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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年纪已经不小了,要多为家里着想些。” 这小模样看得白允川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法再对着李映池冷下脸来,他轻轻地顺着李映池柔顺浓密的乌发,“你不需要那么辛苦,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出去劳累。” “想学东西是好事,但送你去学堂这件事,我也可以做到,所以池池,你不要去找蒋明浩。” “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的手边。” 此时白允川语调与模样都温柔得不像话,深邃幽暗的眼眸如同海面波澜起伏,蕴藏着无数无法轻易言说的情意,误闯其中的少年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溺入其中。 李映池像是看痴了,形状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允川看,好半晌,他才答道:“好……” - 李映池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再加上那一日白允川的帮忙,他的行李早已准备得充分。 趁着天气尚可,今日白允川又去了鼓秋县赶集,并不在家,李映池带着他曾特意叮嘱过让他不要当掉的玉佩和行李,一大早便坐上了蒋府的马车,往县城里去了。 刚被修整好没多久的小木屋大门紧闭,缝隙里透着点阳光,无数个尘埃在光线中飞舞着,四周一片寂静,就好像主人的离开也带走这一处所有的生气。 第 58 章 吝啬小农夫(三十六) 田平村到鼓秋县的路段近来有些不太好走。 前几日刚被大雨冲刷而过,一路的黄泥地留下了不少凹陷的泥坑,烈日晒过后便干涸成形,变成了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陷阱。 一辆装饰质朴的马车正在路上艰难地行驶着。 艳阳晃眼,不知名的夏虫在路边合奏着噪音,配上车轱辘吱呀作响声,直扰得人心绪烦乱。 车门前悬挂着的两个浅金色吊穗随着车身上上下下,不断地随意摇晃着,穗尾散乱。 遮掩着车内的绉纱忽地被人掀开,一小点冷白的下巴尖缓缓展露在眼前,在阳光下白得好似反光,而后是微微抿起,形状漂亮红红的的唇瓣。一双眼眸含水,只惊鸿一瞥,又瞬间消失。 “啊。”李映池刚想要看看自己到哪了,小心翼翼地将半张脸探出了窗外,下一秒,又如会被光照灼烧融化的冬日薄冰,怯怯退回,“今天好晒啊。” 夏季的温度炎热古怪,一点也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下降,反而还在持续不断的升高中。人站在道路上,就像是被一个巨大无比的蒸笼的盖住了。 马车里虽摆上了冰盆,仍然是无济于事。 明明是不爱出汗的体质,此时李映池额头处却出了一层薄汗。几缕发丝凌乱地粘在他的脸颊处,呼吸间满是热气,纤长的眼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有几分可怜的狼狈。 一只略显又细又长的大手忽地伸了过来,持着一块丝质手帕轻柔地擦拭掉了少年脸上的汗珠。 “小池,外面太热,小心会晒伤了你。”蒋明浩语调柔和,像是安慰家中娇气的妻子一样,“早知道出发时该多添盆冰的,是我疏忽了,还辛苦小池多忍受一下了。” “等到了县城就好,我在县城里给你选了处最凉爽的院子,院子里有棵老榕树,院子背后还有条小河,最适合乘凉。” “十月底就不会这么热了,不过十一月就差不多开始转凉,之后你便随我一同搬到另一处住吧。夏季的衣裳和冬季的衣袍我都让人去准备了,不知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就按流行的样式都定了些。” 从住行到衣食,蒋明浩样样都想要给李映池最好的,但其实他也才刚考上举人不久,连官职也未完全安定下来,能够利用的钱财哪里可以让他如此挥霍。马车用冰,院子挑最避暑的,不知用不用得上的衣食也早早准备着。 不过是心中惦念着李映池,处处都担忧少年是否能够接受,忧虑这一行会不会委屈了他,便觉得事事都不尽完美。 明明早已尽力而为,心中却仍觉亏欠。 放在往日,李映池早就该兴奋的应下了,可现下他心中有事,听了蒋明浩这一番话也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蒋明浩还以为他被热得难受,心疼地拿起扇子给他送风。 窗外的景色流逝,马蹄声声作响,李映池靠在窗沿处内心恍惚。 