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平日里那威严的气场此刻也被满心的担忧所掩盖。 孙闵轻叹一声,拱手道:“侯爷,老侯爷脉象沉迟代结,乃是肺痨复发之象,加之心肾两虚,病情已然十分危急。恕老夫直言,老侯爷怕是撑不过今日了,还望侯爷早做准备。”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间。 柳如兰听闻老侯爷不行了,面露悲痛。自她嫁进侯府之后,老侯爷为人宽厚,对她这个儿媳关怀有加,她待老侯爷亦如父亲一般。 谢怀瑾目光沉沉。年幼时祖父将他抱在膝头,手把手教他读书识字。稍大些,祖父带他骑马射箭,鼓励他立下志向。回忆尚且鲜活,而如今祖父却将离他而去。 谢芊月捂着嘴,颤抖着上前伏在床榻边,柔弱的身躯泣不成声:“祖父,我才刚回来,您怎么就要离开我了……” 谢廉身形一晃。望着病榻上的父亲,半晌才艰难开口:“孙院判,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无论花多少银子,用什么珍贵药材,只要能救老爷子,侯府都愿意。” 孙院判摇了摇头,击碎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 屋内每个人都明白,这下丧事是真的要准备了。 柳如兰想起什么,犹豫着看向谢廉:“夫君,相府那边,我们可要去知会一声?” 再怎么说,那边也是有老爷子的亲外孙外孙女。相府的城外老宅里,还有老爷子病倒前始终心系着的女儿,她的小姑子。 谢廉一听却咬牙道:“知会那边做什么?从十年前我就说了,侯府与相府再不往来。” “至于那个丧门星,就算老爷子走了,她也没资格来给老爷子守丧,她来了我都不会让她进侯府这个门!” 听到丈夫态度如此坚决,柳如兰也不再多言。侯府如今这个局面,何尝不是她那个小姑子一手造成的呢,怪不得她的丈夫如此怨恨。 就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中时,侯府的管家却匆匆赶来通传:“侯爷,靖北王府的世子前来探望老侯爷,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位大夫。” 谢廉一听,靖北王府的世子,不就是那个久居玄安寺,跟随慧明大师潜心学习佛法的裴妄吗? 那孩子早些年他见过几次,彼时便不问世事一心向佛,倒是很少听说他在京中走动。 靖北王府和忠远侯府素有交情,裴妄是代表靖北王府而来,他自然要接待。只是听说他带了个大夫,谢廉微微皱眉。 难不成,是靖北王那边听闻老侯爷病重,寻了个什么神医让裴妄领来? 这么一想,谢廉眼里有了些神采,急忙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大夫?可有名号?” 管家有些尴尬:“那人带了帷帽遮面,奴才看着,像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年岁不大的少年? 谢廉心中一阵失望。 那岂不是顶多只能是什么名医的小徒弟。 这靖北王府带人来,怎么不带个德高望重的大夫来,却带个少年过来。 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可又念及裴妄代表靖北王府,人家能有这份心意已是难得,只能对着管家挥挥手道:“罢了,先请世子和那小大夫进来吧。” 姜初霁跟在裴妄身后,在管家的引领下,踏进屋里来。 隔着薄纱,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她的舅舅谢廉。旁边那位神色哀伤,被丫鬟搀扶着的,想必就是舅母柳如兰。 那个身形颀长面容俊朗的男子,应该是她的表哥谢怀瑾。而站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少女,正是昨日在宫里见过的谢芊月。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躺着的老人身上。 这是她的外祖父。 原主上次见到自己这位外祖父,还是五岁之前。一晃眼,就是十几年。 老侯爷的状况看上去着实不乐观。见身旁的人久久注视着床榻,在无人之处,裴妄轻轻握了姜初霁的手一下,又很快放开。 姜初霁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别太难过。 裴妄见到谢廉,叫了一声叔父。 谢廉勉强挤出一抹苦笑:“你这孩子有心了,你父亲是老侯爷看着长大的,老侯爷若还有意识,见到你定然欣慰。” 看到裴妄身旁的人,谢廉开口问道:“这位是?” 裴妄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略通医术,生性低调。得知老侯爷的事,我便想着带她一起过来看看,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谢廉听后,叹了口气:“孙院判已经说了,老侯爷回天乏术,怕是撑不过今日了。你这孩子的心意,叔父心领了。” 姜初霁直接开口:“我能过去看看老侯爷吗?” 她今日特意隐瞒身份过来,就是图个清净,专门来给外祖父看病。和侯府的那些关系以及过往恩怨,她懒得去想。 谢廉一听这声音,便更加确定这人年纪尚小,心中对其医术更是不抱什么希望。 