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盛情难却,想报恩都快急哭了,多留一日又何妨,是吧?” 卞云原本也想直接回去,但谢翎都一口答应了,他扭头看了看受着伤的人,也改了主意,对沈辞秋道:“不然就留一天,也让他们歇会儿。” 沈辞秋看了看镇长,眼角余光扫过谢翎,最后终于点了头,对镇长道:“那就叨扰了。” “恩人哪里的话,各位这边请!” 镇长自己家里没那么多上好的客房,因此亲自领着玉仙宗一行人来了镇上最好的客栈,老板知道是给救命恩人住,分文不取。 在安排屋子的时候,本是按着一人一间给排的,但谢翎听后,扇子在桌面上一磕:“我与他是未婚道侣,一个房间就行。” 沈辞秋准备去碰钥匙的手一顿。 老板一愣,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乐呵呵给他俩换上同个房间的钥匙。 沈辞秋:“……” 他没抬手,谢翎笑盈盈把两把钥匙都收了,将其中一把抛给沈辞秋,“练气二层”的人还不忘点了几个菜,要了壶酒:“待会儿直接送到我房中来。” 沈辞秋默然接住钥匙,即便他不回头,也能察觉身后弟子们悄悄摸摸朝他俩投来的目光。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还没听过玉仙宗内部传言,不知道在传闻中沈辞秋和谢翎已经有了道侣之实,大部分未婚道侣在外都是克己守礼,会规规矩矩一人一间房,乍听到沈辞秋和谢翎要同屋,都忍不住抽了口气: 沈师兄看着清清冷冷,原来也这么大胆吗! 慕子晨也很惊讶,目光来来回回扫过沈辞秋和谢翎,觉得不可思议,沈辞秋看着就不是好拿下的人,跟谢翎订婚才多久,这就同床共枕了!? 他眼神一暗:看来沈辞秋和谢翎之间的感情,可能比他之前猜测得还要深,这个谢翎,本事不小啊。 卞云捂住叶卿耳朵,对沈辞秋指指点点:“不要教坏小孩子。” 沈辞秋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他连口都没张,有说什么带坏小孩儿的话吗? 但谢翎已经拿了钥匙,沈辞秋到底也没有让客栈老板再准备一间,只道:“今日辛苦,都先去休息吧。” 弟子们确实都累了,纷纷散开,各回各屋,黑鹰的屋子就在沈辞秋谢翎房间旁边,他眼睁睁看着殿下跟着妖妃进了屋子,却只能徒劳扼腕。 沈辞秋先一步进入屋中,谢翎打着折扇跨过门槛后,瞧着沈辞秋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几次被沈辞秋丢出房间,拍上门板的经历。 今晚他总不至于还会被扫地出门吧? 沈辞秋入屋后目光一扫,下意识先打量格局,然后在触及床榻时,视线不可避免停住了。 约莫是谢翎那句“未婚道侣”,老板给他俩挑的这间屋子里床铺很宽敞,上面直接就摆着两个枕头两床被褥,绣纹还是鸳鸯戏水,十分贴心。 沈辞秋:“。” 可惜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都没个可以打坐的软榻,如此,这床是不能睡了,今晚就在凳子上调息吧。 谢翎刚带上门,就发现屋中瞬间落下隔音结界,沈辞秋转身看他:“你想留下,难道发现了向安镇还有什么不对?” 谢翎万万没想到沈辞秋竟然是这么猜测的,怔了怔,翕动就要开口时,对上沈辞秋那双认真清冷的琉璃色眼眸,翕动的唇又忽的闭上了。 这次他提议留下,不是为了什么正事,也没有阴谋诡计。 只是想看看向安镇的汜水节……准确来说,是想和沈辞秋一起看看。 他们在宗门考核里刚针尖对麦芒,闹了场别扭,换个地方也能换种心境,出来一起走走,想想某些事也好。 但如果他这么说,沈辞秋肯定会认为浪费时间,搞不好明儿就会直接闭门不出,在屋里修炼一整天。 那怎么行? 谢翎一点点把折扇叠起,眼眸一垂,点头:“嗯,是。” 沈辞秋:“镇子有什么问题?”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谢翎脑子转得飞快,临场瞎编:“只是一点感觉,不确定,明儿我们一起出门看看再说?” 沈辞秋虽然没发现什么,但谢翎是大气运之人,或许真能比旁人感知更多,沈辞秋本只是顺口一问,如果谢翎不回答,他也不会追根究底,令他意外的是,谢翎竟然邀他同去。 他以为谢翎会带上黑鹰,自己行动。 