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但沈辞秋不一样,从襁褓开始带大,不是你想让他什么样就什么样?可少年人啊,到底不像你,碰上个未婚夫,尝过红尘滋味,就舍不得了。” 玄阳尊落了白子,又执起黑棋。 “修为,名声,你什么都想要,看着大公无私克己奉礼,但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你想做什么,成神吗?” 那声音大笑:“人都做不明白,就妄图做世上的神,一等一的蠢货!” 玄阳尊一颗子重重按下,周身灵气震荡,那声音仿佛被掐了脖子按下,倏然安静了。 任谁也不会料到,以金仙初期能战金仙中期的当世大能玄阳尊,居然有心魔。 心魔这东西,得渡劫失败才会留下,可玄阳尊违背常理,居然带着心魔硬是走到了金仙。 很难说他是个天才,还是……怪物。 玄阳尊眼神毫无温度地盯着棋盘。 他倒是道心坚定,从来不觉得追求完美有什么错,即便这种完美,是他自己定下的完美。 都说世上人无完人,但要是他自个儿认为他是完人,那么旁人谁也动摇不了他半分。 满屋的灯火那么亮,都照不明玄阳尊深邃的眼。 沈辞秋的举动让他失望,但他那日无法与妖皇大打出手把人直接带回来,也是因为这世上的秩序并非全由他定。 金仙之间彼此掣肘,势力之间彼此掣肘,就连唯一那位金仙后期,也不敢说自己对上其他所有金仙围攻能必然不死。 除非有人真能登天,成为金仙大圆满,那届时,天下便是那人说了算。 要称心的东西按照自己的想法长有什么不对,沈辞秋如此,天下人如此。 玄阳尊抬手拂过棋盘,棋子尽数消失。 殿宇外传来慕子晨的声音。 玄阳尊:“进。” 慕子晨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里面是沏好的灵茶,他轻轻为师尊放下,乖乖巧巧道:“师尊,春茶峰刚出的灵茶,我路过,先带回来给您尝尝。” 玄阳尊还是那副随口一句听着都跟沉钟似威严的语调:“有心。” 慕子晨甜甜笑了笑,又有些难过,低声:“如今师兄不再,我自是要连着师兄的份一起孝敬师父的。” 玄阳尊端茶的手顿了顿,缓缓看向慕子晨。 慕子晨正难过地垂着头。 玄阳尊瞧着他的模样,徐徐道:“他不会在外留太久。” 让沈辞秋出去看看,未必是坏事,清冷久了被小妖一勾就动情,多见些人,或许就能明白谢翎算不得什么。 况且妖皇宫比玉仙宗下的门人更为逐利,谢翎是真心待他?又能待他好几时? 玄阳尊眸深如墨,淡淡品了一口茶。 慕子晨退出去,走远后,他手镯里的邪魂才冒头出了个声,这次他阴鸷的嗓子里竟带了几丝兴奋。 “怪哉,玄阳尊身上有心魔气息!” 慕子晨脚步一顿,惊讶地瞪圆了眼:“你确定!?” 邪魂早已完全寄生阴阳镯,完美与阴阳镯气息融在一块儿,哪怕遇到金仙,只要一动不动,半点魂气灵气都不用,就不会被发现。 有金仙在时,邪魂连慕子晨的识海都不敢连,就怕被看出问题,这会儿才敢吭声。 “肯定没错!我是死魂,还吸过死在心魔手里的修士,对这类气息更为敏感,玄阳尊方才必然与心魔有过较量,才能在空气中残留下没来得及散干净的心魔气。” 慕子晨转转眼珠,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主意,乖巧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邪笑来:“我还以为金仙高高在上毫无破绽……原来我这师尊不是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心情极好地哼着小调走了。 同一轮月亮俯瞰大地,不同之处连夜色都不一样。 东云境内,这里既然是妖皇早年爱待的地盘,自然也有宫殿,上面附着定时会清洁的符文,都不用打扫,只需要再放些东西,就能直接拎包入住。 孔雀青鸟们麻利地先收出正殿,供沈辞秋和谢翎住。 