可念及裴妄的身份,他怎么也得给靖北王府几分薄面,便抬手示意:“请吧。对了,还没问,这位小大夫姓什么?” 裴妄想到少女要刻意隐瞒身份,自然不能说姓姜,会被联想到相府。 于是顿了两秒:“她……恰巧与我同姓,也姓裴。” 姜初霁并没有反驳,她反正是隐藏身份来的,姓什么都无所谓。走到床榻边,缓缓坐下,伸出手,手指轻轻搭在老侯爷的腕间。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孙院判站在一旁,眼中透出几分审视。 这少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难不成还真能瞧出什么不一样来? 姜初霁专注感受着脉象,屋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老侯爷微弱的呼吸声。 半晌,她收回手:“的确如这位孙院判所言,肺阴亏虚,虚火内生,是灼伤肺络,肺痨复发之征。” 众人听了,心中原本那点微弱的期待瞬间消散,只当她是来走个过场,和孙院判说的并无二致,也不可能拿出什么救治的办法。 然而,姜初霁并未就此作罢,她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老侯爷先前咳血的帕子可还有吗?我想看一眼。” 第199章 逐客令 这话一出,屋内的下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这位小大夫,是要看老侯爷咳出来的血?” 一个丫鬟忍不住小声嘀咕,声音虽轻,却在这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忠远侯府身为侯门大户,规矩繁多且讲究。但凡老侯爷咳血弄脏的帕子,下人们都会依照规矩,第一时间更换,不会留在屋里的。 但既然裴世子带来的这大夫要看帕子,一位年长些的管事上前一步,回道:“老侯爷上次咳血是半个时辰之前,那帕子已被拿出去扔掉了,我带人去找找,看能不能寻回来。” 说罢,便带着几个下人匆匆离去。 其余人也不知道,咳过血的帕子能瞧出什么端倪。 没过多久,管事脚步匆匆,手里带着一条帕子重新走进屋内:“找到了。” 姜初霁伸手接过帕子,掀开来。只见那帕子上的血迹因时间流逝,颜色已然加深,凝结成块,触目惊心。 谢廉一直紧盯着姜初霁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专注地查看帕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小裴大夫,可瞧出什么名堂了?” 姜初霁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全神贯注地端详着帕子上的血块。 她轻轻伸出手指,隔着帕子将血块细细抿开观察,果不其然,和她心中所想一致。 正常肺痨的咳血多呈絮状,而老侯爷的血块中,竟夹杂着极细的白色丝状物,如同被撕碎的蚕丝一般,这种现象不像是自然病征。 回想起先前茯苓告知她老侯爷突发急症,生命垂危时,姜初霁就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肺痨复发本应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短短一两日肺络就伤成这样,也该有个契机才是。 这样想着,姜初霁拿起帕子,将帕子举到自己鼻子旁,靠近那已然凝固的血块,稍稍嗅了一下。 看到她这般举动,众人都很是诧异。 要知道,这可是肺痨病人咳出的血,肺痨可是有可能传染的。 平日里他们伺候老侯爷,但凡他咳嗽,都得悄悄捂住口鼻,处理咳血的帕子更是迅速又谨慎,生怕也沾染上病气。 旁人躲都来不及,谁会主动去碰这帕子,更别说像这样凑上去闻了。 姜初霁没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对着血块闻了闻,闻到一丝铁锈混着海腥味。 海腥味。 她微微蹙眉。 为什么血里会有一丝海腥味。 她转眼看向旁边的人:“老侯爷平日里用药的方子,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孙院判在医界声望极高,京城的从医者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叫一声前辈,而这个裴世子带来的这个小娃娃,却见了他连声招呼也不打,也不知是师从何人。 孙院判心中本就多少有几分不喜,见这小娃娃过来又是把脉,又是看帕子的,煞有其事,像是根本不信任他的诊断一般,此刻更是有些不耐烦。 冷声道:“老侯爷平日所用的药方,老夫之前就看过了,开的都是温补润肺的上好药材。” 姜初霁没理这个孙院判。 这个人以他的经验做诊断,她也是以她的认知去做诊断,并不冲突。 她盯着药方仔细看了看,发现在老侯爷每日的补药方子里,有一味白珊瑚粉。 她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刚才递来药方的管事:“老侯爷的这补药,喝了多久了?” 管事回忆了一下,说是得有两三个月了。 姜初霁若有所思。薄纱之下,微微闭目,以往从小看的那些医书古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鼻翼间却嗅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熏香气息。 