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化身刻完了手上的符文。 那符文只是用来练习,所以刻在了普通木牌上,沈辞秋放下话本伸手勾过牌子,手这么一动,自然就从扇骨上滑开了。 他低头看符文,谢翎眯了眯眼。 化身就是他另一双眼,有什么必要再细细看一遍符文? 谢翎:“阿辞,你不会是在躲我吧?” 沈辞秋没抬眼:“你想多了。” 谢翎:“那……” 沈辞秋:“分魂化身四阶需要定神,若是感悟好,你也可以提前定。” 谢翎刚说半个音就又被堵回去,他确定了件事:沈辞秋就是在躲他! 更确切一点,是在逃避与心绪相关的话题。 不过比起把他拍出门外,光靠转移话锋来逃避,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他闭关两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谢翎略感稀奇,他小心翼翼细细瞧了瞧沈辞秋的神情。 沈辞秋坐着,谢翎站着,从他的角度投下视线,能看到沈辞秋乌黑细密的睫羽,因为半掩了眸子,这次不太能辨明眼神中的情绪,谢翎看着看着,目光不由滑开,就这么被带偏了。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像段温润的玉,再往下,就是胭脂色的薄唇…… 感受到他视线的痕迹,装作认真看符文的沈辞秋:“……” 某人视线又在往哪里看呢? 沈辞秋不自然地抿抿唇。 他伸手把牌子上的符文清空,再递给化身,一块木牌能反复练习,也不浪费。 不过木牌中途被截了胡。 谢翎用扇子将木牌横挑,在空中滴溜溜随着扇子转了几个圈,沈辞秋身形未动,但化身骤然出手,朝木牌抓去。 谢翎眉梢扬了扬,扇子灵巧地一翻就将牌子抛了出去,化身虽然练了两天,但动作到底也不是特别灵活,在修士眼中,一点迟滞都会被无限放大,于是化身与木牌错身而过,微微踉跄了下。 谢翎眉眼一弯,先是虚虚扶了扶化身,将木牌顺回沈辞秋怀里,同时折扇一划,眨眼挑飞了化身的面具。 面具被高高挑起,再稳稳落入谢翎手中,露出化身那张和沈辞秋一模一样的脸来。 清冷如雪的面庞,面上表情比沈辞秋还要淡,一双眼没有被注入丝毫神情,看不出霜雪,显得无比纯澈。 清澈的“沈辞秋”配上一身黑衣劲装,勒出把柳腰,双腿笔直又修长,配上一个简单的高马尾,和本尊平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素来被沈辞秋藏起来的少年气,却隐隐从化身上透出。 谢翎指尖把玩着面具,赞叹:“你穿黑衣也别有一番风景,阿辞,不然你平日别只穿白衣了吧,你这么好看,就该多穿穿漂亮衣服,你要嫌麻烦,我来准备,保准让你……嗷!” 化身抢东西抢不过谢翎,本尊难道还不行吗,沈辞秋灵力一挑就让面具蹦回了化身手上,两张脸同时面无表情看着谢翎。 按理说,被修为高出自己的人以这样冷淡地神情盯着,理应压迫感十足,令人胆寒。 但谢翎按着被灵力敲了下的手腕,却呆住了。 沈辞秋那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面孔,现在不仅有两张,还同时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双倍美貌暴击。 谢翎捂住了心口。 美人如画,初雪动人。 太犯规了! 谢翎深呼吸。 没事,不就是两张绝美神颜吗,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够临美不乱,稳住主角应有的风范! 沈辞秋不懂,沈辞秋只是让化身默默戴上面具,视野里少了张面孔,谢翎不知该先遗憾,还是先松口气。 沈辞秋将话本收了起来,打算回里间去,谢翎却叫住他:“等等阿辞,陪我去个地方吧,你也会感兴趣的地方。” 沈辞秋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谢翎也不卖关子,唰地展开折扇,悠悠一笑:“琳琅阁。” 琳琅阁,妖族最大的拍卖行,也是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拍卖行,琳琅珍宝,稀奇物什,应有尽有。 沈辞秋确实有点兴趣,他去过别的拍卖行,却一直没有见识过传闻中的琳琅阁,若是能碰上好东西,倒也可以试试能不能买下。 