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开?口,他的心便无法再继续冷静下去了。 “神父,我想忏悔。但我不是信徒,也没有信仰。这样的人所做的忏悔,也能得到宽恕和原谅吗?” 我们?亲爱的神父,可口的佳肴,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好像那个家里有什么他需要躲避的东西。 于是恶魔潜进教堂来,继续扰乱那颗无法安宁的心。 少?年磁性悦耳的声?音徐徐穿过中间的镂空窗,传入了封文漪的耳中,敲打着?他的胸口。 他默默吸了口气,平静地说:“只要你真诚悔过,主会原谅你的。你犯了什么罪?” 安鹤笙靠向身后,望着?眼前的黑暗,悄然勾起嘴角道:“我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这是我的罪。” 黑暗太安静,也太私密了,显得心跳声?那么大,那么不知羞耻。封文漪垂下眼眸,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既然你认为对方?不能爱,又为什么爱上他。” 安鹤笙的余光瞥向镂空窗另一头,捕捉着?对面隐约的轮廓:“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爱上谁。你能吗,神父?” 封文漪的指尖压在?白色的罗马领上,咽下喉咙里涌上的涩意,缓缓道:“爱是不可控的。但你可以选择爱的方?式。” 安鹤笙的指尖爬上镂空窗,缓缓入侵另一侧的空间:“我没有父母,我的亲人厌恶我。我也没有朋友。其?他人畏惧我、躲着?我。我在?他们?眼里是疯子,是怪物,是洪水猛兽。没有人爱过我,所以我不知道爱有多少?种方?式。” 他靠在?隔板上,离封文漪又近了一些,语气染上了几分?压抑,以及动?人的渴望:“神父,请你告诉我,我要用什么方?式去爱一个不能爱的人?” 人应该感谢黑暗,掩盖所有不能宣扬的表情和情绪,并将所有秘密纳入无垠的深处。封文漪咀嚼着?这个艰难的问题,像对安鹤笙提问,也像质问自己:“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和描绘爱。” 安鹤笙微微皱眉,唇边的笑意渐渐变淡。 这个问题,似乎曾经有人问过他。是谁问的?他又是如何?回答的? 为什么有这么多记不起,却无法忽视的模糊回忆? “我不知道。”安鹤笙望着?黑暗,“我只知道即使我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也希望记住每一次见到他。” 那些不曾得到爱的人,往往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他们?很容易被欺骗,也会自欺欺人,将受到的伤害当成是爱,满足自己伤痕累累的、匮乏的心。 当他们?诉说爱,所说之物可能只是他们?堆砌在?苍白的人生经验上的幻想。 封文漪抚摸着?放在?膝上的圣经,徐徐道:“爱是理解,是执着?,是牺牲。有时爱具有占有欲和排他性,有时又宽容无私。但也有时候,爱以偏执、脱离常识的形式呈现。这世上有很多种爱,你可以在?漫长的人生中慢慢体会。你可以从?爱中找到勇气和信念,更重?要的是,你能在?爱中发?现自己的潜质,也发?现挚爱之人的潜质。也许到那时,你就会找到答案了。” “希望到那时,这个答案不会令人失望。”安鹤笙浅笑道,“谢谢你,神父。” 告解结束,封文漪照例将手伸到小窗那里。少?年的手从?黑暗中伸过来,轻轻放在?他手上,落下了一个冰凉轻薄的东西。 封文漪按捺着?疑问,念完了祝福的福音。 那只没什么温度的手消失了,只留下了虚幻的份量。他听到少?年推门离开?,才摊开?掌心。 少?年放在?他的手上的,是他之前交给少?年的备用钥匙。 封文漪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在?教堂门口追上了安鹤笙。 “为什么把钥匙还给我?”封文漪问。 安鹤笙停下脚步,在?漆黑的夜色中转过身道:“我打扰你太久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封文漪感到心脏向上悬浮起来:“你要去哪?” 安鹤笙没有看他,静静地说:“回家。今天警察让我过去做了笔录,我听说我表哥到现在?还是没有踪影。现在?家里没人,我回去也不会有人为难我。” “你不能回去。”封文漪几乎是脱口而出。 安鹤笙微微偏头,凝视着?封文漪道:“为什么?” 封文漪沉默了几秒,说:“就算你表哥现在?不在?,也很难说他哪一天会突然出现。过去他那样对你,你不能保证他不会继续伤害你。” “那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没有别的人能依靠。”安鹤笙苍白地笑了一下,“也许我可以住在?诊所。贺医生一直对我很好,不会拒绝我。” 封文漪捏紧了手中的圣经:“为什么突然要走?你从?没有打扰我。” “那你为什么这些天都住在?教堂?”安鹤笙远远地注视着?封文漪,所有的光线在?