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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再管仪淑妃到底是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因为，南豫，越来越不安分起来。 …… 紫宸殿。 “陛下！那南豫的新王郎达玛果真是个阴险狡诈之徒！他让他们的将军阿古拉带着一帮子轻骑兵偷偷埋伏在傅家军的营帐外五天五夜，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趁着咱们的后勤兵换岗的时候把咱们的粮仓烧了一大半！” “还好之前裴副将提了个建议，让傅将军在营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都设置了大小不等的粮仓，那阿古拉烧的是最小的那个粮仓，不然咱们的士兵们如今连饭都没得吃了啊！” 这会儿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何之武，他今日一大清早得了越州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入宫来禀告萧祈安了。 “岂有此理！”听得何之武这番话，萧祈安气得“啪”的一下一巴掌就拍在了面前的书桌上！ “如今越州军营粮草还剩下多少？可还够维持傅家军的日常消耗？”稳了稳情绪，萧祈安转过头来询问站在兵部尚书身边的兵部侍郎钱琛。 “回陛下，若是维持日常的练兵、巡视之类的，目前的粮草尚能够等到下一次朝廷的辎重运达。但是若是那阿古拉趁着咱们粮草损耗这一空档对咱们发起进攻，一旦真的打起仗来，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辎重送达……” 钱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萧祈安的脸色，果然瞧见圣上听完了他的这番话以后，面色立刻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你们兵部与户部协调，尽快再送一批粮草辎重到越州军营去。”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萧祈安才缓缓出声了。 “微臣遵旨。只是陛下，如今瞧着那郎达玛的野心可大得很，咱们如今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何之武听得萧祈安只是布置了一些后勤工作，并没有对前线的事情发表看法，面上也是有些不愤。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粮草可是最重要的东西，那郎达玛胆敢偷偷烧越州军营的粮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他郎达玛都胆子大到敢烧咱们军队的粮仓了，不就是为了逼迫咱们大容就范吗？咱们大容是天朝大国，向来信奉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这般只是试探，若是咱们直接打过去，肯定要中了他的计谋。” 萧祈安担心的事情明显就比何之武要深得多。说实话，大容如此地大物博，有哪个君主会冒着让国家动荡不安的局面去主战呢？可是若是真的到了自己的国家被侵犯的地步，那这一仗，就是非打不可的。只是打仗也不仅仅是靠着一身的蛮力去拼，脑子，同样重要。 “朕一会儿就给傅将军写一封密信，他当了车骑将军这么多年，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兵法计谋早就烂熟于心了。再加上还有裴言这个武力超群又机智过人的副将，朕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比于面前何之武与钱琛满脸的担忧，萧祈安则显得安定从容许多。他走到何之武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该来的总会来，咱们不挑事当然也不怕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真的要打仗，朕也无条件相信咱们大容的将士。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有重要情况及时来报给朕，无论多晚，明白了吗？” 听得萧祈安这番安慰的话，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的两人如今心中也莫名松快了一些。既然圣上说相信大容的将士们，他们便选择相信圣上就好了。 *** 这么多年来，萧祈安只要一遇到烦心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夏韶宁的承乾宫。白日里在紫宸殿里接连与六部各个部门的尚书侍郎谈与南豫的事情。等他忙完了以后，发现天儿早就已经黑透了，晚膳的时间也过了。 “什么时辰了？”萧祈安伸了伸懒腰，转头询问一旁的张全和。 “回陛下，已经戌时正了。”张全和恭敬地回道。 “这么晚了。”萧祈安转了转脖子思考了一会儿，又道，“朕今晚去昭贵妃那儿睡，你去预备一下。” 张全和点头应了，转头便让自己的徒弟去承乾宫传话了。所以当萧祈安一脚踏入承乾宫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满满一桌子他喜欢吃的菜。以及坐在桌子旁笑着看着他的夏韶宁。 “臣妾知道陛下最近为着南豫的事情烦闷着，所以便吩咐小厨房做了一些清热下火又容易消化的菜，陛下用一些吧。” 夏韶宁一边说，一边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吹得凉凉地递给了萧祈安。 “好像自从朕认识你开始，你的一日三餐从来都很准时。”萧祈安接过夏韶宁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瞬间觉得胃里暖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再忙哪里能不吃饭呢。”