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轻启贝齿,语气很轻,却坚决。 “我全都要。” 短暂的沉默后,奈莉尔提议道。 “……可现在能在凡间找到的神明实在太少,而且大概率也不会出手,实在不行,我们去找无光之森那一位?” “哪一位?” 夜叉小姐看起来神色如常,像是不经意间插话一般,却让铜镜中的奈莉尔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 “呃,这个,那个……” “莉莉应该不太行。” 洛尔微眯起眼睛,在心中衡量着利弊,阿莫尔摆明了要自己选择。 “血棘是生命之敌,生命之树都被它啃噬倒塌,同为自然神性的神明应该奈何不了它。” “那你想怎么做?” 奈莉尔有些不解,夜叉也静静看着洛尔,等待他的回答。 绝美的少年沉思着,缓缓说道。 “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阿莫尔能够赋予虚无以意识,但是心智和情感是无法凭空产生的。” “之前在尘泥沼泽,沼泽之母的心智和情感是来自于长年累月被它吞噬的居民,还有榕树镇年复一年漫长的轮回。” 洛尔流转着金色光芒的眼眸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神色,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而血棘的暴动就在这几天,你们说……它现在微弱的心智和情感,会来自哪里?” …… “……你确定你这样能行?” 奈莉尔有些狐疑地问道。 实在是因为洛尔此刻的着装有些许反常。 在大多数旅途中,洛尔都是一切从简,只穿着破旧古朴的斗篷长袍,将能够倾倒众生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 以至于奈莉尔以为洛尔并不擅长也并不喜欢打扮自己,虽然对于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来说有些可惜。 但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 只是现在奈莉尔才意识到,洛尔并非不会打扮,他可能是,技能点歪了。 “安啦,我有不小的把握。” 洛尔用手扒拉着衣服,是一件他从未穿过的崭新纯白礼袍,蛇之国塔桑王朝特供。 当时洛尔在地下墓穴待了好些天,斗篷又破又脏,在他滞留陵寝处理那本《妮莫之书》的时候,玲娜送给他的。 说是礼袍,但非常修身,完美的勾勒出洛尔瘦削完美的身线,衣服上还有暗沉的金色条纹,描绘出一个个莫比乌斯之环般的图案。 “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是女装?” 铜镜中的奈莉尔发出锐评。 洛尔小脸一红,这是因为纯白陵寝禁绝一切男人入内,自然不会有男装。 他的下身此刻穿着的有点类似于女祭司的透明长裙,穿在他身上有些仙气飘飘,本应该有的那种古老而肃穆的气质没剩多少。 反而更像是一位正欲嫁予神明的公子。 “你不说点什么吗……噢,见鬼,那是什么表情?” 奈莉尔本来想让夜叉小姐也发表一下意见,却发现夜叉小姐,嗯。 夜叉小姐感觉喉咙很干,此刻正不断咽着口水,那对凶戾的竖瞳似乎比平时要红一点,目光死死地锁在洛尔身上。 听见奈莉尔的话,她终于回过神来,勃然大怒。 “你要这么进去?不行,我不同意!” “安啦安啦,不会有瑟瑟的。” 洛尔宽慰地说道。 “我只是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如果不对,立刻就会撤出来。” “那也不行!” 夜叉小姐态度很坚决,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等我出来,让你试试?” “……” 犹豫了。 “啧。” 第7章 深入 无数庞大血红的荆棘藤条狰狞的朝着天空生长,它们编织在一起,就像是某种富有惊悚意味的史前雕像。 活着的雕像。 纯白的绝美少年走在嗜血的道路中,在无数蠕动着的嗜血魔物的窥视中走进丛林之中。 这画面就像某种原始野蛮的献祭。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甜腻的血腥气味,一路上不时有粗壮的藤蔓在闪烁着不祥的殷红光芒。 就像是在呼吸。 泥土是血色的,不知道是被那不祥光芒染红,还是真的浸没过血液。 土质松软,像被这些荆棘一次又一次地翻腾过。 白皙精致的赤足踩在这些泥土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蓬松柔软的尘土。 就像是一尘不染的神明被玷污,给人一种回到人间,落在地面的感觉。 洛尔置身于血色的地狱中,上一次来的时候,血棘还处静默中,没能如此刻一样感受到这种群魔乱舞般的惊悚。 荆棘藤蔓就像一条条血色的长蛇,在他身旁不断游走着,发出各种细碎的,棘刺犁过泥土的声音。 