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都不会去多看两眼。 墨燃把棋子拿了出来。他喉结攒动,心如鼓擂。 现在该做什么?他该怎样利用这两枚棋子…… 这是他第一次凝练出的利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可是找谁?脑中电光火石,猛然窜上来的却是个极为疯狂的念头。 楚晚宁。 他想把棋子打进楚晚宁的体内。 打进去之后,那个冷酷无情,假仁假义的男人,是不是从此就会对他唯命是从?是不是叫他跪下,他就绝不会站着? 他是不是可以让楚晚宁跪在自己面前道歉,让楚晚宁伏落在他脚边,他可以让楚晚宁喊他主人可以刺痛他扎他撕咬他!! 极度的兴奋让墨燃瞳孔里的光都开始扭曲。 对,折磨他…… 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怎么样才会最痛苦?最羞耻? 羞辱他…… 墨燃紧紧捏着那两枚棋子,口舌发干,越来越燥热。 他陷入了强烈的刺激与焦虑,他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嘴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么做,想要看楚晚宁对自己垂下苍白的脖颈,然后自己伸手摸上去,感受那细细的战栗,再然后…… 捏断他的脖颈?捏碎他的骨骼? 墨燃觉得不痛快。 他没来由地觉得空虚,觉得不满足。 让楚晚宁死,太无趣了。即便是想象,他都不乐意。他想看他哭,想看他匍匐,想看他生不如死,羞愤交加。 他总觉得还有更绝妙的泄愤方式。 他把一枚棋子放到唇边,冰冷的触感贴着嘴唇,他低沉地喃喃:“你拦不住我了,楚晚宁。很快就会有这么一天,我要让你……” 让你怎样? 他那时候还没有想好,他还不知道自己此刻汹涌的欲望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对楚晚宁的征服欲与性欲。 但他已有那种可怕的雄性本能。 想把第一枚凝练出的恶魔种子,埋进楚晚宁的体内。 他想弄脏他。 他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情太多了,没有来得及整理围脖的留言和艾特,都放在明天吧~~不好意思嗷,简直是忙到人仰马翻的一天qaq,小剧场今天也没有时间编了,累瘫 零点五:要什么小剧场,本座就是小剧场。 二点零:你算了吧,你就是个深夜档小剧场。 零点五:昨天你说我是文盲我已经忍了,深夜档小剧场你tm哪里来的脸??? 第202章 师尊初遇恶魔 但在红莲水榭外逡巡几圈后,墨燃还是冷静下来,没有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 太危险了。 这是他第一次炼珍珑棋,效性都没有尝试过。冒冒失失就对第一宗师下手,自己恐怕是嫌命太长。 所以犹豫再三,墨燃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离开了红莲水榭。几经斟酌后,他最终选择把这两枚珍珑黑子打在两个死生之巅的小师弟身上——他需要多番试验,而挑根基不稳的小弟子下手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那是个微凉的晚上,夜色笼罩着山巅,墨燃出手极快,看着刚刚那两个还在河边比赛打水漂的年轻人身形一顿,他紧张到连手都是抖的,瞳孔缩得细小。月光照着他苍白的脸,他抿了抿唇,指尖微动,踱步而出。 那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十恶不赦的禁术,他激动而紧张。 “唦——” 那两人忽然跪地,墨燃却犹如惊弓之鸟,犹如刚刚杀完人的凶手,一点风吹草动都要了他的性命,他立刻隐匿到旁边的树丛里,心脏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砰砰砰。 缓了很久,他见这两个人就那么木僵地原地跪着,一动不动,一颗狂跳的心才总算是慢慢沉稳下来。 他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头皮都是麻僵的。 他走出去。 重新站在月色下,河滩砾石边。 这回他总算是比头前冷静些了,尽管他依然不怎么敢呼吸,谨慎地像是夜色里嘶嘶游曳而出的滑蛇。 墨燃低头打量着那两个小师弟。 刚刚还在嘻哈打闹的两个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色彩,平静的像是死水,一动不动地跪在地面上,墨燃盯着他们,他们也不抬头,就这样跪着。 “……” 墨燃又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尖,催动法术。 