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山扎营,给人切断了水道,将士因为干渴而失去战斗力,终于大败,而今天这一战,水源之战,就是取胜的关键,这么说来,猛龙的抢时间,是应该的了?” 王镇恶叹了口气:“是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恐怕这回夺取穆陵关的功劳,就没那么重要了。冠军,本来这次我们才是前锋主将,又提前一天夺下穆陵关,而猛龙他们,按理说是来辅佐协助我们的,但这样一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主攻,而我们却是居于次要了。” 刘敬宣的眉头一挑:“镇恶,你想说什么?” 王镇恶勾了勾嘴角,说道:“如果猛龙安全地通过峡谷,说明这里无贼人伏兵,那我们留在这里也没啥必要,留个五十人左右守关即可,将军可以带着数百兄弟,也迅速地前出,虽然我们不太可能赶上猛龙的骑兵,但是可以分道去临朐一带的其他州郡,包括一些汉人的村落,去宣扬燕军大败,山南守军非死即降,大晋的王师北伐,已过大岘山,若是想活命,甚至想立功,这时候早早来附,共讨燕虏,自会以有功将士的标准,加以封赏。” 刘敬宣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真的好吗?这可是改变了寄奴给我的任务啊,万一燕军反应过来,派军来袭这里,那可如何是好?” 王镇恶笑道:“将军请放心,猛龙如果到了鲁南,那必然南燕震动,敌军不可能再派兵来这大岘山了,更不敢通过峡谷来穆陵关,如果不放心的话,只要派十余人分别潜伏到两侧的山道上,如果敌军入谷,就虚张声势,鸣鼓摇旗,再扔下点落石擂木之类,敌军必然不敢再来了。以大帅的布置,就算中军再慢,一两天内也必然会有大军来穆陵关接应我等,撑过这两天,问题不大。” 刘敬宣咬了咬牙:“鲁南那里的情况,很少有人比我更熟悉的了,甚至我的一些旧部,也是散落在一些汉人村落和胡人部落里,要是我真的去了鲁南,那一个月内,拉出几千人马不成问题。不过,违令而出,就算有所成就,要是有人以后有样学样,那寄奴的军令如何号令三军?” 王镇恶沉声道:“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受大帅重托,作为全军先锋,就应该发挥自己的判断,大帅原来让我等夺关,守关,是建立在敌军山南部队没有行动,需要我等坚守在此,卡断敌军退路的考虑,可现在敌军在山南没有大军,我等据守此处已无意义!” ===第二千六百三十八章 奇兵出山黑袍惊=== 刘敬宣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已经动心,王镇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既然如此,那随机应变,更好地为大军创造前出条件,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若非大帅有这样的想法,又怎么会把熟知南燕内情的您派来呢,又怎么会把熟知兵法,长于机变的我给派来辅佐你呢?上次建义时,我也没老实呆在广陵吧。罗落桥一战,若不是我神兵天降,那大帅和京八众弟兄,现在恐怕就会是另一种结局了吧。” 刘敬宣咧嘴一笑,一拳打在王镇恶的胸口:“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行,就按你说的办,点齐人马,我们马上出发!” 临朐城,南燕镇南将军府。 自从南燕建国以来,虽然齐鲁之地给分为了五州,幽青幽并兖一应俱全,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会因为分为五州,南燕就真的有五大州的地域了,而这临朐城作为鲁南的头号重镇,大岘山以北的核心城市,更是作为南燕的南大门,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如此来自南方的敌国攻占此地,那一望无际的齐鲁平原,将无险可守,广固这座要塞型的坚城,将会成为南燕最后的绝境之城。 正因为如此,今天的临朐,才是兵营环立,劲旅云集,周围的平原之上,新建起了一南一北两座方圆数十里的大军营,来自北方的公孙五楼所率的五万步骑,还有从南方撤回的山南军团,加上原有的临朐一带的驻军,已有八万之众,随着南燕的总动员令的下达,每个时辰,都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援军,按各自的区域,被临朐的军将们所引领,进入不同的军营,战马的喧嚣,牛羊的鸣叫,士卒操练时震天的喊杀与欢呼之声,产生着一阵阵巨大的热浪,涌向方圆五十里外的整片大地,就连那些田地中金黄的麦穗,也是随之起伏不已。 将军府中,公孙五楼端坐帅位,尽管论官职军衔,身为兖州刺史的段晖,身为北部边关大将的贺兰卢,都在他之上,但靠着和慕容超的特殊关系,他还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一南一北的两位大将,则只能分坐左右两侧,而在他的身边,黑袍戴着青铜面具,手驻着一根狼头桃木杖,整个人高大的身躯,裹在一袭黑袍之中,白发在他的额前无风自拂,而那阴冷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在这站满坐满了全副盔甲的将校们的将军府中,显得格外地与众不同。 下首的一员名将悦寿的汉将沉声道:“大帅,请问陛下这回真的会来吗?” 公孙五楼摸着自己不算浓密的胡须,嗡声道:“这本是军机,但既然今天是重要军议,本帅也不妨透露一二,这次的大战,是陛下策划已久,由国师的神机妙算,群臣众将们的群策群力,最后弄出来的一个巨大陷阱,为的就是跟以前武成皇帝痛歼北府军主力的五桥泽之战一样,再次消灭南方的北府军主力的一场大战,陛下对此战极为重视,不仅派了本帅带领贺兰将军等五万精锐南下,他本人也亲率包括三万甲骑俱装在内的全部主力,不日就会抵达这里。”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与惊叹之声,段晖笑道:“连三万甲骑俱装也要出动了吗?这可是大燕的撒手锏啊,百年来纵横天下,从无敌手,这下我们都可以放心了啊。” 黑袍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各位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甲骑俱装虽强,但也不是天下无敌,别忘了,我们的对手可是号称南方第一战神的刘裕,还有他那纵横天下,无人可挡的北府军。以前西燕的慕容永,也曾有数万甲骑,洛阳一战却是被那刘裕全歼,从此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我大燕抗衡,难道各位就这么自信,这次一定能打败刘裕吗?” 黑袍的话,让原来还温度不断升高的府内,顿时冷却了下来,贺兰卢的眉头一皱:“国师,大战将至,不必这样灭自己的士气,涨敌人的威风吧。” 黑袍叹了口气:“我们大燕的将士从来不缺士气,但这种大战,需要冷静,要对敌人,对我们的实力,有充分的认知。现在前方的情况如何了?” 一个名叫公孙归的将军,正是公孙五楼的兄弟,沉声道:“国师,山南守军虽然尽撤,但是我们留在那里的眼线发来消息,有晋军骑兵迅速地绕过山南并州(南燕在山南设并州,治所在今天江苏的沭阳)一带,冲着大岘山而去。我们试着联系穆陵关的守军,但现在也没有回应。” 黑袍的眉头一皱:“来得好快。看来穆陵关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段刺史,你撤军之时,可在大岘山道留下伏兵?” 