他还以为,谢翎要求跟自己同住,是为了打掩护:如果谢翎从屋子内离开,沈辞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人只会以为他俩在一块儿,不至于怀疑到谢翎头上。 结果要一间房竟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辞秋袖袍下的手指微微按了按掌心,有种不妙的预感,心里那根弦莫名绷紧,高度提防。 谢翎最好只是单纯又在人前演戏,假装他们恩爱,关上门后就泾渭分明,别说什么不必要的话。 否则……否则他可能会又忍不住,把谢翎拍到门外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投雷灌溉啾咪啾咪! 第43章 沈辞秋按着指尖,既然谢翎邀他明日同去,他便去瞧瞧到底是什么问题,于是点了头。 谢翎在心里松了口气,至于明日要怎么把方才瞎编的话给说圆了……那就明天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人带出去再说。 沈辞秋为了方便他俩在屋里说话,隔音结界一直没撤,他在桌边坐下,准备闭目养神,这时候门板敲响,是小二把谢翎方才点的菜送到了。 隔音只防外界听屋里动静,不影响外面声音传入。 谢翎开门,发现门外是两个人,一个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菜肴还有酒壶,而另外一人手里则足足抱着一大坛子酒。 原来谢翎点了酒,老板怕一壶不够怠慢贵客,索性让人直接送一坛过来,酒水管够。 知道屋子是两个人住,因此筷子和酒杯都是双人份的,小二把酒菜在桌上布好,放下东西就规规矩矩出去了。 虽说辟谷后可以不吃饭是很方便,但吃好吃的东西本是一种享受,所以得空的时候,谢翎还是很乐意品尝美食的,人生在世,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干巴巴活着多没意思。 修炼、看话本吃东西,赏景赏美人图,对谢翎来说都是乐趣。 谢翎在沈辞秋对面坐下,将筷子递给他:“一起吃点儿?” 他点的菜不算多,拿来下酒用,一道香辣的鱼,一道甜辣的鸡丁,还有个酸甜口的里脊,和一碗单独装着的酥酪。 专门点了甜味的菜,就是顾着沈辞秋的口味。 那碗酥酪一端上来,奶香与甜味就浓郁扑鼻,小二布菜时,谢翎就示意搁在沈辞秋手边,沈辞秋看在眼里,知道酥酪是给自己的,但没有动。 越是与正事无关的小事上,沈辞秋越不需要谢翎的这种优待。 谢翎此人,张扬时一团火能照亮整个冰天雪地,收敛时,涓涓细流暖丝丝淌进来,一点点捂热你的指尖,慢慢烘着冰凉的心。 无声无息,却渗透在每一处,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沈辞秋抗拒这种侵入。 他宁愿真刀真剑与人相斗,或者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也可以,血与算计才能让如今的他舒适,在阴云与恨意里,他才会安静又痛快。 偏偏谢翎不肯放他清清静静待在雪原。 这鸟妖聪明又危险,肆意妄为,看着笑吟吟,实则很强硬,跟他吵过几回僵持过几次,会让沈辞秋产生错觉,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但他是为复仇而存在的鬼,怎么可能做回普普通通的人。 他不能从雪原里出来。 虽然他看到雪原外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好像点了把火,好像可以让在风雪中无家可归的人取暖,但是他那双染过血的眼睛……看不清啊。 如果他信了,轻易地踏出去,结果发现那火光不过镜花水月,又是一场骗局…… 那他连雪原这片苦寒的地方也留不住了。 沈辞秋不敢想自己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届时会碎成什么样,也不愿去想,他没必要再为人性去赌这一场。 他只要维持如今的模样就行了。 他只为复仇,至于复仇结束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又该何去何从,沈辞秋根本没考虑过。 他没有接谢翎递过来的筷子:“我不用,吃你的。” 