听得萧祈安的话，夏韶宁笑了，又顺手夹了一块芸豆卷放在了他面前的碟子里，“臣妾知道陛下心烦着，只是哪怕再心烦，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继续心烦呀。” “哎，朕如今在这里吃着饭，也不知道越州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有没有吃饱穿暖。” 听得夏韶宁说起吃饭的事情，不可避免地，萧祈安又想起了白日里何之武与他说的话。其实他哪里是不担心他们说的那些事呢？只是他身为大容的君主，哪怕他心里再担心再惶恐，他也不能让身边的人看出来。这是他的责任，他得扛起来。第296章战况不佳夏韶宁虽然并不知道白日里紫宸殿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今日兵部、户部、工部还有许多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包括她的父亲夏宽，接连出入紫宸殿，夏韶宁便已经猜到了，萧祈安这般烦恼应当就是与南豫的事情有关。只是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她也不能就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看法。但是她看着萧祈安那张阴云密布的脸，聪明如她也能够联想到，这一次的情况，应当很棘手。 “臣妾不懂那些事情，只是臣妾知道若是前线的那些将士们知道陛下一直惦念着他们，没有不管不顾他们，他们的心中也只会觉得熨帖吧。” 夏韶宁又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放到萧祈安的盘子了，缓声道，“所以陛下才应该更加保重身体啊，可不能如今日这样忙得忘记用膳了。” “朕明白了。”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萧祈安也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昀儿最近学习越来越刻苦了，朕好几次询问郑夫子和江夫子，都说他的见识越来越独到了。朕也曾私下里召王恩问过几次，都说昀儿经常后半夜都还在用功。” 萧祈安略带欣慰地看了夏韶宁一眼，赞赏道，“昀儿天资聪颖，又有你这个母妃教导得好，实在是朕之大幸，也是大容的幸运啊。” “身为皇子，认真刻苦学习是他的本职，陛下不必这般夸他。”听得萧祈安的夸奖，夏韶宁的面上却十分平静，“劳逸结合，他玩儿起来的时候陛下是没瞧见。” “宁儿，不瞒你说，这一次南豫来犯的确颇有些来势汹汹之意。朕想着，或许应当找个机会早日将昀儿的太子之位定下来了。” 顿了好一会儿，萧祈安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夏韶宁这会儿正在给萧祈安剥橘子，听得他好端端地将话题转到了立太子这件事情上，她的手还是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陛下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夏韶宁并没有因为萧祈安贸然提出要立六皇子为太子就沾沾自喜起来，相反地，她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如今没有，后期要根据战况来决定。”萧祈安没有直接回答夏韶宁提出的问题，只是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夏韶宁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还是那句话，后宫不得干政，哪怕萧祈安再宠她，该遵守的底线还是要遵守。不然的话，就是逾矩了，这样对谁都是不好的。 “宁儿别怕，朕心中有数。昀儿是个好孩子，只是还太过年轻。只要朕手把手带他几年，他会是个好太子，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 许是看出了夏韶宁面上的不解与疑惑，萧祈安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 “朕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朕会护着你们母子，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们。朕，说到做到。” *** 虽然对于这一次与南豫的战争，萧祈安本人表现出的就是那般积极乐观的态度，但是现实却并不会因为你的积极就发生改变的。半月后，大朝会。萧祈安面色凝重地坐在龙椅上，下首的大臣们同样神色沉重。 “陛下，自从上一次阿古拉烧了咱们的粮仓以后，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一队轻兵偷袭了咱们的大营。还好傅将军当天加强了军营周围的巡守，没让南豫那群蛮子得手，哪知道从那天开始，他们便开始与咱们发生正面冲突了。” “这半月来，傅将军与裴副将带着士兵们与阿古拉的军队打了足足三场硬仗，细细看下来，咱们大容的损失居然还更为惨重一些。” 这会儿的何之武站在下首，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办法笑出来了。 “陛下，咱们的辎重队根本跟不上前线粮草消耗的速度，那阿古拉正是看穿了咱们这般弱点，频繁带着南豫的士兵们同咱们硬碰硬。” “他们南豫是游牧民族，吃的东西本就比咱们大容要简单。再加上他们打仗那天然优越的地理位置，若是长期这样打下去，咱们大容怕是真的会有些负担。” 何之武的话说完，钱琛也立刻出声了。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儿。”顿了会儿，何之武又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经过这三次大战，咱们大容都没从阿古拉那里讨到什么好，士兵们都有些泄气。哪怕傅将军和裴副将已经动用军法处置了好些个在军营里胡乱说话动摇军心的士兵，还是挡不住军营中的军心涣散。” “士兵们都说……”说到这里，何之武忽然就不敢出声了。 “说什么？”眼见着何之武不说话，萧祈安立刻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吞吞吐吐？” “微臣不敢。”很显然，何之武被萧祈安这冷冽的眼神给吓着了，忙不迭地立刻开口了。 “士兵们都说，傅将军年纪大了，领兵作战已经不胜从前了。