段晖摇了摇头:“没有,按陛下和国师的吩咐,要我尽撤守军,引晋军进入鲁南平原,所以我没有留军伏击,现在需要…………” 一阵拖长了的“报…………”声,从外面由远而近,伴随着一个斥候急促的脚步声,公孙五楼的眉头一皱,看着这个飞奔而来,背插靠旗的传令兵:“何事?” 这个小兵满头大汗,却是顾不得擦,急用鲜卑语说道:“大帅,前方急报,晋军先头部队已经穿过大岘山,步骑皆有,四处抄掠山北的诸多村落,三个县城已经失守,而四十多个汉人的乡村,也已经落入敌手!” 这下连黑袍也脸色一变,狼头杖一顿:“敌军数量有多少,领兵者是谁?” 这个传令兵茫然地摇着头:“收到的消息只有这些,据逃出来的张县令说,敌军满山遍野,旗鼓震天,源源不断地从大岘山口而出,起码有十万之众!” 黑袍恨恨地一咬牙:“这个混球,不战而逃,还谎报军情,想要为自己脱罪,来人,将这个姓张的以动摇军心之罪,就地正法,传令各地州县,婴城固守,把周围村落的民众迁入城中,有拖延不行者,格杀勿论!” ===第二千六百三十九章 黑袍毒眼识军机=== 段晖的眉头一皱,勾了勾嘴角:“国师,我想提醒你一句,虽然你地位尊崇,但现在这里是军议,除了陛下之外,公孙大人才是这里的主帅,那张县令乃是我兖州的官吏,现在按战时体制,属于公孙大人属下,只有他才有权决定他的生死。” 黑袍冷冷地说道:“段刺史,段将军,你是在质疑我下达这些军令的资格吗?” 贺兰卢的眉头也是一皱:“国师,这是军议,这里皆是大燕的将军,还请你尊重一下我们这些人。就算陛下在此,我等也是这句话。” 黑袍微微一笑:“贺兰将军倒是提醒了我,身在军中,名不正则言不顺,有样东西,需要大家先看看。”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众人一看,全都脸色大变,齐齐地下跪行礼:“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黑袍冷笑着把这块御赐金牌收入了怀中:“陛下有令,由我国师黑袍,使持大燕金牌,都督并,兖,青州诸军事,在他御驾亲临之前,本帅才是军中最高主帅。段将军,贺兰将军,你们现在还有问题吗?” 段晖咬了咬牙,和贺兰卢齐声道:“我等再无疑虑,还请国师下令。” 黑袍冷冷地说道:“本国师的存在,本就是大燕的最高机密,多年来,本国师负责策划攻略北魏,为大燕复国而奔走谋划,本来已经得手,成功地击杀了敌酋拓跋珪,只可惜功亏一篑,被那奸贼早作布置,本来唾手可得的北魏天下,也得而复失,贺兰将军,你亲历此事,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贺兰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都是舍妹执行国师计划不力,导致功败垂成,我贺兰氏一族愧对大燕。” 黑袍摆了摆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好在魏虏也算经历了大的国变,一时半会儿也无力南侵我大燕,只恨这刘裕小儿,趁火打劫,想要灭我大燕,所以这一战,事关国运,若是我们输了,那天下之大,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这等关系大燕生死存亡的决战,每个人都要尽职尽责。似那张县令这般,临阵脱逃,非但沮我士气,更是谎报军情,乱我军心!若是人人都象他这样,那不等刘裕来,我们自己都会一哄而散,段将军,我知道这姓张的不但是你的属下,还是你的儿女亲家,所以我要杀他,你第一个不满意,是不是?” 段晖咬了咬牙:“国师,前方军情未明,张康虽与我有姻亲关系,但是如果他真的犯了军法,那我断不会因为这点儿女私情而回护他。还请国师先收回成命,等调查清楚,再作定夺。” 黑袍冷笑道:“还查什么查?刘裕若是真的大军来袭,又怎么会大张旗鼓,闹得无人不知呢?”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了迷茫之色,就连公孙五楼也睁大了眼睛:“国师,你这是何意啊。难道,刘裕的大军没有真的来?” 黑袍冷冷地说道:“兵者,诡道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阴阳,动如雷霆!这是中原的孙子兵法里的六如真言,但归根到底,就是要总结成两句话,是故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 段晖点了点头:“国师说得很好,这确实是兵法的精要所在,就是要以诈术欺骗敌人,这么说来,您认为刘裕是故弄玄虚,大张旗鼓地反而说明他出山的兵力不足?” 黑袍笑道:“这回刘裕可不是京口建义时的刘大哥,或者是追杀孙恩时的小军官,他可是带着千军万马,带着晋国的主力精锐来拼命的,随军出征的不止是他那些身经百战的部下,更是有那些士族子弟,甚至还有晋国皇后,这些人可不比那些北府军汉们,他们可是一个个娇身惯养,出门要讲排场,要有层层护卫的,这就注定了刘裕的大军不可能来得太快,有这样规模的大军,也不可能是小股骑兵。”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可是那刘裕用兵,非比寻常,经常是身先士卒,亲自率少量兵力冲在前面,这次会不会也是大军留在后面徐行,而自己亲自带兵在前呢?” 黑袍勾了勾嘴角:“刘裕可以不要大军,但那些世家公子,晋国皇后却是不能不要,离了大军的保护,他们根本不敢上战场。就算刘裕亲自在前军,那也不过一两千人而已,如果他真的是大军过山,那要做的反而是偃旗息鼓,全速突击,趁我们这里还没有集结整编完毕时,攻我们于不备。就象汉朝打匈奴时,趁着右贤王的兵马没有集结,一举将之击破,又象是霍去病横扫左贤王领地几十个部落,斩获十万,这才是大军攻其不备时的战法,又怎么会主动暴露,张扬自己的实力呢?如果击破了我们这里的大军,那整个大燕的南部都是他的,不比现在让几十个村落投降有价值得多吗?” 公孙五楼恍然大悟:“国师分析得太好了,这么说来,晋军过山的,没有多少人马?”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千步骑,而且我想,他们应该是以骑兵为主,追求速度,后面的步兵可能不会太多。吴兵向来缺少战马,多是车步混合的军队,这次根据我们的情报,刘裕的大军征调了五千辆以上的重装辎重车,随时可以改装成战车,以克制我军铁骑,这就决定了他们的行军速度不会太快,先头部队,可能就集中了全军的骑兵。” 段晖沉声道:“如果不过数千骑兵,那就是来送菜的,我部下就有一万精骑,还请国师下令,由我领兵追杀这些晋军骑兵,不破其军,甘当军法!” 黑袍微微一笑:“段将军忠勇可嘉,但这一战,我们的目的,是歼灭刘裕的全军,而不是只破他的骑军,如果真的消灭了他的先锋骑兵,那反而可能让刘裕缩回去,对内吹嘘占了我军的山南并州之地,找回了面子。要是他不过大岘,想消灭他也不容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第二千六百四十章 坚壁清野不可取=== 贺兰卢讶道:“引蛇出洞?国师的意思,是把晋军全部放过大岘山,在这里决战吗?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万一在这里作战不利…………”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一战,就是要重复当年武成皇帝的功业,诱晋军主力,尤其是他们的北府兵精锐尽数前来,然后一战破之,非如此,不足以打掉晋国北伐的企图。刘裕一向野心勃勃,毕生以北伐为志愿,而手下有征战多年的精锐北府军,是他实现这个野心的根本,如果不能把这几万北府军彻底打掉,那我们的南边,会永无宁日!” “当年邺城五桥泽一战,打掉了刘牢之的那批北府军,这才让晋国十余年不敢再犯大燕,他们北伐取得的齐鲁,中原之地也随之相继失去。