谢翎眼角余光扫过那碗酥酪,也没强求,放下筷子,拿过酒杯:“那喝酒吗?” 沈辞秋淡淡道:“不喝。”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屋子里早已点了灯,不是修士们惯用的各类灵光珠子,就是普通的烛火,铺着暖洋洋的光,却不够明亮,沈辞秋清霜胜雪的美人面在这样的光里,莫名比平日里更清冷。 多了几分难言的寂寥。 沈辞秋垂着眸,却有两根骨节分明的指头推着瓷白的酒杯,搁到了他眼皮底下。 杯子里盛着澄澈的酒。 沈辞秋安静地听着自己心中蔓延出一点烦躁的杂音,他开口:“我说了,不——” “你试过喝醉吗?”谢翎不疾不徐打断了他。 沈辞秋睫羽一动,慢慢抬起眼眸来。 他坐在背着烛火的地方,琉璃色的眸子里挺暗。 谢翎不等沈辞秋回答,又自顾说了下去:“我猜你没醉过。人需要清醒,但偶尔一醉也无妨,那也是人间的滋味。”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我俩初见就把坏摆在了台面上,水镜中雪国三年,也见过了对方最真实的模样,其实细算,无论我们是否彼此算计,有何关系,都确实称得上‘知心’了。” 谢翎把酒杯贴在桌面往沈辞秋跟前一推:“再加上让我绝不会害你的同命咒,沈辞秋,你敢与我醉上一回吗?” 沈辞秋。 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谢翎口中出来,沈辞秋沉寂无声的眼眸动了动。 谢翎惯常叫他是沈师兄、阿辞,头回下咒撕破脸时,也混不吝咬着牙隔应他一声“好哥哥”。 当他正正经经将把那清越的嗓音放沉,唤他一声名字的时候,沈辞秋感觉心头那点焦躁忽的被股大力给掐住了。 按不下,提不起,宛若飘渺无处依,偏偏又切实在心里扎着根,进退都不能。 瓷杯中的酒映着屋中影,轻轻晃动。 修士们酿的酒都是灵酒,用的灵植,里面的酒劲不是每个人的灵力都扛得住,因此能灌醉修士,但凡人的酒水对他们而言无异于白水,怎么喝都不会醉。 想用凡人的酒灌醉修士,除非自己不用灵力消减酒劲。 谢翎问他敢不敢。 沈辞秋不是会中激将法的人,也不好酒水,他大可以再说个“不”字,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无视这场幼稚又毫无意义的挑衅。 他应该冷硬到底。 但或许是因为攥着心脏的那股力道,又或许因斩不断的焦躁,他反正下定决心不会踏出雪原,可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好惧的。 简朴的屋子里,一片静默中,沈辞秋慢慢伸手,捏住了酒盏。 沈辞秋没有说话,把酒一下送到嘴边,仰头,干脆利落直接饮尽了一杯酒。 玉白的脖颈仰出漂亮的弧度,眨眼杯中便空了,沈辞秋将空杯当地钉在桌面上,再往谢翎身前一推,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沈辞秋神情冷淡,没有退,以眼神无言下令:倒酒。 谢翎看似游刃有余,实则肩膀已经绷了半天,此时肩头一松,将折扇往桌角一拍,畅快地笑了一声:“好!” 他仰头也干了自己的酒,再给两人都满上,拍开地上酒坛的封泥,砸到桌上来:“今夜陪你,看看我们谁的酒量更好!” 沈辞秋睫羽半掩,没有出声,只拿过满上的酒杯又要喝,只是杯子抬到半空,被另个杯子追上来,在杯沿上清脆地磕了声。 谢翎眸若朗星,笑得佻达:“干杯。” 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辞秋神色没有半点波澜,将酒送入口中。 酒液辛辣,滚过喉头时像火,也像刀子,沈辞秋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也不明白为何有人求醉。 谢翎或许说了点什么,他没听清,也不动桌子上的菜,只一杯接一杯,干脆利落地喝。 某个时刻,沈辞秋觉得自己有点热。 他下意识就想运起灵力消减酒劲,念头转过一圈,又生生忍住了。 思维好像变慢了点,这就是醉? 若仅是如此,那又什么好值得试试的,不过,好像有点顾不上方才那点焦躁了。 沈辞秋又喝一杯:顾不上的情绪,仿佛就不存在了,是松快了点。 但发生的事不会不存在,你今日不去看,醉中不去看,它也还在那,他遭受了至亲之人背叛,他死过一回,遍体鳞伤,酒能改变这些吗? 