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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玄关上的架子也开始急剧晃动,尖锐的摩擦声刺向耳膜,平常人看不见的阴气如同潮水沸腾急速涌入别墅。 灯盏无故晃动,摇摇晃晃的灯光时暗时明,腐臭的阴气如同雾气一般包裹了整个客厅。 沙发上的男人垂眸,翻过一张书页。 浓郁粘稠的血水流淌蔓延至客厅,一道黑影在凄厉的风声中极速狰狞俯冲向沙发,腾升的阴气化为锋利黑爪由上而下刺来。 沙发上的男人将手腕上的佛珠粗暴地拨到虎口,神色平静地抓住极速俯冲而来的恶鬼头发,一寸一寸地收紧虎口, 佛珠骤然发出金光,宛如烧红的烙铁死死焊在恶鬼的头发上,凄厉 弋? 的惨叫也随之响起。 由阴气凝聚而成的头发被佛珠灼烧成白烟,并像燃烧的纸张一点点被佛珠吞噬,飞速消逝。 不过瞬息,青面獠牙的恶鬼头颅硬生生少了一半了,只露出半只牛铃大的眼与流着涎水的嘴。 恶鬼被佛珠灼烧得动弹不得,发出凄厉的哀叫,只能看着自己的头颅一点一点被灼烧成白烟,惨叫声响彻客厅。 男人拽着只剩下半边头颅惨叫着的恶鬼,在客厅粘稠腥臭的血海中慢慢走向浴室。 在客厅明明灭灭的灯光下,行走着的挺拔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阴影,冷白如玉的脸庞没有什么情绪。 他单手拖着惨叫逐渐弱了下去的恶鬼到浴室,拽着恶鬼的头颅,那只剩下半张狰狞脸颊的恶鬼被迫仰起头。 瞬息过后,恶鬼发出比先前更惨烈千百遍的凄厉叫声,一串紫檀佛珠束住恶鬼的喉咙极速收紧。 顷刻后,浴室藤升起大量的白烟,被佛珠绞杀的恶鬼成了灰烬。 灰烬被卷入马桶,尽数冲下下水道。 客厅中由阴气变成的粘稠血水也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散,家具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唯独只有浴室镜子上还流着恶鬼潜进来留下的蜿蜒血痕。 阎鹤低头将佛珠洗漱台上冲洗了几下,又看了一眼腕表,发现快到平日里小鬼来的时间。 阎鹤眼睫垂了垂,抽了几张纸,开始慢慢擦拭镜子上恶鬼留下的蜿蜒血痕。 与此同时,津市郊外的墓地。 白日里阴森恐怖的墓地在入了夜仿佛更静谧无声,只有枝桠晃动发出的沙沙声。 但只有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墓地的鬼市此时此刻都是鬼魂在飘荡,到处摆着零碎玩意的鬼摊,叫卖声和还价声络绎不绝。 鬼市是平日里一些鬼魂交易买卖的地方,只要有香火蜡烛,就能进行交易。 “你说的这个真有那么好?” 鬼市的小鬼,黑发小鬼蹲在地上,他神情犹豫地望着地上摆着的犀牛角尖,又开口问道:“对活人有用吗?” 鬼摊的老板是个长舌鬼,他连声道:“好用好用!你摆在他房间,肯定有用。” “犀牛角尖不是作恶的东西,活人看不见,引不来阴差也引不来和尚,你尽管放心。” “这可是我儿子烧给我的!听说还能通灵,你摆在那人房间,那人定能生龙活虎!” “甭光是被你压坏还是被你吃掉了半个脑袋,都能好!” 慕白蹲在地上,他不大相信面前长舌鬼的鬼话,但他依稀模糊记得犀牛角能入药,对活人是极好的。 算了。 他的饭票胆子小还容易生病。 养好他的饭票才最重要。 小鬼忍痛从口袋里摸出两块藏了很久香火,依依不舍道:“那你给我包起来吧。” 长舌鬼乐了:“好!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慕白蹲在地上,看着鬼摊的老板屁颠屁颠地去给他包犀牛角,不远处的一群小鬼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大事,竟一齐倒吸一口凉气。 “又被烧成灰了?” “可不是嘛……听其他的鬼说这次的鬼半个脑袋都被烧没有了……” “果真是比恶鬼还可怕……” 慕白耳朵竖了起来,他好奇扭头望去。 但他跟那群无头小鬼并不熟悉,那群小鬼见了他,纷纷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慕白也只能听到半个脑袋都被烧没了的话,他下意识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大概是某个倒霉的小鬼碰见了秃驴,才会那么惨。 “给你。” 打包好的长舌鬼递给他,还大气地送给他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装犀牛角尖。 慕白小心翼翼接过用两块香火换来的犀牛角尖,迫不及待地往新目标的家飘去。 他熟门熟路地飘到独栋别墅,透过客厅玻璃看到了沙发上的新目标正在垂眸看着书,神色沉静,一片岁月静好。 小鬼熟练地翻窗飘进来,他飘到男人的身边,如同往常一样好奇地探头去看他手里的书。 阎鹤坐在沙发上,他看到小鬼同往常一样好奇看他的书,浑然没有察觉到别的鬼的气息。 