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算没有摆摊,我也坚持不了很久。” 他已经知道汤呼呼的存在,知道他就是他某个员工的孩子,他还会见到谢琢,他真能忍住一眼都不看吗? 谢琢道:“有两次,警方通知我去认一认人,我抱着呼呼站在外面,呼呼都没有哭,我想里面肯定不是你。” 谢琢擦了擦林松玉的眼角:“但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呼呼哭了。你是第一个让呼呼流眼泪的[叔叔],只有你一个[叔叔]。” 如此想来,他的判断力,还没有呼呼的眼泪来得准确。 血脉的联结妙不可言,林松玉微微低下了头,蹭了蹭汤呼呼的脸蛋,暖暖的,“汤呼呼宝宝有什么愿望吗?爸爸都会为你实现。” 汤呼呼大声道:“呼呼永远和两个爸爸在一起!” 林松玉:“行啊。” 他把蛋糕拉过来,“呼呼吹蜡烛吧。” 汤呼呼吃奶的肺活量很高,一口气吹灭蜡烛。 他要自己切蛋糕,沾了一手的奶油,看起来像徒手抓的一样,给两个爸爸分了两块歪歪扭扭的蛋糕。 汤呼呼吃得半张脸都是奶油,吃了一会儿,还要跟爸爸蹭一蹭脸蛋,把奶油蹭过去。 林松玉伸手擦了,转头看见谢琢晦涩如海的眼神,在或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一会儿还要去看灯会。” 谢琢移开眼神:“嗯。” S市元宵节的灯会,面积不大,人挤人,小小的巷子里挂满了彩灯。 谢琢把汤呼呼顶在肩上,让他视野更好一些。 林松玉看见有卖那种竹条框架外面糊着一层纸的灯笼,当然,里面没有明火,是电池和小灯泡。 “呼呼选一个吧。”林松玉自己想要,但让儿子选。 汤呼呼压根不识字,而这些灯笼的差别是上面写的古诗不一样。 他挠了挠脸蛋,眼睛一亮:“这个!上面有呼呼的名字。” 托儿所上多了,汤呼呼当然认识自己的大名,因为衣服书包上都有,谢元夕。 林松玉花钱买下来,转过来一看,是《青玉案元夕》里最出名的一句话。 众里寻他千百度。 那人却在 谢琢想起再见汤玉的那一幕,他站在光尘中央,耀眼夺目。 比起在千百人之中找到汤玉,他谨慎畏惧,竟不如两岁小儿。 他独拥有记忆,是线索,也是枷锁。 谢琢喉头微哽:“松玉,谢谢你愿意继续靠近我。” 林松玉把灯笼塞进他怀里:“不谢,谁靠近你了。” 明明是你这个寡夫浑身上下散发可怜的求我靠近的气息! 第52章 谢琢提着灯笼,不方便再把呼呼顶在肩上,正要改成单手抱时,林松玉一把将小崽子拎走,放在地上,“呼呼,我们去河边放花灯。” 小孩子天生对水边感兴趣,看见一盏一盏河灯顺流而下,像流动的星星,闪烁未定,汤呼呼带着爸爸钻进人群,在河道边买了一盏花灯。 汤呼呼还想亲自推到河里,他大约算半个海里出生的小崽子,完全不怕水,在老家还敢蹦进水田里,吃了一嘴水,被抓起来还嘻嘻哈哈。 谢琢:“不可以,告诉爸爸你的愿望,爸爸帮你放。” 汤呼呼“哦”了一声,又可以许愿了吗,他道:“呼呼要爸爸再也不要哭了!” 林松玉肯定:“河伯会实现呼呼的愿望哦。” 汤呼呼盯着游走的河灯:“爸爸,它会飘到哪里去?” 林松玉睁眼说瞎话:“会去到大海噢!” 放屁,下面转个弯就有专人在捞,不可能随意地污染环境。 渐渐的,河灯汇入大流,跟其他星星点点混在一起,分不清了。汤呼呼跟着不知道哪盏是自己的河灯跑,谢琢不得不抓住他的手腕,免得他不看路被绊倒。 小崽子精力无限,跑了又跑,谢琢扭头看着快步跟上的林松玉:“累吗?要不我把他抱起来。” 当家长的都知道,小崽子愿意乖乖被抱在怀里的时期是最好带的。 林松玉摇摇头:“不用,让他消耗消耗精力。”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爷爷带孙,怎么可能跟不上一个两岁的小崽子。 谢琢犹豫,但是这样两人的眼神都在汤呼呼身上,林松玉没办法好好欣赏花灯:“坐一会儿吧。” 林松玉很坚决:“不用。” 谢琢给汤呼呼擦了擦汗,跟小崽子商量商量,“呼呼你这样子跑,等下回家的路上就会睡着”不是说睡前想再吃一块蛋糕么。 谢琢一顿,回家的路上就会睡着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腰,不再阻拦。 汤呼呼竖起耳朵,但是爸爸就说了半句话,“爸爸,你说什么唔。”吸管杯怼到他嘴边,小崽子吸溜一下,忘记了要说什么。 林松玉听见了。心跳一下子加快,他正在站在一排红灯笼下,人间芳菲未抖擞,桃花先上美人颊。 真是阴险的大人,汤呼呼的蛋糕都没办法吃了。 汤呼呼在灯会上一通释放精力,回去的车上,果然没开出五分钟,他就坐在儿童座上,渐渐阖上眼皮。 车厢有些安静,只有窗外闪过五颜六色的灯带来变换。林松玉抿了抿唇,随手打开音乐,想缓解脸热。 汤呼呼喜爱的儿歌响起,但他本人丝毫没有被唤醒,进入了深深甜甜的梦乡。 儿歌充斥车厢,脑子里却是少儿不宜的想法。这歌听着有点作弄人,林松玉赶紧关了。 谢琢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到家时是九点半,谢琢去冰箱里切了一块蛋糕出来,但汤呼呼并无醒来吃蛋糕的迹象。 谢琢把他放在主卧室的小床上,打开墙上电子面板的睡眠监控模式,选择外界勿扰,再选择[重点关注],这样外头的声音传不进来,但汤呼呼发出的声音会高倍扩音到林松玉的床头。 谢琢日常操作使用天价精密的硬件仪器和分析软件,精通一个卧室系统只需要三秒钟。 他随手带上小卧室的门,白衬衫灰色西裤,表情像刚从无菌实验室出来。 林松玉洗完澡,看见这样的谢琢,腿一下子软了。谁让谢琢换白衬衫的,刚才出门时明明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卧室灯光明亮,从灯会上买来的竹灯笼挂在壁灯上,一面是词的尾句“灯火阑珊处”,一面是首句“东风夜放花千树”。 东风已到,万事俱备。 谢琢按照以往的经验,对待极好面子的汤玉,当不问自取,图半推半就。 不直接问他要不要做,而是问他九点来,还是十点来。 但眼前是林松玉,不是那具复制来的身体,林松玉对待两者会有所区别。 谢琢多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体力开始占据上风,林松玉会不会害怕? 因此,谢琢认真地询问林松玉:“今晚可以做吗?” 林松玉任何一点犹豫,都是谢琢禁欲的理由。 “你在说什么,呼呼还在里面睡觉呢。”林松玉色厉内荏,穿着浴袍坐在床头,下巴高高扬起,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窝。 谢琢:“他听不见。” 林松玉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谢琢呼吸一紧,却是看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方盒。 