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泄不通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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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3 母后去后的第十五日，朝臣请求立谢家的第二个女儿谢袅袅，也就是鹂贵嫔为后。打头的是我的外祖父和舅舅。如此急迫，彷佛死的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朝廷上下都觉得鹂贵嫔会晋为皇后。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认为。毕竟天子独宠鹂贵嫔的事情在大周是人尽皆知的事。 “若不是我身子骨弱，当初嫁给煜郎的人本应是我。” 鹂贵嫔看向我，眉眼间俱是高傲。 “陛下出于感激才给了姐姐中宫皇后的位置，现在本宫该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耀了。” 我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震惊于她的无耻。当年党羽之争，父皇给太上皇厌弃，流放南疆。同父皇有婚约的她却以身子骨孱弱为由拒绝随行。是我的母后站出来表示愿意随行。守住了父皇和谢家的脸面。陪着他一齐到了南疆之地。南疆极寒，母后用冻得红肿的双手为父亲浆洗外袍，一面含笑的告诉我。 “衣衣，爱一个人是愿意与他同甘共苦的。” 陪父皇吃苦的人是母后，回宫后享福的却是谢袅袅。她端坐在主位上，语带威胁。 “倘若你识趣，看在你身上也流着谢家血脉的份上，日后我可为你指一门得宜的姻亲。” 我发出一声轻笑。迎着她阴沉的眸光，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你做不了这个中宫皇后。” 谢袅袅不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已经得到的他们永远不会珍惜。能让他们痛彻心扉的永远是未得到或者已失去的东西。母后在世的时候谢袅袅或许能得到父皇的偏爱。但是母后去世以后。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父皇心中的母后。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呢？如我所料。父皇厉声驳回了立后的谏言，言明此生仅有一位皇后，并立下永不再立后的诏书。当晚，谢家传来了书信。外公殷切的告诉我即便母后去世了，谢家也永远是我坚实的后盾。信件末尾他又嘱咐我劝一劝父皇。早日立后，诞下子嗣。他说鹂贵嫔的儿子就是我的弟弟，有了弟弟宫中就没有人敢薄待于我。我召来了帝姬的轿撵，深夜前往椒房殿。床榻上的男人，穿着母后的寝衣。朱红色的里衣同男人精壮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显得怪异无比。没有人会相信每当夜深的时候。大周的天子会驾临椒房殿，穿上已故元后的寝衣。默默垂泪到天明。 “母后的骨灰在哪里？” 我沉声发问。母后的丧事异常迅速，没有人越过天子去查证墓穴里是否埋着皇后的尸骨。父皇发出一声轻笑，神态竟有一丝疯癫。嗓音缥缈：“婉娘爱慕我，自是要与我同生共体，永不分离。” 我看着他唇角残余的白色粉末。一个荒谬的猜想在脑海里产生。 “你疯了。” 母后生前受尽苦楚，死后竟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是你命人剖出了母后的心尖血，是你害死了母后，现在她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 胸腔里的厌恶越积越盛。我冷笑着怒骂。 “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你做给谁看！” 我的一番斥责并未引起他的怒意。相反，他声音沉静：“我会给婉娘报仇。” 我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嗤笑。 “好啊。” “那你把母后的心尖血还给她，昨夜我梦见了母后，她流着泪告诉我胸口疼。” 父皇闻言，喉间发出一声哀怆的悲鸣。我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意，转身离开了椒房殿。天明时分。后宫传出女人的凄厉惨叫。洒扫的宫婢看见大周的天子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殿内的鹂贵嫔躺在血泊中。眼瞳圆瞪，胸腔破裂，已经失了生机。我听完侍女的禀报，神情淡然。一切如我所料。天子是不会犯错的。所以做错事的只能是他人。父皇这个人自私又凉薄，他谁也不爱，他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想起幼年时我指着大殿上象征帝位的龙椅。懵懂发问：“母后，这龙椅男人坐得，女人可坐得？” 高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女人如何坐得皇位。” 他罚我抄写，命我仔细研读什么才是女子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回宫后母后却摸着我的额头。指着上的平等二字。认真的告诉我。 “天下事由能者居之，不分男女，只要衣衣能够使万民归心，安居乐业，自然是坐得皇位的。” 我垂下眼睫，书写完最后一个字符。我将信件交付到内侍手上。 “送去相国府上，就说岚衣帝姬邀他来宫中小聚。” 4 外祖父来的很快，眸光复杂的打量我。声音隐含怒气。 “帝姬于深夜前往椒房殿，到底同陛下说了什么？” 关于谢袅袅的死。皇帝的诏令写的是鹂贵嫔痛失胞妹，心悸难平，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