小鬼看了一会,大概是觉得自己看不懂,便并不再看,而是低头认真地掏着口袋,不知在掏什么东西。 于此同时,沙发下一只充满怨念的断手慢慢爬了出来,试图抓住男人的脚。 阎鹤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善地将刚才恶鬼残留下的断手给一脚踹进沙发底下。 什么鬼东西。 滚一边去。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等会把那小鬼吓跑了怎么办。 第 8 章 充满怨念的鬼手被踹到了一旁,它不敢再轻举妄动,躲在沙发底等待着时机。 阎鹤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鬼。 小鬼什么都没发现,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小包。 阎鹤偏头一看,发现那小鬼手里鼓囊囊的小包是一枚粉色香囊。 粉色的香囊上还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做工精巧,戏水的鸳鸯绣得栩栩如生。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送的。 小鬼对那枚粉色的香囊很是珍视,动作很小心,碰都不舍得多碰几下。 少年捧着粉色的香囊,坐在沙发上,雪白的脸颊边窝出了个酒窝,偏着头望着他,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模样。 阎鹤忽然将书丢在了一旁,低头没什么表情踩一脚沙发底下那只又准备爬出来的鬼手。 充满怨气的鬼手愣了愣,没过几秒就被踢进了沙发底下。 它这回老老实实缩在沙发底下,没敢再爬出来招惹外头的人。 阎鹤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小鬼果不其然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只不过不像从前跟得那么紧。 从前的小鬼就连他洗澡都要坐在玻璃门上专心等着他,认认真真地等着他,跟条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一样。 但如今的小鬼却并不再热衷跟在他身后,他坐在趴在浅灰色大床上,手撑着下巴,玩着新得的鸳鸯戏水香囊。 小鬼玩着玩着就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打了几个滚,也不像从前一样眼睛亮晶晶地专心致志盯着他看。 阎鹤拿着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关门的时候还抬头看了小鬼几眼,也不见小鬼跟上来。 卧室里的慕白舒服地在大床上打着滚,滚了几下后他昂起脑袋,发现身下的大床似乎比从前更大了。 果然,新目标除了胆子小了点什么都好。 懂事又听话,还会换大床! 慕白很是高兴,再摸着香囊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心疼香火钱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只鬼手从沙发底下慢慢爬行卧室。 它哪怕只剩下一个断手,也不敢进男人的卧室,只敢在卧室外徘徊。 结果充满怨念的鬼手在卧室外徘徊没到一分钟,它就发现了卧室里有个小鬼在大床上快活地打着滚。 充满怨念的鬼手呆呆地停在原地。 它原本是被绞杀的恶鬼留下的怨念,继承了恶鬼的一些记忆,知道阎鹤的卧室是方圆十里的恶鬼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此时此刻却有只小鬼在阎鹤的卧室里好好地待着,甚至能给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顷刻间,鬼手被痛苦绞杀的怨念如同疯涨的潮水,让它窸窸窣窣朝着浴室爬去。 浴室里雾气萦绕,洗完澡的阎鹤擦着头发,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腐臭味。 他神色迅速冷淡下来,知道是先前的恶鬼凝结成的怨念没清除干净。 阎鹤推开浴室的玻璃门,果不其然在萦绕的雾气中看到镜面上大片的血淋淋血痕。 雾气消散得差不多时,镜子上密密麻麻的血迹也清晰下来,东倒西歪的字迹带着凄厉的怨念,血淋淋地往下淌。 这次不是狰狞骇人的血掌印,而是密密麻麻的扭曲字迹。 ——他为什么能上床为什么能上床为什么能上床为什么能上床 阎鹤:“……” 他刚看到血淋淋字迹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看到上床这个两个字,阎鹤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鬼手本就是恶鬼残留下来的怨念,极易滋长阴暗情绪,被负面情绪主导操控。 