现在刘裕随着他的发家,这些年又攒出了几万精锐,多是跟他一起投军起家的兄弟,其凶悍与勇锐程度,比起当年刘牢之的部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我们的目的只是拒敌于国门之外,在山南与之交战,或者是扼守大邺,阻止他们进入鲁南平原,那最多只能挡敌一时,不能阻敌一世,刘裕既然夸下了要灭我大燕的海口,那一次不成之后,就会长驻彭城,年年月月来犯,试问各位,你们愿意也跟他一样,兵不解甲,人不还乡,就这样跟他不停地打下去吗?” 贺兰卢长叹一声:“原来国师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放刘裕来鲁南,在临朐一带决战,那晋军若败,怕是片甲不得南返,不过,这样我们的风险也是巨大啊,等于是把国运集中于这一战呢。若是不利的话,只怕…………” 黑袍沉声道:“毕其功于一役,如是而已,现在大燕已经断了回辽东老家的路,这齐鲁之地,要么成为王霸之基,要么就是我们的埋骨之地,汉人兵法里有背水一战的说法,我们退无可退,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消耗,刘裕的兵马不过六万之众,而大燕可是有二十多万以上的步骑可以随时出动,就是我们现在在这里的人马也超过敌军,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等甲骑俱装一到,还有别的秘密武器,定可教那刘裕片甲不还!” 段晖的双眼一亮:“国师,除了甲骑俱装,还有别的武器吗?能不能透露一下,让大家也安安心?”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不能现在就说,本国师相信,此等利器,会成为晋军,成为刘裕下辈子投胎前都挥之不去的恶梦!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守这里,做好战斗准备,以逸待劳,临朐以南的州郡,要么让他们婴城防守,要么现在就撤来这里与大军会合。不要留给刘裕任何战略物资储备。” 段晖点了点头:“那要不要发挥我们骑兵的优势,去分头吃掉刘裕攻掠各地的小股军队呢?这样打击敌军的锐气,也可以让我大燕的军民增强信心。” 黑袍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我们的优势是聚而众,如果派游骑四出,反倒是有给刘裕设伏吃掉部分骑兵的可能,再一个,咱们鲜卑骑兵一向看不起那些汉人百姓,这次有机会可能会趁机掠夺那些汉人村落,反而会惹汉人百姓愤怒,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临朐以南也不过区匹几千户人口,就算全给刘裕也没什么,关键还是眼前这一战。” 公孙五楼连忙说道:“国师,要不要按我们出兵前讨论的那中策战法,把田地里的麦子加紧收割,不留给刘裕呢?要是我们以逸待劳,在这里跟刘裕决战,那就不要让他得到粮食补给。” 黑袍沉声道:“公孙将军,这个提案,上次陛下就否决了,这次也休要再提。如果敌军未到,我们就自己先收割庄稼,那会造成民心军心的恐慌,中下层的将士,还有所有的百姓都会以为,我们自己都缺乏打败晋军的信心,这会让他们不战自溃,甚至转而投向晋军!” 公孙五楼还是有些不服气地摇着头:“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恐怕未必吧。” 黑袍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公孙将军,你来的晚,不知当年大燕国难之事,段将军和贺兰将军可是亲自经历过的。你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段晖叹了口气:“那年国难,现在思之,还记忆犹新啊,确实如国师所说,魏军刚来,我们就坚壁清野,收割了当年的谷子,收缩在几个核心城市防守,为战局的扭转争取时间,可是效果却不好。那些汉人百姓,激烈地反抗我们这种提前收庄稼的行为,要么是当时就起事反叛,要么是后面倒向北魏,也就几个月的时间,除了我们鲜卑本族民众外,几乎全国皆叛,我们清来坚去,最后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这教训不可谓不惨痛啊。” 贺兰卢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我还在拓跋珪那边,河北的民众,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投奔,甚至拿出仅存的口粮和种子来支持魏军,对于汉人来说,庄稼粮食就是他们的命,夺了这些,就是要他们的命,如果我们这么做,他们就会觉得大燕无法保护他们,必然会倒向新来的侵略才,加上他们本就是同族,情况会比原来在河北更严重。” 公孙五楼茫然道:“难道,难道就这样看着刘裕出兵,然后收我们田地里的粮食,再在这里跟我们打持久战?那我们还要这样放他进来?” 黑袍沉声道:“当然不行,他这样拖得起,我们拖不起,因粮于敌一向是汉人兵法里最狠的一招,就算不战,粮尽而退,也是我们损失更大,所以,我们必须要逼刘裕刚来就跟我们决战,而不是在这里安营扎寨,四处征粮征丁。公孙将军,你提了坚壁清野的这个战法,思路很好,但操作上不太现实,所以,现在有个更好的任务,要你去执行。那就是,抢占巨蔑水,断不了刘裕的粮,就让他没水喝,逼他跟我们决战!” ===第二千六百四十一章 下毒行疫无人性=== 公孙五楼张大了嘴:“这,这个任务…………” 黑袍点了点头,对段晖和贺兰卢沉声道:“二位将军,现在刘裕的兵马既然已经过大岘了,不管是大军还是小股部队,都证明了他要在这里跟我们决战,所以还请二位将军再辛苦一下,迅速地整编部下,作好战斗准备,就算刘裕真的是大军已经过山,我们起码也要在陛下到来之前,守住临朐才是。” 段晖和贺兰卢对视一眼,都站起了身,对着黑袍行了军礼:“为大燕效力,万死不辞!” 身为临朐城守将的公孙归眨了眨眼睛:“如果公孙五楼将军出战,那是不是要贺兰将军和段将军…………”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点就不劳公孙归将军操心了,你的任务是准备好临朐城中的军械粮草,挑选城中的丁壮,与并州刺史慕容涉一起安置好来勤王的各路义师,做好战斗的准备,尤其是要加固临朐城的城防,现在就要进入战时状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公孙五楼:“五楼将军,至于这一战的打法,我们一会儿好好商量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五楼连忙点头道:“一切但凭国师安排。” 黑袍一顿手中的狼头桃木杖,沉声道:“诸位,这一战,事关大燕的国运,还请大家各司其职,各安其份,胜利,一定是属于慕容大燕!” 一刻钟之后,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将军府中,只剩下了黑袍与公孙五楼二人,最近的卫兵也已经退到了三重大门之外,以确保二人的交谈,不会有任何人能听到,公孙五楼哭丧着脸:“国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下子,叫我现在去跟刘裕抢水,那,那不是找死吗?” 黑袍冷冷地说道:“瞧你这怂样子,真是把我的人都丢光了。又不是要你去跟刘裕的大军拼命,只不过是去一趟巨蔑水罢了。” 公孙五楼双眼一亮:“国师,你的意思是?” 黑袍冷笑道:“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想要阻那巨蔑水,直接让段晖撤回时扎营在那水北边就行了,何必这样多此一举?我不是要刘裕的兵喝不到水,而是要他们喝下我的毒水!” 公孙五楼睁大了眼睛:“这,这也行?”