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们这儿的奴隶,都是以这种方式命名,若是人没了,新来的就顺着再补上。 不过现在的这个寅七可不得了,愣是在好几场中都活了下来。 这一场好些人也是冲着他来的。 随着看客们的呼嚷声渐起,斗台两侧的闸门被推开。 寅七撑着眼皮抬头,瞳仁似是被外面光线刺到,一下缩了起来,只匆匆扫了一眼斗台四周的人影,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 他一下被推入了台中,脖子上戴着的镣扣拉动了垂在身后的粗长锁链,哗啦一声在地上拖曳出刺耳屈辱的响动。 场中也因他的出现,响起了银钱滚动押注的声音。 另一侧放出的,是同样缚着锁链的一只偏瘦的猛虎。斗台中并无他物,只有寅七这个男人正正落在了它的眼中,吸引了它所有的注意。 寅七抬手按着胸口,几日前那场的伤丝毫不见好,连呼吸都是裂骨断筋般得疼。 上场前,心底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劝他放弃。他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玩物,不是死在这一场,就是死在下一场。 可此刻一感受到对面威胁的气息,他就瞬间绷紧了身躯,强打起精神戒备迎战。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为的什么。拼命挣扎除了多苟延残喘几日外,又能有什么区别? 也许,他这条命就算再卑贱,也还是在渴望活下去吧。 从白倾倾这儿看出去,正好对着寅七,只见他黑发杂乱遮挡,脸上处处血污淤青,看不清面目。赤.裸的上身微微弓起,层层叠叠不知遍布了多少伤痕,触目惊心。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伤口在开裂滴血。 白倾倾不再多想,掷声道:“停了这场斗。” “这个人我要了。” 第02章 寅七已经做好了这一场死斗的准备,然而脖子上的锁链却突然被拽紧,将他猛地往后一拉。 他的身上本就随处是伤,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拽,拉扯到腿上的伤处,直接跪下了。 他不知赌楼为何突然干扰。难道是因为赌盘,想要他死在这一场?可一抬头,却见对面猛虎也被拉走了。 寅七还没明白,就被人拖曳了回去,接着颈后受了一击,眼前彻底陷入了昏暗。 白倾倾命人将寅七带回了公主府。 寅七是先一步被送回来的,白倾倾已让她府上的御医去给他看伤。 等她的车驾在大公主府前一停稳,白倾倾也顾不上让宝珠给她打伞了,入府便直接往寅七那儿去。 虽说寅七在遇见柳湘龄前,应当死不了。可白倾倾想着他那副惨兮兮的模样,总觉得有点悬。 宝珠跟在一旁心想,怪不得呢,殿下对斗兽一向没兴趣,原来只是想捡个有本事的奴隶回来消遣。 张太医常住大公主府,是专门为她诊病调养的老御医,此时已经听了她吩咐在给寅七看治了。 白倾倾迈进安置寅七的房间,一下被浓浓的血味冲得皱了眉。得知那边竟是把人打晕了送来的,就恼得想把那斗兽场给拆了。 这寅七看起来命若悬丝的,这要是给打坏了,她还怎么完成任务离开。 不过想归想,奴隶制度在这儿存在这么久,涉及太广,赌楼背后又牵扯诸多权贵和利益,并不是她嘴皮子一碰就能拆掉的事。 这些以后再议。 人她带回来了,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眼下救治才是第一位的。 白倾倾走到床边,看了眼他身上的大小伤口,问道:“张太医,如何?” 此人虽然是个奴隶,可这等伤势,张太医看了也忍不住叹气。他只说暂时性命无忧,不过这人从头到脚都是伤,处理起来还得费好一阵功夫。 白倾倾看着仍旧昏迷的寅七道:“只管治,用最好的药。” 张太医看她一眼称是。 看来大公主对这个新带回来的奴隶,很是感兴趣啊。 宝珠嫌此处不干净,脏了主子的裙袂,而且又是用膳的时辰了,便走近殿下请她先回去。 白倾倾想做什么,府上是无人置喙的。不过她心想自己在边上站着,张太医施救也不方便。于是派了些人留在这帮着张太医后,就暂且先离开了。 张太医那边带人一直忙到天黑,总算是把寅七的伤处都基本处理了一遍。 人中途醒过片刻,被喂了碗药后又沉沉睡过去了。 白倾倾刚洗过澡,听了张太医的回话,心里惦记着,便直接过去看看状况。 房中血的气味已经散了,取代的是浓重的药味。 白倾倾在床边停住脚步,俯身看了看,张太医这药上的很尽心,都快把寅七裹成蚕了。 年轻奴隶仰躺在柔软的枕席中,薄唇紧抿,如刀般锋利的线条从下巴沿着喉结往下,直到被脖子上的绑布阻隔。 白倾倾在赌楼见过他脖子上戴着的铁镣,那样粗重,怕是把皮肉都磨坏了。 尽管是夜晚了,房中仍然有些闷热。白倾倾见他紧闭双眸,额间在止不住冒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 她怕这么闷下去,会把伤口捂烂了,便问张太医这样的伤者屋子里能不能用冰。 