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泽楷一个人默默地捂住了脸――反正他师父看不见。 这真不是叶修不懂得给心上人捧场，实在是前奏一过，歌声一出，周泽楷的声音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叶修是真没料到周泽楷会亲自上阵录音，毕竟这是女歌手的歌，调子偏高，男性唱总归是有一定难度的；然后，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周泽楷身为一个词作，居然这么、这么、这么不会唱歌！ 平心而论，周泽楷的声音是很好听的，这不是叶修情人眼里出西施，周泽楷的声音很清朗，听起来特别舒服，话虽然少但是咬字一直很清晰，结合他的职业和家庭背景，叶修觉得估计专门练过。除此之外周泽楷唱的调子毫无疑问是准的，没有任何走调跑音，节奏也没有出任何问题，甚至听到后面高音也上去了，听起来也不觉得吃力，总之硬件特别好！ 可问题是……叶修就没听过这样的歌声，一定要找个词的话，大概就只能称为棒唱了――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穿云，我总算是明白你家里人为啥没让你去当歌手了，明明声音这么好听！这谁都拯救不了啊！” 周泽楷完全不想抬脸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笑声慢慢小了下去，然后是一片寂静。就在周泽楷以为他家师父是在揉笑酸的脸的时候，一把电流都压不下里面温柔的声音从耳麦中传了出来。 “……可是穿云，谢谢了，我很高兴。” 周泽楷猛地抬起脸，看向屏幕，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对方的脸一样――他当然有幻想过，但想不出太具体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叶修用手扶着耳麦，又播放了一遍，听着听着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这初听笑死人的歌声现在他越听越是欢喜，就连这肉麻的歌词也觉得愈发可爱了起来：“这是专门录给我的听的吧？我仔细看了看词，灵感应该是我从我这里来的？看来上次我那一堆话没白说啊！谢谢你的词和歌，我很喜欢。” 周泽楷喉头滚动了一下。 是了，就是这样，君莫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总能看见最本质的东西。这样的歌无论发给谁，谁都是会笑的，他比谁都知道，就连他自己听了都想笑。可所有人都是笑过就完了，只有这个让他心动的男人，可以想得更远、挖得更深―― 任何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是羞于将这样拙劣的东西与旁人分享的。 是的，周泽楷当然知道自己唱不好，但是他尽了自己范围内的最大能力，用心地将歌曲制作了出来，并且愿意发出去，这是非常需要勇气的，更是表达出了“我不怕在你面前出丑”的心意。 还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心意被对方好好察觉，并接住了更美好的事情呢？ 周泽楷觉得自己的心在发烫。 ――怎么办？总觉得好像更喜欢、更喜欢师父了。 可叶修还能给他更多的惊喜。 “唔……你等下我。”叶修捣鼓了一下网页，等听到下载完成的“叮”的一声后，问道，“你试试看听不听得到？音量合适不？” “嗯？”周泽楷等了一下，就听到了前奏的声音，应了声“可以”后突然意识到将发生什么，连忙点了录音。 叶修唱了起来。 他其实也不算多会唱歌的人，但至少能唱出感情，更何况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唱歌――还是心上人写的、灵感来自于他的词。虽然他以为是从他的情感小课堂来的灵感，与现实有些偏差，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自然是超常发挥，居然连最后的高音都没破。 “不安忐忑，彼此试探着，暧昧的距离是道难跨过的辙。” 看时、听时不觉得，等真的唱出来，叶修才觉得这话真是写进了心坎里。 “可我总是，笨嘴又拙舌。只好把它写成歌，唱在你耳侧。” 周泽楷双手盖住耳麦，生怕漏掉一点声音没听到，这无疑带入了他自己的句子让他的心不禁也跟着五线谱上的音符高低起伏了起来。 “不安忐忑，只小心猜测，就算是这样可我还是偷着乐。” 是的，明明如此烦恼，他们却在网线的两端同时笑了起来，仿佛偷吃了十斤蜜糖。 “不知哪天，在哪个时刻，你能听懂这首歌，与我轻声和？”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喜欢你呢？ 歌声在网线间涤荡，仿佛形成了一条新的纽带，将他们绑在了一起。这两个脑电波总是对不上的人，终于在心里冒出了这同一个念头。 “与我――轻声和――” 最后一句唱完，叶修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敲了敲耳麦，问：“怎么样徒弟？喜欢吗，为师的回礼？” “喜欢！好听。” “哈哈，喜欢就好！” “对了师父……” “嗯？” “我还是……给你买个麦吧？” “……” 好吧，只是巧合而已，高速公路上追尾的车又加了两辆。而且估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数目还会持续上升，阿门。 第十七章 不过事实上，最先发现周泽楷心思的人，是江波涛，而他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我说小周啊。”江波涛用纸巾擦了擦下巴――这烤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油了，一不小心就要流下巴上。见好友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江波涛慢悠悠地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才接着道：“你是不是对君莫笑有意思啊？” “吧嗒！” 周泽楷手里的筷子一下就掉地上了，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瞪得大了两分，足足过了三秒脸红才盖过惊讶，磕磕绊绊地差点话都不会说了：“你……你怎么……我……嗯……对……” 江・名侦探・波涛不动声色地招呼服务员过来换筷子，道完谢才解释道：“就坐下来这么会儿功夫，你都已经看了十六次时间了，肯定是想着吃完回去打荣耀。游戏再好玩你也不会惦记成这个样子，除非是惦记着人。而一般朋友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怎么想都是心上人。而你在游戏里成天到晚都只和你师父腻在一起，除了他可没有第二个人选了。我说得对不对？” 周泽楷只能点头。 “唉……”虽然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但江波涛还是不禁扼腕，“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明明年前就有点苗头了！