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晨一口牙要咬碎了:怎么哪儿都有你!? 他忍着气,笑笑:“没关系,我记挂师兄就好了。” 谢翎冷笑,张口还待说什么,周围陆陆续续响起了弟子们行礼的声音:“大长老。” 这次玉仙宗由大长老与六长老带队,大长老道:“阿辞来,还有些话与你说。” 沈辞秋:“是。” 他抬步跟了上去,谢翎也没有再与慕子晨抬杠的兴致,他本来抬脚要走,慕子晨突然抬高声音道:“七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再怎样也是师兄的师弟、我,我……” 他哽了哽,仿佛有无尽委屈,周围还有其余弟子在,弟子们一见慕子晨难过的模样,顿时对谢翎怒目而视:简直欺人太甚! 哟呵。 谢翎要离开的脚停下了:要这么玩,那他可就不困了。 笛山又第一个跳出来护短:“谢翎,这是在玉仙宗,不是妖皇宫,子晨心软你就针对他,凭你一介废人,别以为有沈师兄撑腰就能撒野!” 黑鹰沉着脸上前一步:“放肆!” 谢翎无视笛山这个傻狍子,只看向慕子晨,慕子晨演可怜的确很有一手,但是吧……谢翎也不是不会。 谢翎清了清嗓子:“小师弟啊,你误会了,我可没有不喜欢你。” 慕子晨心头一愣。 以他跟谢翎几次交锋下来的了解,他还以为谢翎会继续强势或者阴阳怪气,可就见谢翎蹙了蹙眉,竟捏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 “阿辞拿你当弟弟,我自然也想对你好,但你屡屡插足我和阿辞之间,我作为他未婚道侣,竟连一句话也不能提吗?” 其余弟子:“……” ??? 插足? 慕子晨心里一惊,但脑子转得也快,立刻抬高声音:“七殿下何苦污蔑我,我明明——” 谢翎打断他,高声痛诉:“我与阿辞牵手,你却想攀他手臂;我想与他二人好好培养感情独处,你硬是要挤走我的位置;就连我俩这几日双修时,听我护卫说你一直在院外徘徊不去……有你这样做弟弟的吗,你说我能不多想吗!” 这里除了慕子晨在宗门考核里收下的那部分拥趸,也有别的弟子在,他们竖着耳朵听了半晌,越听越觉得谢翎说得有道理啊,有未婚道侣在侧,谁家师弟连人家双修还去堵门啊? 慕子晨急了:“我没有——” 谢翎二度呛声,压根不给慕子晨辩白的机会:“我废人一个,分明是诸位欺我,我就阿辞身边这一点地方能去,你们还要逼我,堂堂人修大宗,竟无半点公道可言吗!” 卞云也在不远处听着,听到这里嘶了一声,不好,好大一顶帽子,我玉仙宗门风清正,岂是随意欺压弱小之辈! 也有弟子开始小声蛐蛐:“好像是我们过分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是慕子晨的问题啊。” “他真的对沈师兄那什么……?” “不知道啊,才入门几天,我跟他都不熟。” 向来是慕子晨装可怜无往不利,岂料踢上谢翎这么块铁板,一张小脸瞬间涨红——不是委屈,是气的。 笛山急得团团转,但愣是找不到开口的点,黑鹰在他家殿下连珠炮的话出口后眼皮就跳了跳,默默放下按在腰间的剑柄,退回去重新成了背景板。 谢翎则越说越来了劲:“可怜我孑然一身,任人宰割,我知你羡慕阿辞待我好,可他注定要与我一世一双人,我就剩他了,你放过我吧小师弟。” 沈辞秋从大长老处回来,兜头就被这句话盖了满脸。 沈辞秋:……谁要和你一世一双人? 虽然不知前因,但看见谢翎面前脸红脖子粗的慕子晨,猜也能猜到他俩起了口舌之争,谢翎单方面堵得慕子晨和他的爱慕者们尽数开不了口,听到脚步声,一回头,故意放轻声音:“阿辞,你回来了,你师弟,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只能,唉……” 一声叹息,无尽遐想尽在不言中。 沈辞秋:“。” 谢翎当场把慕子晨的话给化用了,以更好的效果砸了回去,慕子晨颤抖着抬起手,张了张口,愣是一个字都没能挤出来。