盒子打开,里面一枚戒指。林松玉自顾自拿了戴上,他并拢五指,举起来看了看,钻石的光芒在修长的指间闪过,“我现在是汤玉。” 谢琢直白地像个渣男:“我申请跟林松玉上床。” 汤玉只是林松玉的一层面具,他想要确定的、不模棱两可的回答,免得林松玉明早不认。 林松玉恼怒,跟谢琢上床这回事,汤玉能办得游刃有余,凭什么不让他当汤玉,是不是故意为难处男! 林总有一些总裁包袱,踩着谢琢织的棉拖,扭着头:“不要就算了。” 谢琢恍然:“难道你想玩角色扮演?” 林松玉听见这不堪入目的话,面红耳赤:“没有!” 谢琢:“换一个剧本如何?千亿集团总裁和他手底下收入微薄的小职员。” 林松玉被他的剧本取悦,高高在上道:“哼,这还差不多。” 这是哄好了? “那谈谈涨薪。”谢琢顺势把林松玉压在床上,肌肤相贴的刹那,所有镇定的表象化为齑粉,他伸手锁紧了林松玉,以他梦寐以求的姿势。 嘶林松玉皱眉,轻一点!谢琢想捏碎他的骨头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后背便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疙瘩,他发现谢琢或许真的 怎么会有人上床什么事都不干,先把老婆脱光了,一寸一寸捏他的骨头啊! 那揉捏又重又艳涩,林松玉不一会儿就鬓角香汗涔涔,他觉得被捏过的地方都不算他自己的骨头了,因为林松玉在商界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你属狗的啊!”林松玉咬牙。 谢琢:“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林松玉艰难地分出心神想了一下:“指纹。” 谢琢:“不是。” 林松玉感觉自己手腕被狠狠握了一下。 谢琢的声音突然变低,隐着疯一般的后怕:“因为我握住了你的手,你没变,我摸得出来。” 林松玉拼命回想是哪一次握手,依稀想起那一次虎口挣脱的力道,他脑中白光一闪,是那一次 哪怕面目全非,谢琢还是靠一次握手认出了他。林松玉浑身骤然一颤,胸腔腾起永远陷落于谢琢掌心的火热。 是什么在谢琢掌心林松玉脑袋轰然一热,被掌控要害,再也无法思考。 新买的润滑剂被挤出了很多,接近两百块一瓶,谢琢一点也不节省。 林松玉觉得哪里都湿漉漉的,正要找由头批判这位收入微薄的职员,一掂瓶子,却惊觉里面还有很多。 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推谢琢:“我要洗澡。” 谢琢:“等下。” 林松玉脸色一变:“你还要再来?” 谢琢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猜测。 林松玉感觉自己不行了,一次就快要死掉了,再来一次他会“胡言乱语”。然而床上并不由他操控,中途谢琢还问他是不是学过舞蹈,林松玉一个劲摇头否认。 以前姿势很少,是个人都会骑。花样多了,才发现林总会的还不少。 但林总本人不以为荣,想要推开谢琢凑上来鬓发染湿的脑袋,半途失去了力气,变成搭在了他后颈。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没有那么蓬松,林松玉近距离地眼神失焦地盯着谢琢的头发,霎那间,有什么一闪而过,迷蒙的眼睛瞬间有了焦距。 林松玉看见谢琢脑右侧有几根扎堆的白发,平时隐藏在黑发里他并不看得见,此刻头发一湿,匆匆现了眼。 低垂的手指忽地又有了力气,林松玉深吸一口气,扒开那几缕头发,眼泪顿时湿透了面颊,幸好,发根新长出来的一截都是黑的。 于是林松玉又配合了一些。 谢琢察觉到不对,哑着嗓音道:“怎么了?” 林松玉:“你” 林松玉不可置信地睁了睁眼:“你的声音怎么” 谢琢不明所以:“怎么?” 林松玉:“很、很好听,怎么没听过。”低沉如碎玉撞鼓,带着蛊惑人心的魇足与无法抑止的低喘,在谢琢这个正经人身上很性感。 谢琢仿佛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低声笑道:“因为以前都没吃饱、力未殆。” 林松玉耳垂一热,感觉又要怀孕了。 吃、吃饱了是这样吗?可是他很累很累了。如果每次都要这时候才能够 林总闭上眼睛,他得多努力才能听一回这种声音啊。 第53章 翌日,林松玉腰酸腿疼但身体清爽地醒过来。 怎么结束的他已经忘记了,显然有用过消炎的药,冰凉感中和了不适。 清心寡欲两年,两人昨晚跟刚开荤似的,一切超出林松玉的掌控。 谢琢还是瘸了的听话。 林松玉高冷地思考,要不下次把谢琢铐起来一只手吧,他咬着牙坐起来,被子滑落下来,身上穿着薄棉睡衣,齐整舒适 不瘸也有不瘸的好处。至少做完不用他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爸爸醒了!”门外,汤呼呼从地上爬起来,探着脑袋一看,雀跃地迈着小短腿跑去汇报。爸爸说不能打扰松玉爸爸睡觉,没有爸爸的允许,呼呼不能进去噢。 林松玉这才发现,床帘拉着,卧室的门开着一小缝,而汤呼呼刚才是趴在门口。 这是干什么? 不一会儿,谢琢端着一碗红豆百合粥进来,后面缀着汤呼呼小尾巴。 林松玉:“呼呼,你刚才趴在门外干嘛呢?” 汤呼呼:“因为呼呼不能进来!呼呼是探子宝宝!” 林松玉:“什么探子?” 谢琢道:“他从电视上学的,耳朵贴在地面听你的动静。” “听一早上了?”林松玉看了一眼时间,“你干嘛不让他进来?” 汤呼呼立即贴心道:“爸爸加班很辛苦,呼呼不进来。” 一条温热的毛巾擦过他的脸庞,又擦了擦手,林松玉被洗完脸,和献上诚挚关心的崽儿对上视线,镇定道:“好的,封你为探子宝宝。” 汤呼呼扑进爸爸怀里,爸爸一醒来,呼呼就发现了噢。 林松玉伸出手接住他,袖子上缩,露出了一截有些红痕的手腕。 [我就是凭握住你手腕认出你,我怎么敢松手。]喑哑的低语犹在耳旁,林松玉骤然缩了手,但来不及了,小探子已经看见了。 “唔。”汤呼呼把爸爸的手腕从被子里刨出来,“这里怎么红红的?” 又啃又咬又握的,当然会红。 林松玉不语,眼神不善地等谢琢解释。 谢琢:“因为爸爸睡觉在手臂伸在被子外面,被蚊子咬了。” 林松玉:“毫无创新。”哪里是伸到被子外面,是伸进虎口里了。 谢琢握住他细白的腕子,力道极为轻柔地摩梭了下:“对不起。” 汤呼呼:“爸爸抹花露水了吗?” 林松玉:“抹了。” 汤呼呼分享自己的经验:“抹完就不能舔了噢!不好吃!” 显然这个小崽子有过爸爸给他抹花露水他就舔一舔的小动作。 林松玉看着谢琢:“听见没有,不能舔了。” 谢琢:“好,昨晚没控制好,下次不会了。” 林松玉掀开被子下床刷牙,目光在床底晃了一下:“给我换一双拖鞋。” 地上是谢琢给他勾的拖鞋,不能经常穿,谢琢的手还是适合做实验,没必要给他勾第二双。