蓦地开口:“老侯爷这间屋子里,熏的是什么香?” 众人一听,更是茫然。 不是给老侯爷看病吗,怎么突然问起熏香来了。 谢廉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拧得更紧了。 老侯爷此刻性命垂危,侯府上下乱作一团,还有许多事等他去调遣,这个小小年纪的大夫却东问一嘴西问一嘴。 也不知是真会看病,还是在这里故弄玄虚,好从靖北王府和忠远侯府这里讨些什么。 一个平日里照顾老侯爷的丫鬟怯生生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回禀大夫,这是百香坊专门给老侯爷调的安神熏香,老侯爷平日闻着这香,能安稳些。” 她又补充道,“百香坊是京城有名的熏香铺子,里面的香都是最有经验的师傅精心调配,这安神香老侯爷已经用了十几年了,一直效果很好,不会有问题的。” 姜初霁的目光锁住不远处,桌上那散发着袅袅香雾的熏香炉。忽然站起身,走了过去。 老侯爷所用的熏香,是极为讲究的隔火熏烤之法。 将精心制作的香丸置于香炉之中,下方以炭火的温热徐徐烘烤,使得香丸中的香料精华慢慢释放,如此方式保留了香料最本真的味道,香气醇厚且悠长,经久不散。 此刻,那精致的镂空雕花香炉里,缥缈的香雾依旧从细密的镂空中轻盈地升腾而起,在静谧的室内悠悠弥散。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姜初霁的举动便让所有人感到意外。 她竟然探过手去打开了香炉。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将里面那枚燃烧到一半的香丸拿了出来。 众人都忍不住倒吸口气。 裴妄向来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此刻却呼吸一滞,下意识上前将少女的手握住:“……小心烫到。” 声音清冷,又全然不似平常冷静。 在他看来,那燃烧的香丸必定滚烫,少女直接取出香丸,烫到手怎么办。 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反应太不寻常。 毕竟在旁人眼里,他是握着一个少年的手。 姜初霁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说罢,她将香丸燃烧的部分用一旁放置的茶水轻轻浇灭。 紧接着,把那枚还带着余温的香丸放在手心,细细地碾碎、搓开。动作专注而认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谢廉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深深吸了口气,直接看向裴妄:“裴世子,你带来的这位大夫真会医术吗?” “要给老爷子看病,不应该去看老爷子的症状么。他却在这里摆弄这香丸,这哪里像是在给病人看病。”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已经有些下逐客令的意思了。 人群之中,唯有站在最角落的谢芊月,忽然脸色白了几分。 她的双眼盯着那枚被那姜初霁在掌心搓开的香丸,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与恐惧,但又瞬间被掩饰过去。 一旁的柳如兰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当即握住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月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 第200章 中毒 谢芊月像是忽然回过神来。 下意识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闪烁。柔柔弱弱地摇了摇头,有些嗫嚅:“没什么,娘亲,我只是太担心祖父了。” 柳如兰望着女儿,心疼地叹了口气,眼眶愈发红了。 她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谢芊月的头:“你这孩子,就是太有孝心了。才刚见了你祖父两面,你祖父就……唉,也不怪你这么伤心。” 而另一边,姜初霁无视了谢廉的质疑。她将香丸在掌心完全碾碎后,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又将掌心放到鼻子旁边,闻了闻。 片刻后,她抬起头。这才看向谢廉,语气却平淡:“侯爷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在给老侯爷看病。” 谢廉听到这话,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姜初霁隔着帷帽垂下的薄纱,一字一顿道:“因为,老侯爷现在的状况并非是肺痨复发。依我看,他大概率是中了毒。” 中毒? 这两个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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