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按大漠的古法,有神秘的巫术,可以找那些病死的牛羊,加以诅咒,然后把那些病牛羊扔到水源之处,如此一来,这流水里就有了这些腐烂动物身上所带的毒素,人饮水入腹入脑,都会让人狂性大发,如同癫病一般。当年匈奴在漠北与汉军大战,就是用了这招污染了大量的水源,导致大量汉军得病,就连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也是因之得病,回去不久后就死了。” 公孙五楼先是想要大笑,转而脸色一变:“可是,可是这样一来,水源不是给污染了吗?那以后咱们南燕的百姓…………” 黑袍冷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几个汉人老农民的死活?这些给咱们种田的汉人,本就如犬羊一般,死不足惜,现在他们都去投奔刘裕了,如果这一战我们打输了,他们更会加入刘裕反过来打我们。先打完这仗,以后在这里如果死些喝这水的农夫,就说是因为这里有过大战,有不少冤魂厉鬼索命罢了,反正这巨蔑水也是活水,冲上个三五年,也就没事了,但不管怎么说,得先打完这仗才行,懂吗?” 公孙五楼恍然大悟地点着头,还有些不忍:“可是,可是这样真的管用吗?按说活水不是可以冲走所有的毒素吗,这可不是漠北的那种水泊啊。而且,按汉人的说法,用下毒,火攻这些手段去非正常地杀伤敌军,那可是有损阴德,只怕以后会有祸事降临的。”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刺得公孙五楼微微倒退了半步,只听他阴森森地说道:“祸事降临?那你公孙大人弑杀先帝,这几年来又是卖官售爵,坏事做尽,你说会有什么报应?” 公孙五楼的脸色胀得跟猪肝一样发紫,身子却是在微微地发抖。 黑袍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是平时,那有些手段不用也就罢了,但刘裕可不是一般人,这次的打法你也知道,不是我选的,而是陛下坚持的,他相信可以光靠甲骑俱装就取得胜利,但实际上,你也看到了,段晖,贺兰卢这些宿将都不这样认为,连慕容镇这个老东西也是同样的观点,你们年轻人不知兵,但这些老将却是打了一辈子仗,万一真的输了,那你这些年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会加倍地还回去,那才是你的报应真正地来了!”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国师,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是,我这次只带了五千骑兵过来,真的可以完成这次任务?”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又不是要你击溃晋军,只不过是往水源里扔几只病羊罢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刘裕的先头部队正在山北的州县到处拉拢当地的村落呢,要是他真的大军到达还用得着这样?早就全速向临朐进军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就算也来临朐一带,最多不过几十骑的侦察骑兵罢了,你难道五千铁骑连这几十骑也要害怕?”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只是,我兄弟公孙归也算得久在军中,论打仗比我熟,这一战是不是让他…………”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种巫师作法诅咒,在水源里下毒的事,你是不是想很多人知道?别说是你兄弟了,就是这回跟你去投放病羊的几个巫者,回来后也要处理掉,此等酷烈之事,有干天和,不想降罪自身,那就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包括你的兄弟!” 公孙五楼长舒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去准备。”他转身就一路小跑着出了将军府。 黑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房梁之上:“敏敏,这回要拜托你了。” ===第二千六百四十二章 狂飚突进骑压城===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半空而下,伴随着贺兰敏那绝色的容颜,出现在了黑袍的面前,朱唇轻启,吐出了一根木棍在地,上面还有两颗浅浅的编贝般的玉齿齿痕,她吁了口气:“老是要咬着这东西不发声,真让人发疯。”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第一天学习当谍者吗?” 贺兰敏收起了笑容,叹道:“这就是你这回要我跟过来的原因吗?我道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比这会儿看着慕容兰更重要呢,她可是怀胎四个多月,小肚子已经起来了呢。”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也是好事,现在她行动不便,不可能象以前一样亲自出动,翻城越墙,这也省了我看守她的事情。这回她可是我们手中重要的棋子,万一战事不利…………” 贺兰敏摇了摇头:“万一战事不利,可以用慕容兰母子做人质,要挟刘裕退兵,对吧。”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她就是我们以后保命的关键人物,这次如果大胜当然最好,如果能杀了刘裕,也没必要留着慕容兰了,送他们夫妻下去团聚,可要是战场不胜…………” 贺兰敏叹了口气:“刘裕真有这么厉害吗?连你也忌惮成这样?”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几十年来,我看着此子一步步从一个村夫农民发家,战胜无数强敌,到了今天,所以,这次我再也不敢对他有任何地低估和轻视,凡事料敌以宽,而且,慕容超这个蠢货,刚愎自用,一意孤心,把全国的国运赌在这一战上,所以,我必须要做各种准备。”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难道不是你提的计划要在这里决战?” 黑袍摇了摇头:“我的计划是要在山南和大岘一带给晋军大量的杀伤和消耗后,再放他们进鲁南,就如当年慕容垂败刘牢之的手法,先杀伤,再消耗,再诱敌,这样敌军以为苦战得胜,不愿放弃胜得成果,会失去理智急起直追,而晋军所依赖的战车,阵型,大营这些也无用武之地,这时候才是出动甲骑俱装,在平原上一举蹂之的好机会,可是,要是敌军建制完好,补给充足,士气高昂,再有刘裕这样的名将统领,那就不好打了。所以,我只能在这种条件下,尽我所能地消耗晋军,尽可能地在决战之前,取得优势。” 贺兰敏点了点头:“所以,你需要在水源中下毒作法?可是,你也知道,那些什么巫咒之类,都不过是骗人的鬼话,哪真的有什么让人喝了发狂的巫术啊。” 黑袍微微一笑:“巫术不行,但病羊可以啊。而且,那些病羊身上,已经被我下了毒,那些可是真的可以要人命的!”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如果是毒药,在这大河流水之中,真的能管用吗?流水可不是草原中的水泊啊,它是可以净化一切毒素的。” 黑袍沉声道:“是可以冲走大部分,但总会有些留下的,能多毒点人也是好的,再说,一边让敌军中毒,一边让我军知道水中下了毒,那也能增强我军的信心,我越是不让公孙五楼声张,他手下的人就越会越疑心,你到时候在水源那里装神弄鬼一番,故意让几个军士看到你在做法的事,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贺兰敏叹了口气:“还是你厉害,对于人心的掌握,已至化境,不过,要是刘裕也来抢水,那可如何是好?” 