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当做是给教堂的捐赠, 并感谢了方秀。 告别严礼后, 方秀朝外面走去,途中经过告解室的时候,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告解室看上去像个大号的电话亭。信徒走进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在黑暗中向神父絮絮忏悔,等出来的时候就把罪恶都卸在了里面。 真有这么简单轻松吗? 方秀的思绪回?到三十多年前,她和那个男人结婚后, 和他一起卖卤肉。男人家里有个汤汁秘方, 熬制出来的味道很香很诱人。保存多年的老汤十分鲜美浓郁, 煮出来的肉叫人欲罢不能。 那时他们?一起干活, 一起推着小车沿街叫卖,一起努力攒钱,准备开一间?店铺。每天晚上准备那些血淋淋的油腻食材时, 他们?都畅享未来的小店变成连锁店。 后来女儿出生?了, 日子好像越来越幸福。方秀觉得他们?钱应该攒的差不多了, 是时候租个店面开店了。到时雇个帮工, 她就能有时间?带孩子。 没?想到的是, 男人听到她的话后却大发雷霆, 说些没?道理的话, 还指责她怀孕之后什?么都不干,所有的活儿都是他一个人弄, 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生?意有多差,因为被城管抓、被保安赶, 又损失了多少…… 她听了很委屈。怀孕后她孕吐反应很强,尤其是闻到卤肉的味道,她经常吐得昏天黑地,哪有精力干活。可她心疼男人,于是一句也?不还嘴。 不久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男人用他们?准备开店攒的钱在外面养女人,所以才拿不出来。 她伤心欲绝,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和男人吵架。吵了一天又一天,每次都以男人摔门离开结束。 男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方秀以泪洗面的日子越来越长?。有一天男人回?来收拾东西,说要离婚。 方秀麻木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发现男人要带走老汤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 她没?有一技之长?,独自带着女儿,将来的生?活会很艰辛。若是再失去赖以生?存的老汤,她怎么养大女儿呢? 她留不住男人了,可她得留住每天精心伺料的老汤。 之后男人消失了。 鸟笼城的人都知道,那男人抛弃老婆和嗷嗷待哺的女儿跑了。好在方秀很坚强,几天之后就振作了起来。她处理骨肉的刀工比以前更?加利落,做出的卤肉比以前更?香。 她就这样一个人,每天熬啊熬,熬那桶浓香的汤汁,靠着卖卤肉赚的钱,养大了她的女儿。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她煎熬忍耐的恐惧。她经常在夜里瞪着干涸的眼睛直到天明。可是只要看着女儿的笑脸,她就不会想那些痛苦的事。 女儿就是她的一切。为了女儿,她没?什?么不能做的。 所以宝贝啊,一定要留在妈妈身边,这样妈妈就能保护你,一直一直…… 吃过午饭后,封文漪在小餐厅后面的露台上抽烟。这个位置可以透过对?面两栋楼之间?的空隙,看到远处短短的一截河面。 那条河很丑很脏,河上永远飘着噪音,却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爱川。 正当封文漪神游之际,一个同事来到他身边,跟他借打火机。 封文漪不想借。他知道这意味着,接下来同事会留在这里抽烟,然后在他旁边东拉西扯。 可他还是没?有犹豫地掏出了打火机。 果然如他所料,同事抽了几口烟之后,就开始诉说内心的苦闷。 同事目前还是一名学?习中的修士,从事神职工作不是有多么强烈的信仰。他固然有,但更?多是为了脱离家庭。 家人可不会认为他通过严格的考核成为神职人员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但至少这么一来,他们?能对?外人解释,他们?的儿子不履行传宗接代的义务,是因为儿子成了一名受人尊敬的修士,在虔诚地侍奉上帝。 而不是因为儿子是个丢人现眼的同性恋。 同事:“我妈昨天还打电话来,问我能不能回?去,和别人家的儿子一样结婚生?子……” 封文漪认真听着,强迫自己感兴趣。 神父是孤寂的,他们?应该彼此照顾,彼此指引,不叫同为侍奉上帝的兄弟独自迷茫。 所以他聆听同事的诉苦,如同聆听告解室里的忏悔。可是听这些东西,令他感到疲惫。 所有人的磨难绘成了一张地图,交错纵横的苦痛线路组成了一个又一个连在一起的迷宫。这清晰的画面嵌在他的脑内,他的心底。可他从未走过这张地图上的街道。 人所体会到的痛苦只属于自己。