林松玉决定只在卧室里使用这双鞋,且是在晚上洗完澡,浴室穿到床边的一小段路程。 谢琢微微胆寒,自己做过火还连累了拖鞋? “听见没有。”林松玉抬脚踢了踢谢琢的膝盖,牵动了酸痛的肌肉,嘶了一声。 “爸爸我去拿!”汤呼呼积极地下床,跑出去找拖鞋。 林松玉:“你快跟上去,小心他爬鞋架。” 谢琢看了一眼林松玉,跟上小崽子,在他试图手脚并用地爬架子给爸爸挑选拖鞋时,拎住他的后颈:“不安全。” 汤呼呼垂下手:“噢!” 父子俩一人拿着一只拖鞋回来。 谢琢:“我赞同你用拖鞋抽我,但不要跟拖鞋过不去。” 林松玉轻咳一声:“我没跟拖鞋过不去,就是悠着点穿。凡事要有度,你懂吗?你一看就不懂。” 谢琢反应过来,送出去的东西被珍惜,原来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呼呼昨天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过生日,今天汤斐珠说要补上。 林松玉抛弃衬衫,穿了一件高领的打底,享受汤呼呼同款待遇,两人一起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等谢琢穿鞋。 谢琢半跪着先给汤呼呼穿袜子,抬起他的脚心一看,不意外,脏兮兮的。 林松玉都有点纳闷,屋里这么干净,汤呼呼哪儿弄的? 谢琢给他解惑:“有时候他自己用彩色笔画的。” 林松玉想起蚕丝被上的圈圈条条,“很爱画画。” 他又惦念起蚕丝被,从汤玉盖到林松玉,很有意义,“你蚕丝被收好了吗?” 谢琢:“嗯,放进表哥买的柜子里了,密封性挺好的。” 林松玉:“那我们回老家了再盖。” 谢琢抬眸,经历了那样的不愉快,林松玉还愿意跟他住那个破落的小平房吗? “我下次带回来。” 林松玉:“留在那里吧,我又不是不去了。”好吧,他和汤玉都当面嫌弃过谢琢的老家在乡下。 他拉着小崽子背书:“呼呼喜欢在乡下过年。” 汤呼呼捧场:“呼呼喜欢!” 谢琢:“那我明年攒点工资重建。” 谢琢愿意重建真是太好了,林松玉恨不得现在就把挖土机开进谢琢家里,让邻居看看谢琢的出息,别整天琢磨给他介绍二婚对象。 说话间,谢琢用湿毛巾擦干净汤呼呼的脚底,套上袜子,低头穿鞋。 林松玉眼睛一眯,伸手拨了一下谢琢的头发。他昨晚眼花了吗,那几根白发呢? “你这里几根白发呢?” 谢琢转过身给林松玉穿鞋:“没有,你看错了。” 林松玉一噎,不愧是博士,心细如发,他昨晚压根没提,谢琢就察觉几根白发惹事,销毁证据。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怎么可能。 林松玉:“汤呼呼,你爸爸长白头发了吗?” 每个小崽子都玩过大人的头发,汤呼呼肯定会注意到。 汤呼呼明察秋毫:“有哦!” 林松玉:“呼呼数过了吗?” 汤呼呼伸出手指头,抑扬顿挫:“有二十四根!” 论心细如发,有其父必有其子。 谢琢:“” 林松玉:“宝宝,你真是清汤大老爷。现在有几根呢?” 汤呼呼闻言,爬到爸爸背上,伸出手指拨了拨:“喔?都没有了!” 林松玉:“那去哪儿了呢?” 汤呼呼:“去哪儿了?” 谢琢无奈道:“我撒谎,我认错。” 林松玉气道:“你拔了吗?发根已经是黑的了,说明毛囊好好的。” 林松玉第一回明白,原来霸道总裁语录“他少一根头发我要你偿命”还挺写实。 他真生气了。 谢琢:“没拔” 林松玉:“坦白从宽。” 谢琢:“早上外面有个大爷遛狗,我请他帮忙剪掉。” 本来也不多,呼呼数的大概是他操劳过度的高峰期数量。 谢琢粉饰太平道:“我怕影响颜值。” 明明是怕影响林松玉的心情。林松玉撇了撇嘴,“多吃点黑芝麻吧。” 汤呼呼舔了舔嘴角:“黑芝麻馅儿烫到呼呼了。” 吃汤圆被烫一次能记很久。 林松玉:“那你还要吃吗?” 汤呼呼果断点头:“要。” 林松玉:“那今天去奶奶家吃黑芝麻馅的汤圆,呼呼肯定不会烫到了。” 汤家离这里不远,一家三口散着步就去了。 林松玉走得慢一些,汤呼呼走得快一些,谢琢在中间调停。 林松玉:“让他跑吧,我又没残废。” 谢琢哄着小崽子:“呼呼挣钱给爸爸治病,爸爸现在治好了,可以抱很久呼呼,要不要抱一下?” 汤呼呼:“要!” 汤斐珠一边修剪花木,一边看着儿子的房子,终于把人盼来了。 她收起剪子,对谢琢道:“下次不要这么生分,松玉睡懒觉,你可以自己把呼呼送过来。” 林松玉炸毛:“我哪有睡懒觉!” 汤斐珠看破不说破:“没睡没睡。” 等林松玉和谢琢进去了,她抱起汤呼呼,轻声问:“你爸爸几点起床?” 汤呼呼回答地大声:“十一点零七分噢!” 林松玉:“” 你小崽子真是一问就答,问啥都懂,保密能力接近没有。 吃午饭时,林施问起谢琢什么时候就职。 谢琢道:“再过一个月,等研究所这边的一个项目忙完。” 林施:“那就是三月中旬,不巧了,我到时候得出差半个月,没办法带你入职熟悉了。” 谢琢:“谢谢您,我自己可以。” 实验室都大同小异,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 林施叹道:“职场和研究所略有不同,希望你能适应。” 林松玉心思一动。 等两人独处时,林松玉不经意道:“到时候我送你上班吧。” 谢琢认真道:“在我对研石做出贡献之前,我不希望你被议论对下属的公平性。” 林松玉心道,谁敢说三道四,转念一想,他也不希望谢琢被质疑能力,谢琢的高薪是李岫玉挖人的时候定下的,他当时还对谢琢满是偏见,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不特意公开,也不故意藏着,他相信谢琢不会让他等太久。 林松玉捏了捏手指,在公司遇见要装成上下级啊? “你知道,在我们公司,研究员要见我是很容易的吧?” 谢琢:“放心,我不会假公济私。” 林松玉无语:“你之前还想公器私用自制那什么呢,还装。” 谢琢忍不住笑:“我会带着成果去见你的。” 林松玉也跟着笑,然后正色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想在研石上班,想回研究所的环境,我可以跟你解约。” 他在汤玉时期,也旁敲侧击问过谢琢的职业规划,谢琢当时一心只想待在研究所搞实验,并不接受私企的邀约。 谢琢是为了抚养呼呼,才决定跳出研究所。 但是林松玉完全能负担汤呼呼,谢琢又不缺钱了,他本性寡淡不逐利,回到研究所,在那里,他比研石这个平台更容易获得一生的清名。 谢琢:“你需要我吗?” 林松玉一愣,笑道:“需要。” 谢琢:“那我留下,不要钱也不要名,只要你和呼呼。” 第54章 正文完 一个月后,三月中旬。 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吃早饭。谢琢没空完全顾着汤呼呼喂饭,小崽子放开手脚,自娱自乐地吃饭,先玩一玩再吃一吃。 