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偏偏卞云还过来对沈辞秋道:“我觉得你家小白脸,咳,不是,七殿下说得有理,某些人确实过分了,无论如何,他可是宗门承认的你的未婚夫,待在玉仙宗若受辱,那也是在打你的脸。” 沈辞秋看了看谢翎,又看了看慕子晨,在慕子晨开口前道:“诸位,还请诸位谨记玉仙宗心正神清之训,说话行事都三思。” 又对谢翎说:“我们走。” 他说罢就直接带着谢翎离开,徒留慕子晨和他的簇拥者愣愣站在原地。 尽管这些人立刻涌上来安慰他,但这次安慰得有些磕磕绊绊,他们都被谢翎一套组合拳给搞蒙了,而玄阳尊新收的小弟子以势压人装模作样的流言也在飞舟上不胫而走,此次里边可是有不少宗门高阶精英弟子,还有些先前没见过慕子晨的。 这下慕子晨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可就有乐子看了。 远离人群后,谢翎哪还有半点被欺负的样,一展折扇:“这回可是他先来膈应我,自找的。” 沈辞秋走在前面,没回头:“你继续这样针对他,或许他会对你动杀心。” 慕子晨手上还有邪魂,尽管谢翎身边有黑鹰,也未必防得住暗手。 “让他来,光凭一个邪魂就想杀我,痴人说梦。”谢翎手上的扇子一顿,猛地回过味来,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跨到沈辞秋身边,偏头去看他,“你担心我啊?” 沈辞秋面色毫无波澜,斩钉截铁:“没有。” “真的假的,”谢翎眉眼弯弯,“我怎么不信呢?” 沈辞秋琉璃色的眼眸就盯着前面,坚决不看他:“爱信不信。” “你转过来看我一眼,看我我就信了。” 沈辞秋发誓,他绝没有要顺着谢翎的意思,只是眼珠下意识转了过去,动作比脑子快,对上了谢翎盛着光的双眼。 大约是琥珀色的瞳孔天然带着优势,映光的时候会比旁人更加明亮,更加熨帖。 谢翎就用这样一双眼装着沈辞秋,笑着道:“我信你在担心我,随你嘴上怎么说。” 太过温暖耀眼,反而刺得沈辞秋有些发疼。 他说“不”,谢翎却说“是”,只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沈辞秋即便再否认一万次,谢翎也不肯改。 既然无用,沈辞秋就没再反驳。 而他们不在房间,也没法把这只跟太阳似刺眼的鸟妖拍去门板外,眼不见为净。 沈辞秋偏过头,看向飞舟远方的风景,移开了话题。 “梦三川到了。” 谢翎听着这强硬转移的话题,却想:他没继续否认。 沈辞秋反驳他不信,而沈辞秋不说话,那他可就当沈辞秋默认了。 很好,谢翎眼睛愈发明亮:进展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小剧场) 谢翎:你信不信我不信又信balabala(鸟类绕口) 沈辞秋:爱信不信。 第50章 梦三川上空,三族齐聚,各大势力的飞舟徐徐而来,如同一只只庞然巨兽,或一座座耸立云端的城,遮天蔽日,声势浩大,威严赫赫,浓重的阴影无声高悬在头顶。 从地上望见如此壮观的场面,也不知该先赞叹,还是先在浓重的压迫感下屏住呼吸。 其间还夹杂着各类灵宝法器,各色灵力划破天际,飞光流虹,在空中交织成绚烂的奇景。 一些散修和小宗门弟子望着大宗门气派的飞舟羡慕不已,但也给自己加把劲,如果在金玉宴的比斗项目上能胜出,不仅能得到奖励,或许还会被一些大势力抛来橄榄枝,也是他们的出头机会。 各家飞舟停在半空后,弟子们御器而下。 人族与魔族的两位真仙早已到场,高坐上方,一些熟悉的宗门碰了面,也难免会在一起寒暄。 金玉宴为期有十五日,梦三川本地宗门早已在比试场附近收拾出住处,供各家弟子下榻休息。 玉仙宗和鼎剑宗几乎是同时到的,带队长老们彼此说些客气话,而温阑又端着君子模样熟稔地过来与沈辞秋打招呼。 沈辞秋不咸不淡一点头,温阑还不忘问候慕子晨,却见慕子晨神情恹恹,很是萎靡的模样。 温阑忙关切道:“子晨怎么了,看着没精神,可是哪里不舒服?” 