没了脑子的鬼手带着被绞杀前的痛苦,凄厉的怨念几乎要冲破宅子,阴暗地朝着卧室爬行 銥誮 。 但没爬两步就被男人硬生生地踩在脚底,用佛珠绞杀干净,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半空。 浴室里血淋淋的字迹也随缓缓消失,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阎鹤打开窗户通风,在看到地上鬼手阴暗爬行的湿漉水痕后,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一个只会在地上到处乱爬。 一个上床会脱鞋。 他给第二个小鬼上床很奇怪吗? 阎鹤回到卧室,果不其然看到床上的小鬼乖乖地趴在床上,单手撑着腮帮子,晃着腿等他。 小鬼什么都没有乱碰,只低头玩着自己的香囊,乖得很。 大概是生前也不常出门,床上的少年皮肤格外白,平日里被灰扑扑的长袍裹着看不出来。 如今单手撑着腮帮子,宽大的灰色袖袍滑落到手肘,一截白晃晃的手臂就露了出来。 阎鹤目光移到小鬼手中的粉色香囊,稍稍一顿。 在他洗澡前小鬼就看着香囊,出来后还在看着这枚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 看得出来小鬼对那枚香囊宝贝得厉害。 慕白确实对这枚香囊宝贝得厉害。 毕竟是花了他两块香火才换来的。 慕白捧着香囊,郑重地拆开,露出香囊里头的犀牛角尖,又郑重地摆在床头柜上。 他摆好犀牛角尖,骨碌碌爬上床,虔诚地对着犀牛角尖拜了拜,希望犀牛角尖能够起作用。 他同他娘一样迷信,小时候他身体不好,他娘还特地给他在寺庙里捐了一座金身。 如今他成了阴间的小鬼,拜不了佛祖和菩萨,也不敢拜酆都大帝,怕拜着拜着把黑白无常这些阴差给拜来。 慕白思来想去,左不能拜右不能拜,但拜拜这犀牛角尖总归还是可以的。 阎鹤看着小鬼低头拆开香囊,本以为香囊里面装的是冰片、苍术之类的药材。 但是没想到给小鬼送香囊的小姑娘格外不同,给小鬼送了犀牛角尖。 阎鹤神色有些古怪。 不仅如此,小鬼还在他房里把犀牛角尖摆了出了出来,还虔诚地拜了又拜。 嘴里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神神叨叨的。 拜完犀牛角尖的慕白爬上床,同平常一样开始趴在床头等男人睡觉。 到了后半夜,慕白发现长舌鬼没骗他。 那犀牛角尖真的有用。 躺在床上的男人睡姿跟平常一样,半夜也不咳嗽了,安安稳稳地睡着觉。 慕白很是高兴,临走前还特地把犀牛角尖摆在床头柜最中间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阎鹤醒来,起身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一个丑不啦叽的犀牛角尖。 它像个大功臣一样被摆在床头柜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阎鹤起初以为是昨晚的小鬼忘记拿走了。 但犀牛角尖旁边还有个粉色的鸳鸯戏水香囊。 按照昨晚小鬼对香囊的宝贝劲,大概率不是忘记拿走,而是故意留在了这里。 阎鹤面色有些古怪,伸手碰了碰那犀牛角尖,发现犀牛角尖干干净净,上没附着什么阴气。 从前他宅子里也有不少恶鬼会留下东西。 但那些东西大多毒辣阴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他看着犀牛角尖的模样,也不太像是能掀起什么风浪的阴毒东西。 阎鹤其实能够直接用佛珠焚烧掉床头柜上的犀牛角尖。 可一想到昨晚小鬼对着犀牛角尖虔诚地拜了又拜的模样,阎鹤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寺庙里的弘晖,打算找个时间问问清楚。 傍晚,阎鹤去了一趟郊区外的钟明寺。 茂密的枝叶快把寺庙的石阶给遮挡住,朱红色的庙门陈旧褪了色,清寂得只有寥寥几个僧人在清扫地面。 他朝着寺庙后门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庙堂里等着他的弘晖。 弘晖见到面前男人先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他转动着念珠,正想说什么时却停了下来。 没等阎鹤开口,弘晖便叹息道:“师父说得不错。” “你手上的佛珠等不到他游历回来了。” 阎鹤微微一顿,瞧了一眼腕骨上的佛珠。 他手上的紫檀佛珠一共由八颗佛珠组成。 这八颗佛珠分别代表的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八正道(注1) 因为长久以来都在绞杀恶鬼,前七颗佛珠已经产生了细微的裂痕,最后一颗佛珠也在昨晚绞杀恶鬼中开了裂痕。 阎鹤的极阴体质对阴气十分敏感,这串佛珠不仅仅是用来护身,也是用来镇压与隔绝阴气。 