不知是因为难得的远行,还是这一次真的要彻底的离开白允川而带来的不真实感,他心中总是有些异样的憋闷感。 混着这难熬的夏天,他好似已经要蒸腾在这个季节。 骗来的玉佩还放在李映池背后的小包袱里,掩埋在几件衣服下,颇有存在感。 此次一行,除了是为去鼓秋县上学外,李映池还需要按照原世界剧情线,在鼓秋县里将这一块玉佩当掉,完成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 白允川一早便知晓自己的养兄谎言,心中自然是清楚这块玉佩价值的,可他还是将这块玉佩给了自己。 若是记忆没有出现错误,那一夜晚上,白允川曾经在他将要熟睡时,告诫过他,“不要当掉玉佩”。 当真是男主,如此聪敏。 李映池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颊边露出点像乌萨奇一样可爱的梨涡,也为自己明明紧张得不行,到了此时还能开一句玩笑而感到荒谬。 也不知道白允川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自己到时候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知晓自己的隐瞒与对待过分,不奢求这几月的相处下来能让白允川对自己网开一面,只是无论如何逃避,心中的情绪仍然低落。 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瞧他失落,还是没忍住出来安慰道:“宿主无需担心,这次是最后的支线任务了。完成之后这个世界线的剧情点也基本缝合完毕,您的主线任务也即将圆满完成。” “或许在男主恢复记忆之前,我们就已经离开了。” 李映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自己的手却依然如在现代时那般,嫩得汪汪细腻,甚至更胜一筹。 他想起和白允川相处时的种种,手中慢慢收紧,嘴上淡淡答道:“这样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呀。” 就这样成为白允川记忆中曾经的养兄、过分的骗子吧,然后随着时间的沙漏,被掩埋在回忆深处就好。 马车走得很快,刚过正午,二人便到了县里的住处。 李映池跟在蒋明浩身后,任由他给自己安排行李打理室内。 因着今日还要去县衙里交接些工作,无法久留,蒋明浩动作仔细中带着些匆忙,等真的将李映池安顿好后,他才匆忙离开了。 李映池带的行李不多,只一小包衣服,放在装满了蒋明浩给他准备的新衣服堆里,显得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破烂。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衣柜内,便轻轻关上了,随后将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掏出来,最后拿出了装在最里面的玉佩,转身出了院子。 热闹喧哗的鼓秋县集市里,依旧如之前那般繁华。 往来商贩大声吆喝着叫卖,引得不少过路人走走停停,驻足讨价还价,将这一处街道里挤得水泄不通。 还有不少热情的百姓在同身边的人话着家常,靠在铺子外就聊了起来,一些人拿着瓜子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看着,不时应和着笑几声,所有人都完全的融入了这幅充满生气的市井画中。 而一处毫不起眼的变动,却引得一些人转动了视线。 远处,一位身形纤瘦的少年走进了这条街道里,他浓稠如墨的黑发散落几缕,由着汗意粘连起雪白脸颊与脖颈,抬起的一张脸眉目精致,眼波流转间水意涟涟如春日海棠般�i丽,衬得这灼人的阳光都逊色了起来。 李映池对这里不熟悉,只能跟随着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的指引慢慢地往当铺靠过去,盯着眼前的虚拟地图,秀气的眉都皱了起来。 “现在是往右还是左?” “走反了宿主,先后退到上一个岔路口吧。” “现在该往哪走?好像是向右……” “宿主,往左走。” 一人一统耗费了不少时间,就路线问题展开了讨论,也因此就错过了街边几处异样,没能发现有人注意到少年后,忽然隐匿了起来。 在不懈的努力下,李映池终于找到了当铺的位置。 他跟着人群排起了队,单纯的模样在一群饱经沧桑的队伍中显得格外突兀,就这样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他。 