沈辞秋于是点了头,他收回化身,而后抬手,袖口滑下露出皓白的手腕,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了道符文,符文一闪,沈辞秋的修为气息就被完全掩盖住了。 谢翎眨眨眼:“你想隐瞒自己突破元婴的消息?” “鼎剑宗内一定已经对我下了追杀令,”沈辞秋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腕,“不知我真实修为,就会有人轻敌。” 沈辞秋金丹大圆满的时候就能与元婴初期匹敌,如今他入了元婴,别说初期,或许中期后期他都有一战之力,鼎剑宗要是还把他当成金丹看,前来追杀沈辞秋的人得吃大亏。 谢翎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神清气爽,不过沈辞秋的符只是遮掩,与谢翎那能把修为伪装成固定境界的功法不同。 谢翎手一摊,一卷功法就出现在他手心,递到沈辞秋面前。 “这秘诀能将修为伪装成比自己低的任何一个品阶,真仙之下绝对无能可看破,能更好帮上你的忙。” 沈辞秋立刻明白了,这就是谢翎自己修炼的那种绝妙功法,想必也是谢翎的一桩机缘,就这么……给他了? 在修真界,多少人能为了秘法奇术争破脑袋,打得血流成河,到了谢翎手里,仿佛萝卜白菜,轻轻松松就能送人。 不,不对,于谢翎来说,分明也是底牌之一,他就这样给自己…… 沈辞秋没伸手。 他想要这功法不假,但沈辞秋飞速将自己储物戒审视一圈,实在拿不出能与之交换的东西。 不是没有同等级的功法或宝物,只是找不到能与之相配的心意。 太重了。 沈辞秋蜷了蜷手指,为自己心口的贫瘠荒芜垂下了视线:“无功不受禄。” 他以为自己心中一无所有,然而,谢翎对如何敲开他的门扉已经是轻车熟路。 “谁说无功,我有个大忙需要你帮,而且只有你能做。” 沈辞秋手指停了停:“什么?” 谢翎要去琳琅阁提前完成个任务。 “今晚的拍卖,我有件东西想要。琳琅阁虽有我一半产业,但为了不让相见欢的城主发现,我也不好随意在拍卖前出口拿走那东西,免得引起警觉。” “那是一卷古法残卷,但大部分人不识货,不会当个稀罕宝物,我要正大光明拍下来,既不能让人怀疑那件东西,还要顺便挑起四皇子的怒火,为此,我有个计划。” 沈辞秋听到此处,已是格外认真,他等着谢翎说完他的计划,看看自己是否能真的帮上忙。 谢翎狡黠一笑,上下嘴皮一碰,迅速说完了他的计划。 沈辞秋的表情从肃然,到思索,再到怔愣,最后变成……无言以对。 谢翎说完,笑得自信满满:“阿辞,你觉得怎么样?” 沈辞秋觉得很不怎么样。 但糟糕的是,谢翎的计划从达成目的的角度来说,又确实挑不出毛病。 沈辞秋几番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能吐出半个字。 谢翎将沈辞秋的反应尽收眼底,叹了声气,眼皮往下一敛,好像浑身羽毛都耷拉下来,连衣服都被他神情拖得黯淡,不再光彩照人。 “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不愿,我也能想想别的法子,这功法你还是要收下,本来就是我的心意,如果你不要,那就是连着被你拒绝,我真是……唉。” 沈辞秋:“……” 谢翎熟练卖惨,一边悄悄抬眼看他。 沈辞秋手指成拳,几番挣扎后,他又深又慢地吸了口气,要说他看不出谢翎有几分故意,那不可能,但这几分故意,偏偏也是谢翎的真心。 若是方才话本里那人,面对这种场景,那位主人公应当不会后退。 沈辞秋慢慢抬手,重重握住了那卷功法。 “……好。” 他说好。 谢翎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我天,这一次竟然不是“成交”,而是好! 不行,等今天从拍卖行回来,他一定要问问黑鹰孔清等人,他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否则沈辞秋的反应为什么能像所有美好的梦里那样,直戳他心窝? 这真不是做梦吧? 谢翎悄悄掐了把自己。 很好,疼的,不是梦。 沈辞秋接过了功法,忽的想到什么:“按照你的计划开始准备,但我……确实只有银衣白袍。” “这不是问题。”谢翎咧嘴一笑:“我刚才不是就说过嘛,我来准备。” * 午后,旭日高升,金光如织。 