手里捏着比拳头大的蟹粉狮子头,蘸一下稀饭,舔一口,蘸一下牛奶,咬一口。 汤呼呼是一个有规划的宝宝,粥和牛奶能和狮子头同步吃完。 林松玉看得眼皮直跳:“真的不用管吗?” 谢琢给林松玉撬开一颗完整的糖炒板栗:“吃得香就行了,不可能永远追着喂饭。” 林松玉:“吃得是挺香的。” 汤呼呼举起狮子头:“爸爸咬一口。” 林松玉:“不了,爸爸吃饱了唔。” 一颗板栗凑到嘴边,林松玉张嘴含住。 汤呼呼疑惑,松玉爸爸怎么只吃谢爸爸的板栗,不吃呼呼的狮子头?是因为爸爸喜欢吃甜的吗? 林松玉转移话题:“今天谢爸爸第一天上班,呼呼给爸爸加油。” 半路退学的汤呼呼震惊:“爸爸不上学了吗?” 林松玉:“是已经上了二十年学,毕业了噢宝宝。”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半路退学的林松玉突然想起谢琢也休学过一年,如今他儿子也休“托儿所”一年,一脉相承。 汤呼呼掐着指头算:“呼呼也要上二十年学吗?” 林松玉:“要的吧,如果你想上学就有上不完的学。” 汤呼呼:“哇,那呼呼都变成大宝宝了。爸爸,呼呼可以先上班再上学吗?” 林松玉:“小宝宝不能上班,你只能继承家业了。” 汤呼呼盲目道:“呼呼要继承家业!” 林松玉:“ok,爸爸待会儿带你去继承家业。” 林松玉用了一点方法,想给汤呼呼再上一个自己家的户口,平时自然没什么用,但可以对汤呼呼继承家业这件事多上一道保险。 谢琢在住院时,白天没事就雇教练陪自己上路练车,车技早已精进,如果是一家三口出门,都是他开车了。 林松玉让谢琢上班开自己的车,他出门办事叫司机过来。 提前打好招呼了,亲子鉴定也做好了,办理户口和公正很快,户口上的名字就是汤呼呼。林松玉喜欢这个名字,继续呼呼这个小崽子。 汤呼呼懵逼地跟爸爸一起拍照,按手印等他不理解的事情,从大房子出来后,爸爸告诉他可以继承家业了。 这是什么东西噢汤呼呼舔着棒棒糖,小短手挠了挠脸蛋。 林松玉站在门口,给李岫玉打电话:“我事办好了,你那边呢。” 李岫玉:“放心吧我的大总裁,我确定一定肯定地把天才送到了研究基地,带着他熟悉了整个基地,并交代了他的直属上司好好对待人才。” 林松玉:“本来就是你这个人事该干的。” “我该我该”李岫玉轻笑一声,“真没想到你俩还能修成正果,你嫌弃谢琢没眼光不带套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你俩到现在总共认识四个月了吗?搞出这么大孩子。” 林松玉被说得脸颊通红,早就超过四个月了好吗!认识在精不在多! 不过,他确实跟谢琢真正认识的时间太少了,他都没有见过谢琢穿白大褂搞实验的样子。 林松玉手指撩了一下汤呼呼的脸蛋,不经意道:“好像没有见过谢爸爸做实验的样子,应该很好玩吧。” 汤呼呼垂着眸子,很认真地转着棒棒糖舔,仿佛没有听见林松玉的话。 林松玉加重语气:“看谢爸爸做实验应该很好玩吧?” 怎么样,刚拥有合法继承家业法律资格的汤家小少爷,有没有兴趣去视察一下手底下的员工? 汤呼呼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不懂老父亲的心,诚实道:“不好玩。” 林松玉:“你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好玩?” 汤呼呼:“呼呼看过了噢!” 林松玉反应了一秒,也对,谢琢单身父亲带崽,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肯定没少带汤呼呼去研究所,就像他当初会带着汤呼呼去机构当讲师。 就像谢琢会带着汤呼呼去车展充场。 小崽子跟着爸爸兼职过的还不少,履历丰富,这里面所有工作比起来,对他来说,研究所应该是最无聊的。 实验要地汤呼呼进不去,生物仪器运作起来也没有酷炫的效果,不如让他看点工地的挖掘机。 林松玉沉默了一会儿,耍赖道:“好玩,想去。” 汤呼呼悟了:“呼呼也想去找爸爸!” “对啊,就是你想去找爸爸,顺便视察一下家业。”林松玉把小崽子夹进车里,吩咐司机去研究基地。 到了门口,林松玉抱着小崽子,低声吩咐:“我们是偷偷来的,看见爸爸不能喊他,知道吗?捉迷藏,别让爸爸看见。” 爸爸的实验室一下子变得好玩起来,汤呼呼重重点头,抿住嘴巴,嘴角和婴儿肥的脸蛋交汇处陷进一个小小的奶窝,窝有多深,呼呼就有多认真。 林松玉戴上墨镜,跟门口的安保打了招呼,让他别声张,他就是带儿子来看看,不摆总裁架子。 汤呼呼伸出食指抵在嘴巴上:“保安叔叔,嘘” 保安叔叔:“懂。” 林松玉拿了两张通行证,和小崽子脖子上各挂一张,不紧不慢地进去。 研究员各司其职,这里不会像研石集团总部那样人来人往,业务部门脚步匆匆。 林松玉在走廊上没遇见过几个人,顺利来到了谢琢所在的实验分区。 汤呼呼搂着爸爸的脖子,和他咬耳朵:“爸爸在里面吗?” 林松玉:“嘘” 实验室分无菌区和生活区,生活区是好大一个办公区,可以整理数据看看报告喝喝咖啡。 这里有咖啡机微波炉等家电外,办公桌之间当隔断的架子上还有实验模型,摆着简单的实验仪器,主要营造学术气氛用的,毕竟偶尔要拍点宣传片。 林松玉探头在门口一瞧,里头大约五六个人,有的看电脑有的喝咖啡,谢琢坐在靠窗户的办公桌前,正专心看一份报告。 汤呼呼也跟着斜斜地探出一个脑袋。 林松玉有点失望,谢琢没穿实验服,也是噢,哪有第一天上班就上手操作的,天才也得先看报告了解当前参与项目的全部资料。 谢琢似乎刚看完一份,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汤呼呼这个小间谍以为谢琢要起身了,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爸” “嘘!”林松玉捂住他的嘴巴,抱着闪身躲在墙后。谢琢都说不让他送他来上班了,自己又偷偷来,被抓到多不好意思。 汤呼呼闭紧嘴巴。 林松玉松开他,用气声道:“不要说话,爸爸在上班,我带你监控室看看。” 门内,谢琢放下文件,打开壁柜,从里拎出一件包装还没拆的实验服,一看尺码合适,拆掉包装袋,穿上身,扣上扣子。 他身量颀长,挺拔地站在壁柜前,从里头挨个拿出口罩、一次性透明聚乙烯手套、一次性乳胶手套。 手套戴了两层,外层白色乳胶手套的边缘套住实验服的袖子,然后连同袖子折了两折,确保防护。 谢琢慢条斯理地做着准备工作,往手心喷了一些酒精喷雾。 他把架子上的实验模型拿下来,拿起试管看了看。 实验室给谢琢分了一个助手,王曾,硕士毕业,在公司待了一年,年纪比谢琢小一岁,看见谢琢就叫“琢哥”。 王曾把新打印出来的的项目资料拿过来,看见谢琢目光盯着试管的刻度,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这根试管是劣质品? 