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白着脸,尾音渐颤:“顾郎君性子温和,断不会说出这番损人的话来。” 苏皖发出一声明显的、清晰的嗤笑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掩耳盗铃。 这一夜,苏暮睡得很不踏实。 一下子梦见了前世,顾长钰替她簪花,笑着唤她暮儿。 一下子梦见了今世,他细心呵护着有身孕的嫡姐,转头面向她却是极为厌恶:“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嫁给我吗?” 梦魇惊醒。 苏暮睁开眼,盯着床幔,顿觉深感倦怠。 她想,她该放弃了。 自那之后,苏暮日日躲在闺房刺绣,不再出门。 临近大婚前五日,她骤然收到了闺友的帖子,相邀参与马球宴。 前生今世,她们的关系都不错,苏暮便去了。 谁知到了马球场,又遇见了顾长钰和苏皖,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马并行而立,郎才女貌,看着很是相配。 这一幕,刺痛了苏暮的眼。 见好友一直未到,她准备独自离席,经过马球场时却听到了骚乱声。 “天呐,苏皖的马受惊了!” 苏暮下意识望去,就见一匹马快速狂奔着,苏皖一脸惊恐地抓着缰绳。 对视一眼。 苏皖不知为何牵动了一下缰绳,马儿更加狂躁,一声长啸直奔苏暮方向冲来。 速度太快,苏暮根本来不及躲避。 与其同时,顾长钰从侧方突兀出现,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救苏暮,一个是救苏皖。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好像变慢了。 眨眼间,苏暮眼睁睁看着顾长钰一个翻身,将苏皖抱在怀中落地,独留下她直面马蹄的践踏。 马蹄重重踩向苏暮的双腿,‘咔嚓’一声,能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剧痛之下,苏暮以为自己要痛死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眼,她看到顾长钰小心扶起苏皖,看都未看她一眼。 …… 再度睁眼,苏暮便是见到主母和苏皖假意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你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 苏暮动了动身子,却觉得异常艰难,特别是腿,好像没了知觉。 心中慌乱不已。 她一把拽住苏皖的手,声音发紧:“我的腿怎么动不了?” 苏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一味地哭,主母也跟着掩面哭诉。 “暮儿,你别怪你姐姐,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苏暮心中更慌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声问道:“你们说啊!说呀!” 室内哭泣声一片。 顷刻后,主母一脸悲怜冲苏暮吐出一句话—— “你的腿断了,今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8章 苏暮如遭雷击。 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是不懂了。 什么叫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她浑身冰凉,神情迷茫片刻后,声线颤抖地低语:“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能成残废呢?她还要嫁顾长钰呢,还要复仇谢讳呢! 残废了又怎么能做到啊!? 苏皖掩面安慰她:“暮儿,我会让父亲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你,你别太难过……” 这些话语落在苏暮的耳中,无比刺耳。 蓦然间,她想到了当时的细枝末节。 苏暮瞬间猩红了眼,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皖怔了一下,不置可否。 近日来的压抑顷刻间爆发出来,苏暮厉声追问:“我分明看见你拉了下缰绳,那马就往我这冲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皖抿紧唇,一脸歉意:“抱歉,暮儿,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怎会故意伤害你呢?” 这幅委屈模样,叫苏暮如鲠在喉。 前世今生,她都是这个样子,做了坏事便卖乖轻轻揭过。 可如今,她伤的是腿啊! 她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她残废了啊! 苏暮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了一般爆发:“就是你,你不要装了……” 话未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苏二娘子,这只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这话叫苏暮顿住了。 