两个师弟长磕而下,而后起身,转动眼珠,在那两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墨燃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并不会太清晰,可是不知为什么,墨燃觉得自己就是瞧清了,瞧的秋毫必现,瞧的滴水不漏。 他瞧见了一个逆着圆月,面色苍白,眼里泛着红光的鬼。 墨燃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嘶哑地试探着:“报上名来。” 回答他的,是两个古井无波的平缓嗓音:“名不由我。” 墨燃的心在剧烈跳动着,血液在体内信马由缰,他喉结攒动,继续低声问:“身处何地?” “地不由我。” “今夕何夕?” “岁不由我。” 为珍珑棋局成功控制的低阶黑子,将有三个不由我:姓名为何不由我,身在何方不由我,今夕何年不由我。 ——皆由主人定。 这和残卷古籍上所载的,一模一样。 墨燃觳觫着,说来奇怪,在面对自己亲手做成的两个棋子时,他最多的感受竟然不是狂喜,而是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他不知道,但内心很乱,乱极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不,他已经跌下了悬崖,下面是黑暗,是无尽深渊,他看不到底,看不到哪里是死亡,哪里是尽头,哪里有火,哪里是终结。 他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有一个魂灵在痛苦地嘶吼,尖叫,但是它很快就碎了,碎成了粉末,碎成了残渣。 他颤抖着,伸出手,触碰上其中一具棋子的脸颊。 他吞咽,但口中并无唾沫,嘴唇都皲裂的,他英俊的脸庞扭曲着,他盯着那个小师弟,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求为何?” “所求,为君棋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 墨燃不抖了。 周遭的一切都忽然变得很静,冷且静,像冰。 他做了两枚棋子,两枚,就使得两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师弟,变成了他手下的提线傀儡。他要他们往东,他们就不会往西,他要他们互相厮杀,他们就不会网开一面。 他是他们的主人。 珍珑棋局最差可控死物,最强可控活人。 墨燃灵力天生霸道凶悍,且对此一道极有天赋,他第一次下手,做出的棋子竟已能控得两个活生生的修士,虽然只是两个年轻的、刚入门的修士。 在最初的畏惧之后,墨燃忽然觉得极度的刺激,极度的兴奋。他眼前似乎有个宏图绘卷在缓缓展开,那上面声色犬马,花团锦簇,什么都捏在他的手掌心,什么都是他的。 他爱的,都可以紧紧握住。 他恨的,都可以碾作齑粉。 墨燃兴奋极了,他的心跳依旧很快,甚至更快,但不是因为惶然,而是因为激动,珍珑棋局!三大禁术! 偷偷摸摸,失败上万次,但他终于会了……他终于成功了……他做的极好。 天下都将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有了这些黑子,他能做许多从前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使从漠北到江南,都是他的爪牙! 眼前五光十色,绚烂至极。 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都能做到,他…… “墨燃。” 忽然一个熟悉的沉冷嗓音打断了他。 仿佛一盆凉水,那些朱楼高台仿佛在瞬间坍塌,他似乎自云端跌落在冷硬的地面,跌回了压抑的现实中。 墨燃慢慢回过头,目光猩红且狰狞,迎着月光,看到砾石地上站着的那个清冷的白衣男子。 “……” 他从没有过任何时候,比此刻更不希望看到楚晚宁。 “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燃的手暗捏成拳,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珍珑棋子,做的并不完美,如果楚晚宁走近细看,一定会发觉出异样,那么一切都败露了。 以楚晚宁的性格,恐怕会抽了他的筋,打断他的腿,废掉他的灵核,然后把他从藏书阁禁地誊抄出来的古籍残卷善本,付之一炬。 见他不做声,楚晚宁微微皱了皱眉,洁白的丝履踩在砂石上,往前走了一步。 但也真的,只是走了那一步而已。而后他停下来,看了看墨燃身后那两个诡异立着的弟子。 再也顾不得什么,墨燃轻轻勾了勾小指尖,却几乎用了全部的意志,在心里嘶吼着命令,终于令那两个弟子如他所愿,动了起来。 一个弟子哈哈笑道:“这个丢的太近了,我刚刚那一下子,丢的肯定比你远。” “你就吹吧,反正你……啊,玉衡长老!” 他们行动如常,就像之前一般嬉闹着,看到楚晚宁,甚至还愣了一下,而后两人一一向楚晚宁行了礼,楚晚宁看了他们几眼,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并不那么清晰。 “问长老安。” “玉衡长老安。” 两个弟子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与楚晚宁打了招呼,识趣地打算离开这里。 楚晚宁皱着眉,眉头没有松开,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两个棋子从河滩走过来,靠近自己,错肩而过,往竹林方向走去……他盯着那两个人看了好久,这才转头,把目光重新落在了墨燃身上,墨燃暗自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一半,就听得楚晚宁忽然道: “站住。” “……”墨燃脸色微变,指甲其实都已在掌心里掐出了红痕,但他不吭声,什么都不说,他静静观察着楚晚宁的细微表情,观察着楚晚宁的一举一动。 楚晚宁对那两个木僵站住的身影道:“回来。” 墨燃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让那两枚棋子听从命令,慢慢地从竹林尽头又走了回来,站在楚晚宁面前。 轻云移动,圆月探出。 雪亮的月光下,楚晚宁注视着那两个弟子的脸,忽然抬手,指尖覆上其中一人的颈侧。 墨燃紧紧盯着楚晚宁的神情,不动声色,但心跳狂乱。 他知道楚晚宁一定觉察出了哪里不对劲,所以才会突然伸手去探查脉动。要知道初学珍珑棋子的人,一般都只能操控死尸,而不能操控活人。这两人虽是直接由活人制成,但墨燃并不确定自己真的做的那么完美,不确定自己把黑子打入两人心脏时,是不是已在瞬间将他们毙命了。 “……” 不知绷了多久,楚晚宁终于把手垂落,而后拂了拂衣袖,说道:“走吧。” 墨燃只觉悬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柄刀挪开了——楚晚宁没有发觉。苍天有眼,令他在楚晚宁的眼皮子底下偷生。 待那两名弟子离去,楚晚宁看了他两眼,而后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墨燃道:“路过。”他语气拿捏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心中有鬼,就忽然对楚晚宁态度好了起来。也或许正是他这样冰冷而忤逆的姿态,让原本应该心生怀疑的楚晚宁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他不想与楚晚宁多待片刻,目光移开,往前走去。但将要与之错肩时,楚晚宁忽然说了一句话,让他在瞬间绷紧。 “藏书阁禁地,最近有人潜进去过。” “……”墨燃没有回头,瞳孔中却有细光扭曲。 “你应当知道,那里存着的都是被十大门派分别掌管的一些禁术残卷。” 墨燃停下脚步,他说:“我知道。” “其中一本最重要的残卷,有明显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墨燃冷笑:“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硬撑,他知道只要天问亮出,盘绕住他审问,那么他那些罪恶的行径,萌芽的心魔,都会暴露在楚晚宁眼皮子底下。 他的大梦,他的野心,就都结束了。 楚晚宁沉默片刻:“墨燃,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声嗓间隐隐已透有愤懑。 “……”墨燃不答,却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预料到那一闪而过的天问金光。 预料到楚晚宁以怎样正人君子的嘴脸,质问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反正自己在楚晚宁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地—— “你到底清不清楚眼下有多危险?” 无可救药。 他还是干巴巴地把那四个字想完了。 然后几乎是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月光下,楚晚宁的脸。 面色苍白,剑眉之下压抑着隐隐的不安定,一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望着他,却什么都没有看透,什么都看不穿。 “那禁术要是真有人练了,是会杀人的。你大晚上不睡,跑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难道想白白送了性命?” “……” 楚晚宁嗓音低沉,几乎是咬着压根:“天裂之战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没教会你如何惜命?