两年前有个供应商以次充好,被开了还开车撞他们总裁,那一批次的器材耗材全部换下了,难道有漏网之鱼? 真正的天才眼睛就像X光! 王曾巴拉巴拉说了一通:“琢哥?有问题?” 谢琢一愣,未曾想今日还能听见那场车祸的零星始末,道:“没问题。” 王曾:“那您是?” 谢琢淡淡道:“表演。” 他知道门外那个想看什么。 王曾:“?” 噢?难道是他们集团签约进了一个天才,所以要拍一个宣传片好好耀武扬威?必须的,有核武器谁还捂着?!到时候他身为助理能不能微微入镜呢?要不要换一个上镜的发型?不行不行,再怎么都比不过天才的智商和光芒,与其自取其辱,不如戴上口罩和实验服,从专业度上惊艳四座。 助手于是激动地去壁柜里拿实验服。 谢琢微微皱眉:“今天不进实验室,你别折腾。”我老婆又不想看你。 助手:“” 林松玉心满意足,翘着嘴角,牵着汤呼呼离开。 谢博士真是贤内助,看看,还会阻止助手换衣服,给总裁省一套实验服。 晚上,谢琢比林松玉晚几分钟到家,两人都没提早上的事,谢琢正要去换衣服,在卧室的桌上看见林松玉的户口本,一翻开,汤呼呼的名字加上去了。 再下一页是空白。 谢琢眼睫一动,看见有人用铅笔在上头写了“谢琢”二字。 门外,林松玉从汤斐珠那里接了汤呼呼回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没有立即进来,在门口被什么耽误了。 过了一会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急忙忙跑进来。 “爸爸,松树发芽了!”汤呼呼快活地跑进来,宣布这一好消息。 是爸爸最喜欢的那棵树噢!爸爸每天上班前都会看它有没有发芽! 谢琢抱着呼呼出门,看见蹲在松树边的林松玉。午后下了一场细细春雨,地面湿漉漉的。 林松玉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没说话,几秒钟后,和谢琢相视一笑。 沉寂了两个四季,这棵松树终于捕获到了春光。 春暖花开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4.14日现在也正好是春天[墨镜][墨镜][墨镜]明天写番外。 其实这本去年很想在过年前开,然后正文完的时候呼呼过生日正好赶上元宵节[害羞]不过开头一直没写出来就变成年后开了[坏笑] 明日终如昼 作者: 金顺 简介: 阮瓷这一生的痛苦,源于她认为自己永远亏欠。四岁时,她成了孤儿,被费家收养——她欠费家的。十八岁时,费母因她而去世——她欠费临的。所以从此往后的8年,阮瓷始终在弥补中奔走。哪怕费临再怎么羞辱她、伤害她,她都觉得自己可以承受。直到……另一个人为... 第1章 前世,费临结婚那一天,阮瓷爬上西藏大昭寺问漫天神佛: 她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幸福? 重生之后,阮瓷才知道原来答案那样简单。 ——只要不再爱费临就可以了。 …… “发什么愣啊!赶紧喝!” 耳边嬉笑刺耳,阮瓷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灯光熠熠的会所包厢。 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在海拔4320米的定日县停止了呼吸,现在怎么…… 阮瓷的目光掠过围住自己的一群人,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的费临。 灯光下,男人深邃的五官更显立体,表情却是事不关己的玩味和冷漠。 多么熟悉的一幕? 近乎失神的恍惚中,阮瓷在这一瞬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两年前,费临回国的接风宴上! 费临的视线扫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阮瓷:“怎么不喝?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吗?” 身处包厢,西藏的寒凉空气却好似仍在鼻端,阮瓷不由得颤抖起来。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解围道:“费临,要不算了吧。” 费临勾唇嗤笑:“阮瓷是我们家的乖狗狗啊,要我的乖狗狗喝杯酒怎么了?” 这些上一世听惯了的羞辱,阮瓷此刻听着却觉得无比锥心刺耳。 二十年前,年仅四岁的阮瓷因为父母意外过世而被邻居费家收养,费家父母待她视如己出。 然而十八岁那年,费母却在接阮瓷回家的路上与大货车相撞,当场死亡。 阮瓷一辈子都忘不了,太平间里,费临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恨意:“是你害死了我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之后,费临便出了国。 之后的阮瓷便一直活在愧疚中。 而等费临回了国,阮瓷便黏在了费临身边,只要能弥补半点,不管被费临怎样对待,她都毫无怨言。 而上一世,阮瓷去西藏,便是为了最后一次弥补自己的亏欠。 那时候,费临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即便这样,阮瓷仍到大昭寺为费临祈福、爬上山顶拉上五色经幡,只为请求天神保佑,他往后平安无虞、婚姻幸福美满。 可刚从山上下来,她就因为高原性肺水肿发起了高烧。 生命的最后,阮瓷打电话给费临,得到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要死了就去找医生,打电话给我,难道是想我去给你收尸?” 这个阮瓷爱了十来年的男人,最后终于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此时此刻,阮瓷看着沙发上的费临,眼眶通红。 她想着:若是一命能还一命,自己如今也不欠费临什么了吧。 阮瓷回过神,对上费临讥讽的眼神,干脆上前一步,仰头将酒一口灌下,说:“可以了吗?” 众人似是没料到她如此干脆,皆是一愣。 阮瓷已经放下酒杯,拿起自己的包,说:“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 可没走几步,阮瓷的身体却忽然发起热来。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人在这酒里下了药,她只能向费临哭求,最后被他折腾了一夜。 阮瓷心下骤沉,猛地拉开包厢门。 