弘晖举起紫檀佛珠,细细地对着光照了一会才神色凝重道:“珠子裂得挺严重,估计得花一段时间修复。” 阎鹤嗯了一声,神情看上去并无多大变化。 弘晖叹息道:“罢了罢了,左右我也劝不动你别再绞杀恶鬼犯业孽。” “你注意分寸就好。” 阎鹤极其厌恶被威胁。 从前不少恶鬼知道业孽这事后,以为能仗着面前人不能多犯下业孽,三番五次入宅挑衅,最后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烧成了一罐灰。 弘晖收下佛珠,又递给面前人一些符纸,叮嘱道:“这几日佛珠不在身上,你多加小心。” 阎鹤收下符纸,言简意赅道“谢了。” 弘晖摇了摇头,他笑起来道:“我这些符纸,不过是你给我面子才收下罢了。” 要论起天资,面前人比他要高得多。 弘晖收好佛珠,临走前还问了一句:“对了,那小鬼最近如何了?” 阎鹤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原本就是为了这事而来,被佛珠一打岔,这会都没问出口。 过了好一会,阎鹤才对着面前人答非所问道:“犀牛角尖,你知道一般用来做什么?” 弘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道:“犀牛角可入药,对小儿有定精、安神的作用。” “不过大多数犀牛角入药都是用来壮阳补肾,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阎鹤:“……” 他想起那小鬼将宝贝得不得了的犀牛角尖摆在床头柜。 每晚都对着犀牛角尖拜了又拜,看起来虔诚得不得了。 所以小鬼这是在对着犀牛角尖祈祷他壮阳补肾? 阎鹤沉默许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情。 小鬼夜夜都在对着犀牛角虔诚祈祷,是在祈祷犀牛角保佑他壮阳补肾。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弘晖握着佛珠叮嘱道:“对了。” “你这几日佛珠不在身边,还得小心那压床的小鬼。” 他的本意是告诉阎鹤如今没了佛珠在身边,阎鹤自身又是极阴体质, 按照面前人对阴气的敏锐程度,那压床的小鬼在夜半时分在阎鹤面前跟活人没什么两样。 但阎鹤没怎么在意,只是拿着符纸随意地应了一声。 第 9 章 弘晖看到面前人随意的模样,以为是阎鹤自然是有法子对付那压床的小鬼。 他便收下佛珠,不再多问。 但反而是往常一向沉默的阎鹤,与他同坐在坐塌下,问了不少话。 他问小鬼身上可会有犀牛角尖。 弘晖失笑,他道:“小鬼身上怎么会有犀牛角尖。” “寻常人家在祭祀时也不会烧犀牛角尖给地底下的亲人。” “大概是同其他鬼魂换来的罢了。” 阎鹤重复道:“换来的?” 弘晖斟着茶道:“对,应该是用香火纸烛换的。” “阴间的小鬼都以这个为食。” 阎鹤忽然安静下来。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压床的小鬼,穿着灰扑扑的宽袍,趴在床上,巴巴地望着他,清瘦得厉害。 看上去不像是个香火纸烛富裕的小鬼。 不难猜出小鬼换犀牛角尖的香火纸烛是勤勤恳恳攒下的。 怪不得昨晚那么宝贝。 看到面前人忽然安静下来,斟着茶的弘晖抬头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榻上坐着的男人没说话,只低头饮了一口茶,许久后才道:“没什么。” 他轻笑道:“从前只遇见过盼着我死的恶鬼。” “还是头一回碰见盼着我好的小鬼。” ——— 晚上九点。 熟门熟路潜入别墅的慕白一飘进客厅,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了客厅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诱人味道。 慕白说不上那味道是什么,但犹如本能,他迷迷糊糊就沿着那缕味道来到了书 PanPan 房。 书房内灯光明亮,古朴厚重的书桌上摞了一叠文件。 办公椅上的男人单手撑着下颚,半垂着眼,神色沉静地看着资料, 慕白舔了舔唇。 他发现越靠近男人,那股馥郁香味就越浓,像是烈日下白玉碗里冒着凉气的冰镇酸梅汤一样。 清凉而诱人。 小鬼鼻翼翕动,眼睛亮晶晶地贴着男人。 阎鹤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如往常一样调整腕骨上佛珠的位置。 但却碰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长久以来带在手腕上的佛珠起了裂痕,送去给弘晖修复了。 阎鹤起初没怎么在意。 那串佛珠更多的作用是用来压住他极阴的体质,少吸引一些邪祟,而不是绞杀恶鬼的根本。 直到晚上九点多,书房的窗帘轻轻晃动了几下,穿着灰袍的小鬼跟一缕烟一样偷偷溜了进来。 他坐在书桌上,晃着腿看着他处理公务。