黑袍摇了摇头:“他不可能来大军的,最多几十上百游骑而已,我不信刘裕真的大军就直扑巨蔑水。慕容超的援军要后日才到,这两天,我们需要拖一拖时间。刘裕的大军过山,最多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所以去迟的话,水中下毒之事,怕是无法进行了。病羊我已经安排好,你去城西第三营的羊圈里去取即可。记住,要搞得越神秘越好,直到水源那里再放出来,让公孙五楼的人看到,明白吗?” 贺兰敏转身就向外走去:“你最好能打赢这仗,不然南燕一灭,以后连帮我复仇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鲁南平原,一队奔驰的骑兵,正迅速地向着北方狂奔突进,与胡骑的皮袍棉甲截然不同,这些骑兵,全都穿着汉家军队的札甲铁盔,环首刀,大弓挂在背后与腰间,而手里持着骑槊,卷旗息鼓,人马衔枚,向前急进,而三十里外一条若隐若现的大河,也渐渐地映入他们的视野。 官道之上,早已经空无一人,两侧的麦田之中,黄澄澄的麦浪,在轻轻地起伏着,泥土的清香混合着麦子的味道,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不少将士们嘴里咬的木棍已经湿透,口水在顺着两端的棍尾下滴着,伴随着不时有人肚子的鸣叫声,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刘钟没有衔枚,他骑在孟龙符的身边,并驾而行,一边骑,一边说道:“后军的黎民传来信号,阿寿哥他们(刘敬宣)继我们之后也出了大岘山,正在山北的村落间展开,宣扬大军到来的情况呢。” 孟龙符哈哈一笑:“所以啊,阿钟,你小子还是太年轻,没弄明白镇恶不让我们先行的真正想法,这小子做梦都想着自己立功,只有让我们先留,他才能抢这个第一个过山的大功呢。” 刘钟叹了口气:“平日里寄奴哥天天教我们要大局为重,不要抢功,结果这出师第一战,连自家兄弟也算计,这感觉不好。” 孟龙符勾了勾嘴角:“寄奴哥让我们有马骑,就是把这个立头功的好机会让给了我们,你也看到了,燕贼是真的没有防备,连这些麦子都留在田里,以后都会成为大军的军粮,都说那个黑袍有什么手段,哼,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基本的兵法也不懂,我看,寄奴哥给我们的任务是有点太容易了,如果到了巨蔑水还不见敌踪,我想…………”说到这里,他的舌头都不自觉地伸了出来,那是一种战狼对于杀戮的渴望。 ===第二千六百四十三章 污染水源猛龙怒=== 刘钟的脸色一变:“猛龙,不要冲动,全军的骑兵皆在这里,万一冒进中伏,那怎么向寄奴哥交代?” 孟龙符转而换了一副笑脸:“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认真啊,我再疯也不会想着就这千余骑兵攻击他几万大军。不过,我倒是觉得,若是占了巨蔑水,倒是可以继续向前侦察一下,看看敌军在临朐城一带的布置,也好给大帅一些情报,省了斥候的事。” 正说话间,前方一骑飞驰而来,这个骑兵与众不同,他是皮袍棉甲,戴着羊皮帽子,甚至连头发都结成小辫状,要不是他敞开的前襟中的晋军内袍,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燕军骑兵。 孟龙符停下了战马,看着来骑,笑道:“幼民,查到什么了没有?” 来骑乃是诸葛长民的三弟,诸葛幼民是也,诸葛家的三兄弟,也是二十多年前就跟刘裕他们一批从军北伐的老资格了,除了大哥诸葛长民文武双全外,二哥诸葛黎民骁勇绝伦,是军中著名的勇士,这次作为孟龙符的副将,跟在骑兵的后方,而前方的斥候则由为人精明能干,多次出入魏,燕两国境内侦察,熟悉胡人各部风俗,能讲十余部语言的诸葛幼民充当。 诸葛幼民的神色严肃,沉声道:“巨蔑水那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我刚才去侦察的时候,发现西南的五井嵩山,巨蔑水的发源地那里,好像已经有燕军在那里了。” 孟龙符的脸色一变:“什么?已经有燕军在那里了?有多少兵马?扎营了吗?是步兵还是骑兵?” 诸葛幼民正色道:“没有扎营,我看到他们好像也是刚到,大约六七百骑的样子,打的旗号上面写着公孙二字,而且似乎他们是护卫一个女巫师,奶奶的,那个女的长得好美,我看到了差点呆住了,险险给敌军哨骑发现。” 刘钟笑了起来:“你小子是多久没见女人了,走不动路了呀。” 诸葛幼民咧嘴一笑:“你小子别得意,你要是去了,只怕当场就会流鼻血了,上次见到那…………” 刘钟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说正事,那个女巫师怎么了?” 诸葛幼民说道:“那女巫师象是在作法,我看到后面的几十名军士,拿了些黑布包裹的东西上来,而那女巫师,还有十余个巫师就在那东西边上又唱又跳的,那些个鲜卑骑兵,也全都下马跪地,看样子似是在行什么巫蛊之事,等他们弄完之后,那女巫亲自解开了那些黑布袋子,原来,里面竟然是一些死羊和死鸡,有的身上已经开始溃烂流脓了,看起来好吓人!” 孟龙符的脸色一变:“不好,这应该是燕贼想要污染水源,把死羊死鸡扔进水里,对我军下毒啊!” 刘钟睁大了眼睛:“这也行吗?可是,可是这流水是天然可以冲散这些毒素的啊,不至于说是在水源里扔些死羊死鸡,就能坏了我几万大军吧!” 孟龙符咬着牙:“哼,要是那个巫婆作法,那可就不一定了,也许这些胡虏,有什么妖法邪术,还记得以前我们打过的妖贼吗,他们就有办法让吃了符水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反正那些个怪物,我是再也不想见了!” 诸葛幼民讶道:“啊,这么说,要是喝了这水,我们就会变成那长生人怪物了?” 孟龙符恨恨地说道:“还好让我们发现了,不至于让大军中了贼人的这些妖法,幼民哥,他们最后作法离开了吗?” 诸葛幼民摇了摇头:“没有,扔进死羊死鸡之后,我看那巫婆还在那里又唱又跳的。噢,对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大哥以前为了破解妖贼的这些妖法,还查过不少古籍,说是行这符咒之术,可是要连续作法十二个时辰呢,胡人的巫蛊之术和妖贼的妖术虽然有所不同,但原理相通,想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完事的。” 孟龙符哈哈一笑,沉声道:“兄弟们,这回咱们立大功的时候到了,燕贼居然在临朐的水源里想要放蛊下毒,害我大军,也害这临朐附近的万千生灵,此等邪魔外道,人人得尔诛之,大帅让我等来抢占水源,碰到此事,乃是天意,我们还等什么?随我杀贼,破他妖法,以保水源!” 刘钟的眉头一皱:“猛龙,不要冲动,燕贼既然用了如此毒计,想必也会重兵把守,守护水源,甚至在那山中,也会留有伏兵,这回跟上次的出大岘峡谷可不一样了,要不还是等寄奴哥的大军到来,再向他报告此事,有胖参军在,必可以破这些妖法邪术!” 孟龙符摆了摆手:“阿钟,我们从大岘山口一路来此,急行几十里,都没有大河,这巨蔑水可是附近唯一的大水源了,大军若来,急需此水,这也是大帅让我等抢占水源的原因,这妖法邪术要碰,还需要时日,难道让大军看着水却不能喝,活活渴死不成吗?” 他说到这里,看向了诸葛幼民:“幼民哥,你可看清楚了,敌军只有六七百骑?” 诸葛幼民点了点头:“是的,我仔细看过,只有这么多,但这山中是不是有伏兵,就不知道了。” 孟龙符正色道:“这就是了,此等下蛊之事,伤天害理,不仅害我大军,也害南燕的军民,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人心不服,军心动摇,所以慕容超不敢派大军来做这肮脏之事,只怕小股部队悄悄来执行,他们不知我军已经到来,也不太可能有什么伏兵,那六七百骑,应该就是他们的全部人马了,我们只要猛打猛冲,神兵天降,他们不知我军虚实,心中又有鬼,只怕会掉头就跑。