他深暗的眼眸中流离失所,“我以为你不想看到我,就和其?他人一样。” 恶人最擅长折磨善良的心。而善良的心总是责难自己。 所以恶人总是得寸进尺,总是轻易得逞。 十字架从?封文漪背后升起,烛火絮絮摇曳。 他知道自己并非善类,所以他规避,他恪守清规戒律。 否则一旦从?深渊坠下,他会比别人坠得更快,坠得更深。 “我没有那么想过。”封文漪用斟酌过的语气说,“之前几次驱魔,都多亏有你帮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只是最近教堂工作太忙,加上我想调查一下有关驱魔委托增多的事,所以就没有回去。” 安鹤笙低头笑了一下:“其?实我不想帮任何?人,他们?的死?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封文漪能感觉到,少?年的心和他的体温一样缺乏温度。 发?现顾江的尸体那天晚上,当安鹤笙流着?泪说希望表哥没事的时候,封文漪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杀人魔的儿子,怎么会认不出矫饰的温情和虚假的悲伤。那一类人虽然缺少?正常的感情,但十分?擅长模仿,擅长在?脸上画出喜怒哀乐的精湛妆容。 然而正是因为太过精湛,像执行程序的机器一样完美无缺,反而背离了人性。 但安鹤笙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他不在?乎别人的死?活,是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死?活。 所以封文漪想拉住他,将他从?冰冷地狱拉回人间,不让他在?扭曲的世界里越陷越深。 “可你还是帮了他们?。”封文漪深深地看着?他道。 “那是因为你在?乎。”安鹤笙幽幽道,“因为你关心他们?,所以他们?在?我眼里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封文漪无声?地注视着?少?年,没人知道他沉静肃穆的外表之下,正克制着?紊乱的呼吸和失序的心跳,克制着?一波波汹涌袭来的感觉。 他等待心情平复下去,走到少?年面前,将钥匙重?新戴在?少?年胸前。 “我也关心你,在?乎你。”封文漪郑重?地说,“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从?对他人的帮助中,找到快乐和满足感。” 安鹤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黑漆漆的眼珠泛着?微弱的光芒,像从?飘满灰尘的废墟尽头透过来的光。 封文漪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回应了少?年:“我们?回家吧。” 安鹤笙跟在?封文漪身后走出教堂,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向对面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幽然勾起嘴角。 我要拐走你的神仆了,你不做点什么吗? 风从?寂夜吹来,所有的烛火曳曳颤抖,仿佛惊异于这猖狂的挑衅。 两人回到家,安鹤笙洗漱完毕,看到封文漪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将被子铺在?沙发?上。 “作为神父,”安鹤笙走到卧室门口,没有转头看封文漪,“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你们?都不会揭发?忏悔者吧?” 封文漪道:“我们?并不知道坐在?告解室另一边的人是谁。我们?听到的秘密,只会留在?告解室里。” “那就好。忏悔者可以装作什么都没说,你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安鹤笙推门走进了卧室,“晚安。” 封文漪关了灯躺在?沙发?上,月光像一块冰冷的银箔,铺落在?他身上。 窗外传来楼上空调机排水管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以前从?未留意过的声?音,今晚却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他的心跳以相同的节奏,和这股骚动?的水流一起敲打着?寂夜。 忏悔者真的能装作什么也没说吗? 神父真的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吗? 即使他真能做到,当自己不知道今晚在?告解室里忏悔的人是谁,可是安鹤笙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因为你关心他们?,所以他们?在?我眼里才有了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在?告解室里。 那不是忏悔。