李映池将那玉佩递进去,看着里面坐着的人将它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会,而后又对着窗外的阳光照了会,最后招手唤来了一个小厮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李映池手撑在柜台上,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那店员立马摇了摇头,赔笑道:“没有没有,只是下午困乏,突然忘了这个品质的玉该是什么价格了,找人问一下。” “不过我是想问一句,小公子是真要将这玉给当掉吗?” 李映池点了点头,“对。” 听罢他的回答后,店员将玉佩小心地收起,而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恭敬地递给了李映池。 “这里是四十金,小公子可要收好了。” “多谢。” 李映池有些惊讶于这家当铺的给价,竟然比之前乌萨奇超绝屁屁系统告诉他的价格都还要再提几金,真没想到,白允川的玉佩会如此值钱。 等天色渐晚时,他带着那四十金回了住所。 蒋明浩还没有回来,府里只有几个正在做事的侍女,他做贼似的跑回了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将那装钱的箱子塞进了床底,藏宝似的谨慎。 “恭喜宿主完成最后的支线任务,开启世界数据收集工作……” - 田平村内,李家外表破旧的木屋里,竟有不少人正站在里面。 月牙初升,白允川刚从外面赶回家,手里还提着给李映池买好了零嘴和水果,一推门便看见空无一人的室内。 屋内的各样摆设,除了床上凌乱的被子,一切都如同今早他离开时的那样,完全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就好似今日根本没有人待在这里,事实上今日也确实没有人待在这。 没有人在这屋子里等白允川回家了。 随后屋内凭空出现了几位身穿黑衣的侍卫。 他们一同躬身行礼,而后一人率先开口,“王爷,蒋明浩已不在蒋府内,听说是今天一早便去往鼓秋县了。” 白允川沉着脸看向床上未被折好的被子,沉默不语。 随后,又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玉佩递至白允川身前,头肩与手臂齐平低垂下头,根本不敢在此刻看他。 “王爷,这是今日在当铺拿到的玉佩。线人来报,正是……李小公子亲自去的当铺。” 昏黄的烛火下,白允川的轮廓被跳跃的灯芯勾勒得忽明忽暗,闻言,他轻笑一声,话语中听不出喜怒,“给了他多少金?” “按您的吩咐,给了四十金。” 第 59 章 吝啬小农夫(三十七) 李映池前脚刚走,后脚玉佩就被等候已久的暗卫给带走,送到了白允川的面前。 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感受。 白允川坐在那张他特地给李映池打造的躺椅上,手上摩擦着那块象征着他南齐王身份的玉佩,身边是他昨夜刚取出的蜡烛。 劣质,易耗。 但是李映池最喜欢买的类型。 此时已经燃到了尾端,夜风吹拂,火光也摇晃。 其实白允川哪里会不知道李映池想走。 他喜欢的东西好猜,也不好猜。 白允川知道李映池喜欢各种精致的、漂亮的、珍贵的事物,是一个很贪心很爱攒钱但攒不住的小骗子。 但其实一个小农夫能贪心到哪里去,平日里被村民们诟病的最为过分的事,也只是赖走了一个馅饼。 亲近之后,你会发现无论你给他什么,他都能接受,哪怕不精致不珍贵。 就如同这个白允川第一次尝试制作的躺椅,丑陋又粗糙,但李映池也会很真心的感谢,说他很喜欢很珍惜白允川给他的礼物。 他单纯又热烈地对待着所有以善意待他的人。 所以有时候白允川会觉得,或许李映池不会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轻易离开他,或许他不需要南齐王这个身份也能长久陪伴着李映池。 二人彼此陪伴,他会对李映池越发的好,穷尽一生用宝物堆积出金屋,就用爱意在这世上建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家。 但或许只是或许,有时候也只是有时候。 白允川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他怎么会因为担心小骗子去县里被人欺负,提前安排了人去守在县内。 说到底,他自己心里也无法确定李映池会怎么做。 他完全猜不出,所以心中摇摆不定,在相信少年会守住二人之间的约定和少年会选择更好的生活这两者中,找不出答案。 白允川心中明明不安许久,在这样关键的问题上却着了魔似的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于是始终没有向少年展示自己的身份,而是选择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爱意。 因为他在渴求,渴求少年也如自己一样,渴求少年对他完全的爱意。 事情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白允川心中的悔意几乎要淹没整个胸腔。 