慕子晨闻言轻轻抬头看了看温阑,似是想说什么,但在温阑的注视下,眼神非常刻意地往谢翎那儿瞥过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只摇摇头。 温阑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心头一转,柔声:“若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与我说。”他很贴心,“什么时候想说了,尽管来找我。” 慕子晨仿佛受了委屈,在这一刻很感动地回望他一眼,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多谢温少主,但此刻不方便,我,我先去与若水宗的各位师兄叙叙旧了?” 这样小心翼翼,可太乖巧了,温阑对这种小金丝雀有无尽耐心:“嗯,去吧。” 慕子晨走后,温阑又笑着对沈辞秋道:“阿辞,金丹组的斗法你会参加吧,我先预祝你拔得头筹。” 沈辞秋不咸不淡:“借你吉言。” 虽说越级反杀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每组最后的胜者,基本还是在修为最高的人之中产生,也就是各个境界的大圆满阶段。 沈辞秋十八岁的金丹大圆满,还半只脚已经在元婴门口的边缘,无论拼修为还是拼法器他都有足够的底气,剩下的便是战斗的经验,和各自招式心法的纯熟程度。 反正沈辞秋上辈子一路打下来,也没觉得谁特别难缠。 除乱斗以外,别的场子讲究点到即止,不下杀手,只是有些人输不起,打急眼了,就玩阴招动杀心,很多仇怨都压在乱斗的时候一起爆发,当然,沈辞秋也全身而退了。 那些跳梁小丑沈辞秋早忘了,除非对方极具特点,还重新在他眼前搞出动静,他可能会顺着想起。 沈辞秋淡漠的心思本就不会挨个记住所有人,只有仇恨太重、伤他过深的,才能配得上“念念不忘”。 温阑与他闲聊:“我见子晨好像心情欠佳?” 沈辞秋:“是么,你心细。” 温阑观察沈辞秋的神色,想起慕子晨方才目光的方向,愈发笃定是慕子晨和谢翎闹了什么不愉快。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好了,他不仅有安慰慕子晨拉近关系的机会,还能多上一个在玉仙宗内看住谢翎的盟友。 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离正式仪典还有点时间,周围已经出现不少妖族,只有妖皇宫的人尚未到场。 不难看出,妖皇宫的人是想压轴登场。 谢翎站在沈辞秋身边,时不时就会感受到打量的视线,有人有魔,更多的来自妖族。 这世上哪儿都不会少了落井下石的人,谢翎自打修为倒退成废人,在妖族处境一落千丈后,昔日某些他的手下败将也终于咸鱼翻身,敢在他面前蹦跶了。 众妖戏谑地打量这个废物,言辞和眼神尽是轻蔑,但他们看谢翎,就避免不了会看到谢翎身边的沈辞秋。 当目光落在沈辞秋身上,他们又笑不出来了。 无他,因为沈辞秋生得实在好看。 玉质雪肤,眉目如画,灼如芙蕖,说话时姣好的唇瓣轻动,顾盼间清辉潋滟。 任谁只要望过去,都会忍不住多停留片刻。 上一秒这些人还在嘲讽谢翎,下一秒个个咬牙切齿:他怎么这么好命,都成废物了还能又得一个美人未婚夫! 并且这位未婚夫还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可是玉仙宗大弟子沈辞秋,天生仙骨玲珑心,十八的金丹大圆满,万中无一的天骄。 美人什么都好,但怎么就看上谢翎了呢! 谢翎不是没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他大大方方扇着扇子,任他们看。 戏谑、嘲讽,奈何不了他分毫,至于嫉妒,哎,我是废人也能有这么好个道侣,你就说气不气? 谢翎如果摆出畏缩凄惨的模样,那些人心里还能好受点,但他偏不,神态与往昔别无二致,俊美的眉眼还是那么桀骜不驯,偶尔看见两个跟他不对付的熟人,谢翎还能挑衅地冲他们一笑。 