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颁奖的时候肯定会到场的。 啊?下一场是接力, 向师傅也参加啊,他不会是全报了吧? 当然, 和往年一样,向师傅威武, 什么困境都不能打倒他, 比起往年的他, 今年的他更让我由衷地敬佩。 是牛逼。 诶, 你们说, 向师傅不会是偷偷消极去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 是的,不至于,向师傅在崩溃,向师傅快把文体场馆后面那棵小桃苗上的独生子摸秃噜了。 “陆系统,我的任务不会失败吧?”陈子轻连个可疑目标都没见着就失去信心了,“失败了会怎样?直接把我送回现实世界的植物人身体里,还是要惩罚我,让我的灵魂流放宁古塔……对不起,我的秩序乱套了,我胡说八道从南到北瞎几把……对不起,我说脏话了,这不代表我素质低,我只是情绪失控了……” 他擦擦眼睛,在心里念叨着:“其实我的情绪大部分时候还算稳定,只要不沾我害怕的那个点,我不怕没腿的,也不怕腿多的,就怕走路有腿不用靠飘的……哎,我不说了,你别嫌我烦。” 脑中没有响起机械音。 陈子轻摸着小毛桃,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监护系统都这么冷冰冰的,会不会有喜欢跟宿主扯闲篇八卦的类型。每种肯定都有利有弊,他分到哪种,就说明是有缘分的。 “陆系统,这几天怎么没有积分袋子掉啊?” 系统:“你的任务进度停滞不前。” “好吧,是这样的。”陈子轻一圈圈地摸小毛桃,摸得发光发亮,“我本来打算坐享其成的,可是二楼的工人们只在上次误伤了个同志,之后就没动静了,大家都抓不到人,电线还一直在停,离谱,真的来离谱了。” 有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过来了。 那脚步停在陈子轻面前,他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将他整个拢了进去。 陈子轻没有抬头。 宗怀棠忍俊不禁:“不就输了次比赛。” 陈子轻不想说话,这样子的他浑身上下显露出一点——输了带来的打击远比大家以为的要大。 宗怀棠愣了一瞬,他膝盖微弯,屈腿离陈子轻稍稍近点,开口道:“我本来只是逗逗你,没想从你手上赢。” 嗓音里有股子难以言明的烦躁,总之不是惯常语气。 “不过一个厂里自发的掰手腕比赛,我用得着压你一头证明自己的实力,踩着你赚取荣誉?”宗怀棠又说,近似自语。 “是你,” 顿了顿,不自在地说:“你在桌子底下蹭我腿,我,” 结巴什么,舌头打什么弯。 该羞耻的又不是他。 妈的。 宗怀棠左手的拇指用力搓一下食指关节,搓得发白,又红了热了起来,他说:“人在受惊吓的情况做出的条件反射,懂吗?” 陈子轻依旧不给任何反应,就摸小毛桃。 宗怀棠反应过来时已经扣住陈子轻的手腕,自己把那小毛桃摘下来用牙咬住。 又苦又涩,还咸。 苦涩的是桃肉,咸的是陈子轻的汗液。 宗怀棠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嘴里的毛桃一下就成了这世上最让他难以下咽的东西之一,他僵硬地吐掉毛桃,从容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但凡少用点歪门邪道,又怎么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子轻手腕被扣着拉起来,他死活不搭理宗怀棠,嘴巴像涂了一管胶水,黏上了。 宗怀棠嫌弃到了极点,也不耐到了极点:“前面就是运河,你去河边照照看自己有多扭捏做作。” 下一句就是:“等会奖牌发了,给你。” 陈子轻猛地抬头:“我缺的是一块奖牌吗?” 宗怀棠满面冷沉烟消云散,输了果然把错怪到他身上,听听这语气,看看这表情,看看这通红的眼角,还好意思哭,跟讨债鬼似的。 他漫不经心地调笑:“那你缺什么,缺掌声缺恭维?” 陈子轻从蹲着变成坐着,他一坐就带得宗怀棠前倾身体弓下腰背,气息打在他额头。 “我让时光倒流,我们重比一次,你管好自己的脚,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宗怀棠瞥他头顶心的小发旋:“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二十多的人了,还是车间的小领导,拿出点你的气魄来,虚荣心别这么强。” 