气死我了！” 周泽楷茫然：“这么早？” 于是江波涛就把当初从周泽楷说话顺序中得到的信息说了，接着道：“行了行了。反正现在也比不得早年，同性别也能领证。以我对你家长辈的了解，他们也都不是会介意性别的人。伴郎我愿意当，到时候你开口就是。” 周泽楷不好意思地道：“太远了……还在努力。” “远什么啊！”江波涛一脸促狭，“我看你们俩八成有戏，好事绝对不远。” “……有吗？” “当然有！”江波涛晃了晃手中的筷子，“从他对我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了。你想想，就一句你的朋友，他就对我这么好，找了个高玩过来陪我玩，还浑身上下的东西几乎都包了――我都这待遇了，我敢肯定他对你肯定更好。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啥要对我这么好？他对公会里其他人都这样？我看不见得吧？” 周泽楷回想了一下――确实。虽然君莫笑对大家都很好，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照顾成这个样子，比如在他还没有被收徒的时候，也就只是一般的那种关心。打本大家都是自己拍需求的装备材料，只有他后来是会长一手包办，还要去给他做银武银装。而且就算是拜师之后，对他的好也是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而慢慢递增的。君莫笑认识公会里的大家可比认识江波涛早多了，按理说和这群人的感情应该更深才是，可现在的情况是，这么多人中，君莫笑对江波涛的好仅次于他，且一认识就这样了。无论怎么想……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江波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是吧是吧？哪有人莫名其妙就对初次见面的人好上天的？” 周泽楷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个人：“……有的。” “啊？谁？” “上一任会长。”想起一叶之秋，周泽楷也是不免感慨，“但他有目的。” “那就对了嘛！”江波涛端起杯子，“来来来，我们提前庆祝！” 可周泽楷并没有举杯，踟蹰道：“可……师父有喜欢的人。” “啥？真有啊？我还以为是不想被介绍对象的推脱之词呢！”江波涛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君莫笑对周泽楷的好不像是养徒弟，更像是养情缘，便问道，“我记得是我加公会那天你才问出来的吧？他具体是怎么讲的？” 周泽楷掏出手机，在相册里划拉了一下，就将截图调了出来。江波涛放下杯子接过手机一看，立刻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小周，我现在觉得你们能成的可能性更大了――你应该看了很多遍了吧，难道就没发现他的用词有什么问题吗？不应该啊！” 周泽楷从事文字工作，对字词类的东西非常敏感。只是君莫笑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一开始就给了他很大的冲击，每次读来注意力都被心绪影响，正可谓是当局者迷。这下被江波涛一提点，不用再看一眼屏幕，周泽楷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没用‘她’……” “对！”江波涛打了个响指，“他在说起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通篇都是‘对方’、‘人家’，正常人聊天的时候哪有人会这样讲话，怎么着都是用‘她’字比较自然顺口吧？除非，他是在刻意回避，故意不用这个字！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喜欢的人的性别。也就是说，他喜欢的人应该是男性。可能是他担心你会介意他的性取向，也可能是曾经有这方面的阴影而养成了回避的习惯。总之，你的成功率提高了不少！” 周泽楷喃喃：“所以他单恋……” “你是说他喜欢的是个直男，所以才追不到或者干脆没追？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却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江波涛笑得意味深长。 “嗯？” “你说――你师父他刻意不用‘他’字，是不是为了不让你发现他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江波涛这话，那就是直接往水里扔了颗雷――不是把鱼给炸上岸，而是直接把鱼缸都给炸没了。 ――这是真的吗？师父说的人就是我？ 这个念头从未出现在周泽楷的脑海里，现在突然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可能，他简直没法让自己的思路不去往这个方向靠。 “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公会也消停了下去，完全没有要再杀回来的意思，君莫笑却一直都没提让我挪窝，以他那细致周全的行事风格，会忽略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应该啊！”江波涛分析道，“这么一想，‘就是不要电灯泡’这个公会名就很耐人寻味了……” 周泽楷一下就站起来要往外走：“我去问他。” 江波涛连忙喊住他：“等等等等！小周你别急！这只是可能，就算可能性再大也不能完全作数，万一他喜欢的真的另有其人那你们日后得多尴尬？” 这话有理，是他冲动了，周泽楷只好又坐了回来。江波涛适时给他倒了一杯饮料，让他平复一下被太大的信息量冲击得起伏不定的心绪。将空杯子放回桌上，周泽楷沉吟了两秒才开口问：“怎么确定？” “唔……”江波涛拧眉思考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要么这样好了――你们这几天先分开一下！” 周泽楷眨了两下眼睛，瞬间明白了江波涛的用意。 有些东西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这种时候还傻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拼命看绝对是不可取的，最好的选择便是适当地拉开距离，如此反而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试探方式，倘若君莫笑真的对他有意思――哪怕是没意识到的朦胧感情，总归是能体现出不舍与不适来。甚至君莫笑若是因为这时候他和别人走得更近些，能有吃醋的迹象，那便是十拿九稳了。 只是…… “……不想。”周泽楷连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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