我军只要控制水源,破了他们的这些妖法邪术,那不仅是为大军抢了水源,也救这一方的万千生灵,寄奴哥一向教导我们,披上这身军服,就要守护天下百姓,要是看到如此邪恶之事而不去阻止,那我们还有何颜面,自称北府男儿?不怕死的,随我来!” ===第二千六百四十四章 神兵天降夺水源=== 孟龙符说着,一挥手中的骑戟,策马绝尘而去,直奔十余里外的五里嵩山,而刘钟和诸葛幼民对视一眼,也都拍马跟上,千余晋军骑兵,调转马头,紧随这三将之后,向着水源地,前进! 五里嵩山,巨蔑水源,一声拉长的清啸之声,伴随着一阵疯狂的骨鼓敲击,嘎然而止,贺兰敏的身上脸上香汗淋漓,把面上的油彩都冲淡了不少,整个人也趁势倚在了一边的树干之上,娇喘微微。 公孙五楼连忙搬过了一只胡床,放到了她的身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夫人,辛苦了,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啊。”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把蒲扇,在拼命地扇着,贺兰敏身上那诱人的迷迭香味,伴随着运动的芬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贺兰敏坐上了胡床,开始闭目吐纳,也不看公孙五楼一眼。 公孙五楼咽了一泡口水,又靠近了一步:“夫人,这作法还要多久才能完成啊,我们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贺兰敏的秀眉一蹙:“召唤祖先之力,净化这巨蔑水,需要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作法一次,持续两刻,这些来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 公孙五楼连忙点头道:“末将只是要再确认一下,毕竟兹事体大。” 贺兰敏转头看着身后,那些在草丛中三五一堆围坐着,窃窃私语的士兵们,冷笑道:“公孙将军,这种仪式为何要带这么多人在一边围观?祖先们可不喜欢有太多闲杂人等在这里。再说,你的部下可不止是鲜卑人,有很多异族甚至是我们的敌人,你准备让祖先们怎么想?” 公孙五楼的鼻子抽了抽:“夫人,安全第一,现在晋军的前锋已经过了大岘山,离此不到百里,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您的安全,是国师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出半点差错,我想,祖先们也应该能理解这点吧。” 贺兰敏叹了口气:“罢了,本来我们贺兰部与你们慕容氏,公孙氏也算不是有多少交情,既然师父安排我做这事,那我尽力而为就是,至于这结果…………” 她说着,秀眉微蹙,低声道:“公孙将军,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祖先们怎么想倒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怕的就是你的部下们回去后乱传,影响军心民心。水中施法,在草原上要是给人知道了,是会给消灭整个部落的,这规矩,你也应该明白。” 公孙五楼连忙点头道:“这些我自然明白。”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后,确认周围无人,才低声道:“夫人放心,今天我特地找了段将军借调了五百段部落的骑兵在这里守卫,等施法结束,我就会让他们永远闭嘴的,保证不会有半个字外泄。” 贺兰敏有些意外:“还没跟敌军打就要对自己人下手?这有点太狠了吧。”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这是要帮夫人,帮国师,帮我大燕保守秘密啊,到时候就说是遭遇了晋军,他们英勇战死,想必段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在山外还有三千本部铁骑作策应,这脏活他们干过很多,很熟练的。” 贺兰敏点了点头:“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作完法后,我就要回广固去了,好了,也歇得差不多了,该…………” 突然,她的脸色一变,猛地从胡床上弹起,然后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公孙五楼不明所以,满脸疑色:“夫人,你这是…………” 贺兰敏喃喃道:“南边,骑兵,大概有千余,公孙将军,你在南边有部下吗?” 公孙五楼摇了摇头:“没有,南边我只安排了百余哨骑在分散侦察,如果看到敌军,他们会放信号通知我的,夫人,你是不是…………” 正说话间,一阵马蹄声急响,从南边林外直入,公孙五楼脸色一变,一把抄起了放在一边的弓箭,搭箭上弦,直指来骑,厉声吼道:“来者何人!” 奔来的战马一声长嘶,前蹄人立而起,而马上的骑手则滚鞍落马,在掉下来的时候,终于周围的人们可以看清楚他的模样,这是一个燕军的百夫长,皮甲毡帽,背上已经中了三枝箭,箭箭破甲钉背,血染得整个后背都是,公孙五楼大惊:“胡尔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成这样?!” 这个叫胡尔该的百夫长,这会儿给两个军士上前架起,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将军,快,快跑,晋军,晋军骑兵来,来了,厉害,太厉害了,我,我们的信号,信号兵给,给为首一将,一将,一箭就,就射,射死了,我,我也…………” 他说到这里,头一歪,一下子就断了气。 密林外响起了密集的,雷鸣般的马蹄声,伴随着孟龙符天神般的怒吼:“弟兄们,燕贼想在水里下毒坑害大军,立功报仇的时候到了,给我杀,千万别放跑了那巫婆!” 公孙五楼吓得面如土色,一回头就要找贺兰敏,可是转头间,那胡床之上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身羽毛编制的巫衣,还放在上面,甚至,衣服主人身上的暗香仍然萦绕在四周,挥之不去。 公孙五楼一咬牙,回头就跳上了战马,大吼道:“快,快迎击晋军,有斩敌军首级者,重重有赏!” 可是他一边这样说,一边用鞭子狠抽马臀,转身就向后逃去,回头一看的余光间,他似乎可以看到一个白马银甲,挥舞着大戟的猛汉,已经当先一骑冲进了林中,三个拍马上前迎战的燕军骑兵,甚至连他的身边都挨不到,就给他一戟一个,全都挑落马下,而他响雷也似的叱声在林中回落着:“猛龙在此,挡我者死!” 公孙五楼见到这副架式,哪还敢再有半点回身抵抗的心思,伏在马背之上,头也不回地就向着林外逃去,一边逃,一边对着身边的每个军士大吼道:“给我上,顶住晋军,有斩猛龙者,拜将封候!” ===第二千六百四十五章 尸毒亦可致人疯=== 一刻钟之后,巨蔑水源,密林。 这片小林之中,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四百多具燕军的尸体,百余骑晋军骑兵,正挨个经过一具具的尸体,去补上一戟一槊,以防敌军诈死,刘钟策马而入,看着坐在一块石头边,浑身上下盔甲如血洗的孟龙符,笑道:“周围敌军全部肃清了,猛龙,我们的任务完成啦。” 孟龙符摇了摇头,转身跳上了身边的战马:“敌将公孙五楼跑了,不斩此贼首级,这一仗就不算完,兄弟们,随我追!” 刘钟睁大了眼睛:“猛龙,不要冲动,敌军在临朐一带还有大量兵马,随时可能来援,我们在这里才不到千骑,黎民哥的后军还没有跟上来,刚才是打了一个猛冲,敌军措手不及给我们几乎是一路屠杀,他们的骑兵甚至有很多还来不及上马就给我们杀死在草丛之中,但要是出了林,我们的实力就一下子暴露了,以我们这点兵马,碰到大队敌军,只有送死的份啊。” 