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一大早,沈辞秋睁眼,收拾妥当,刚出院门,就听得外面一声震天吼,是郁魁的声音。 郁魁:“你再说一遍!?” 听起来要气炸了,沈辞秋蹙眉,大清早的,又在闹什么? 他脚步轻动,眨眼就出现在院外,却见郁魁与几个待会儿要一起负责监督的弟子聚集在外,而对面是带着侍卫的谢翎。 弟子们见了沈辞秋,顿时化作鹌鹑,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并不是素来那种觉得沈辞秋难以亲近的小心,而是一种更微妙的欲言又止。 沈辞秋:? 他刚想着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见谢翎折扇一摇,大放厥词:“再说一遍也一样,我昨晚就是从阿辞房里出来的,阿辞贴上来,可主动了,从门口到桌边,非常激烈,亲近的时候连茶具都不小心摔碎了一套,啧啧。” 谢翎笑眯眯一扭头:“是吧,阿辞?” 沈辞秋:“……” 哦,他知道为什么弟子们表情这么怪异了。 明明是你来我往的交锋,被谢翎掐头去尾这么一胡诌,瞬间就从暗潮汹涌变成了温柔旖旎。 一些弟子已经偷偷红了耳朵。 原来谢翎说“你可别后悔”是这个意思,不放他进屋,他就换其他法子膈应自己。 沈辞秋抿了抿唇,眸光微动了一瞬,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那谢翎可真是……小看自己了。 “师兄!”郁魁已经气到发抖,“今日你瞧见了,是这厮辱你名声在先,他满口污言碎语,成何体统!” 比起郁魁的滔天怒火,沈辞秋可以说十分平静,他站到谢翎身边:“他既然是我未婚道侣,说这些话,就不算辱我清白。” 不仅郁魁当场怔住,谢翎笑容也是一僵。 他借着折扇遮挡半张脸,惊疑不定看向沈辞秋:不是,这都不破防的!? 沈辞秋对上谢翎的目光,想了想,试着提了提唇角,他不常笑,因此不太习惯,这个强扭出来的笑容非常浅,但是……好看。 高山之雪映了春日暖阳,白衣少年浅浅淡淡一个弧度,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沈辞秋就着这点感觉,把声音也放轻了:“昨晚是我莽撞无礼,不知轻重,冒犯谢师弟了,你累就回去休息吧。” 好像他初次碰了人,十分体贴某人的身体情况。 谢翎:“!?” 不是,等等——但晚了,他已经听到有弟子轻呼一声,随即压低嗓音:“沈师兄才是上面那个呀?也对,虽然沈师兄更美,可谢翎这么点修为,只配让沈师兄对他为所欲为。” 谢翎:“…………” 对什么对,他怎么就不能是上面那个了? 他看着沈辞秋收敛了昙花一现的浅笑,好整以暇,谢翎咬牙切齿,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那就看看谁更不要脸! 谢翎直接一把勾住沈辞秋的指尖,感觉到沈辞秋浑身一颤,愕然扭头看向自己。 那双泠泠凤眼微微睁大,纤长如墨的睫羽慌张一扇,谢翎手紧了紧:……原来大反派也能被惊到啊。 虽然沈辞秋十分可恨,但谢翎不得不承认,起码这一瞬间,沈辞秋的鲜活莫名戳中了他。 当然,也不耽误他们继续为敌。 谢翎听着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真心实意笑了:沈辞秋方才说了那样的话,这下骑虎难下,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甩开自己的手了吧? 昨天他还担心勾了反派指头就要命丧当场,一夜彼此露了形,知道双方都不是好东西,反而豁出去了。 不就是累计两个时辰吗,握给你看! 沈辞秋不喜他人随意近身,被谢翎握住手的一瞬间,浑身灵力都炸了,险些直接把谢翎整个震开。 他真是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体内的灵力压下去。 他看着谢翎握住他的手,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早知道方才他就换个说法,不该显得与谢翎这么亲近。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晚了,谢翎的面皮真是比他以为的还要厚。 短短一日相处,双方都在不停刷新对彼此的认知。 沈辞秋刚动了动唇,还没出声,郁魁却先崩溃了:“我不信!” 