正殿是内外殿,东西格局,只要拉块屏风,里外就能隔开,互不打扰,按照谢翎的指示,他们在内外分别放了一张床榻,一个殿里两个房间。 沈辞秋住里间,谢翎住外间。 这一晚,从相见欢奔到妖皇宫,又是渡劫又是杀人,离天亮也没剩多少时间了,谢翎伸了个懒腰,从金玉宴开始,他都连轴转好几天了,今晚剩下的时间他打算拿来好好睡觉。 沈辞秋朝内间走去,谢翎处理了好些事,正浑身轻松,顺口道:“晚安,阿辞。” 沈辞秋脚步停了停。 谢翎有时候蹦出些看似很新的词,但其实总不难理解。 他颔首,也道:“夜安。” 沈辞秋拉过屏风,里外间便成了两个房间。 内间的屋子摆设没有外间那么华丽亮眼,可也都是好东西,雅致非常,沈辞秋在床榻上盘膝而坐,他刚晋升元婴,还需要稳一稳境界。 方才随着雷声在他脑子里轰鸣的“谢翎”两字好像终于消停了,骨头缝里的余响安静下来。 沈辞秋不知为什么,又用神识瞧了眼储物戒里谢翎送的那枚耳坠。 他身上素来很少佩戴饰品,玉佩也不戴,更别提这么醒目的耳坠。 沈辞秋看了两眼,挪开神识视线,又停在一个油纸包上。 不知不觉,他储物器里带着谢翎痕迹的东西好像多了起来,从冰冷交易的羽神泪,到送来的糖,再到耳坠。 那些糖,他放在这里,依然从来没动。 但今日沈辞秋看了半晌,而后将一直静默搁在其中的那包金丝花蜜糖拿了出来。 油纸包外有保鲜的符文,因此糖一直没化,打开后,还是亮着琥珀色的蜜,散发着甜香。 这包糖已经躺了太久,它仿佛被遗忘了,落寞地等在深处。 而此刻,一块糖终于被玉白的手指拈起,慢慢放入了口中。 迟来的靠近让糖块迫不及待在沈辞秋嘴里融化,清甜溢满口腔,终于满足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 沈辞秋先前总是提醒自己,这样的外物,他不能碰。 但或许……偶尔尝一尝,也没什么妨害。 屏风挡得住光景,挡不住声音,谢翎躺在床榻,没落隔音结界,他就是趁睡着前听听沈辞秋那边的动静,然后听到了,好像是纸张的声响。 动静不大,很轻,寂静的夜里,谢翎就着这点声音当催眠曲。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脑子里没有时间观念的系统突然响起了声音。 谢翎一下来了精神,为了细查慕子晨的情形,去下载什么额外包,这废物系统可算下载完了! “讲,慕子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与系统的脑内对话别人听不见,屋子里还是很静。 难怪。 难怪百宝秘阁里机缘会在他和慕子晨之间迟疑,他的直觉和怀疑都很准,这人真跟自己气运有牵扯。 大气运者的十五分之一,那也能让他变成极好的命格。 说实话,世界出了岔子,但不大,谢翎顶多吐个槽也就过去了,少了那点气运他依然是主角,他依然有波澜壮阔的人生,别人得了就得了,算他走运。 但这人心术不正,鬼主意要打到他在乎的人头上来,那就不一样了。 沈辞秋上辈子的惨状谢翎一刻也没忘。 “所以他没别的麻烦身份,也不知剧情,就是个被馅饼砸中后就飘了的原住民。” “那我就放心了,”谢翎冷笑,“十五分之一而已,在正主面前什么都不是,杀起来怎么着也比金仙简单多了。” 要不是阴阳镯的邪魂护着,他早就死了。 谢翎心说我早知道了,用你说。 系统并不借他观测外界信息,与任务无关的不管,所以问心石内的画面它没看过,人机又死板。 谢翎霎时睁大眼,蹭地从床榻上弹起:“等——” 系统这智障不等,一行字率先弹出,接着才是声音。 五年! 谢翎如坠冰窖。 先前时限是二十年,谢翎想,自己努把力,二十年内主线都给他肝完,到时候系统解绑,谁还管你什么支线。 但现在一口气就给他缩成五年。 主线是杀了最大的反派妖皇,那可是金仙!五年,他拿头去杀! 谢翎怒火中烧,一掌拍在床边的矮柜上:“我让你等你没听见吗!?” 他的话在识海里嗡嗡作响,无人可听见,但灵气的震荡和矮柜的动静太大,里间的沈辞秋倏然睁眼。 “谢翎?” 屏风那边传来了沈辞秋的声音。 