孟龙符哈哈一笑:“夫战,勇气也,敌军并不知道我们的虚实,他们在这里只留了几百人保护那巫婆作法,如果真有大批军队,也不会让我们得手,现在是那公孙五楼带着巫婆逃了,还没走远,最多只有两百多骑跟着,我们要吃掉他们,轻而易举!这公孙五楼可是南燕的宠臣,也是这次的大帅,而那个巫婆更是有妖法,这些燕贼都深信不疑!” 他说着,举起带血的大戟,一指缩在一边,解除了武装,正瑟瑟发抖的十余个俘虏,沉声道:“虽然只有片刻,但足以从这些俘虏嘴里问出这些事了,我是分开问的,得到了同样的答复,阿钟,要不是等你们后续到来,再去搬掉水源里的那些病羊死鸡,半刻钟前我就去追击了。现在要是再按兵不动,只怕他们就会全跑了,只要杀了公孙五楼和巫婆,就会重挫南燕军的士气,我意已决,君勿复言!” 他说着,一勒马缰,大吼一声,那雪云驹一声长嘶,四蹄翻飞,顿时就带着孟龙符冲出了密林,其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转瞬即没。 诸葛黎民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猛龙他,他怎么能走得这么快?来时也没这么快呀。” 刘钟也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是啊,这谁追得上他?” 两个军士行礼道:“刚才,刚才孟将军的战马,好像喝了这里的河水,我们刚才还劝过将军说这水里有死羊呢,他却说无妨,说什么贼人的仪式没完成,水中无害,还让几个俘虏喝过,现在也没事啊。” 突然,几个俘虏大吼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载歌载舞,一边的军士们连忙高声喝斥:“坐下,给我坐下,不许动,再动我们不客气了!” “还不坐下,我要刺了!” 可是这些鲜卑语和汉语夹杂的警告声,完全不起作用,这几个跳起来的俘虏,突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唱的声音和跳舞的幅度,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吓得连其他的俘虏们也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边,不敢直视这些人。 守卫的晋军军士们也都退到了一边,虽然还端着矛槊,却是脸上露出了胆怯之色,诸葛幼民的声音有些发抖:“这,这象是中了邪,鬼上身啊,就跟,就跟那长生妖人…………”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这些唱跳的俘虏们几声大叫,嘴里从刚才吐出的白沫,变成了鲜血,仰天狂喷,也就四五个人,居然形成了片片血雾,甚至还可以看出一些内脏的碎肉,也在其中,这些血雾把这几个人浇得满身满脸都是,更是透出了极致的恐怖和诡异,如同邪恶的厉鬼,让人望而生畏。 刘钟的眉头一皱,厉声道:“大家后撤,弓箭上前,准备…………”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当年在洛阳城下亲眼目睹的可怕的长生人怪物,那种深入骨髓里的可怕,让他下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这几个俘虏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连诡异的笑容也停留在了脸上,变得僵硬,穿林而过的风儿静静地吹着,刚才还喧嚣不止的林中,顿时就一片静谧,几个胆大的晋军军士试着向前,倒拿着矛槊,用尾杆去碰了一下这几个站在原地的俘虏,他们却是应声而倒,直接就躺了下来,口鼻之间,七窍流血,却不同刚才的鲜红之色,而是转为紫黑,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如同积累数年的腐尸,也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刘钟的双眼一亮:“这是尸毒啊,跟那什么巫蛊仪式可没啥关系,人马喝了这东西,先是会力大无比,接着就会这样脱力而亡。刚才孟将军本人喝了这个没有?” 先前回答的两个军士连忙道:“没有,雪云驹也只是自己不自觉地喝了那水,孟将军说没事而已,还有十余匹战马,也是因为太渴了才去喝了水,但是没有将士们自己喝。” 刘钟咬着牙跳上了战马,沉声道:“就算人没喝,这马儿喝了也是有问题的,孟将军现在有危险,我们得赶快去帮他,幼民哥,你带五十个兄弟在这里守着水源等黎民哥的后军来,我亲自去接应猛龙。” 诸葛幼民看着远去的刘钟和几百骑穿林而出时扬起的尘土,行了个军礼:“一切小心!” 巨蔑水,离水源处六七里处,一处荒丘边的河岸之上,黑袍形单影只,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密林中,几拨一前一后奔出的骑兵,嘴角边勾起了一丝邪邪的笑容。 浑身,只着贴身水靠的贺兰敏,从水中一跃而出,她那曼妙的身材,在这因为水浸而变得紧贴肌肤的水靠作用下,几乎纤毫毕现,而脸上的油彩,也已经冲洗得无影无踪,素颜亦是国色天香,如同出水芙蓉。可是黑袍却没什么欣赏这位绝色美人的兴起,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干得漂亮!” ===第二千六百四十六章 黑袍为将铁骑出===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是佩服你这种应变和留后路的本事,无论何时,都有办法逃掉。” 黑袍淡然道:“凡事未虑胜先虑败,情报如此,兵法亦然,虽然我也不太确定晋军真的是冲着水源来,但不管如何,我都得假设他们到来,不然的话,我会损失你,我现在最好的手下,神盟最好的使徒。” 贺兰敏咬了咬牙:“如果你担心这个,为何不让公孙五楼留在山外面的三千铁骑也去护卫?我感觉晋军冲进来的部队不会太多,要不然现在你组织兵马杀回去?” 黑袍叹了口气:“战机已失,之所以不让太多兵马进山,就是因为水源下毒这种事,伤天害理,有干天和,若是太多人知情泄露出去,只怕会动摇军心,毕竟晋军可以不来,但这方圆几百里的百姓是跑不了的。就算是现在临朐一带的十几万将士,也有不少家人就在附近,若是知道这事,恐生哗变。” “现在反正死羊死鸡也扔了不少在水源里,多少有点用,就算没用,也不能再来一次了,你现在还是早点回广固城,去看守慕容兰,别的事情,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贺兰敏的秀眉一蹙:“不用我再做侦察,刺探这些事情了吗?” 黑袍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也做不了这些事,刘裕这回身边有刘穆之和王神爱两大谍报高手,想必营中暗卫密布,连我都不太可能潜入,我不想冒失去你的风险,现在所有情报手段都没太大作用了,就是看正面的作战,也就是看我的了。” 贺兰敏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水源之战大败,直接给小股北府骑兵击溃我们数百骑,这要是给传出去,对我军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啊。”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我得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还好,那晋军先锋孟龙符,一个人追出去了,勇则勇矣,只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邪邪的笑意:“不是每个人都是刘裕的。” 