沈辞秋到嘴边的话一顿。 他原本想抽回的手也停下了。 在杀死郁魁等人之前,但凡能给他们添堵的事,无论大小,沈辞秋都乐见其成。 郁魁昨天挨了十鞭子,虽然上好的灵药一抹就痊愈了,但挨打的时候不准用灵力抗,那是真疼,他在屋子里等沈辞秋上门道歉,从白天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明,一宿没合眼。 可沈辞秋没有来。 他甚至没派个弟子来过问一句。 郁魁在等待过程中,从一开始恶狠狠地想要怎么让沈辞秋难堪,发泄自己的委屈,到逐渐焦急、坐立不安,再到不可置信、惊愕万分。 郁魁坐在房中,瞪大了眼:沈辞秋竟真的不来看他! 不仅如此,他一大早就赶到冷峰院外,如今才知道,就在昨晚他心急如焚等待的时候,沈辞秋却与别人沉溺在鱼水之欢里。 就连此刻见了他,沈辞秋也没过问半分,好像眼里就只有妖族那个废物皇子。 郁魁满腔怒火与酸苦:“他究竟有什么好!?” 论修为,谢翎现在垫底;论身份,妖皇已经没拿他当回事,论性格……沈辞秋心道,不如不提。 沈辞秋想了一圈,又是那句:“脸挺好。” 听起来很敷衍,但是足够气人,而且无法反驳。 谢翎一顿,几不可察地微微挺直了腰板,很低调地开屏:不错,有品。 郁魁被沈辞秋几个字给说懵了,就跟当日在大殿上听到沈辞秋夸谢翎样貌的宗主长老们表情如出一辙,半晌后才回了魂,愣愣道:“就因为这个?” 他不愿意相信:“师兄你揽镜自赏,不比对着这么个废物的脸更强?” 沈辞秋那张脸,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喜欢脸好看的照镜子不就够了,为何非得找谢翎! 沈辞秋:“我自己的和旁人的,怎能一样。” 玉仙宗其余弟子瞧了瞧手还握在一起的两人:别说,光看样貌,他俩的确郎艳独绝,十分般配。 谢翎笑眯眯:“虽然你长得没我好,但也不用自卑,你既然是阿辞的师弟,以后也就是我的师弟,我——” “谁是你师弟,滚!!” 郁魁吼完,红着眼眶,看着沈辞秋和谢翎握在一起的手,碍眼得难受,说让别人滚,却是他自己被气跑了,扭头御剑直冲云霄。 短短两日,气跑两回,郁魁破了大防。 “郁师兄!” “哎呀师兄等等我们!” 身后弟子们觉得继续打扰沈师兄和他未婚道侣可能不合适,呼啦啦地追着郁魁去了。 郁魁在风中咬碎一口牙。 要不是昨天被沈辞秋罚了鞭子,今天即便有黑鹰这个修为高过他的侍卫在,他也敢朝谢翎动手,在玉仙宗的地盘,他就是敢横着走。 靠脸和身子吃饭的废物!还敢来挑衅自己,郁魁恨恨,等着,他一定想办法给谢翎点颜色瞧瞧。 玉仙宗的弟子们跑远了,院门口就剩沈辞秋谢翎和一个安安静静的黑鹰。 沈辞秋在谢翎手腕上一敲,震得谢翎筋脉发麻,被迫松开手,沈辞秋指尖还残留着谢翎的温度,他浑身别扭,不适地动动指尖转转手腕,冷声:“握够了?” 谢翎按着发麻的手臂,不知死活笑:“没够啊。” 之后还得累计攒够两个时辰呢。 “谢翎。”沈辞秋第一次叫了他全名。 “不觉得你膈应我的法子,实在是两败俱伤吗?” 谢翎甩了甩手腕,混不吝:“我反正已经这样惨了,所以自损无所谓,只要能让你不舒坦,我起码还能高兴高兴。” 沈辞秋抿了抿唇:“……幼稚。” 但是……幼稚的手段,有时候的确有奇效。 如今的沈辞秋对勾心斗角和背叛已经能无动于衷,反而是这样的小花招,让他很不适应。 被人说幼稚,谢翎不以为忤,反倒施施然:“对三岁小孩儿来说幼稚,但对十七岁的我来说刚好,话说阿辞,你也不过十八,总绷着脸做什么,不如多笑一笑啊。” 他这话应当也是在膈应自己,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杀他,说话愈发大胆,沈辞秋算是见识了谢翎的风格了。 如果直言让谢翎别在碰自己,肯定会适得其反,谢翎绝对会更加欠揍地凑上来。 沈辞秋不再跟他浪费时间打嘴仗,转身要离开,人都已经站到了灵剑上,他刚要御剑,听到谢翎在身后悠悠来了句:“慢走。” 就是这两个平平无常的字,让沈辞秋回了头。 谢翎一惊,不知道沈辞秋突然盯着自己不走了是个什么意思,但他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是拿着扇子扇风。 沈辞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好像很希望我走?” ……糟了,得意忘形了,方才“慢走”那两个字里的雀跃是不是没压住? 谢翎的确打算搞点事,既然都来了玉仙宗,正好把某些宝贝提前拿到手,只吃亏不拿好处可不是他的风格。 