不能啊。 沈辞秋再饮一盏。 屋内的灯火好像晃了晃……那昏暗的烛火也能这么亮吗? 沈辞秋乌黑的睫羽轻颤。 酒液淅淅沥沥注入杯中的声音响起,是有人在给他倒酒,是,谁? 啊,对了,是谢翎。 妖族的七殿下,未来叱咤修真界的天才,他现在的未婚夫。 未婚夫,好麻烦。 一个温阑该死,一个谢翎……谢翎要怎么样呢? 又是一杯酒下肚,沈辞秋呼吸中都带上了清酒的甘醇,微微发烫。 挑谢翎做未婚夫,不过权宜之计,他要留在玉仙宗,要利用玉仙宗资源修炼,要杀人,明面上得顺着那群老顽固,递来的求婚庚帖里,挑来挑去,也就谢翎合适。 谢翎是不是最好的他不知道,反正是那时最适合他的。 现在就不合适了吗? ……不,好像更合适了。 聪慧,有手段,修为也恢复了,气运好,机缘追着他跑,不用自己开口就能跟自己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得好像认识了很久。 算上水镜三年,好像也是很久了。 沈辞秋慢慢又饮了一口酒。 就是偶尔有点聒噪,惹得他心烦。 可是,谢翎聒噪起来,好像也,不难听。 自己其实,没有真的想让他闭嘴不再说话的时候。 沈辞秋动作迟缓地一点点放下了酒杯。 烛火灯芯烧了半盏灯油,酒坛已经下去大半,谢翎喝酒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对面的沈辞秋。 沈辞秋当真没用灵力抗,一杯又一杯下去,干脆得很。 看得出他喝酒不怎么上脸,一直喝了不少,才终于看到他雪白的面颊上晕开了一点淡淡的酡红。 不重,但艳得惊人,浮在眼尾与双颊,勾在人心尖。 谢翎确定自己不会喝醉,他也没用灵力抗,但怎么说呢,神鸟血脉,天生的便宜,什么酒他都能千杯不醉,可瞧着美人下酒,喝着喝着,他就明白了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从第一面起,他就觉得沈辞秋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某些人初见漂亮,可实际烂人一个,看久了,便能瞧出相由心生的端倪,再好看的脸也会被糟糕的气质污染扭曲。 可沈辞秋,是越看越移不开眼,他就是漂亮,熟悉了也漂亮。 谢翎眼看沈辞秋清冷的眼神在酒气熏然中渐渐凝滞,恍然飘忽,看似面无表情端得冷静,实则目光已经落不到实处,眼尾的红晕更深了些,像抹胭脂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终于,沈辞秋的酒杯没有再推过来。 有些人喝醉了会胡言乱语,或者暴怒撒泼,但沈辞秋一如既往的安静,谢翎几次疑心他醉了,又不太确定。 这一回,沈辞秋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杯盏,轻轻眨了眨眼,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谢翎放下杯子,试探地唤他:“沈辞秋?” 沈辞秋没有回应。 “……阿辞?” 这一回,沈辞秋终于缓缓抬头,琉璃色的眸中划过茫然的神色,慢慢在虚空中捕捉了片刻,才一点点将目光落在谢翎脸上。 这是醉了吧?谢翎有些不确定:“阿辞,你好像醉了。” 沈辞秋没作声。 谢翎伸手去拿沈辞秋的杯盏,不是倒酒,而是收回来,但他一动,沈辞秋也动了。 安安静静了半晌的雪人倏然起身,弯腰一把抓住谢翎的领子就把人往上提,磕得桌上碗碟乒乓作响,动静忽然就大得吓人。 谢翎眉梢一扬:沈辞秋难不成喝醉了会打人? 那等沈辞秋醒了,自己不得反复拿这事儿来逗他,也不用太久,逗个一两年就行。 但沈辞秋只是拽着谢翎,一把拎到自己眼前。 谢翎看乐子的心思被迫戛然而止。 他的眼中,沈辞秋漂亮的脸倏地放大了。 好近。 就算先前冰火双生珠第一次发作时,他们也没面对面讲视线凑得这么近过。 近到沈辞秋眼尾的红就晃在他眼底,近到他们能触到彼此呼吸,近到他能看清沈辞秋每一根睫羽,又细又密。 每颤一下,就像把小小软软的刷子,刷在他心坎上。 谢翎心头一紧,喉头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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