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好奇的,小鬼将脑袋伸过来,离他离得极其近。 阎鹤笔尖一顿,他稍稍抬眼,就能看到低着头的小鬼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 因为没有戴着佛珠,今日的他要对阴气的感受要比平日里敏锐上千百倍。 因此今晚,他能格外清晰地察觉到面前小鬼的阴气冰冰凉凉,环绕着他。 今晚的小鬼不知怎么了,眼睛亮晶晶的,对他分外地黏人。 同刚开始趴在床头巴巴望着他的那天晚上一样,又重新做回了他的小尾巴。 哪怕看不懂文件,也乖乖坐在书桌上。 坐在书桌上的慕白低头看着文件上的文字,忽然小声慢慢道:“阎……鹤。” 他念得有些慢,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阎鹤。 原来他新目标的名字叫阎鹤。 慕白抬头,却发现面前男人也抬着头,狭长的黑眸犹如一汪沉静的深潭。 他不知望着半空中什么东西,竟让慕白生出了几分被盯着的错觉。 可面前人只是个普通的活人,不是鬼魂,也不是阴差,并不能看见他。 小鬼扭头望向身后,想知道男人到底在看什么。 在他扭头的刹那,男人起身,微凉的夜风浮动起窗外的枝桠,连同窗帘一起吹得哗哗作响。 男人走到窗台前,系上了轻轻晃动的窗帘。 原来是在看窗帘。 小鬼坐在书桌上,晃着腿,双手撑在桌面,稍稍向后仰,歪着脑袋望着男人回到书桌前。 他陪着阎鹤看完那些琐碎的文件。 等到阎鹤起身时,小鬼同往常一样飘起来,熟练地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舒服地挂在男人背后。 又因为今晚的男人身上格外好闻的气息,小鬼没忍住,偏着头蹭了蹭男人的颈脖偷偷吸了几口。 男人却忽然停住脚步,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慕白探着脑袋,将下巴垫在男人的肩膀,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他。 停在原地的阎鹤喉咙动了动,没了佛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小鬼趴在他的身后。 鬼魂本没有重量,更没有实体,但阴气却能凝成鬼魂的身形。 活人身上没有阴气,因此不能与鬼魂接触,鬼魂只能同鬼魂接触。 从前佛珠能够隔绝大部分邪祟与阴气。 因此哪怕阎鹤是极阴体质,对阴气极为敏锐,有佛珠在身,也能大大减少阴气对其的影响, 但如今佛珠不在身边,阎鹤对阴气的感知越发清晰。 从前小鬼趴在他身后,他只能感受到一团模糊阴凉的气息靠近。 倘若小鬼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那团阴凉的气息便会离得近一些,颈脖处一片冰凉。 若是小鬼昂着脑袋并不靠着他,那团阴凉的气息便会离得远一些,颈脖处也感受不到冰凉。 但如今,阎鹤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由阴气凝聚成的小鬼具体身形。 身后的小鬼不再是一团模糊的阴气,而是身形清瘦的少年。 纤薄的身躯与他贴得很紧,并且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鬼的双腿是夹在他腰上。 阎鹤分明记得小鬼从前挂在他身上,只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双腿还没有夹着他的腰。 小鬼什么时候学会挂在他身上时偷偷用腿夹着他的腰这种姿势? 阎鹤摁了摁眉心,尽力让自己忽略腰间的感受,好一会才抬腿走向浴室。 果不其然,洗澡的时候小鬼是不会挂在身上的,一进浴室,小鬼便跳了下来。 阎鹤以为洗完澡躺在床上便好了。 毕竟在床上,小鬼不会挂在他身上,只会在床上乖乖等着他入睡。 所以哪怕没了佛珠,躺在床上翻个身都能滚下床的小鬼也不能对他怎么样。 阎鹤很放心。 直到半夜,沉睡的阎鹤呼吸稍稍起伏不平,他眉宇间轻蹙,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着不得动弹。 他很快从昏沉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醒。 他的意识很清醒,能听到声音,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不能动弹,不睁开眼,也没有办法说话。 阎鹤立马就意识到他正在经历鬼压床。 午夜时分阴气本来就浓重,加上没了佛珠在身边,他不得不经历鬼压床这一遭。 但旁人经历的鬼压床不过是浑身无力,不得动弹,而阎鹤因为极阴体质,不仅浑身不得动弹,还很能清晰地感觉身旁的小鬼在逐渐靠近他。 午夜时分的阴气浓重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阎鹤闭着眼睛,清晰地感觉到身形纤薄的少年压着他,小半张脸埋在他颈脖间,跟小猫一样蹭了又蹭。 