当然得避开沈辞秋的眼,所以知道他要出门,谢翎当然是在心里敲锣打鼓相送。 谢翎:“哪里,我——” 沈辞秋:“现在才找补已经晚了。” 沈辞秋灵剑一晃,灵力扯过谢翎把人往剑上带:“你也来吧,多多历练,说不定对你恢复也有好处。” 谢翎:“!” “我不去——咳!” 谢翎猛地呛了一嘴风,什么喊声都堵在嗓子眼出不来了,带人御剑居然不用灵力挡风?差评! 黑鹰因为担忧主子性命,不敢随意朝沈辞秋动手,只能跟着追,顺便用灵力给谢翎挡风。 谢翎活了过来,又能喘气了。 谢翎虽然如今修为不够御剑,但他是鸟,本就会飞,被沈辞秋的灵力抓住了,艺高人胆大,跃身跳到灵剑最前端,挡住了沈辞秋的视线,咬牙跟沈辞秋对视:“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刚刚碰了你的手?” 那也不是。 可沈辞秋听着谢翎的语气,话到嘴边一改,居然一点头:“嗯,对。” 谢翎用沈辞秋的话开怼:“幼稚!” 沈辞秋也用他的话回敬:“对十八岁的我刚好。” 谢翎:“……” 黑鹰在旁边跟着,听了全程,忍不住大逆不道心想:恕在下直言,你俩吵嘴都很幼稚。 剑光划破长空,两个少年人在灵剑上大眼瞪小眼,忽的一时无言。 因为他俩都回过了神。 谢翎跃身,默默回到灵剑后方,看天看云就是不看沈辞秋,而沈辞秋盯着前方的路,也无话。 两人都好像看得很认真。 沈辞秋忍不住反省:……我为什么要搭理他? 明明他就不是爱呛声的人。 下次不会了,一定。 谢翎忍不住反思:我这是在膈应他呢,还是在给自己添堵呢? 为了尽快凑够任务时间,还是能动手就不动嘴吧。 下次少说话,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秋&谢翎:下次一定 第7章 沈辞秋御剑,很快便越过了郁魁,带着这帮弟子落到了玉仙宗正山广场上。 一道奚落的声音响起:“沈师兄今日来得这么晚,我可比你早到半柱香,如何?” 沈辞秋放下谢翎,侧过脸,看见了得意洋洋的某人。 此人是大长老弟子卞云,年纪比沈辞秋大,入门时间比沈辞秋晚,修为也不如沈辞秋。 全方位嫉妒沈辞秋,并且看他不顺眼,最爱阴阳怪气,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怼上沈辞秋的机会。 但卞云人缘好,因此也有许多弟子愿意跟随他,每回内门高阶弟子们一起办事,就容易形成沈辞秋和卞云一人带一队,两边泾渭分明的局面。 卞云虽然视他为对手,但都是明着来,不管骂架还是打架,没耍过阴招,而且在应对外敌时,他会跟沈辞秋站到一条战线,不乱搞内讧。 跟慕子晨的手段比起来,卞云简直称得上光明磊落,不过是意气之争,所以沈辞秋从来也没把卞云的敌意当回事。 上辈子卞云死的时候,沈辞秋赶到了他身边。 卞云死得很惨,经脉俱断,手脚无法动弹,口舌也废了,他睁大眼,似乎拼命想告诉沈辞秋什么,但是张口只吐出血来,就咽了气。 死不瞑目。 之后有人暗地里传,是沈辞秋对卞云痛下杀手,因为卞云尸身上留有玉仙宗剑法的痕迹,还有些许冰霜寒气,这让沈辞秋因小师弟开始破损的名声愈发雪上加霜。 与卞云要好的一些人也记恨上了他,沈辞秋与玉仙宗很多人愈发渐行渐远。 如今看着还活着的卞云,还是那么熟悉的挑衅,沈辞秋格外宽容:“嗯,你厉害。” 卞云:?? 以往沈辞秋面对他的挑衅,是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卞云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你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沈辞秋:并不。 但是结合眼下场景,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真的有挖苦人的嫌疑。 尤其是沈辞秋身后一个弟子还呵了一声:“早到半柱香又怎样,反正我们没迟到,而且沈师兄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卞师兄尚且独身,恐怕不能理解晨间屋中的乐趣!” 沈辞秋:“……” 他突然很想用谢翎那句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无言以对:我真是谢谢你。