相见欢城池内高楼鳞次栉比,檐牙高啄,九层琳琅阁即便在星罗棋布的相见欢内也是独树一帜,金光投射在阁楼顶端的九华宝珠上,折射出炫目光芒,即便在城外也能一眼瞧见。 此时琳琅阁外车水马龙,各类华贵的轿辇和稀有坐骑令人目不暇接,看出行架势,就知道来了不少大人物。 其中包括三皇女和四皇子的车辇。 琳琅阁的拍卖向来热闹。 不过今儿显然能再给场子加添把火。 因为就在两位皇嗣入内一炷香后,七皇子的座驾也到了。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谢翎不疾不徐走下车辇后,回身抬手,要接什么人。 至于接的是谁,大家其实已经猜到了,肯定是他那位未婚道侣,沈辞秋啊! 先前已经有不少人当街见过了沈辞秋的真容,但美人怎么看都不嫌够,众人翘首以盼,只等再一睹姿容。 可即便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见到沈辞秋那一刻,众人依然呼吸一滞。 却见轻纱帷幔中探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在犹豫片刻后,缓缓搭在谢翎手心。 风起,帷幔被漂亮的孔雀侍从们袅袅打帘挑起,那如云似雾的软帐后,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美人骤然入画。 却见他头戴明月冠,如瀑长发柔顺垂落,一袭圆领孔雀宝蓝袍,腰缠金丝软裘带,悬着枚灵气充足的玉佩,缀着金丝绦,衣上绣着流云纹,浮光熠熠,脚踩黑锻乌金靴。 他将手搭在谢翎掌心时,袖口微动,露出里面雪白的锦缎,软软从纤细的腕间滑落。 那张素来清冷的面孔被矜贵的气息冲淡了冰冷,灼艳了眉目,最妙的是,他一只耳朵上垂了枚翎羽耳坠,那红色的宝石一晃,将白皙的耳垂衬得愈发玉润惹眼,实乃点睛之笔。 初见是云中谪仙,再见是锦绣美人。 与入城之时截然不同的美,一时间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直到沈辞秋和谢翎携手进了琳琅阁里,大家都还久久不能回神。 好半晌后,人群中才传来窃窃私语。 “今日是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来了这么多个皇嗣?” “确实有些好东西,可我以为也没到轰动全城的地步?但七皇子和三皇女四皇子的仇都人尽皆知了,要是他们今天看上同一件拍品……嘿嘿,那就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投雷灌溉么么哒! 第69章 沈辞秋和谢翎踏入琳琅阁的时候,阁内骤然鸦雀无声,而后响起此起彼伏抽冷气的动静。 沈辞秋不太习惯这身装扮。 他平日里的银衣月袍看着简单,但到底是玉仙宗大师兄,那衣服可不素,不过跟今儿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锦绣华服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不习惯,但当所有人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时,沈辞秋面色毫无波澜。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天生的贵胄,合该用金玉养,锦绣簇,琳琅阁里其他所谓的金枝玉叶,没一个人能在气场或骨子里与他相较半分。 唯有同他站在一起的谢翎,完美地与沈辞秋的光彩融合在一起。 谢翎今天戴了金冠,束着高马尾,明艳的广袖赤金火云衣,将他英气俊美的面容衬得意气风发,颀长的身形尽显,折扇一展,少年人说不尽的鲜衣怒马,风流潇洒。 独独他和沈辞秋并肩而立,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虽然不适应装扮,但沈辞秋眉头也不会动一下,真正让他绷紧的,是谢翎托着他的手心。 最初他们刚认识不久,谢翎为了膈应他当着弟子的面大胆把手抓了上来,但那时两人都在较劲,力气也都用得大,脑子里所有念头若是能化成字,那就是“呵”或者“哼”。 彼此碰撞对抗,谁也不服。 撞出的火花里,没人有什么春风拂槛的细腻心思。 不像现在,那骨节分明的手不轻不重托着他,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撤走,给了他足够的余地,却也能察觉不舍与挽留。 