是顾长钰。 苏暮循声望去,透过朦胧的屏风,只能隐约看见男人的身影,面容却是看不清。 但能想象到,此刻的他,定是拧眉不悦的。 突然间,她面上露出说不出的神情,好似麻木,又好似淡漠。 “走,你们都走。” 沉默片刻,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离开了。4 …… 因为受伤一事,苏暮和谢讳的婚事耽搁下来。 苏府主动劝谢讳退婚,但谢讳却对外说:“不管苏暮变成什么样,哪怕是全身瘫痪,我都会娶她。” 一时间,苏暮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羡慕谢讳对她忠贞不渝。 无人知晓的是,谢讳面对苏暮又是另一副面孔,面露讥讽,居高临下。 “你这腿断了,今后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等进了谢府,就老老实实当个妾一样不准出房门半步。” 苏暮冷眼相看,沉默不语。 瞧着她半死不活不言语的模样,谢讳自觉无趣,转身离开了。 这段日子,顾长钰也来过一趟,被苏暮拒之门外。 他站在房门外,静静诉说着歉意:“抱歉,那日情急,我没能救下你,我会替你请最好的名医,你一定能好的……” 这些话像钩子,一下一下都勾在苏暮的心上,痛不欲生。 极致的痛苦之下,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走了,丫鬟进来禀告:“苏娘子,顾公子给您留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一个带着轮子的木椅。 她只要坐在上面,身后之人便可以将她推出去走走。 但苏暮却不愿用。 她不想和顾长钰再有任何关系。 可关于他的事迹却长了翅膀,总会不留痕迹地传入她耳畔。 听说他升官了,苏父大喜,做主将他与苏皖的婚事定在了本月;又听说,顾长钰时常会来寻苏皖,他吹箫,她抚琴,两人感情甚好。 今日,顾长钰又来寻苏皖了。 “苏娘子,你骑术了得,那马又与你相处多年,怎会突然发狂?” “你怀疑我?” “顾某只是心存疑惑。” 沉默片刻,苏皖嗤笑一声:“没错,是我干的,我看不惯她用那种眼神看着你,明明有了谢世子,还同我抢你,她就是个贱人!我只恨马儿怎么没一脚踢死她!” 不远处的幽径回廊,坐在轮椅上躲雨的苏暮眼一颤。 三四月的风很冷,直吹的她颤抖不已。 顾长钰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只展露出一丝不好的一面,他便弃她而去。 对苏皖也应当如此才对,再不济,也会说一句不该。 可偏偏,他的回应是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 气氛沉闷下来。 苏皖察觉不对,卖乖说着:“顾郎,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做下这等荒唐事。” “我如今知道错了,今后,我一定会请名医好好医治妹妹的腿。” 她面上乖觉,内心却是不以为然。 等苏暮进了谢府的门,能不能活着出来还要另说呢? 想到谢世子描述着要如何折磨苏暮之时的神情,她冷不丁打了寒颤,内心庆幸,自己没有非要嫁给谢讳。 顾长钰沉默一瞬,不知信没信,只说了一句:“不可再有下次。” 轻飘飘的一句话重重砸入苏暮心脏。 叫她霎那间晃了神,苏皖得了喘息,忙说去拿糕点让顾长钰尝尝。 顾长钰轻叹一声后,转了身,就撞入一双极致冷漠的眸子。 他短暂顿了一下,面色哑然:“你……都听到了?” 苏暮不言语,只静静地注视着他,像看个陌路人一般。 这抹目光刺到了顾长钰的眼。 他神情浮现一抹愧意,随后,拿出了一块鸳鸯玉佩递给她。 “顾某即将成婚,这块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苏暮盯着玉佩没有动作。 等了许久,久到顾长钰悬空的手微微颤抖,苏暮才接过,动作凝滞宛如生锈的铁人。 “从今起,我与你顾长钰再无干系。” 沙哑吐出这句话,苏暮注视着顾长钰的眼,一个扬手,将玉佩重重砸在地上。 第9章 “砰”地一声。 宛如春日惊雷,重重砸向顾长钰的心,叫他哑然许久。 最终,也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抱歉。” 木轮滚动,苏暮回了闺房。 室内一片寂静。 昏暗的烛火映在苏暮面孔之上,交错难辨。 她错了。 错的离谱,早知会落到如此下场,当初就不该将希望放在顾长钰身上。 一切只能靠自己。 少顷,苏暮口中发出‘咕咕’斑鸠的鸟叫声。 一阵风吹拂着烛光跳动。 眨眼间,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周身阴郁,嗓音沙哑:“你想好要我做什么了吗?你曾救我一命,我也只能为你做一件事。” 苏暮语气极为平静:“想好了,在顾长钰大婚之日时,你带我离开吧。” “好。” 话落,黑影消失不见。 刚才那人乃是暗阁杀手排行榜第一,鸠。 因遭受暗算重伤落在苏暮的院里,苏暮救下了他,并得到了他一个承诺。 这也是她前几日称病不出的原因之一。 她需要给他时间养伤。 时间如梭。 很快来到顾长钰与苏皖的大喜之日,苏府内喜气洋溢。 一墙之隔外,苏暮的住所却是冷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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