少年今晚几乎是格外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同他贴得很紧。 浓重的阴气让少年的发丝触感格外清晰,毛茸茸地蹭在他下巴上,让人发起痒来。 阎鹤这才想起来,今晚他摘了佛珠,小鬼对他身上的极阴体质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恶鬼明知道斗不过他,却仍然前赴后继地赶来送死。 小鬼同白日里一样,双臂搂着他,心满意足地压在他身上,偶尔因为要吃食他的精神气而仰头贴着他的脸庞。 少年的面颊柔软冰凉,手臂搂着他,几乎是一个依赖的姿势蜷缩在他怀中,宽大的灰袍重重叠叠摞在一起。 阎鹤闭着眼,在静谧的黑暗中听到自己绵长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吃饱喝足的小鬼逐渐熟睡,他在睡梦中不是个安稳的性子,这会在香甜的睡梦中松开了紧紧搂着他的双臂。 但阎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睡得香甜的少年翻了个身,咕哝了几句梦话。 哪怕少年背对着他,也紧紧地贴着他,几乎整个人镶嵌进他的怀里,跟个小猫一样窝着他。 少年成日里穿着灰扑扑的袍子,只露出一截颈脖和锁骨,看起来清瘦纤薄,但长肉的地方却圆润饱满得很,软乎乎地抵着他, 若是乖乖抵着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小鬼睡觉一贯不老实,不仅爱乱动也爱乱蹭。 小鬼时常在呼呼大睡中卷着被子无意识磨蹭来磨蹭去,长腿也到处乱蹬,踢到了人还会在睡梦中咕哝几句,非要踩上几脚才行。 阎鹤浑身上下不得动弹,额角上却隐忍地鼓起了青筋,绵长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 夏日的睡衣单薄贴身,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感受到软乎乎的圆润又翘又圆,跟他坚硬的耻骨触感截然不同。 却偏偏小鬼今夜格外爱他身上的味道,哪怕在睡梦中也要往他怀里挤。 但他又对阴气敏锐得厉害。 阎鹤紧闭着双眼,在脑海中回想默念着清心咒,但念着念着,颈筋也随着隐忍而清晰地鼓了起来。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 在半梦半醒间的昏沉中,阎鹤感觉到身体一轻,被压着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他在昏沉的意识中睁开眼,卧室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外头天将破晓,几缕微弱曙光从云层中泄露而出。 窗帘还在轻轻地晃动,但是却并无晨风。 阎鹤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可以动弹,原先不受控制的身体也逐渐能够控制。 他起身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左手搭在脖子上,闭着眼动了动脖子,眼底是一片青黑。 清晨六点。 远在郊区的钟明寺里,正在食素 依譁 斋的弘晖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一晚上没睡好,像是没忍住,嗓音沙哑道:“佛珠什么时候能修好?” 弘晖有些愣,不大确定地对着电话里的人道:“你是……阎鹤?” 毕竟大清早这一通电话实在不像是阎鹤的作风,他性情一向沉静,就连业孽这种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大清早突然专门打来一通电话问他佛珠有没有修好,实在是古怪。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许久才语气带着点沉郁地嗯了一声。 弘晖想了想,他迟疑道:“佛珠还没有修好,目前只修复了正见、正思惟、正语这三颗佛珠。” “另外五颗佛珠还有裂痕。” 阎鹤沉默片刻,道:“三颗便三颗。” “我今晚开车过去拿。” 不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停了一下,带着点被折磨的隐忍道:“算了。” “我现在就开车过去拿。” 第 10 章 听到面前人会想要回佛珠,弘晖立马摇头道:“不行。” 他语气难得严肃下来:“佛珠只修补正见、正思惟、正语这三颗,其余的仍还有裂缝。” “师父嘱咐过,必须得八颗一同修补好才能带走。”