你既然知道残卷被盗阅这件事,如何还能如此高枕无忧!” 墨燃沉默着,黑褐色的眸子盯着对方。 他额上尽是细细的汗,这时候慢慢冷静下来,风一吹都是冰凉的。 他的身躯一节一节放松下来,心中也不知弥漫着一种怎样的古怪滋味,到了最后,墨燃几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师尊……” 楚晚宁的凤目微微闪烁。 自师昧死后,墨燃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也极少唤他师尊。 墨燃微笑着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 笑容绽得更明亮了。 明亮到像是一柄刺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噗地一声没入胸膛,刀刃上都是血珠子。他恶鬼般慢慢咧开一口森森白牙,如蝎子的毒螯。 “天裂之战……”他呵呵笑着,“师尊能提起天裂之战,真是再好不过啦。那一战,我学会了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师尊学会了心疼人呀。” 看到楚晚宁眼中的光亮颤动着,极力绷着,却又闪躲不及,无路可退的模样。 墨燃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肆意,残忍。 他侵略着他,撕咬着他,他嚼着楚晚宁的喉骨,他忽然觉得好痛快,竟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极了,真是一桩好买卖,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换了楚宗师的良心,楚宗师总算也会记挂身边之人的死活了,师尊,我今天才终于觉得,师昧死的好啊。” 饶是楚晚宁这样镇定冷肃的人,也在他那兀鹰般盘绕的癫狂笑声中,微微战栗起来。 “墨燃……” “师昧死的好,死的值,死的大义凛然,死得其所!” “墨燃,你……” 别笑了。 不要再说。 可是他讲不出口,楚晚宁讲不出口,他做不到告饶,做不到哀求,更做不到高高在上地斥责这个已近疯魔的徒弟,说——你错了,不是我不想救他,是我实在已无心力。 我也受了与他一样的伤,再多耗一寸灵力,也会成为冢中骨,泉下人。 他说不出口。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自白太过软弱。 又或许是觉得,大概在墨燃心里,自己这个师尊哪怕死了,也是不足为提的,也比不过待他最温柔的师明净。 所以楚晚宁最终,也只是竭力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低沉地,一字一顿地挤出来,他说:“墨微雨,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 “给我回去。” 怒焰烹煮着悲恸,喉咙里尽是苦咸。 “师明净的死,不是为了换回你这样一个疯子。” “师尊此言差矣。”墨燃笑吟吟的,“师昧的死,换回来的又怎么会是我呢?” 他如蛇蝎,如蜂如蚁,啮噬人心。 “他死了,换回来的,分明是师尊你啊。” 蜂刺入血肉。 看着楚晚宁脸色煞白,他便心生一股痛苦的快意。他不要命了一般地刺激他,挖苦他,自己痛断肝肠,让楚晚宁也生不如死。 好极了。 他们一起下地狱去。 “我也想回去。”墨燃从容不迫地灿笑着,梨涡很深,酿了鸩酒,“我也不想大半夜地四处游荡。但是我屋子对面就是他的屋子。” 墨燃没有说是谁,他用了一个“他”字。 其中亲昵,令楚晚宁更是煎熬。 “他屋子里的灯再也不会亮了。” 楚晚宁闭上了眼睛。 墨燃笑着,良久,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我想去讨一碗抄手吃,也再讨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楚晚宁睫毛颤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墨燃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也没有给他说出口的勇气,墨燃不无讥嘲:“师尊,抄手这种东西,蜀中人最擅做,红油辣子花椒,缺一不可。都是你最讨厌的。当初你想要替我再煮上一碗,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做的东西,不用尝我都知道,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楚晚宁依旧不曾睁眼,眉心微蹙。 似乎这样,就能躲过那一把唇舌利剑。 “读书不多,所幸前些日子刚听薛蒙说过,觉得用在师尊的抄手上,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是什么? 