那些人:“……” 硬了,拳头硬了。 谢翎悠然扇风:呵。 来来往往都是与玉仙宗寒暄的人,片刻后,终于有人越过玉仙宗的修士,直奔谢翎而来。 “殿下,”来人眉目清润,唇畔带着浅笑,如春风拂面,很容易让人心生亲切,“别来无恙?” 孔雀族少族长孔清。 孔雀一族的人终于到了。 谢翎折扇一收:“别来无恙,表哥。” 没错,孔清是谢翎表哥。 谢翎的爹跟娘都不是好东西,但孔清这位表哥人实在不错,无论谢翎修为有没有被废,待他始终如初,正事上是下属,私下是个操心的兄长,他选择带全族追随谢翎,断没有轻言放弃的道理,原著中,孔清也是主角团中的好兄弟。 所以也不是所有友方都跟玉仙宗郁某慕某等几人是一路货色,原著人设也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孔清也与沈辞秋礼貌点了点头:“沈道友好,在下孔清。” 沈辞秋点点头,他想谢翎与孔雀族应当有话要谈,自己这个外人不便在侧,于是自觉要离开,给他们留出地方。 沈辞:“你们聊。” 然而他身形刚微微一动,就被谢翎拽住了手臂。 “阿辞和我们一起啊,如果不想说话,听也可以。” 谢翎这话就是不避讳沈辞秋的意思,沈辞秋讶异,孔清则扬了扬眉,心中有了数。 沈辞秋抿唇,在这里也还需要演他们感情甚笃的戏码? 他不确定,但介于谢翎在玉仙宗内配合过他,于是沈辞秋也只好顺着谢翎的力道留下。 ……就是拽着他胳膊的手能不能松开,他又不走了,还捏着做什么? 谢翎好像忘了这回事,拉着沈辞秋的胳膊,继续与孔清交谈:“没和妖皇宫的人一起来?” “按你的吩咐,我们去妖皇面前露过脸,来金玉宴是得了他点头。”孔清笑笑,“但随行就算了,我跟谢摧炎实在合不来。” 五皇子谢摧炎,母族为蛟,蛟大多喜水,能翻云覆雨,但他是个火灵根,玩火的蛟,妖皇血脉还是强,生出来的孩子大部分都带有火灵根。 谢摧炎心黑手辣,原身那么大,心眼却比芝麻小,睚眦必报心性残忍,视人为棋子或蝼蚁,高高在上随意践踏。 谢翎废后,谢摧炎想把孔雀一族的势力收入囊中,无论利益交换或是联姻,孔清都没同意,虽然拒绝得礼貌客气,但等于是真正撕破了脸。 孔清道:“宴魅如今也跟着他。” 谢翎轻嗤:“什么锅配什么盖。” 正说着,远方天空中又缓缓行来一片硕大的阴影。 其余大势力都在此,此刻剩下的,就只有妖皇宫了。 就见一幢赤红飞舟划破天际,宛若一团炽烈的艳阳,飞火流痕,连空气都被灼得升了温,船身上刻纹似鳞,浮光流彩,为首一个硕大的蛟口露出利齿,仿佛随时能把猎物撕碎。 飞舟旁还簇拥着护卫的小舟,分开火浪层云,蔚为壮观。 “气势不错,”谢翎点评,“但审美不行。” 同为鸟类的孔清深以为然,点头表赞同。 爱美之心,鸟皆有之。 妖族真仙带人从蛟舟中破空而来,身后跟着两长老,再往后,就是五皇子谢摧炎和其余浩浩汤汤的人。 落地后,大能们礼节性地交流,五皇子则直接在人群中一扫,而后精准锁定了谢翎。 “哟,老七,”谢摧炎不怀好意咧出个高高在上的笑来,“这么久没见,怎么不过来跟哥哥问个好,你暂住玉仙宗修养,难不成真成他们的人,不回来了?” 他身后半步跟着宴魅,谢摧炎一把揽过宴魅的腰将人带过来:“还有宴魅,好歹是做过未婚道侣的人,你真就丁点不想他?” 宴魅笑得妖冶媚态,柔若无骨倚在谢摧炎怀里,看也不看谢翎,而谢翎也只盯着谢摧炎看。 “妖皇宫嘛,我想回随时能回,对了,我从玉仙宗寄给五皇兄的土特产你收到了吗?”谢翎拉长声音念,“烤蛇啊,味道如何?” 就是当初混在侍从堆里,跟着谢翎来玉仙宗,然后在茶中下毒的那条蛇妖。 蛇妖分别跟过四皇子和五皇子,不过下毒的事是五皇子的命令。 谢摧炎面色沉了沉,捏着宴魅腰肢的手也更加用力,但宴魅愣是半点神情都没变,只轻轻凑到谢摧炎耳朵边告饶:“殿下,您弄疼我了。” 谢摧炎眉梢一动,反而愈发用力捏了把,宴魅颤了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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