别人的,他自己的,都是如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封神父,严神父让你过去找他。”有人来叫封文漪。 封文漪如释重?负,匆匆离开了尚未倾诉完的同事,赶到了严礼的办公?室。然而很快,他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教堂又接到了驱魔委托。 …… 封文漪带安鹤笙去附近的医院处理手掌的伤口。 安鹤笙手掌的割伤很深,还好没?有伤到肌腱,医生?给安鹤笙缝了九针,开了一堆药。 等全都处理完后,已经快十一点了。封文漪本?想报警,但安鹤笙阻止了他。 鸟笼城死了那么多人都没?人在意。不过是“家庭纠纷”,警察更?不会管。 不过不论?报警与?否,今晚安鹤笙都不能回?去了。封文漪带安鹤笙回?了自己的住处。 “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封文漪一边换鞋一边说。 安鹤笙摸着手上的绷带道:“为什?么?” “你舅舅和你表哥这么对?你,你再回?去会有危险。”封文漪停顿了一下,看向安鹤笙道,“如果你不想住在我这里……” 少年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安鹤笙摇了摇头:“我怕打扰你。今晚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封文漪打断了他,“我只有自已一个人,想接待什?么客人都是我自己做主。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眼下你就安心休息。” 安鹤笙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接受了封文漪的安排。但他一直站在门口没?动。 封文漪纳闷道:“为什?么不进?来?” 安鹤笙低头看着自己,衣服、裤子上全都是血,黑狗血,自己的血,顾诚语的血,凝固成了大片大片的肮脏痕迹,散发着恶心刺鼻的味道。 封文漪了然道:“我去找几件衣服给你换,你先洗个澡吧。” 他去了卧室。安鹤笙换好鞋,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撩拨了一下挂在门口的黑色长?袍,很期待从这神圣和道德织就的长?袍之下,挖掘出什?么非理性的东西。 封文漪出来的时候看到安鹤笙正在费力地脱外套。 他这才想到,少年的手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不方便。他迟疑了一下,说:“如果你不介意,让我帮你吧。” 安鹤笙依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放开了手里的衣服。 得到少年的允许,封文漪上前帮他脱掉外套和上衣,然后动作突然变得犹豫。 这时少年总算开口道:“我自己来。” 他转过身面对?墙壁,解开腰带和拉链脱掉了裤子。 封文漪挽起裤腿,拿起花洒先是在水池里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了才将水流投向少年又细又长?的脚踝:“这个温度可以吗?” 我们?的神父是多么体贴。安鹤笙含着笑,将受伤的手举高扶在墙上,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嗯。” 水流温柔缓慢地沿着少年修长?的腿上升,一点点打湿他瘦削的腰和脊背。凝在他皮肤上的污血开始溶解,随着哗啦啦的水流落在地上,流进?排水口。 封文漪看着还有一处残留在少年腰窝附近的黑色血迹,下意识伸出了手。 可他立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你的腰那里,还有一点血。” 安鹤笙反手摸向后背:“哪?” 封文漪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道:“往下。再左边一点……” 安鹤笙的手盲目地摸索着,封文漪的手虽然不曾碰到他,但视线不得不随着那只手移动,直到不小心掉进?美妙的凹陷里。 “不是那。”封文漪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纠正他误入歧途的指尖,指引他找到那片顽固的血渍,带着他的手将污迹一点点擦掉。 少年的手指很冰冷,热水也?暖不过来。神父的手戴着手套,却渗透出了诱人的温度。 水流将两只手紧紧吸附在一起,只隔着那层极薄的布料。两种不同的温度彼此渗透,染上了互相的气息。 交叠的指尖所过之处,划出了浅浅的红痕,一条一条,一寸一寸都是活的,显出了那年轻肌肤的敏感和诚实。 谁碰了它,它就会记住谁。 没?有了污血的皮肤展露出了细腻的线条,仿佛从未见过阳光的苍白?色泽终于在蒸汽中染上了绯色,好像血液从湿漉漉的皮肤里透出柔嫩的光亮。 