陈子轻垂下脑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视角立场不在一起,没什么好较劲的,他接受了自己的失误。 还有拔河跟接力,不能再输了。 再输就直接结束宿主身份。 陈子轻恢复了理性:“输赢都是注定的,实力加运气,我输给你就输给你了,我心服口服。” 宗怀棠怪异地俯视过去,这就又好了? 陈子轻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把我的手松开。” “等会儿松,”宗怀棠换了个方位站,肩头顶起一条桃树枝,“现在我们谈一谈你勾|引我的事。” 陈子轻:“……” 基佬勾|引一个直男,会遭天谴的。 他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会输比赛,这不就是现世报吗? 虽然他的初衷没有那种目的,但蹭腿确实算不上正当行为,油油的,腻腻的,暧昧不正经。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当着宗怀棠的面扇自己右脚。 宗怀棠嘲讽道:“蓄谋已久吧,比赛才开始就蹭上来了。” 陈子轻心虚,如果起初就想通过干扰赢得比赛算蓄谋的话,那就算吧,但他嘴硬,他拿出一副感到万分屈辱的姿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宗怀棠:“……” 小细脖子伸这么直,还嘎嘎叫。 他松开掐着陈子轻手腕的两指,下意识摩挲了几下,指着自己西裤上保存完好的鞋印:“证据在这摆着,你都不承认,你了不起。” 陈子轻用“你是不是有毛病”的不可思议眼神看宗怀棠:“你用你的脑子想想,我怎么会蹭一个男同志的腿,这多荒谬啊,我当时就是紧张了,脚不听使唤。” “说得好。”宗怀棠慢悠悠地拍手,“哪都不蹭就蹭我小腿,这么巧。” 陈子轻把头扭到后面偷偷翻白眼,这家伙好难搞定。 他转回去,突然就放低姿态拍拍宗怀棠的裤腿,好声好气地说:“鞋印给你弄掉了,比赛我也输了,我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宗技术,我可以理解人在受惊吓的情况做出的条件反射,希望你也能理解人在面对巨大压力时的身体机能失调效应,好不好。” 宗怀棠在看捏着他裤腿的手,半天都没动静,陈子轻抱着“趁他病要他命”的战术,立刻趁胜追击:“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是不是非要我承认我勾引你?” 陈子轻见宗怀棠唇角一掀就知道绝对没好话,能把人肺管子戳炸,于是他直接亮出了底牌“我是女的才会勾|引你,我作为男的,只能算傻缺,你说的,记得吗?” 宗怀棠默了。 几秒后,宗怀棠阖了阖眼压制着什么,长长卷卷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略乱的节奏,他气一沉,转身就走。 这一局完败,兴师问罪开头,自取其辱收尾。 意想不到。 好大一个“惊喜”。 宗怀棠的面色青黑交加,周身气息冷森森的,小蚂蚁路过都要打个滚让道。 陈子轻冲他的背影喊:“宗技术,你明天搬宿舍啊,不要忘了!” 男人头都不回一下。 陈子轻爬起来朝他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停下来喘喘气,腿脚不便的人走得越快,腿上的毛病越明显。 就像现在。 宗怀棠的那条左腿完全就是在地上拖着走,失去了知觉一般,他的皮鞋踩到一块坑蛋,歪了一下身子。 “诶——!”陈子轻心惊胆战地惊呼,满含清晰可见的紧张。 宗怀棠一滞,低声冷哼:“假惺惺。” 没听到陈子轻后面的话。 “可别把自己摔坏了,不该张嘴的大帅哥,我还指着你的阳气呢。” 他就盼着宗怀棠住进来以后,自己周围的磁场能有所改变。 眼看人走远了,陈子轻搓搓脸,捡起被宗怀棠咬了个印子的小毛桃:“造孽,一颗小苗就生了一个孩子,没能平安长大。” “摘都摘了,就吃了吧。” 陈子轻去运河边把毛桃洗洗,捏着转了转,朝宗怀棠咬过的另一边下嘴。 “呕!” 陈子轻被酸得干呕泪眼婆娑,他闭眼快速咽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沉浸在一片幸福满足的境地里。 配着蓝天白云,以及周围摇头晃脑的小花小草们和粗壮大树,画面十分美好。 这一幕落进了郁闷气不过去而复返的宗怀棠眼里,他的面部肌肉抖了抖,绷了起来,胸腔那股子横冲直撞,犹如脱缰野马无法控制的恼怒也冰冻住了。 