是一个魔咒,在?封文漪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想起严礼说过,“应该”和“愿意”是两码事。过去他一直刻意寻找爱应该出现之处,他的所做作为也全都具有“应该”的意味。 而当他情不自禁地“愿意”,爱自然而然、不着?痕迹地来了。 这世界因为他,对少?年产生了一点意义。他浅浅地照亮了少?年的心,现在?这亮光又反射回来投在?他身上。 他不该挣扎矛盾,他应该把自己难以梳理的情感和冲动?融入到这份爱里,他应该把这份爱变得更大,大到爱里不止有一个人…… 又是“应该”。 封文漪自嘲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教堂又接到了驱魔委托。这是封文漪从?严礼手中接过所有工作后,主持的第二次驱魔仪式了,而距离给许初夏驱魔,才过了一个多星期。 这两次驱魔,封文漪都带着?同事一起,让他在?一旁协助自己,以防自己出现状况。 好在?两次驱魔过程还算顺利,虽然有些小意外,但都有惊无险。封文漪担心自己会失败的预想,也全都没有发?生。 回教堂的路上,同事的情绪很高涨。以前他没有参与过驱魔仪式,尽管这两次他也只是在?一旁帮忙准备仪式的道具,却收获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你知道吗,上周我妈又打电话来了,还是老生常谈,让我回去结婚生子,继承家业。虽然我不愿意,但也难免动?摇,会质疑自己的作为是否有意义。不过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同事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新阶段,找到了能让自己坚定信念的意义,脸上洋溢着?喜爱的神色。 封文漪却还是一脸严肃,神情没有丝毫明亮的色彩:“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同事觉得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不过短时间内两次驱魔,消耗的精力?很大,他感到辛苦也是正常的,同事就没多问。 二人道别后,封文漪转了个方?向,来到严礼神父的家。 老神父刚刚吃完晚饭,正平静地喝着?茶,见封文漪来了,便招呼他一起坐下喝茶。 虽然严礼看上去心情不错,可封文漪看得出来,他没有从?枯竭中恢复过来。 他的眼窝凹陷着?,过往的神采变成了灰色的雾,疲惫和痛苦已经镌刻在?了他的微笑里。 封文漪简单和他说了一下近期教堂的工作和两次驱魔的事,说完后便陷入了沉默。 严礼慈祥地注视着?封文漪,仿佛听懂了他全部?的沉默,徐徐微笑道:“我们?目睹或聆听他人的神迹时,会受到鼓舞,从?中感到祂的存在?,并认为自己也受到庇佑和祝福,是值得拯救的。附魔则是反之亦然。恶魔的目标不止是被附魔的人,更是我们?,所有的旁观者。我们?目睹、听闻他人受到的痛苦折磨,会感到绝望。因为他人被剥夺了尊严和人性,我们?也会将自己视作没有人性的堕落之物,会认为我们?也不值得拯救。” 所以驱魔才是那么危险的工作,要一次又一次经受否定自己的考验,和附魔者一起挣扎、一起求救,一不小心丢了信仰丢了自我,最后丢了命。 “我也不想否认自己,否认祂。”封文漪欲言又止地说,“可是附魔事件越来越多,那么多人都在?遭受痛苦,说明这个地方?正在?发?生可怕的事。祂却为什么始终沉默?” 严礼轻轻叹了口气,神情陷入悠远的回忆:“大概十年前,我身边有位年轻的神父。他也曾经和你一样,不断追寻、不断质疑,也因此总是怀疑自己。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他发?现魔鬼就在?人间,而祂却始终沉默。那一刻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信仰,脱下法衣离开?了教堂。” “但祂并非沉默。是那位神父误解了。”严礼突然用力?握住封文漪的手,郑重?地说,“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一生,都在?诉说祂。” 面对老神父热切真挚、充满坚定的目光,封文漪没有再说下去。他静静地喝完茶,便告辞离开?了。 鸟笼城的轮廓融化在?夜色里,封文漪走在?月光没有照亮的那一侧路上,感到了初秋的冷意。 老神父的话令他动?容,但依然无法打消他的疑虑。 正当他出神地往前走,突然有人出现在?了前面的路上。 封文漪认出了对方?,十分?意外地问道:“怎么是你?” …… 安鹤笙的手今天拆线了。他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还有一个卖水煮的小摊没收,就过去了买了几串。 他先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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