说话间,贺兰敏只觉得双眼一花,黑袍的身形腾空而起,一下子飞到了荒丘之下早已经备好的一匹骏马之上,黑色的斗蓬散落到了马下,而一身燕国骑将的铠甲,套在了他的身上,骏马绝尘而去,伴随着他那苍劲的声音顺风而来:“看好慕容兰,等我的消息。” 巨蔑水北,五里,百余骑在苍原之上狂奔不已,为首一骑,马上的骑士紧紧地贴在马背之上,手死死地抓着缰绳,双腿不停地踢着马腹,靴尖之上的马刺,一下下地刺着马儿的腹步,下下见血,而这也使得这匹马儿一边口吐血沫,一边四蹄纷飞,这也使得他能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 突然,这匹枣红色的骏马,一声长嘶,四蹄一软,就这样趴到了地上,任那骑士如何再拼命地鞭打脚踢,也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了。 几个随行骑兵惊呼道:“公孙将军,公孙将军!!”他们纷纷跳下了自己的坐骑,跑上去扶那已经滚落尘土之中,狼狈不堪的公孙五楼。而公孙五楼失魂落魄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头,我的头,我的头还在吗?” 黑袍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你的头若是不在了,现在是谁在说话,有什么在说话?” 公孙五楼突然来了劲,从地上跳了起来,看向了声音的方向:“国师,国师是你来了吗?救我,救我!” “啪”地一声,公孙五楼只觉得脸上一辣,却是一鞭子重重地抽上了他的脸,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耳边灌进黑袍的怒吼声:“公孙将军,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让将士们怎么想,怎么看?!” 公孙五楼顿时反应了过来,烟尘散去,只见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高大雄壮的骑士,全身兽面连环铠,两侧肩甲之上,飞鹰走马,展翅奋蹄,而一具全封闭的头盔,把整个脸都包住,只剩下了一双慑人心神的眼睛,在两个眼洞之中,闪闪发光,一股死亡的气息,从这个人的身上发出,尽管日正当空,仍然让人在三丈之外都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怖,恨不得离此人越远越好,以至于他身后跟着的数千铁甲骑兵,都离得他远在几十步之外,密密麻麻,只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落在了阵外。 公孙五楼从没有见过黑袍如此一身戎装,都有些没认出来,喃喃道:“国师,你,你真的是国师吗,怎么…………” 黑袍冷冷地说道:“怎么,难道我要再穿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上战场?让晋军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公孙五楼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国师,属下,属下无能,愧对你的信任,只是,只是晋军来得太多了,我们,我们奋力抵挡,还是…………” 黑袍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来得太多了?来了多少?” 公孙五楼微微一愣,喃喃自语道:“来了一千,哦,不,来了三千,不对,是五千骑兵,个个凶神恶煞,我等力敌…………” “啪”地一声,又是一鞭子抽在了他另外的半边脸上,这下他又惊又怒,本能地想要叫骂,可是话才到嗓子眼,一看到黑袍那双死神般的电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连与之对视的勇气也没了,只能捂着脸:“国师,我等,我等真的尽力了!” 黑袍咬着牙,恨声道:“尽力?你连敌军有多少都没数清楚,还敢说尽力了?你扔下几百兄弟在后面抵抗送死,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按军法,我现在斩了你都不为过!” 公孙五楼哪还敢再辩解,连忙跪地磕头,大叫道:“国师饶命,国师饶命!” 黑袍冷冷地说道:“等会儿滚回城中,给段将军和贺兰将军报信,让他们作好准备,现在,在这里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打仗,怎么做事的!” 说到这里,他死死地盯着两里之外,一骑绝尘,挥舞着大戟直冲本阵的那一人一马,银甲白马的孟龙符,勾了勾嘴角:“打起公孙五楼的旗号,诈败逃跑,引他入阵!” ===第二千六百四十七章 暗结骑阵诱猛龙=== 巨蔑水北,青鹿原上,燕军骑阵已经布下,三千骑兵,两翼展开,各五百骑,而两千骑兵则是在中央围成了一个骑圈,公孙五楼的将旗在中央升起,鼓角喧天,严阵以待,三千双眼睛,死死盯着两里之外,一路冲向这里的孟龙符! 一边的小丘之上,黑袍骑着黑龙战驹,倒提着一把狼牙棒,冷冷地看着战场之上,而公孙五楼则换了一匹矮马,站在他的身边,脸上两个鲜红的鞭印,格外地显眼,给风一吹,就是火辣辣地疼,让他的面部表情,也随之阵阵扭曲。 可是公孙五楼却是一边捂脸,一边睁大眼睛,看着正向这里奔来的孟龙符,喃喃道:“来将是何人,他疯了吗?一个人就敢来追千军万马?” 黑袍叹了口气:“此人乃是刘裕帐下的急先锋,有猛龙之称的广川刺史,龙骧将军孟龙符。早就听说此人勇武过人,乃是有万人敌之称的盖世猛将,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公孙五楼咬着牙:“我认得他了,就是他,第一个冲进了林子里,就是他,一个人亲手斩杀了我的十余名护卫,他这是杀疯了吗?就这样敢一个人冲阵?” 黑袍冷笑道:“此人不是有勇无谋的一勇之夫,你看看他的那匹座骑,号为雪云驹,乃是西河吐谷浑所产的天马,可日行千里,孟龙符骑此马身经百战,京口建义时,曾经一天之内驰马奔袭八百里,杀进杀出敌阵七个来回,虽伤痕遍体,却还是安然冲出。就是仗着人强马快,在大军中,如果给他找机会杀入,虽数千众,也难以找到他,他这次来,显然就是冲着你!” 公孙五楼摸起了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幸亏国师及时来援,要不然,要不然我只怕早晚要给他追上,这条命都没了。” 黑袍点了点头:“他就是以为你大败,想跟着败骑一路追杀,大概是他的马冲得太快,后面的同伴没来得及跟上,又或者是他觉得这样单人独骑冲进敌阵更容易得手,只不过他料定了你这个懦弱之人是主帅,只需要一路追杀就行,却没有想到,我却在这里等着他!” 公孙五楼双眼一亮:“国师,你的意思是…………” 黑袍叹了口气:“我原来存了一丝幻想,以为刘裕会亲自前来,所以在这里设伏想要诱杀他。只可惜,刘裕没来,只来了孟龙符…………” 公孙五楼睁大了眼睛:“什么,国师,你,你是想用我为诱饵…………” 黑袍冷笑道:“作为诱饵,你是最合适的,如果是段晖或者贺兰卢去执行这个任务,他们一定会死战到底,刘裕会在水源那里就全歼他们,不会再有追杀进来的机会,我在这里的伏兵也就失了作用。只有你公孙将军,才能逃得这么真实,逃得这么卖力,别说孟龙符,就算是刘裕本人,也会深信不疑啊!” 公孙五楼的脸色通红,甚至让那两道鞭印也没那么明显了:“可是,可是他们难道真的敢一个人就冲几千人的军阵吗?” 黑袍微微一笑:“一定会的,因为,我会让他们觉得敌军人数虽众,人却已丧失胆气,你原来的那些部下,现在就是干这事的呀!” 他说着,一指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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