只是刚跑出一步,她就一头扎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阮瓷被身前的男人稳稳地拖住,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与费临三分相似的俊脸。 是费柏安。 灯光刺眼,阮瓷眼前脑内皆是昏沉,唯有费柏安的神情清晰。 费柏安是费临的亲弟弟,上一世阮瓷死后,灵魂弥留之际,看到是费柏安来认领的自己的尸体。 他穿着冲锋衣,高大英俊,却在看见她尸体的那一刻,挺拔的身形如山般倾塌,向来表情浅淡的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悲痛。 阮瓷在山上只许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费临往后平安无恙,第二个是希望费临婚姻幸福美满。 那时,阮瓷看着费柏安惨淡的脸色,将无处安放的第三个愿望给了他。 她看着高天白雪,用只有自己能知道的声音说:希望二哥长命百岁。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哥费柏安在安顿完她的后事之后,竟然自杀了。 上一世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她顿时红了眼眶,揪紧了费柏安胸前的衣服。 “二哥……” 包厢内不算安静,但阮瓷有些颤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二哥,有人给我下了药,你帮帮我。” 第2章 此话一出,费临倏地起身。 他向来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看着费柏安,说:“好久不见,柏安,你来晚了。” 费柏安没接话,只是揽紧了怀里有些颤抖的阮瓷,目光冷沉:“哥,你做得太过了。” 包厢内静默一片。 回国头天就被自己亲弟当众下面子,费临脸色并不好看。 “过吗?”他眯起眼,冷冷地勾起唇角,很快嗤笑一声,“我怎么看她还挺享受的呢?” 阮瓷的头脑已经不太清醒,却仍听见了费临说的话。 本来就一团糨糊的脑袋被这话砸得更不清醒,心里也发堵。 她将脸埋在费柏安胸前,声音闷软:“二哥……我难受……” 费临的视线落到费柏安怀中的阮瓷身上,看见她还在费柏安怀里不安分地蹭着,脸色更差。 费柏安也注意到费临的目光,直接将阮瓷打横抱起。 “人我先带走了。” 费临握紧拳头,僵立片刻,在两人离开之前叫住了费柏安:“你要带她去哪里?” 费柏安脚步停顿一瞬,但没说话,直接走了。 阮瓷窝在费柏安怀里,身体犹如被火炙烤,但觉得身旁的男人温暖又可靠。 这时,她四岁时刚到费家的事情,忽然在记忆里变得无比清晰。 她怯生生地站在费临母亲身后,是费柏安先出现,又塞给自己一个泰迪熊玩偶。 “小瓷,我是费柏安,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 不知过了多久,阮瓷从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她猛地起身转头,就看见了趴在自己病床旁边的费柏安,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 上一世,自己的心思全放在费临的身上,竟然没注意到费柏安对自己的情意。 阮瓷最知道爱一个人得不到回应的痛苦,那前世的费柏安看着自己追着费临跑,心里又作何感想呢? 费柏安睡眠很浅,阮瓷稍有动作,他就醒了。 和费柏安对上视线,阮瓷触电般收回手,想起昨天的事情,有种后知后觉的羞赧。 费柏安专注地看着阮瓷,低声问:“小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身体仍然觉得疲惫不堪,想到费临那时冷漠玩味的表情,阮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着阮瓷苍白的脸,费柏安不由得握住她的手,说:“别怕,二哥在。” 阮瓷反握住费柏安的手,眼中含泪:“嗯,只要二哥在就好。” 面对阮瓷的依赖,费柏安怔愣一瞬,又很快笑了,他想说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电话接通后,阮瓷听见费父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你哥回来了,和他交接完,你就去外省和陈总谈合作吧。” 阮瓷心便是一紧。 费临两年前抛下公司一意孤行地出国,是费柏安沉默接过总经理的责任,并在短短两年将公司市值提升一倍。 谁知如今费临一回来,费父就要费柏安为其让位…… 阮瓷不由为费柏安感到委屈。 她担忧地抬眼,看见费柏安的神情恢复了冷淡,简单应答后挂断了电话。 费柏安的目光看回阮瓷,淡声嘱咐道:“小瓷,明天我就要出差了,大概半个月,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收回与阮瓷交握的手,又变回了那个阮瓷所熟悉的那个冷静自持的二哥。 阮瓷怔愣,却很快抿唇点头:“好的,我会的,二哥。” 第二天,阮瓷整理好心情到公司上班。 大学毕业后,她就进入了费氏集团,成为一名服装设计师。 费母生前是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受费母影响,阮瓷走上了设计师的道路,想继承费母的遗志。 一个多月后,便是国内最高规格的“维纳斯杯”服装设计比赛,前世她因为费临的原因根本毫无心力参加。 而这一次,她要好好准备。 照例的晨会,坐在主位上的人由费柏安变成了费临。 阮瓷昨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但她没想到的事,走进办公室后她却在费临身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美丽女人。 阮瓷一下顿在原地,浑身僵硬。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费临前世的女友,最后要结婚的对象,乔鸢。 此时,阮瓷听见费临介绍乔鸢:“这位是国外来的知名设计师,乔鸢,今天开始入职我们费氏集团,同时她也是我的未婚妻。” 会议室内顿时惊羡声不断。 随即响起掌声一片,阮瓷也机械性地跟着鼓掌。 这时,费临的视线精准落到阮瓷脸上,宣布了第二个消息。 “今天起,由乔鸢接替阮瓷成为设计一组的组长,“维纳斯杯”服装设计比赛也交由乔鸢组长全权负责。” 第3章 前世也是这样的发展,第二次经历这件事情,阮瓷仍觉得心上有重锤落下。 只是与上一世不同,她没再默不作声地接受一切。 在会议室的窃窃私语中,阮瓷站起身,冷静地问道:“费总,我能知道原因吗?” 