有时会蔓长过它的头顶,投下猝不及防的阴影,更多的藤蔓交织重叠在一起,又都在蠕动。 尖锐的棘刺碰撞着,摩擦着,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它在看着自己。 洛尔感受到了明晃晃的视线,来自这一整片血色丛林。 视线中带着冷酷的饥饿,带着压抑的渴望,还有一抹不太确定的熟悉。 随着洛尔在血色的丛林间走动,越来越多的荆棘跟随着他的步伐,在他的身旁撺动。 简直像是走进了蛇的巢穴,每一根荆棘藤蔓都带着好奇和懵懂,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和闻起来都美味无比的生物。 一条条荆棘藤蔓蠢蠢欲动,甚至有些激进已经蔓长至少年的脑后,只要稍稍往前,就可以将他—— 但没有。 至少在外围是如此,血棘保留着难以理解的克制,道路前方的荆棘甚至会自动在洛尔身前分开,让出一道血色的道路。 就好像在引诱他走向深处。 洛尔漂亮的脸上眉头紧蹙,他此刻无比戒备,随时准备振动蛾翼逃离,但血棘却一反常态的静谧。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知道某个地方有陷阱,于是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准备着,但它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好像要等你完全沦陷进去,它才会暴露出来,一下子将你吞没。 “倏——” 身后突然间传来破风声,洛尔心头一惊,来了吗?! 他正要躲闪,一道金属碰撞般的铿锵声又先一步响起。 洛尔回过头,正看到两根交织在一起的荆棘,其中一根自地面刺出,距离自己不过一尺,锐利的棘刺上流淌着冷酷的光泽。 而另一根从头顶粗大的荆棘藤蔓上生长出来,自上而下截住了刺向自己的荆棘。 血棘挡住了血棘。 这就很有意思了。 洛尔目光闪烁着,漂亮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抛开顾虑,加快了深入丛林的步伐。 “……” 古朴的铜镜漂浮在半空中,虚幻的光影勾勒出一位银发的少女,正遥望着血色的荆棘丛林。 纯白的少年已经走进其中好一阵子了,奈莉尔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她瞥着在一旁树荫下站着的。 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默的黑发女子。 “你是怎么想的?” 夜叉小姐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眸,凶戾的竖瞳中没有太多情感,她没有看向奈莉尔,只是凝神地望着远方。 “你指什么?” “你应该知道他不可能成功的吧。” 奈莉尔脸色不算好,她对夜叉小姐一直怀着敌意。 在上一次伟大狩猎中,美神就陨落在对方和塞勒涅的联手之下,她作为曾经美神的信徒,哪怕迫于现实,也很难对夜叉小姐有好脸色。 “为什么?” 夜叉小姐反问道,从她身上流淌的粘稠阴影滴落在身下,漆黑的树荫不断扩散出如同水一样的波澜。 “那孩子根本不擅长争斗,他说到底也只是个突然得到力量的凡人,他既不是权杖,也不是利剑,他的本质只是个杯,承载力量的杯,你懂吗?” 奈莉尔语气有些激动,只是夜叉小姐并未有什么反应,平静地问道。 “神明需要擅长争斗吗?” 奈莉尔一时语塞,简直被气笑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再说这句话?” “神性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本质力量,神明是神性的主人,世界的支柱。” 夜叉小姐淡淡说道,沙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就算是黑暗地母也没有规定过,神明一定要擅长厮杀,所谓的战斗力,破坏力只不过是神性积累到一定程度的附赠品。” 奈莉尔闻言,冷冷说道。 “然后那些不擅长厮杀的神明就都陨落在伟大狩猎里了,你不正是这么上位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叉小姐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身形虚幻的银发女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不阻止他,当一个神之子,就像那条傻蛇一样无忧无虑,有你和我守着他,也不会被卷进伟大狩猎里面。” “至少这个轮回里,他能够安稳地……” 奈莉尔说着,听见夜叉小姐轻轻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你是那种会在开战前动摇军心的类型。” 