枉费心机? 白费力气? 楚晚宁在意识里混乱地找寻着,像是忙着找到一件合身的甲胄,找到最难听的词自己先拾掇起来,以免被欺辱得太过狼狈。 一文不值? 墨燃还是没有开口,那个词在他唇齿之间玩味地浸淫着。 对,一文不值。 楚晚宁笃信找不到比这更令人心寒的词了。 他镇定下来。 直到他听见墨燃心平气和地说:“东施效颦。”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恶毒至此,袍袖之下,他的手都在细细地发抖。 和面,调料,揉馅儿…… 对着《巴蜀食记》,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看过来,脸上沾着面粉屑,包出的抄手从歪七扭八到浑圆可爱。 他一直都在好好地学着,一直都在努力地琢磨着。 就换了那样四个字。 东施效颦。 夜晚的河滩泛着银光,墨燃望着他,楚晚宁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不知为什么,墨燃总觉得那一天,他离去的步子有些快,再也没有昔日那样从容平稳——像败北,像逃。 他不知为什么心里隐约生出一丝不确定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楚晚宁的背影,在那背影将要消失的时候,终于唤了一声:“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打狗需谨慎,攻击力高,建议组队。 卡存稿,今日后头的一些回复实在来不及啦,今天写后头的存稿,我写了6000删了4000……怎么写都不满意,脑壳痛,没力气了没力气了,溜了溜了 零点五:我怎么感觉珍珑棋局像一种非常现代化的行为? 二点零:展开讲讲。 零点五:……搜集各种人类动物手办,然后玩过家家。 二点零: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痴汉死宅男吗?难怪你比我矮3cm!! 第203章 师尊错放的厉鬼 但楚晚宁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他回不了头。 他咬牙忍耐,眼泪却还是淌了下来。 真的太委屈了。 可即便委屈,又能如何? 辩解? 怒斥?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怎么还有脸面去告诉墨燃那些真相。难道要他在墨燃怨憎他嘲讽他的时候,再苦苦解释吗?还是想在“东施效颦”之后,再赚一句“鸠占鹊巢”? 他离开了。 那一夜奈何桥边,黄泉水旁,师徒二人的这一番对话,不知是不是顺着滚滚汹涌的河流,涌下了山川,涌向了江河,涌入了阴曹地府。 而那个温柔如芙蕖的少年,若是泉下有知,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知会不会为了师门这般的龃龉,而感到难过悲伤。 墨燃独自在河滩边站了一会儿,他想,这或许就是命运使然。 ——楚晚宁怀疑了别人,却独独没有怀疑到他。 说起来那天也是巧,楚晚宁的天问之前在后山巡查时,因遇到一只小鬼,而召出来使用过,后来也没有收回去,就这样卷着悬佩在腰间。 金色的天问在楚晚宁的白衣间熠熠流光,这个能套出他真话,扼杀后来的踏仙帝君的藤鞭,一直在闪着光亮。 但楚晚宁却没有取下来,没有审过他。 墨燃逃过了天问,一个人慢慢离开,走到瑟瑟拂动的竹林深处,走到夜色最浓的地方,最后被黑暗,完全地吞噬。 从此之后,他开始有预谋地秘密炼制棋子,两个、四个、十个。 越来越多。 他把它们一个个都种到了死生之巅的弟子体内,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耳目、爪牙、暗箭。 最初的喜悦过后,墨燃渐渐开始烦躁,阴郁,他变得越来越易怒,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知足。 太慢了。 他嫌不够。 他怕楚晚宁觉察出什么动静,所以不敢再和第一次一样,消耗全部力量去做珍珑棋。他每次只做一个,留下一半精力,他也不再剑拔弩张,而是终于收起指爪,回到楚晚宁的座下,跟着楚晚宁修行。 他算计着,心想楚晚宁可以帮他最快地提高修为,为他踏尽人间枯骨的第一步,铺下砖石。何乐而不为? 这一天,他修行得太过卖力,精疲力竭,不小心从纤细的树梢上失控,直坠下来。 只在一瞬之间,楚晚宁白衣掠过,他抱住墨燃,却一时腾不出手来召唤结界,两人一同摔在树下。楚晚宁被墨燃压了个正着,痛得闷哼,墨燃睁开眼,看到楚晚宁的手却擦破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皮肉外翻。 墨燃盯着那道口子看,心中其实残忍又兴奋,他那时候心性已开始扭曲了,竟没有感到太多的谢意与愧疚,只觉得这血真好看,不如,再多流一点。 