谢翎手收紧成拳,咬着牙,听到沈辞秋的声音,硬是在盛怒中装出寻常口吻:“……没事,手滑磕了柜子。” 屏风那边安静下去,沈辞秋应当信了, 谢翎红着眼眶,在识海里对着系统骂,但骂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不管用,谢翎骂了一阵,撂了挑子:“反正这任务我不接,有本事劈死我!” 支线任务惩罚是天打雷劈,但主线的惩罚多了“加强版”几个字,谢翎大胆猜测,支线的天雷应当劈不死人,不然主线的描述不是多此一举? 他说沈辞秋不是反派就不是,系统算什么东西,他才是主角! 系统被随便骂都没反应,对这句话倒是又吱了声。 谢翎冷笑一声:“你来,我……等等。” 气急败坏也不耽误谢翎脑子转得飞快,他从这一句话里飞速琢磨出有用信息:“你是说,我确认放弃支线任务的那一刻,就会立刻引来天雷?” 系统一板一眼 那岂不是……他想什么时候引雷,就能什么时候引雷? 修士平日用符或者法器引雷,那些雷严格来说都不能叫天雷,只能算普通雷电,天雷从法则和威力层面就不一样。 谢翎在这句话里迅速冷静了下来。 任务已经改了,他掰不回来,但还有机会。 他绝不可能伤害沈辞秋,五年内成金仙,就是再塞给他两根金手指都不成,做不完主线,他只有放弃支线任务一条路能走。 但,不是在现在就点头确认放弃。 既然他能选择挨雷劈的时间……何不利用到底? 谢翎脑子里划过剧情,一时间想了不少。 即便是一把烂牌,他也总能打出好局,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也别想让他认命。 谢翎缓缓舒出一口气,心定了。 但他一口气没松完,却见那头屏风被人拉开了。 沈辞秋站在里外间的界限上,看了看谢翎,又看了看上面还印着个巴掌印的柜子。 那柜子还很不给谢翎面子,仿佛专门等着告状,很会挑时间地选在沈辞秋目光下,哗啦碎成了八瓣。 谢翎:“……” 沈辞秋看着含冤而终的柜子,缓缓开了口:“手滑,磕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投雷灌溉么么哒! 第66章 在碎了一地的柜子间,谢翎那张嘴下意识开口就要编:“其实我刚在试法器……” 沈辞秋听了前半句就知道是鬼话,面无表情抬脚就要走,谢翎一看他眼神,临时激灵,悬崖勒马及时改口:“其实是想起了点以前来东云境的事。” 沈辞秋脚步停住,目光落了回来,明显是有耐心等待下文了。 谢翎松了口气:……虽然他此刻说的话也是瞎编的。 不过这回显然编到了点子上。 “那时候年纪不大,妖皇要让子嗣们看看何为生死掌控,在东云境开宴会时当着我们屁大点小孩儿的面,宰了些人,”谢翎道,“头回见血,晚上做了整宿噩梦。” 沈辞秋闻言,眸光明显轻了,如雪的目光化作静夜湖水,虽然也不热,但比雪好上不少,静静看着他。 “爹娘都不是玩意儿,那时候真觉得自己命不好,但后来想,人活在世上,谁不是在挣命,选了路那就挣到底,怕什么。” 谢翎对他笑笑:“方才不过神思稍微走岔,拍桌的时候用了点力,真没事,跟你聊聊,舒服多了。” 沈辞秋观他面色,点点头。 方才他就察觉动静里有灵气震荡,不信谢翎什么“不小心磕了”的鬼话,所以才过来看看。 这次他是真信了。 谢翎这回在鬼话里夹了真话,最后的感触发自肺腑,也是在方才任务变动等一系列波折后想说的,挺真情实意,沈辞秋也没听出毛病。 他看谢翎吐出了苦水,松了松筋骨,确实没事了,这才重新迈开步子,准备回里间。 走之前,沈辞秋在床沿边上搁下一块咒纹石。 “清心静神的。”他说。 以谢翎的聪明,当初沈辞秋能隔那么远就直接解了他的同命咒,肯定已经猜到自己在符文咒术上已经走得很远,诡谲难测。 这种时候,远离沈辞秋的咒器符文才是明智之举。 但谢翎依然敢把他送的玉佩贴身佩戴,还生怕别人看不见,给玉佩准备了好些个花色和样式都没重的丝绦,换着戴。 刚放下的这块清心石,谢翎也立马拿起,没半分犹豫,直接放在自己枕边,宝贝似地挑了个好位置。 