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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赵嬷嬷在府门外候着,一时怔楞,遂下马上前,“嬷嬷怎的在此处,可是母亲身子有恙?” 赵嬷嬷含笑,只道老夫人一切都好,“王爷这几日连轴转着,昨儿后半夜才回,今日又一大早去了衙署,老夫人心下担心王爷,便差婢来候着瞧一瞧王爷可是安好。” 听罢,李云辞一时愧怍不已。 这般回想起来,自他出兵去雁门,中间分明几回都到过梁王府门口,却一直到眼下都不曾去问过安,枉他平日里自觉颇是孝顺。 “原是我的不是。” “王爷肩上有重担,老夫人哪里会怪罪,只是心疼王爷。” 说罢,二人径直往内院去了。 - 待行至东院,李云辞在门口顿了顿步子,倒似是心下陡生了些慌乱。那一旁的赵嬷嬷只笑着朝李云辞点了点头,遂抬手替他推开了门。 “老夫人,王爷回了。” 李云辞应声入内,继而行至内间,“母亲。” 秦氏原是跪在蒲团上头念着佛,闻声,那轻捻佛珠的手指竟是微微一颤,随即缓缓睁开眼,侧过身来瞧。 见李云辞立身在她身旁,正敛衽行着顿首大礼,垂首埋在双臂之中,秦氏一时眼眶微红,低喃道,“阿辞。” 只一声,便教李云辞听来心下酸涩。 “儿子让母亲挂心了。” 秦氏摆了摆手,遂一手撑着膝要起身。 李云辞忙上前去搀扶。 秦氏的手臂落在李云辞的臂弯中,不过一月不见,可手中的手臂好似瘦了好些,那步履较从前亦是颤巍了好些。 举手投足更是轻而又轻,李云辞兀自压下心头的报赧之意,微微弯着腰将秦氏搀扶去了外间坐定。 “母亲寻儿子,可是有事?” 秦氏莞尔,“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晚膳可用过了?” 李云辞只道还不曾。 秦氏微微颔首,“既不曾用,今日便与我一道用些罢,我差小厨房做了平日里你惯是爱用的。” “母亲哪里的话,莫说有没有儿子爱用的,陪母亲用膳亦是天经地义。” “原我年岁大了,也不知何时便要去寻你阿耶,可我总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公务繁忙三餐不能按时用,又怕你身旁无个能说话的暖心之人,总想着待见着你事事安好,才能安心。” 秦氏好似是意有所指,李云辞听罢一时默然。 想来府中上下定然都知晓了昨日他去救他的王妃,如今却只他一人回了,府中旁人自然不敢说三道四,只他的母亲,怕是要说几句的。 如今这般说着话,他心下却仍是一团乱麻无心去应,正要开口寻着托词搪塞过去,却还不待开口,便听秦氏朝外吩咐布膳,再不曾多言。 至此,李云辞的一颗心才稍稍往回落了些。 - 今日菜色丰盛,秦氏却不曾多用,只紧着几样素的用了几口,便不停地替李云辞夹菜布膳,待膳毕,外头的赵嬷嬷进来差人收拾了,便复退了出去,还阖上了门。 至此,屋内便又只余秦氏与李云辞二人。 秦氏下意识地一颗一颗捻着手中的佛珠手串,此番想来是有话要说,只她不作声,李云辞自然不敢出声催促,面前的茶水一层一层地抿着。 正这时,外头赵嬷嬷复叩门,只道人带来了。 李云辞心下微微一顿,侧目向秦氏看去,见秦氏面色无异,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 秦氏眼睑微抬,“进。” 继而“吱呀”一声,便见一女子眉眼低垂,裙摆轻抬,莲步纤纤入内,因着是低着头不曾瞧见脸,李云辞自然也不知晓是谁人。 那女子待行至秦氏跟前,盈盈一拜,“见过老夫人。” 声音清婉,可落在只瞧着面前茶盏发呆的李云辞耳里,只觉好生造作,到底不似旁的江南说惯了吴侬软语的女子声线软侬。 正是闷头不语之际,秦氏开了口。 “阿辞,你瞧着颖婉,如何。” 闻言,李云辞终是放下茶盏,继而朝那叫“颖婉”的女子望去,只眉目沉沉定睛瞧着,半晌,毕恭毕敬回,“儿子瞧过了,不相熟。” 言讫,向秦氏望去,便见秦氏面色微敛,李云辞随即心下游弋,复又向颖婉睥去。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每日来往那样多的女子,莫说别的,就南院里头好些仆妇女使皆是这个眼睛鼻子的,遂勉强道,“好似有两分面熟。” “昨日在你院中的,不是与你打过照面?”秦氏沉言。 饶李云辞再如何是个于这事儿上头半点不通之人,眼下秦氏将话说得这样直白,不过一瞬,便知晓眼前这个颖婉便是昨夜擅自入浴间之人,当即便沉了眉,“母亲这是何意。” 秦氏好似也不打算再与李云辞迂回,出声将颖婉遣了出去,待屋门一阖,开门见山道,“贺氏如今在何处。” 李云辞心下又是一顿,随即默然不语。 秦氏见李云辞默不作声的模样,亦是心下来了气,“你如今是翅膀硬了,你阿耶不在,莫说王府,雍州城皆是你说了算。你可糊弄于我,诚如眼下,我问到你面上来,你想不作答便不作答,是连糊弄都不想糊弄了?” “母亲莫要动气,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秦氏冷哼出声,“我再问你一遍,贺氏如今在何处。” 复默了半晌,李云辞才轻声道,“儿子也不知晓。” 语态轻得恍若没有声音,这厢入了秦氏耳中,只觉心下又是一痛,语气便软了下来。 “阿娘哪里是要你为我如何,先头皆说过了,你阿耶不在,阿娘不知何时便要撒手人寰,总不能眼瞧着你身边无人吧?” “你时常征战,在外头出生入死,阿娘半点忙都帮不上,便想替你寻个可心的。” 秦氏这般软言相诉语挚情长的模样,李云辞又是好一阵自责,天下慈母之心舐犊之情,不过是多为着他想些罢了。 见着李云辞面色松动,秦氏复道,“你与贺氏乃圣上赐婚,她何去何从你一概不知,倘或圣上问责,你要如何应对?莫不是要我这条老命去抵么?” “莫要以为你做下的事情我皆不知晓,不过是许多事我想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时辰渐晚,屋外夜色渐深,院中的虫鸣声渐起,和着秦氏的言辞凿凿,直将李云辞扰得纷乱无比,“倘或圣上真的问责,只说是在雍州城多有不惯,回老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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