还有人说，前线的辎重送得这样慢，定是陛下已经放弃了他们，不愿意再管他们的死活了。” “荒谬！！”何之武的话一出口，萧祈安立刻气得大喝了一声。这番中气十足的喊声，立刻让宣政殿内的所有大臣们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傅将军带了三十来年的兵，打了三十来年的仗，到底是谁在说他年纪大了？运送辎重难道不需要时间吗？难不成那些粮草辎重能自己飞到越州前线去吗？！” 萧祈安呼出了一口气，看着殿下跪着的那群大臣们，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其实那天晚上同夏韶宁谈起要立太子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心存着一些期望，期望与南豫的这场仗能打得顺利。可是如今看来，那不仅是不顺利，那可是相当的不顺利啊。 “既然军心涣散，那朕就想办法让前线的将士们重新将军心聚集到一处。” “朕决定，御驾亲征，不将南豫那群蛮子打退，朕势不班师回朝！！” 第297章各方争执萧祈安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威严。而宣政殿内的大臣们听完萧祈安的这句话，显然都被惊着了。殿内居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站在第一排的丞相燕川才拱着手向前一步出声了。 “陛下三思啊！”燕川低着头，说话的语气里有些激动，“陛下是大容的君主，是大容的主心骨！若是您御驾亲征上了战场，这宫里纷繁的政务怎么办？撇开政务不谈，若是您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微臣如何同先帝交代？如何同大容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说到这里，燕川便不由分说地朝着萧祈安跪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一众文臣，也跟着他一道跪了下来。众文臣口中不约而同地喊着——“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萧祈安冷着脸看着跪下的那群文臣们，这里头大部分都是这些年来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忽然觉得有些失望——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懂自己的心思。萧祈安有些疲惫揉了揉额头，再定睛一瞧，却意外发现以夏宽为首剩下的那部分后起文臣，并没有跪下求他不要御驾亲征。他们仍旧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面色沉静。 “夏侍中，你为何不劝朕？”看着夏宽如此态度，萧祈安的神色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刚刚何尚书已经说了，如今越州军营军心涣散，南豫又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大容。若是一直这般下去，只会是个死循环。咱们打不赢南豫，将士伤亡也只会越来越惨重。” “陛下御驾亲征，也并非一定要上战场。只要将士们看到您坐在主帐内，心中就犹如服用了一颗定心丸，那么军心自然就又能继续凝结到一处了。” “所以微臣以为，如今这个时候陛下选择御驾亲征，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微臣没有异议，所以不会劝说陛下。” 如今的夏宽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又因为在正三品侍中的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说话做事瞻前顾后的性子了。这会儿隐隐看去，俨然一副沉稳老臣的样子。这番话说完，莫名让宣政殿内刚刚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夏侍中的话说得不错，只是陛下若是真的去了前线，这成堆的政务怎么办？”听得夏宽这番有理有据的话，燕川却仍旧持反对态度。 “陛下尚未立下太子，更遑论让哪一位皇子监国。陛下这一去，朝廷之内必定要大乱啊！” “燕丞相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朝廷大乱一样。”这会儿说话的，是已经官至从三品御史大夫的韩卓君。早些年萧祈安就看好他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这些年这韩卓君还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从一个御史台最末尾的监察御史，做到了御史台最高级别的御史大夫。韩卓君早就有些看不惯燕川那有些老古董的处事方法，所以这会儿说起来话就没那么客气了。他瞥了燕川一眼，随即恭恭敬敬地对着萧祈安拱了拱手道，“陛下，微臣以为，如今没有太子那就立下个太子便是了！太子立下了，便可让其监国，再由丞相、尚书令等从旁辅佐。若是有特别重要而紧急而太子无法处理决断的事情，再八百里加急送去越州军营让陛下定夺不迟！” “韩御史，你这话说得简单，太子哪里是那么简单说立下就立下的，陛下……” “众爱卿不必争执了，今日就算韩御史不提立太子这件事情，朕心中也早已有了这个想法了。” 没等燕川将反驳韩卓君的话说完，萧祈安便抬起手来制止了还想要继续争执的两人。 “皇六子萧衡昀，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朕早就属意他为太子了，只是一直在等着他长大而已。” “御驾亲征这件事情，朕心意已决。既然如今遇到了这般特殊情况，六皇子明年也到了十六岁可以出宫开府的年纪了，那便提前一年将他这个太子定下了。” 萧祈安此话一说，殿下的大臣们又是一番面面相觑，人人都是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陛下！六皇子他非嫡非长，怎可立其为太子？” 礼部尚书彭修可以说是整个大容最重礼仪的了，如今听得萧祈安的这番话，想都没想就跳出来反驳了。 “是谁说非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