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弘晖郑重道:“你若是遇到了棘手的恶鬼,也可以与我说。” “我虽然学艺不精,但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再不济我还能联系师父。” “所以昨晚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鬼来了你的宅子?” 阎鹤:“……” 弘晖凝神屏气等着回答。 他想,必定是棘手之极的恶鬼才让阎鹤清晨六点就打来电话问他要佛珠。 能让阎鹤都觉得棘手之极的恶鬼,必定是个能掀起血雨腥风的恶鬼。 倘若那恶鬼出来祸害苍生,他得尽早联系师父才行。 阎鹤沉默了许久,久得弘晖都颇有点忐忑道:“真有那么棘手?连恶鬼的名讳都不能说?” 阎鹤终于开了口,说不是什么恶鬼。 只不过是昨晚没了佛珠,睡得不安稳罢了。 弘晖迟疑道:“真的?” 阎鹤说真的。 弘晖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他务必得等到八颗佛珠都修补好了再来取。 阎鹤一想到昨晚的鬼压床还要再来上几次,眼皮就跳了跳。 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坚决至极,他也只能让说自己没了佛珠不太习惯,想早点拿回来。 弘晖沉吟了片刻,说尽量赶时间给他修复剩下五颗佛珠,最迟不超过三天。 阎鹤这才稍稍定下了心,同电话那头的弘晖道了谢,又坐在大床上闭着眼缓了好一阵子才起身换衣服。 ———— 是夜。 一弯冷月悬在半空,清冷的光辉朦朦胧胧透过云层。 鬼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长长的两条街道摆满鬼摊,玲琅满目的玩意儿令人眼花。 穿过吆喝的叫卖声,深处的角落摆着几处老店,来来往往的鬼魂没一个敢往里头看。 哪怕没了脑袋的鬼路过时也要加快步伐,抓紧离开。 透过敞开的们,依稀能看到老店里头到处都是三三两两恶鬼盘踞成群,有的半眯着眼抽着烟,有的成群赌香火,叫骂声和亢奋声混杂一片。 鬼市里头的几家老店相当于人间的店铺,但要比人间的当铺凶险得多,里头交换的东西都是得冒着成灰的风险才能拿到手。 “换香火。” 一袋湿漉漉还淌着水的布袋丢在桌面,来人嗓音冷而淡,清晰地透过闹哄哄的老店。 布袋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地响声,声音不大,却让老店里的鬼都偏头看去,一时间闹哄哄的老店竟静了声,目光都集中在来人身上。 倚在柜台前的水鬼却一动不动,只神色冷硬地望着那淌着水的布袋。 柜台里的老鬼笑了起来,他伸出枯槁的手掂了掂湿漉漉的布袋:“换的香火还是跟上次一样?” 水鬼点了点头。 老鬼将湿漉漉的布袋收到衣袖中,原本安静下来的老店又重新变得闹哄哄起来。 几个恶鬼朝着倚在柜台上的水鬼闹哄哄吆喝调笑道:“又给那小鬼带香火?” “阿生,你这回可回来晚了!” 几个恶鬼甩出牌,笑嘻嘻道:“那小鬼现在可比你厉害多了……” “可不是,那人的宅子都敢进去……” 乱哄哄的几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不太真切,但却能听出几分不怀好意。 看着老鬼拿出成捆的几堆香火,水鬼淡淡道:“多换两捆银蜡。” 老鬼一拍脑袋,笑眯眯道:“你瞧我,都给忘了。” 他一边装着银蜡一边慢慢笑道:“你太久不来,那小鬼喜欢吃银蜡我都给忘了。” 水鬼没说话,只没什么表情盯着老鬼装着银蜡。 老店里越发闹哄哄,几个长舌鬼飘到了柜台旁,带着毫不掩饰的亢奋恶意笑嘻嘻道:“你这点东西如今那小鬼可是瞧不上……” “倒不如将那小鬼吃了去……” “吃了吃了——” “或者把那人给杀了——” 四周全然是同样的声音,亢奋地高高低低起伏着,满怀恶意钻入耳里。 水鬼并不说话,只是在接过香火时,忽然“嗡”地一声,右手持着刀刃,刀锋向下,又准又狠嵌在桌面。 他嗓音淡淡道:“少了一捆银蜡。” 四周原本还在的议论长舌鬼彼此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没了声,瞬息后便如同作鸟兽散,立马就不见了踪影。 半晌后,水鬼提着几捆香火踏出老店,身后闹哄哄的老店依旧有不少的议论声。 看似无意,却句句不怀好意。 水鬼慢慢走在满是吆喝声的鬼市里,知道老店里那群恶鬼的用意。 他从未残害过活人。 那群恶鬼心思歹毒,每次去老店换香火总要煽风点火上几句,左右不过是想让他开了杀戒,残害活人,同他们一样成为恶鬼。 恶鬼身上邪气重,极其容易吸引阴差。 倘若被阴差发现,就算运气好,那也得脱一层皮才能逃走。 不过那群恶鬼说就说。 反正他这个水鬼当初被水淹死,耳朵也被水泡坏了,听声音也听得不大真切。 那群恶鬼相当于对一个半聋子在说坏话。 水鬼慢吞吞地走着,他拎着几捆香火,走在鬼市里,忽然停住脚步停在一家鬼摊前。 鬼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话本,五花八门,玲琅满目。 水鬼挑了几本,扣出了点香火付了钱,又慢慢往墓地方向走去。 墓地的东边角落,慕白正如同平常飘向市中心,准备去填饱肚子。 