夜叉小姐缓缓自树荫下走出,但身下却仍然是一滩漆黑的阴影,正随着她的步伐逐渐扩散。 那双猩红的竖瞳里泛着冷酷的眸光。 “你会在镜子里,想必也是阿莫尔的手笔吧……看来你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有必要先排除掉。” “呵。” 身形虚幻的银发女子发出冷笑,手中浮现出一支蘸满银色颜料的画笔,晶莹剔透的光芒自笔尖流溢出来。 “真当我怕了你吗,这些时日我也不是毫无长进!” …… 第8章 狼狈 荆棘宫殿外围。 洛尔脸色有些苍白,空气中太过甜腻的血气让他有些头昏脑涨。 越深入,荆棘藤蔓就越是活跃,在洛尔面前呈现出一种神经病式的矛盾。 狂乱的血棘一面气势汹汹地想要将幼小无助又可怜的洛尔扑杀,一面又不断被自己的分枝阻止。 洛尔一度以为有两株血棘在交战。 但他仔细辨识,甚至能看到在同一道藤蔓上分化出的不同荆棘,也如仇敌般激烈地交缠在一起。 坚不可摧的棘刺彼此撕磨,迸发出火星,就如同史前的恶兽在狂暴磨牙。 宏伟的身躯中有两个意志在对抗。 伊兰达妮,还在挣扎着吗? 洛尔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群魔乱舞般的画面,突然,身旁的一道血色荆棘突然发难,迅猛无比地朝他刺来。 洛尔回过神来,下意识引动了体内的神性。 身后顿时浮现虚幻纯白的蛾翼,振翅间身体遁入虚无,往前游曳了一小段路程。 虽然躲过了袭击,但四周原本正在自己同自己较劲的血棘却停了下来,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种瞬间从狂乱到静止的诡异画面让洛尔心中涌现一阵恶寒,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坏!” 果然,四面八方静止的荆棘藤蔓上开始涌现出一阵殷红的血光,洛尔置身于这座丛林中,根本无处可躲。 整个人被这不祥的血光笼罩住。 洛尔脸色霎时间一白,嘴角溢出鲜血,滴落在纯白的礼袍上,留下触目心惊的印迹。 他感觉到体内流动的神性在这一刻四分五裂,一种无比霸道的神性悍然间摧毁了他全部的抵抗。 别说是对抗了,就连生起使用神性的念头,都会感到被撕裂的痛楚。 罪之神性。 凡人驾驭神性,是为罪。 这是能够审判万灵罪孽的力量。 洛尔踉跄了几步,好险才站稳了身子,随手擦拭了唇角的鲜血,喃喃着。 “好厉害……” 他看着四周的血光渐渐熄灭,血棘仍然静默着,但又很快有了重新活跃起来的迹象。 洛尔不敢停留,拖着仍然痛楚的身体继续朝荆棘宫殿内跑去。 这座曾经让他觉得恢宏无比的宫殿已经被血棘彻底摧毁,只剩下零碎尚未被完全掩盖的断壁残垣,还在诉说着昔日的壮丽。 少年撑着身体,在废墟中艰难行进。 与此前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温莎不同,他是知道伊兰达妮所处位置的。 在目标明确地狂奔之下,洛尔很快就接近了那座曾经待过一段时间的地宫。 远远望见了那座被掩埋在大量血棘下方的宫殿,洛尔松了一口气。 伊兰达妮就在里面了,只要想办法将她唤醒,说不定就…… “呃——”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痛楚,在一瞬间俘获了全部的身心,少年艰难地低下头。 正看见胸口处钻出一小截锐利的荆棘,殷红而带着金色的血液自伤口处溢出,染红了纯白的礼袍。 四周无数血色的荆棘又恢复了活跃,嗅到洛尔这香甜的血液,它们兴奋地朝他涌来。 洛尔苦笑一声。 自己被血棘静默的假象蒙蔽了,谁能想到,它竟然已经学会了佯装和欺骗。 血棘的棘刺深扎血肉之中,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与此同时,蔓延罪之神性断绝了使用神性逃脱的可能。 洛尔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血色的荆棘像毒蛇一般朝自己涌来。 眼看就要被完全吞没。 “伊兰达妮!!!” …… 死寂昏暗的地宫中,那被悬挂在半空中有如神圣十字的身影。 她的下半身被无数血色荆棘吞没,就像包裹成一个血色的茧,能够模糊地看到,那些荆棘藤蔓如同呼吸一样蠕动着。 就好像在汲取着她的血液。 很难想象这会是何等的痛楚,棘刺扎根血肉之中,在身体里蔓长,延伸,直到将一切都掏空。 但哪怕是这样,她仍然静默地沉睡着。 像处在永世沉眠中的神祇,俗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突然间,就像是在梦境中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沉睡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精致如神明雕琢的面孔上不再安详,反倒像掀起怒火,因为过度失血苍白得发紫的薄唇微微起阖。 