仅一个动作,就仿佛在对待什么珍惜之物。 沈辞秋耳边的翎羽微微晃了晃,细碎的光顺着羽毛淌过,熠熠生辉。 他从前没被人这么郑重地对待过。 他的所作所为仿佛都理所应当,出类拔萃是应该,失败就是错,他被钉在花团锦簇的山峰,外人远远看着耀眼,走进了一瞧,繁花根本没有靠近他,他的四肢是镣铐,背上是山。 而谢翎,此刻毫不掩饰的炫耀与骄傲,就因为托着沈辞秋的手。 在我身边,是一件值得炫耀、能够高兴的事? 确实是非常令人愉悦的事,若谢翎此刻是原身,那么修长的脖颈绝对是高高扬起,脑袋已经快骄傲到天上去了。 当把沈辞秋装扮完成时,谢翎呆愣片刻后,就陷入了天人交战。 有种恨不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沈辞秋有多美、又有想把他藏起来,只有自己能欣赏的隐秘冲动。 这简直人之常情。 谁让沈辞秋这么好呢? 此时此刻,谢翎也是一边酸得咕噜噜冒泡,一边哼哼:好看吧,羡慕吧,没错阿辞就是盛世美颜! 谢翎抬眼扫过二楼两个包厢,在三皇女和四皇子瞪大的眼中冷冷想: 你俩能多看一眼,都是便宜你们了。 谢翎握着沈辞秋的手,带他上了楼。 琳琅阁的侍从殷切上前引路,谢翎定下的包厢不偏不倚,就在三皇女和四皇子对面。 包厢里是有阵法的,客人入内后可启动,这样包厢会罩上一层淡淡的结界,既能阻隔外面视线,也不会影响客人从内往外观看拍品。 但某些客人不屑于隐藏身份,就爱排场,这阵法也就没用了,比如三皇女和四皇子就直接敞着厢房。 于是谢翎也敞着,在他俩眼皮子底下潇洒落座,对上眼神时,还扬了扬眉。 四皇子从沈辞秋的美貌中回神,咬碎了一口牙。 “他今天怎么也在这儿!” 旁边下属不敢在他怒火上触霉头,只得不吭声。 四皇子和三皇女纠集人手想去东云境找谢翎麻烦,结果两人谈着谈着翻了脸,先自己内讧,派出去的人也一个没回来,应该已经都被谢翎给化成了肥。 东云境到底是妖皇的地盘,其余皇子皇女们难免有顾忌,碍于妖皇/淫/威,不敢太放肆,四皇子等着看妖皇会不会教训胆敢占据东云境的谢翎。 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妖皇毫无动静。 于是所有人这才真正相信,妖皇是真不在乎东云境归属。 他们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结果被谢翎这小子抢了先! 谢翎飞速着人把东云境迅速围成了铁桶,他们再想要抢地盘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四皇子在这其中额外烦躁。 谢翎修为被废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很多,四皇子更是个中翘楚,恨不能搬巨石砸入坑底再把土踩夯实把谢翎埋得结结实实的那种。 结果人不仅没死,如今还恢复了修为,重回妖皇宫…… 四皇子深呼吸,他跟谢翎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了,他跟三皇女都还能在必要时合作一二,但跟谢翎绝无可能。 谢翎命好啊,去了玉仙宗也没变成八块,还真有人愿意要他护着他,能恢复修为,其中也有那人出力吧——玉仙宗大弟子沈辞秋。 本来以为谢翎搞不好真跟沈辞秋有点什么真心,但一再张扬地将他带在身边,带到众人面前,过于高调,反而让人不信了。 沈辞秋多半还是跟谢翎达成了什么交易,没准两人定婚约前就已经认识了,私下有来往,只是其余人不知道。 否则沈辞秋当时干嘛要选个废物做未婚道侣? 谢翎给他开了什么筹码?四皇子脑瓜子已经转了起来,看来他得派人暗地跟沈辞秋接触下,没准他也有能说动沈辞秋的筹码呢。 这么想的皇嗣还真不止他一个。 侍从要把贵客们伺候得舒心,上品酒液茶水点心等东西管够,这些东西放外面,普通人可舍不得点,但在这儿却不是拿来收钱的东西,毕竟定下包厢的费用就够把这些小玩意儿堆成山了。 沈辞秋端坐厢房中,不像谢翎那么没个正形,谢翎单手支在扶手上,勾着唇角:“他们心里肯定在骂我呢。” 沈辞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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