沈辞秋看在眼里,没有作声,他半掩眸子,遮住眼神,回了里间。 他重新开始打坐,这次四周都很安静,过了会儿,能听到谢翎均匀的呼吸。 元婴期的境界已经稳固下来,而且不知是不是直面金仙威压,加上境界的大突破,沈辞秋神识强度也更上一层楼,他的分魂化身直接往上拔了两阶。 沈辞秋闭眼,试着再动分魂化身术。 分魂裹着灵光落了地,在一片晃动后,地面拔起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这次不再是泛着光的模糊影子,而是渐渐凝出五官、甚至是衣着,直到与他本人一模一样。 当分魂完全凝实的时候,沈辞秋却感觉脑子里咔嚓一声,不觉得疼,但瞬间天旋地转,如海潮猛地砸下,整个人仿佛被割成了两半,哪一半都经不住砸,被惊涛骇浪卷出老远,如乱涛中浮萍,巨大的惊恐和眩晕瞬间将人吞没! 好在沈辞秋这些日子炼心没白费,他几乎是强行把一截浮木钉在海上,而后飞速探出金丝,捆住了裂开的另一半,将自己拽住了。 等他抓回心神,将海浪全部按下去,冷静下来后,审视灵台,才发现并没有被割成两半,只是如今要操控的化身所需神智和灵力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会在神识中造成错觉。 难怪燃魂老祖传承时不厌其烦为他们强调坚守本心,这并非啰嗦,而是前辈的谆谆教诲。 沈辞秋顺着识海那“金丝”往外窥视,他本体没睁眼,却能看到化身眼中的画面,他试着拨弄“金丝”操控人形化身,化身手与脚有些僵硬地动起来,还不如花形时灵活顺畅。 也与先前操作花影的感觉截然不同。 花影以灵气和神识探周围,而如今这个化身仿佛真的就是自己本身,一切又要从头适应。 但好在前面奠定的基础在,几回下来,就能找到点感觉。 但还得练,沈辞秋将这个化身收回来时,只觉得自己手脚也跟着发木,不太习惯。 分魂化身到了这一阶,功法上有言,要定神。 就是给自己神识下个锚点,无论何时,方便定守灵台,溯源本心。 具体方法没有写,因为每个人情况不同,定神方法得自己摸索。 钉个什么好呢? 沈辞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仇恨。 他上一回死前带着仇,重生后睁眼还是恨,仇恨已成执念,确实是能钉住本心的好锚点。 沈辞秋看了看自己的灵台。 如果要把玄阳尊和慕子晨的片段刻在他灵台上……那也太恶心人了。 放在从前,沈辞秋会觉得这样一遍遍凌迟自己或许也不错,每看一眼,都能让仇恨加深,记着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 可如今他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灵台,在下意识闪过仇恨后,又想到点别的东西。 那些东西绝没有仇恨那么刻骨,相比之下,可以称为鸡毛蒜皮,不过是每天一点声音,一些小东西,一点笑…… 不刻骨,却顺着心脏慢慢流淌,像砂砾,可掬起来的时候,却不会从指尖滑落。 只会暖暖蹭在手心。 沈辞秋在灵台待了许久,不知外面天色是不是亮起来了,然后,他开始在灵台上烙印。 他是刻符做器做惯的,画画对他来说最不难,用神识画也一样,他等了那么久,烙印的时候却很快,仿佛几笔铸成。 ——他灵台上多了只红色的小鸟。 惟妙惟肖,神情高傲张扬,一看就是只桀骜不驯的鸟。 至此之后,这就是沈辞秋灵台的锚点。 碰上去,能感觉到旭日的温暖,和一股花蜜的清甜。 做完这一切,沈辞秋睁眼时,天果然已经大亮了。 阳光从漂亮的窗棂中透进来,落在地上的剪影能构成完整的画,这画还会随着天上太阳的挪动,一日随光影变几回,很具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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