但刚飘起来没几秒,慕白眼睛一亮,扭头看见了一个穿着青袍的身影慢慢走来。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面容白到有些发青,五官冷硬,周身气质跟出鞘的剑一样。 慕白高兴地冲那人喊道:“阿生阿生!” 水鬼依旧是慢吞吞地走着,神情又冷又硬。 小鬼冲了下来,在距离水鬼好几米时,水鬼才若有所感抬起头,看到兴高采烈的小鬼。 慕白兴冲冲地冲下来,同水鬼一同去到他平时待的空地前。 慕白很是高兴,他亮着眼睛道:“你这次回来得好早!” 水鬼同他一起坐在地上,扭头望着他。 慕白偏头,朝着他耳朵,放大了声音道:“我说你这次回来得好早——” 水鬼点了点头道:“这次的活容易。” 慕白围着他飘了一圈,发现水鬼身上没什么伤痕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生比他厉害,同他这种只能捡点香火的小鬼不同,时常会去接一些危险的活,换香火吃。 虽然危险,但换的香火能吃个大半年,偶尔还会接济点香火给他。 水鬼把手上的几捆香火丢在地上,掏出了话本,面无表情递给了他道:“新的话本。” 慕白摇了摇头,他严肃道:“上次不说别买了吗?” 阿生赚的香火多,花的香火也多,时常去买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有时候给自己买,有时候则是给他买。 买一只鬼蝈蝈都能眼都不眨地花下几个香火。 慕白觉得这样不行,时常语重心长地告诉面前人得花香火不 弋? 能那么大手大脚。 倘若节俭一些,阿生去接活的次数就能少一些,也能少一些危险。 他听过别的小鬼说,能换来那么多捆香火的活,大多都是在阴差底下抢吃的,危险得厉害。 水鬼举着话本要给他,坚持道:“新的。” “好看。” 慕白:“……” 他刚想开口说再好看的话本也不能花那么多香火去买给他时,水鬼又同从前一样,慢吞吞扭头,开始装起聋子。 慕白有些无奈,扭头问他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买?” 水鬼面瘫着张青白的脸道:“我不识字。” “看不懂。” 慕白:“…… ” 他挠了挠脸:“我把这个给忘了。” 他想了想道:“那晚上我念给你听。” 水鬼摇摇头,坚持道:“你看。” 话本应该是面前人看才对。 面前人看的话本也得是最新的才行。 慕白知道跟面前的水鬼说不通,只好道:“好吧好吧,我看我看。” 水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手边的香火推到小鬼面前道:“吃。” 慕白摇了摇头,他也从怀里掏出个香火,几乎是迫不及待道:“这回换我。” “我给你带香火!” 水鬼愣了愣,望着小鬼手里的香火。 慕白极力想装作稳重,但依旧掩饰不住兴奋与雀跃道:“阿生,我找到合适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小鬼把稳重这个念头忘得一干二净,跟个刚出笼子的鸟儿一样快活道:“我现在每晚上都能吃上饭!” 水鬼仍然是一副愣然的神情。 慕白还是很快活道:“以后我把捡到的香火攒起来,你就不用出去干活了。” 水鬼立马摇头,绷着脸道:“不要。” 不出去捞香火就不能给面前人买话本。 慕白也学他,装作聋子,并不听他的拒绝。 他盘腿飘在地上,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算着往后两人要用的香火。 水鬼有些挫败,但还是朝他问道:“你去压了谁?” 慕白停下算数的手指,神神秘秘附在他耳边说道:“阎鹤。” “你还记得我们好几年前捡香火瞧见的那个大别墅吗?” “他就住在那里面。” 水鬼愣了愣。 慕白继续神神秘秘悄声道:“他胆子小,请的秃驴都是假把式。” “我已经压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啦。” “别的小鬼都以为我厉害,其实不过是他胆子小而已。” 说罢,小鬼又眼睛亮晶晶,比划着道:“他的大别墅我都看过了。” “三楼有个大泳池,到时候我偷偷带你去住。” “那里的水干净!到时候你就在三楼泳池玩,他胆子小,发现不了的。” 阿生喜欢呆在水里,但如今野生的水域都脏得很,每次阿生从水里出来,身上总会缠上乱七八糟的垃圾。 水鬼总觉得阎鹤这个名字莫名有些耳熟,但他耳朵一直不太好,长久以来都是个半聋子的状态。 他就算在别的地方有听过这个名字,也听得不太真切。 因此他也不太确定慕白说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同他那个莫名耳熟的名字一样。 看着面前小鬼兴致勃勃的样子,阿生又觉得大概是自己耳朵不好,听岔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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