他明明知道少年对这样的感情不敏感,就连最基础的情意都难以分辨,需要自己一直以无尽的爱意去将他包裹住。 直到慢慢地完全地将他纳入自己的怀抱内,让他逐步的接受自己。 可自己却还要在这种时刻出这样的难题,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推远。 再加上他也不敢直接告诉李映池自己的身份,生怕吓到少年,令少年反感,总想着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更正式些的时刻去坦白。 这几日里他早出晚归,全是在忙着给新府邸修建装扮。 他不可能委屈李映池一直住在田平村这,也不想将人强硬地带进自己的府内。 最后他便想着重新建一个,大大小小的设计全部都要经过他的手,只为确保这一处的一切都会是李映池所喜欢的。 可没想到今日一回来,人去楼空。 那一日他许下的承诺怎会作假,李映池是知道的,但他有更想要做的事。 白允川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他心中不怪李映池不信守承诺,那玉佩本就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只是心中苦楚酸涩,抑制不住。 白允川忍不住去想,李映池究竟将他放在什么位置上,他在李映池心中是怎样的存在。 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是任劳任怨的路人,还是一个好骗的不知名的落水者? 有没有哪一刻,他们是互相在乎的,有没有一瞬间,李映池也是爱着他的? 白允川完全能够用二人朝夕相处的过去麻痹自己,可他控制不住地去想,李映池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会是因为蒋明浩吗? 心脏处一瞬间难受得厉害,一种难以言说的闷意几乎压过了愤怒,白允川肩背颓废般地下沉,垂着头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浊气。 几个暗卫眼神传递,还以为自家王爷是被人偷了玉佩,怒火冲心。暗一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需要我们现在去把他抓回来吗?” 白允川一怔,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不必,我亲自去。” 他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一处,没有李映池的田平村他不会再待,既然李映池的选择不是自己,那么一切问题的答案他会亲自去找到,而结果,他更会亲自来决定。 已是深夜,亲自去抓人的计划被暂时搁置。 白允川还是觉得小骗子的睡眠更为重要些,没有着急去鼓秋县,独自一人策马回了王府内。 第二日一早,白允川便放弃了伪装,原本一身破布烂麻被彻底丢弃,换回了他失忆前的日常服饰。 一身银白缀藏黑色调云锦外袍,肩臂其上缀挂着淡色锦绳,前身与后摆皆是由绣娘精雕细琢绣制而出的玉竹祥云图案,腰间一条黑绸束起,肩宽腰窄的身形展露无疑。 往日便不容于市井,令人觉得与田平村格格不入的男人,此时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在战场上厮杀而浸染而成的戾气,完全的凸显了出来,犹如一把完全出鞘的利剑,身经百战而锋芒毕露。 下属很快便带着蒋明浩住处的详细地址前来禀告。 “恩,备马吧。”白允川垂着眼往池塘里打量了眼自己此次的装扮,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一行人在白允川的吩咐下冒着朝露,很快便赶到了那处住宅。 自从白允川那次落难失忆后,作为白允川的心腹暗卫,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执行任务了。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各地找寻王爷的下落,好不容易终于把王爷找回来了,他们又被迫开始学着建房子修房子,替王爷做些讨人欢心的事。 此次一行,他们终于能够发挥点自己正当的作用了! 暗一作为暗卫首领,一马当先地踹开了院门。 “嘭”的一声,门上顿时震落了不少灰尘,回荡着的余音在这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果不其然,他收获了白允川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暗一默默地收回了腿,半退一步弯下腰向白允川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跟在身后的侍卫们见势不对,纷纷隐匿,以免被殃及池鱼,唯独余留两个守门的目不斜视。 