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自己还不能在此刻露出帽兜下阴森狰狞的嘴脸,所以他帮楚晚宁擦拭伤口,帮楚晚宁包扎。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洁白的纱布缠了许多道。 末了,墨燃意味深长地说:“师尊,谢谢你。” 这一声忽如其来的道谢,让楚晚宁觉得很意外,他抬起眼眸,望着墨燃的脸,阳光洒下来,照着墨燃的面容,褐色被光亮照的很浅淡。 当时墨燃其实有些好奇,楚晚宁对于自己这一声道谢,是怎样的看法? 终于浪子回头? 终于开始和缓? 但楚晚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落了睫毛,放下了袖口。 起风了,阳光正好。 前世,他始终看不透他的师尊,正如他的师尊也看错了他。 再往后,墨燃的法力越来越强盛,他有着令人吃惊的天赋,耗掉一半灵力能做出的棋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后来变成了四个。 但还不够。 他要的是百万雄兵,能一举拿下死生之巅,把楚晚宁踩在脚下的强悍力量。 墨燃算数不好,这个即将成为踏仙帝君的人,抱着算盘,正在桌前啪啪地打着算珠。 薛蒙来看他的时候,正巧撞见了这一幕,就好奇地凑过去问:“哎,你在做什么呢?” “算账。” “什么帐?” 墨燃顿了一下,眼神幽黑,而后笑道:“你猜啊。” “猜不着。”薛蒙走过去,拿起他面前的簿子细看,边看边咕哝,“一个……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五个……四个……三百六十五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燃不动声色地说:“我想买糖。” “糖?” “一颗月晟斋最好的糖果,要一文钱,如果每天攒下一枚铜板,三百六十五天就可以买到三百六十五颗糖。要是每天能攒下四个铜板,就是……”他低了头,掰了掰手指,算不清,又摇了摇头,噼里啪啦打了一通算盘,“就是一千……” 薛蒙心算都比他快,利落道:“一千四百六十颗糖。” 墨燃抬起头,静了片刻,粲然道:“你算的可真快。” 薛蒙难得被他夸,愣了一下,而后哈哈笑道:“那可不是,毕竟从小帮阿娘称药啊。” 墨燃微一沉吟,笑道:“左右也算不清,不如你行行好,帮我来算算看?” 在师昧离世之后,墨燃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心平气和过了,薛蒙逆着阳光看着他,心里有些细微的怜悯。 于是他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在墨燃身边坐下。 “来,说吧。” 墨燃温声道:“一天十颗糖,一年能攒下多少?” “三千六百五十,这个不用算,太简单了。” 墨燃就叹了口气,说:“再加一些吧,一天十五……”想了想,又觉得做出那么棋子实在超了极限,就问,“一天十二颗。多少?” “四千……四千三百八十。” “我想要五千颗,还得再等几天?” “还得再……”薛蒙挠了挠头,想的有些费力,于是问,“你要这么多糖做什么?又吃不下。” 墨燃垂落眼眸,遮掩住眼底的阴森,说道:“明年死生之巅就立派三十年整了,我想给每个人分一颗糖吃,总要从今日省起来。” 薛蒙愣住了:“你竟有这样的心思……” “嗯。”墨燃笑了笑,“惊喜么?你也有份。” “我就不用了。”薛蒙摆了摆手,“我不差你这口糖吃,来,我接着帮你算吧,看看要攒多久,你才能够买五千多颗糖果。” 他说着,就拿过算盘,在窗边花树的映衬下,认认真真地帮墨燃算了起来。墨燃在一旁托腮看着,眼底光泽流淌,半晌后,轻笑一声,说道:“多谢。” 薛蒙哼了一声,算的很专注,并不没有多理会他。 他眼里只有那些噼剥作响的黑色算珠,一枚两枚,像是黑色的棋子,一个个垒起,一点点增多。 那时候的薛蒙,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算的根本不是糖,而是一条条人命,推翻死生之巅的人命。 他也不会知道,大抵是因为自己在窗边帮忙的模样,隐约触动墨燃心中一丝仅存的善念。 所以那五千枚黑子,墨燃到底是顾及了旧情,最终没有分给他一羹。 “要这么长时间?”最后望着薛蒙写下的那个数字,墨燃摇了摇头,“太久了。” 薛蒙道:“要不我借你点钱?” 墨燃笑了笑:“用不着。” 薛蒙离开后,他思索再三,七七八八翻了一些卷轴,心里渐渐有了个打算——而这个打算,成了后来踏仙君自创的“共心之阵”的雏形。 这天晚上,墨燃炼了十枚棋子,那些棋子都是残缺不全的,没有用尽全力,操控不了活人,甚至操控不了较为强大的尸体。 他揣着这十枚棋子,下山去到了无常镇,哼着小曲,来到了镇郊的一个地方: 鹤归坡。 人死乘鹤去,归于九天中。这是凡人美好而质朴的幻象,说白了这座山坡就是墓地。无常镇谁家死了人,都是拖到这座山头来安葬的,这里是镇人的埋骨之乡。 