以特地令某来接先生入咸阳。” “嗯。”宋初一起身,道,“令人帮我把这盘棋端着,我们走吧。” “啥?”赢执诧异的看着宋初一。 “不是很急?”宋初一问道。 赢执道,“自然十万火急。” “那还不快走。”宋初一率先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嘱咐一句,道,“记得把棋给我端着,别弄乱了。” 赢执怔愣须臾,心想君上办事就已经够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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