没看到阮瓷的崩溃与乞求,费临有几分意外,又勾起讥讽的弧度。 “集团的设计产出几年如一日,需要更加成熟的领导者带领设计组。” 可明明阮瓷担任组长的这两年,费氏集团的联动不断,营业额更是水涨船高。 说什么“几年如一日”,阮瓷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费临为难她的托词罢了。 阮瓷看向他身旁的乔鸢,女人容貌清绝,亦有种事不关己的清冷。 见阮瓷不再说话,费临一挑眉,几分玩味:“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无法撼动的事情,阮瓷不打算再争辩。 她这样问,也只是想让在座的人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不公正的调动罢了。 于是阮瓷戴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假面:“没有了,费总。” 费临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 不得不说,这样的阮瓷叫他有几分陌生。 和记忆里那个乖巧听话,总会在他面前乞讨怜爱的女人大不相同。 他轻喝一声,起了身:“散会。” 阮瓷刚回到办公室,乔鸢便踩着高跟鞋进来了。 女人长发一甩,盛气凌人:“阮小姐既然已经是前组长了,也该从组长办公室搬出去了。” 阮瓷怔愣一瞬,很快回道:“应该的,麻烦乔组长出去等一下。” 乔鸢却冷笑一声:“现在就搬,别耽误我的工作。” 她说着就又看了看手表,轻哼一声:“一个小时,够搬完了吧?” 这一瞬间,阮瓷就感觉到办公厅室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针般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最终咬紧牙,憋出一句:“好的。” 一个小时后,阮瓷抱着几大箱子东西,到了设计部公共区域的工位上坐下。 而往常对她相当殷勤的同事,此刻居然都变得避之不及。 阮瓷努力不去在意,只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公司发生了极大变动。 与费柏安润物细无声的手段不同,费临管理公司的手段相当锐意进取。 阮瓷在茶水间里时常能听到同事们的议论公司的动荡,除此之外,最瞩目的就是费临与乔鸢二人的恋情。 两人每日同进同出,好不亲密。 阮瓷不是第一次当费临感情中的旁观者了,心里仍说不清滋味。 接着,阮瓷的设计稿又屡次被费临打回。 她马不停蹄地连夜修改,却仍然只得到三个字的回复——“不通过”。 眼见春季时装定档日接近,阮瓷干脆直接去找费临当面对质。 “费总。”阮瓷礼貌叩门。 费临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进来。” 办公桌前的费临显得斯文又冷漠,也让阮瓷觉得更陌生。 阮瓷走近,直接问道:“费总,关于我的设计,您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面前的男人笑了,露出独属于对她的恶劣。 “我不喜欢,这个理由行不行?” 阮瓷咬紧牙,一口气硬生生堵在心里。 她没说话,定定地看着费临,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前世她在一年后就被逼得离开了公司,那么今生,自己是不是现在就离开会比较好? 两人无声的对峙被费临的电话声打断。 费临拧眉接通电话,回答几句后挂断了。 他扯了下领带,语气不详:“爸让我们回去,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费家别墅。 阮瓷跟着费临进门,低头换鞋。 费临母亲去世后,除了必要的节日,她也很少回费家。 看着熟悉的陈设,厨房里飘出的香气,阮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费柏安听见动静,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见阮瓷便眼中带笑:“小瓷。” 仿佛跨时空重合,阮瓷也不由笑了:“二哥,你回来了。” 一旁的费临见此,只觉得阮瓷脸上的笑容真是说不出的刺眼。 他随即看向费柏安,两人目光相接,竟撞出些无声的硝烟味。 这时,费父从楼上下来了,打破了二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阿临,小瓷,你们回来了。” 费临收敛了神色,颔首:“爸。” 阮瓷则神情不太自然地问好:“费叔叔。” “回自己家还这样。”费父略有责怪地看阮瓷。 说完,又正色对一旁的费柏安道:“柏安,和我来书房一趟。” 走之前,费柏安仍不太放心地看了阮瓷一眼。 阮瓷也看他,笑着轻轻点头。 费临将两人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顿时嗤笑一声。 “怎么,为了在费家待下去,讨好我一个不够,连我的弟弟都要勾搭?” 第4章 这话侮辱性极强,阮瓷瞬间面色发白。 在费临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阮瓷还没能回神,却又听费临说:“阮瓷,四年没见,讨好人的方式倒是没一点长进,就爱给人当狗啊。” 纵使阮瓷想着上一世自己所做的努力,足以让她与费临两不相欠,却还是因为费临这避无可避的恶意难过起来。 毕竟曾经,她也与费临无话不谈。 曾经,她总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那时,是费临充当了她和费家人之间沟通的桥梁。 她也曾将费家花在自己身上的钱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还是费临发现后,把那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抢走撕掉。 那么多年,是他亲手剥去她身上的束缚,又告诉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每个人都爱你。” 他最清楚她寄人篱下的惶恐,也曾亲手将它熨平收纳。 可费母去世后,费临对她的了解都变成了刺向她的利剑。 换作前世,阮瓷肯定会慌张地向费临解释,自己和费柏安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现在,她真的没有任何解释的想法和力气了。 