怎么连他吃剩下的小毛桃都吃? 这算什么? ??21 ? 启明制造厂 ◎怎么敢的(捉虫)◎ 陈子轻把毛桃啃得只剩宗怀棠咬过的那一块, 别说,酸着酸着就习惯了。 人的适应能力上线高到无法想象。 陈子轻用手抠掉桃核上的那点肉,找了个地方刨了个坑把核埋进去,填上土, 去河边捧了几把水浇上去, 最后洒点土渣子完成仪式感。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应对接下来的两场比赛。 这关系到他有没有以后,比完了再想别的事。 陈子轻把手上的泥土搓成条条, 他一扭头差点跟马强强脸贴脸, 惊得他发出短促的轻骂:“小马, 你怎么不出声?” 马强强傻不愣登:“我看哥在埋桃核就没有吵你,吓到你了吗?” 陈子轻没好气:“你说呢, 大白天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马强强手足无措。 “下次站我身后别这样了,会吓出毛病的。”陈子轻缓了语气,“我现在受不得一惊一乍, 一次受伤一次生病给我的身体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不然掰手腕也不会输。” 马强强小心安慰:“哥,你别……你不要难过, 大家都夸你呢, 夸你克服自身的弱势积极向上,要不是你在跟宗技术的那一场没准备好, 失去了先机,第一名还是你的。” 陈子轻摆手:“失败是成功之母, 只有接受自己的不足, 才能更大步的前进。” 马强强挠挠头, 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哥, 我们什么时候回场馆, 要颁奖了。” “现在就回。”陈子轻往场馆方向走,“你的肚子好点没?” 马强强拍拍肚子:“不难受了。” “病从口入,吃东西注意点。”陈子轻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我比赛那会儿,你人在哪,怎么那么晚才来。” 马强强随手拽了一根长茅草,叼在嘴边一甩一甩,仿佛是个无忧无虑开心没烦恼的小孩。 陈子轻回头:“小马,我问你话呢。” “噢噢噢。”马强强拿下茅草握在手里,他磕磕巴巴,“我那啥,就是,我说了你别生气。” 陈子轻比了个“Ok”的手势:“好。” 马强强看着他的手,躲躲闪闪地说:“我和几个同志打牌。” 陈子轻:“……” “输赢不大吧?大了可是不准的。” “不大不大,打着玩的。”马强强没拿茅草的那只手伸到后面,偷偷学他刚才做的手势,学不明白,手笨得很。 陈子轻发现了,就教他做,掰着他的食指跟拇指两头对到一起,凑成个跟他的脸型一样的圆,让他把剩下三根手指竖起来,绷直了。 马强强开心地比着,边走边把那个圈放到眼前,透过圆往外看,新奇地说:“哥,这个是什么啊,好好玩。” “是一个手势,表示的意思是‘好的’‘没问题’。”陈子轻卷着灰不拉几的袖子向后瞥,“你怎么总是走我后面,到前面来,并排走,省得我跟你说哈还要回头,脖子扭得费劲。” 马强强挪小碎步,挪一点就瞟他一眼,挪一点点就瞟他一眼。 场馆那边有喇叭声,在通知拿到名次的同志前去领奖。 马强强比陈子轻还急:“哥,咱们跑吧!” “没事,人到齐才会开始。”陈子轻忽地凑近,“小马,你牙上是什么东西?” 马强强忙捂住嘴摇头。 陈子轻问道:“怎么缝里有点黑,你吃什么了?” 马强强含糊不清:“芝麻糊。” 陈子轻将信将疑:“芝麻糊你捂什么嘴?” 马强强放下手,嘴开了点不露牙齿:“看着恶心。” “不就是芝麻糊,有什么好……” 陈子轻没说完,马强强就背过身去:“我去河边咕几口水,哥你别等我,你先回去,我咕完就去看你拿奖牌!” 嚎了一嗓子,直向运河冲去。 陈子轻没走,他在原地等着,不差这么一小会。 说起来,马强强跟他处在一个年纪,他们都是二十岁,他们是两个世界,两种人生。 陈子轻捡起马强强丢的茅草,把细长的软茎绕了个圈穿过去。 茅草开花了,叶子中间鼓涨着一撮茅针,他提溜着茅针一头往上一拔,整个茅针就脱离了茅草肚子。 他捏着茅针,想也不想就放到嘴边吹。 没有出现毛絮飘飞的现象。陈子轻终于想起来这不是蒲公英。 “好弱智,幸亏没人看见。” 陈子轻研究了一下茅针就把它的衣服拨开,露出白白软软的一条,有点弹性。 好像可以吃。 陈子轻用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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