墨燃没有多耽搁,他在一排排林立的坟茔之间穿行,目光扫过那些碑石上的字,很快,他停在一座字迹鲜亮,墓碑前还放着鲜果馒头的新坟前,他抬起手,五指凌空拧紧,封土轰地裂开,砂石里露出一具简陋的棺材。 因为孩提时的某段经历,墨燃根本不怕死尸,且对死尸全无敬畏之心,他跃下隆起的土堆,召来陌刀,发力撬开棺钉,而后一脚把薄薄的盖板踹开。 月光照到了尸体脸上。墨燃把头凑过去,以掂量猪肉成色一般,看着里头躺着的那具躯骸。 是个老东西,新下葬的,裹着寿衣,面目干瘪,脸颊凹陷,因为墓葬环境不好,也没有什么钱财用于防腐,所以棺椁里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有的皮肉都已经开始烂了,生出了蛆。 墨燃皱着眉头,忍着恶臭,利落地戴上金属手套,一把扼住老人的脖子,将他从棺木从提了出来。老人的头木僵地垂落,墨燃眼神冰冷,手中光芒一闪,已经将那珍珑黑子打入了他的胸腔。 “乖啦乖啦。”墨燃似是亲昵地摸了摸死人的脸,忽然又反手抽了尸体一个巴掌,笑道,“你没精打采的做什么?站直啦,我的宝贝小乖孙。” 那残缺不全的黑子虽然控制不了强健的尸身,但操控一个腿脚瘦的和麻杆似的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具尸身咯咯地动了起来,一双紧闭的眸子,忽地睁开,露出里头结着灰翳的眼。 墨燃说道:“报上名来。” “名不由我。” “身处何地?” “地不由我。” “今夕何夕?” “岁不由我。” 墨燃眯起眼睛,掂量着手中剩下的九枚残子,果然……如果只是控制这种程度的尸身,根本不需要耗费那么大的灵力,去做出如此纯粹的黑子。 他咧嘴,梨涡深深,绽开一个极为英俊的笑容。他慢慢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所求为何?” 老人沙哑道:“所求,为君棋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墨燃哈哈大笑,他对此结果甚为满意,他又用剩下的棋子,做了另外九具尸体,挑的都是新鲜的,刚刚下葬的尸身,最起码要还有完整的皮肉挂着,没有被蚕食掉。 这些尸体,老弱病残,风一吹就倒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但墨燃瞧着他们,眼里却闪着疯狂而雀跃的光芒。 他从乾坤囊里掏出十个小盒子,打开其中一只,只见里头蜷缩着两只血红的小虫子,雌雄咬尾,难舍难分。 “好了,爽也爽够了,烦你二位适可而止,也该给我派上用场了。”墨燃懒洋洋地说着,便拨弄手指,把那两只在交姌的虫子拨开,取出其中的雄虫,对第一个被做成棋子的老人说,“哥们儿,劳驾,张一张您的臭嘴。” 老人乖顺地把嘴巴张开了,露出里头腐烂的舌,墨燃把那只雄虫扔到了他嘴里,说:“吃下去。” 没有反抗,没有犹豫。 那具尸体乖乖地把噬魂虫吃到了肚子里。 墨燃如法炮制,将盒子里所有的雄虫都喂到了这些尸体的口中,然后便道:“行了,躺回去,都歇息吧。” 第二日,墨燃又炼了另外十枚黑子,也是残损的,没有消耗太多的灵力。炼完之后,他把剩下的雌性噬魂虫全部都施法黏连在了棋身上,而后悄悄打入了一些低阶弟子体内。 那些弟子初时只是觉得背后有些痒,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墨燃也不心急,他在等—— 等雌性噬魂虫产卵,在这些弟子心脏里,留下和那些雄虫相呼应的幼虫。 如此一来,两枚毫不相关的棋子,就通过了成虫和幼虫,成了一一对应的子母傀儡。 这就好比放风筝,那些柔弱的尸身成了风筝线,一头牵着墨燃,一头牵着更为强悍的珍珑黑子。墨燃只需要把命令下达给藏着成虫的尸体,包裹了对应幼子的另外一具尸身,就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举动来。 是谓共心。 这个绝招是墨燃自己琢磨出来的,在他之前,能接触到珍珑棋局的都是大宗师,那些人根本不缺乏灵力,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想要做出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个珍珑棋子,所以他们用不着去想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而当时醉心于邪术的墨燃,也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做了一件数万年来,修真界根本没有人做到过的可怕之事—— 将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邪术,变得人人都可以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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