在她的下方,无数荆棘堆叠而成的血茧旁边,跪伏着一个高大,但已经苍白的身躯。 温莎仅有的完好的左手手臂上生长出荆棘,疯狂地拉扯着那些包裹住伊兰达妮下身的荆棘。 在这一刻,凡人的意志压倒了了血肉中的血棘子株,温莎再度拥有了驾驭血棘的力量。 可她太虚弱了,仅仅凭借意志,无法撼动真正的血棘,她竭尽了全力,但人力有穷尽之时。 最终是倒下了。 “陛下……” 温莎喃喃着,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唯独那双灰色的眸子,怎么都不肯闭上,流下浑浊得像血一样的泪水。 …… 痛苦和愤怒。 无法平息。 伊兰达妮赤裸着,徜徉在血色的海洋中,无穷无尽的浪潮冲刷着她的躯体,精神和灵魂。 每一滴血液都带着冰冷而原始的渴望。 一切生命最古老的欲望。 进食和繁衍。 去杀戮,去汲取,去吞噬,将一切化作养分,再肆无忌惮地繁衍。 循环往复,直到这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 这就是血棘。 但它本不应该拥有这份欲望,这个世界无法承载这份欲望,天孽之罪约束着它,无法形成心智和意识。 有某种东西,点燃了它的欲望。 真是岂有此理。 伊兰达妮简直陷入了狂怒,她对抗着脑海中不断涌入的喧嚣庞大的欲望,阻止自己被这份进食和繁衍的渴望同化。 但是它太庞大了。 以血棘的身躯,哪怕只是生出微小如烛火般的意识,对于凡人来说那也是燎原的火海。 伊兰达妮的怒火同样滔天,身体无时无刻奏响的痛苦也在支撑着她,与血棘庞大身躯中的意志做抗争。 并非是顾虑凡人的死活或者现世的存亡,只是身为棘罪大公的尊严和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难道要要向一株无想无识的死物屈服? 你这是痴心妄想! 这怒火何等炽烈,就像是要把血色的海洋燃烧殆尽。 只是一人之火要如何熄灭一片大海。 再如何旺盛的怒火,也总有熄灭的一刻。 那声音如此问道。 “直到死亡。” 伊兰达妮回答道。 邪异的声音轻笑着。 就像是一句咒语,不断地回荡。 那就死去吧。 那就死去吧。 死去吧…… 意志越发沉重,血色的浪潮袭来,伊兰达妮感觉自己被卷入海洋中。 一点一点沉没。 “伊兰达妮!!!” 恍惚中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看向血海之外,正看到纯白的少年被棘刺洞穿。 “陛下……” 熟悉的骑士跪倒在血泊中,双眸流出血一样的泪水。 昏暗的地宫中绽放出血一样的光芒,一声沙哑的嘶吼,回荡在死寂的荆棘丛林上空。 那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残酷的意志和狂烈的愤怒,狰狞汹涌的血棘都在这吼声中陷入静默。 伊兰达妮终于苏醒,但身体仍然悬挂于半空中,她睁开双眸,正看到视线的尽头,一道人影正踉跄地朝她走来。 洛尔一手捂着胸口,原本纯白的礼袍被血液染红,身后的长裙也带着斑驳血迹和泥土。 他绝美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嘴角还在不断渗出鲜血,似乎有所感知,洛尔仰起头,正看到伊兰达妮睁开双眼。 “好久不见,伊兰达妮。” 少年绯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你看起来,真是狼狈啊。” 第9章 仰卧起坐 这是在做梦吗? 伊兰达妮刚醒过来,凭借着这短暂的清醒,她重新掌控了血棘。 但那如海洋般汹涌的嗜血欲望仍然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着。 这让她意识仍然有些模糊。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带着恬静柔美的笑意,穿着纯白的礼袍和透明如丝的长裙,赤裸着双足。 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自从他逃走以后,伊兰达妮在午夜梦回时分会幻想的画面。 这是在做梦吗? 但紧接着,视网膜上模糊的图像渐渐清晰,她的视线捕捉到了触目惊心的血污。 那身她最喜欢的白衣被鲜血染红,少年脚步踉跄,还在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就连那双玲珑晶莹的赤足都沾上了血迹和尘土。 这种纯洁被玷污的反差顷刻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不,这不是梦。 伊兰达妮看到少年苍白的脸上扬起笑容,那笑容如雪莲绽放,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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