院子内是搭建了两层的竹楼,色调雅致构造透风,空气中淡淡飘竹香,是夏季再好不过的住处。 此时不过清晨,太阳都还未完全升起的时刻,唯有一些微光落下,为院内的榕树在墙壁刻画出婆娑树影。 空荡的院内有树叶沙沙声骤起,地上落下了不少枯叶,也随着穿堂风漫无目的地飞舞着。 白允川站定在院子里,有些恍惚。 只不过分别了一天,他却忽地有些近乡情怯了起来。 直到一片枯叶扫过他的脚边,他才重新迈出脚步,衣袍起伏间几步走上台阶,来到了属于李映池的房门外。 那房间的窗户被窗纸遮掩住,在外面往里望什么也瞧不清,模模糊糊的一层褐色,视线不甚明朗。白允川握住门把手,没有动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轻叹了口气,拧下把手。 屋内的小主人还没有醒,房间里昏暗不明,没有光线透进,只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中,是常常伴着白允川夜晚入睡的熟悉味道。 这次白允川没再犹豫,他直接走近被床帘遮挡得严实的床榻处,撩开床帘,附身将还未睡醒的少年连带着薄被一同抱入怀中。 少年身形单薄,抱入怀中轻得好似一片羽毛,可那一瞬间白允川却觉得空荡的心脏瞬间装入了千斤重量。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少年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是深陷沙漠的泉水,就好似他生来就是该拥住少年一样。 明明相遇只是一个意外,却让他重获了整个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白允川动作轻柔,李映池没有被直接吵醒。 只是睡梦中身体突然腾空失重的感觉强烈,让李映池似有所觉,困意朦胧中睁开了眼眸。蝶翼般的羽睫轻抖片刻,浅棕色的眼还蒙着层水雾,艰难地看了白允川一眼后又睡了过去。 见把自己抱起来的人是白允川时,他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放心地闭上了眼,完全没有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田平村里的小木屋了,也没有注意到白允川今日不同的打扮。 并且就在昨天,他还偷偷将别人的玉佩给当掉了。 现在的情况大抵就是,李映池被债主亲自找上了门,新仇与旧恨叠加在一起,令二人之间的矛盾拉至了一个最为不可逆转的极端。 可现下他睡在了债主的怀里。 本该愤怒无比的债主此时更是轻拍着他的背,将他哄至更深程度的睡眠后,才敢抱着他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怪异,但放在二人身上又好像能够理解。 好似夏日的太阳总是升起得很快,熬过最初的薄雾后便快速地攀上了高空,金纱从一端倾泻而下,照亮了半个院子。 屋边的榕树也不甘示弱地给自己绘上了金边,日光穿透它,便将树叶的脉络勾勒而出,叶间微闪的光芒有奇妙的魔力,竟令绿叶也生出了心脏。 推开门,阳光也落在了二人身上,怀中的少年埋在高大男人胸膛前的脸蛋睡得泛粉,呼吸浅浅。 画面祥和唯美得仿佛二人是从自己家门口走出来的。 唯一显得突兀的,便是那楼梯尽头处,昏暗的没有阳光怜爱的角落里,被几名暗卫死捂住嘴反擒住双手蒋明浩。 白允川眼神淡漠,唇边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冰冷视线落在那往日儒雅不再,空落得一身狼狈的蒋明浩身上。 良久,他满意地收回视线,转身只留下背影。 “不自量力。” 第 60 章 吝啬小农夫(三十八) 原先住宅的位置还要更靠近县城中心些,但后来换成了这方僻静的位置,坐落在了一处人烟稀疏的郊外。 这是蒋明浩特地挑选而出的地方。 白允川与李映池之间发生的事,蒋明浩不清楚,只能以前与二人的接触中观窥探出一二。 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从前白允川一直没有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也许是因为顾忌着李映池对他的看法,又或是别的什么顾虑。 所以在弄清了那块玉佩的来历后,白允川也没有离开田平村,依旧是保持着之前的行动轨迹,像一个真正的乡村农夫那样生活着。 若真是如此,那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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