封文漪无处着落的目光找到了一个栖身之处,少年蝴蝶骨中间?的凹陷处,有一条竖长?的伤痕。仿佛曾有翅膀张开时撕裂血肉留下的痕迹。 他盯着那里,固定了视线。 浴室里寂静无声,只有水流潺潺不停。蒸腾的水汽一漾一漾,浸湿了眼眸和心绪。 良久,安鹤笙打破沉默道:“神父,我想洗头发。” 封文漪关了花洒,说:“等我一下。” 他拿了一张凳子回?来,让安鹤笙坐在上面。 “闭上眼睛。”封文漪摘了已经湿透的手套,动作轻柔地揉搓那些乌黑丰茂的发丝,指尖穿梭在一片柔软中。沾了泡沫的发丝缠住了他的手指,又很快狡黠地滑开。 他沉浸在指尖和少年发丝的纠缠中,发觉自己在祷告之外,鲜少对?什?么事能付出这样的专注。 当他冲洗干净所有的泡沫,安鹤笙忽然仰起头,注视着他道:“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洗头发。” 封文漪低头看着少年由下而上望着自己的湿润眼眸,指尖轻轻一颤,放开了缠上来的发丝。 他转身去毛巾架上取来毛巾,帮安鹤笙擦头发:“你父母呢?” “不记得。”安鹤笙的眼睛被毛巾遮住,藏在黑暗里闪动,“有人说我妈丢下我跑了,也?有人说她死了。我问过我舅舅,每次他都发脾气,说要是能找到那个贱人,他才不会管我。至于我爸,我舅舅说我没?爸。” 封文漪陷入了沉默。他拿来浴巾帮安鹤笙擦干背上的水,然后将浴巾递给安鹤笙,让他自己擦前面。 擦干身体后,封文漪帮安鹤笙穿上了干净舒适的T恤和运动裤。 两人体型差距大,安鹤笙又格外瘦,衣裤勉强挂在肩膀和腰胯上,一身松松垮垮,却格外适合他。任何人都会对?他放松警惕,以为轻轻碰他一下他就会受伤。 “先凑合一下吧。”封文漪瞄了眼安鹤笙堆在脚背上的裤脚,蹲下去帮他卷了卷,免得他踩到绊倒,“明天带你去买合身的衣服。” 少年不吭声,被热气熏红的脚趾好像不安似的缩了缩,封文漪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安鹤笙垂眸睨着帮他卷裤脚的神父,眼底隐藏着饶有兴味的笑意。 我们?亲爱的神父,你这么爱人,这样慷慨,究竟是因为你在乎,还是只想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时间?不早,去睡吧。”封文漪让安鹤笙去卧室,睡在他的床上。 安鹤笙问:“那你呢?” 封文漪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睡那。” 安鹤笙:“这不太好,还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等你伤好了,想睡哪都行。”封文漪不让安鹤笙拒绝,轻轻将他推到了床边,“快睡吧。” SN613发出遗憾的叹息: 安鹤笙: SN613: 安鹤笙: SN613羞涩道: 安鹤笙: 他记得613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统什?么时候变成lsp了? 安鹤笙叫住正要离开的封文漪:“神父,你今晚去我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封文漪:“你先睡觉,等明天再说。” “我不需要睡觉。”安鹤笙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很久以前我就不能睡觉了。” 封文漪看向少年神色落寞的脸庞,胸口好像残留着一种错吞下了什?么的结块的感触。 灵媒的特殊体质导致他们?总是处在精神紧张的状态里,神经衰弱是他们?身上常见的症状。有时为了抗拒在睡梦中被灵异现象骚扰,他们?会刻意让自己保持清醒,直到疲惫煎熬得撑不下去。 而今晚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少年一定很不安,不想一个人呆着。 想到这里,封文漪走了回?来。他摘下罗马领,姿态稍微放松了几分,坐在床尾道:“今天下午,教堂又接到了驱魔委托……” 好心的神父,当然无法拒绝一个刚刚受伤、需要治愈的少年的请求。 这么悦耳动人的声音,很适合在旖旎的夜晚讲述睡前故事,也?很适合在耳边暧昧低语。 安鹤笙蜷起双腿,抱着膝盖,做出认真聆听的姿势,心里却在掂量,这种无私的善意能支撑多久。 封文漪说,这一次附魔者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叫许初夏,住在鸟笼城的6号楼。 他和严礼来到许初夏家门口时,看到满地的死老鼠。 敲开门后,许初夏的父亲许光道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诡异状况,便平静地将两位神父请了进?去。母亲刘婧也?是一样,对?此表现出了一种麻木的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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