张太医愣了下才道可以。 房中闷热,能降一降温自然是好的,只是谁会想到给一个奴隶置冰呢? “宝珠。”白倾倾看向身边的侍女。 宝珠明白了,立即出去吩咐人抬冰进来。 大公主突然看重了一个奴隶,下人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主子的兴致向来都是一阵阵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尽管如此,这奴隶能得殿下几日关切,也是上辈子攒来的天大福气了。 等下人们将冰摆在了角落,白倾倾就让人都出去了。 此处没了别人,她一撩袖子去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寅七的眉头拧皱着,一副并不安宁的神色。白倾倾瞧他这遍体鳞伤的样子,咬了咬指尖,觉得自己光看都觉着疼。 她仔细打量后发现,原来他年纪和她也差不了多少,身型修长,宽肩窄腰,只是挨饿久了,又满身带伤,十分消瘦。 虽然脸颊伤处正上着药,但从露出来的地方看,样貌其实也一点不差的。 白倾倾看他额头上都是汗,便掏出帕子帮他擦去了。他的额头有点烫,张太医说是用药的关系,人会有些发热。 躺着的人似有所感,眼皮动了动。 寅七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热漩涡中,不断被抛起又落下,身上的伤口时而疼痛,时而舒适。 过了很久漩涡停下,他的伤竟渐渐没有那么难受了,此刻鼻尖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萦绕。 他好不容易撑开一丝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见身边有一个白衣女子。 白倾倾见他双眼才睁了一条缝,就一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的样子,忙摸了摸他额头道:“别动,好好歇着。” 女子柔软的手心,轻抚在他额上,十分温柔,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寅七眼皮再次阖上时,脑海中只划过一个念头。 他应当是死了吧,否则他又怎么会看见天上的仙子呢? 白倾倾凑近了瞧,见他又睡过去了,叹了口气。 这样的小可怜,难怪有人搭救了他,就掏心掏肺地把命都愿意给出来了。 白倾倾一开始还只是将这人视作任务目标,可在这一刻,却是真的心有不忍了。 他要是继续留在那地方撕斗,还不知会再添上多少伤。 白倾倾心想,反正她的身份在这,以后多关心保护他就是了。身体是肯定要调养好的,还能让人教他些本事。最后给他牵一个互相喜欢的姑娘成亲,幸福美满过一辈子。 也不知他会喜欢哪样的姑娘。 “没事没事了。”白倾倾又摸着他额头说,直到他拧着的眉头舒展,气息平稳,才起身离开。 …… 寅七第二日醒来时,盯着价值不菲的寝帐,摸着身上仔细包扎过的伤口,呆怔了许久。 房中的冰是一早新送进来的,为室内带来丝丝凉爽。 寅七撑着坐了起来,掌心碰到了身下柔软舒适的床铺,搭在下身的一条不知什么料子的薄被滑落。 他睡过硬板,草垛,脏污的泥地,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冷硬角落。 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柔软的床榻上醒来。 身上那些日夜折磨他的新伤旧伤,都已减弱了疼痛,闻着药味,就知是他根本用不起的药。 寅七坐起后就僵在那儿,因为他从小就被卖成了奴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就连做梦都不曾有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忽然间,他回想起了迷朦中看见的那道曼妙身影。 身上的伤提醒着寅七他并没有死,那么白衣女子也不是天上的仙子。 那她又是谁?是她为他治的伤? 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奴隶啊。 从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侍从,寅七因陌生的环境和动静瞬间绷紧了身体。 侍从进来后,并未看他,只是将端来的粥点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粥香一下飘散出来,这香气就像一把钩子,从桌上飘到了床上,勾得他空空的胃开始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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