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卞云:“定亲又不是成亲,算个屁的家室……等等,你这么快就直接把人带上床了?”他表情古怪地打量被拎过来的谢翎,“我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不通人事。” 旁边的谢翎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只要能损一损沈辞秋清冷如仙的名声,在外人面前撕下他道貌岸然的皮,哪怕传言里自己是下位,那也是他赚了。 反正他俩又没真滚床单,外人说他也不会少块肉,可沈辞秋和宗门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说来,原著里也没讲过沈辞秋为什么叛出宗门。 因为他宰了鼎剑宗的少宗主温阑,不想连累玉仙宗所以自己离开? 也不像。 因为后来他碰上玉仙宗的人,双方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他们到底是怎么决裂的,谢翎突然有了点兴趣。 沈辞秋刚要开口,卞云却一抚掌,大喜:“好事啊,等你沉迷小白脸荒废修为,我迟早能超过你!” 沈辞秋漠然脸:“那你就想多了。” 卞云啧了一声,又看向郁魁,平等地对每个人开炮:“郁师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就回去休息,我们会把事儿做完,保准比你做得好。” 郁魁心里还在给谢翎扎小人,闻言把卞云的小人也加上了,阴沉沉道:“不牢卞师兄费心,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郁魁看了看沈辞秋的背影,心里的气又化作酸楚,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和谢翎之中,沈辞秋竟然偏向个刚认识一天的人,要知道他和沈辞秋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弟,和亲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就因为未婚道侣的身份? 不,他不信,肯定是谢翎耍了什么手段,否则按照师兄清冷的性子,绝不可能第一晚就放人进屋,他迟早要拆穿谢翎的旁门左道! 郁魁不知道,沈辞秋曾经也想不明白,小师弟入门才多久,郁魁就能为了他跟自己反目,宁愿相信自己对小师弟见死不救,也不愿相信沈辞秋的为人。 沈辞秋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他却故意卖了破绽,让邪修刺中沈辞秋一剑。 还说这是给小师弟讨回公道,以牙还牙。 当时沈辞秋伤痛,心口也痛,如今沈辞秋不过是才开始冷落他,这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要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难受。 沈辞秋和卞云点齐了人,带着弟子们离宗,他俩本来是各领十人,但沈辞秋还带上了个……嗯,半个家属和他的侍卫。 登上玉仙宗早准备好的飞行云舟,卞云本来以为谢翎只是来送行的,但看着谢翎也登船,忍不住道:“你把他带上干什么,我们出门办正事,还得分精力去护着他?” 沈辞秋守着弟子们登船,只道:“他侍卫会管他,不劳你费心。” 卞云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看着没用了,但刚跟你定亲就出事,到时候影响玉仙宗名声,我是为宗门考虑,又不是帮你费心。” 在云舟缓缓升起时,卞云抱着胳膊沉默片刻,才嘀咕了句:“我还是觉得你脑子被驴踢了,不选温阑选谢翎,想什么呢?” 是啊,鼎剑宗与玉仙宗交好,温阑这两年与他走得近,在人前表现也优异,于公于私,好像温阑都是他的最佳人选。 如果沈辞秋不知道温阑究竟是个什么人的话。 云舟飞升,沈辞秋望着飘渺云层,目光深邃,嗓音似雪:“他注定不是我的同路人。” 天光在他面颊上镀上玉润的清辉,谢翎听到这句,手中折扇一顿,忍不住细细打量沈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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