见阮瓷仍没有什么反应,费临眸色彻底黑沉,起身走近她,一把捏住了她的脸。 “不说话?怕我吃了你?” 阮瓷被强制性地和费临极具压迫性的视线对上。 沉默一秒,她终于出声,语气平淡:“大哥厌恶我,我也不用自讨没趣,当然是找愿意帮我的人解燃眉之急。” 费临也没想到本应顺从的阮瓷会这样说话,吃了颗软钉子,怔愣一瞬。 “请大哥放开我。”阮瓷说完就伸手去掰费临的手。 费临只觉肌肤相触间,如有闪电掠过。 他手上力道不仅未松,反而更加用力地钳制住阮瓷。 语气警告:“别动什么歪心思,你永远欠我的,欠我们家的。” 从接风宴之后,以及这一个月里,费临莫名有一种事情要失去掌控的感觉。 阮瓷吃痛蹙眉,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 费临这才放开阮瓷,亲自去开门。 “你来了。” 听见费临暗含笑意的声音,阮瓷不由得抬起头,整个人便是一愣。 她看着费临接过了乔鸢手中的东西,引她进屋。 此时,费柏安和费父从楼上下来。 费父有些惊讶:“还有客人来?” 费临就揽住乔鸢,介绍道:“这是乔鸢,我女朋友,刚好带回来给您见见。” 乔鸢大方而恭敬:“伯父您好。” 气氛凝滞一瞬,费父和费柏安皆不约而同地看向阮瓷。 阮瓷表情未变,没什么反应。 费父像是松了口气般,又说:“好事、好事,先吃饭吧。” 几人上桌,寒暄几句,费临切入正题:“爸,我打算娶乔鸢,带她回来,就是想和她在国内结婚领证。” 第一次见家长,乔鸢表情不太自然,有些羞涩,眼神却诚恳殷切。 “伯父,我和阿临是真心相爱的。” 阮瓷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这话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她也还记得自己上一世听到时,被万箭穿心的感受。 阮瓷也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费临帮她布置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他请了不少兄弟,大张旗鼓地宣告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那时是自己在费临身旁,她整张脸羞得通红,被他一把揽住。 “如果以后和我结婚的人不是小瓷,你们可都别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可如今…… 阮瓷抬起头,对上费柏安隐含担忧的眼睛。 费父也看了眼阮瓷,沉声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要从长计议,小瓷,你说是吧?” 阮瓷咽下嘴里的东西,也压下心里万千思绪。 她笑着说:“费叔叔,大哥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第5章 阮瓷的话让在场的费家人皆是一顿。 费临很快回过神来,目光掠过阮瓷的脸,表情冷淡的轻嘲:“爸,我结婚,还要在乎外人的意见吗?” 阮瓷不免被费临的话刺痛。 这时,费柏安忽然放下筷子。 瓷筷在桌上磕出清脆一声,他掀起眼皮看向费临,语气坚冷:“哥,小瓷不是外人。” 费父也随之回神,拿出父亲的威严斥责费临:“家里难得聚一次,别闹不愉快!” 闻言,费临却是直接拉起乔鸢,表情散漫,笑意不及眼底:“行,那我改天再带乔鸢正式登门拜访。” “费临!”费父起身。 费临充耳不闻,乔鸢被他牵着,回过头致歉:“抱歉,伯父,今日多有打扰,我和阿临改日再来。” 费家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声音像砸在阮瓷心上。 屋内静了许久。 费父一声叹息才打破了沉默:“其实这样也好,小瓷,你和费临现在的关系,他接受你太难。” 阮瓷听得怔怔。 前世,知道费临要和乔鸢结婚的消息时,她哭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努力,希望费临能回心转意。 而那时,费父的对她的态度是安抚和周旋更多。 可能这一世她态度平和,费父反而表露出了真实的态度——他内心其实是不赞同阮瓷和费临在一起的。 阮瓷勾了勾唇角,笑得有几分勉强:“费叔叔,您说得对。” 费父还要说什么,被一旁默不作声的费柏安打断:“爸,吃饭吧。” 晚饭过后,费柏安送阮瓷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 车停在阮瓷的小区外,费柏安终于开口:“小瓷,你别难过。” 阮瓷不是很想和人说起费临,尤其是和费柏安在一起的时候。 她摇摇头:“没有难过,我说过,只要二哥在身边就好。” 费柏安半晌无话,伸出手,迟疑片刻,最终放到阮瓷头上,带着几分安抚。 …… 很快,就到了春季新品推出前夕。 公司上下皆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费临忙得无暇分身,自然也没工夫花在阮瓷身上,打回她新出的设计稿。 阮瓷如期交上了几组设计稿,最后一步,便是要和乔鸢的设计稿摆在一起竞争主推作品。 由公司高层投票,最后选出来的春季新品的主推款是阮瓷的设计之一。 乔鸢一听到这则消息,脸色就难看起来。 设计组掌声一片,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阮瓷和乔鸢。 阮瓷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她没在意。 这种事情本就是各凭本事,更何况前世,直到自己去世前,乔鸢也从没赢过她一次。 阮瓷直接去生产部对接,却刚好碰见了费临。 男人好似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精英感仍锐利。 阮瓷避之不及,只能低声问候:“费总。” 费临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如有实质。 “不是组长了,还拿下了主推,小狗还挺厉害。” 阮瓷保持缄默。 见她不说话,费临的眼神变得冰冷又玩味:“没想到你在公司待了三年,还挺有声望。” “公司高层都对你这个前组长赞不绝口,这些,你是靠什么得来的呢?像你对柏安那样,投怀送抱吗?” 阮瓷浑身一僵。 她无从得知自己在费临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只知道他的恶意揣测又一次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阮瓷回过神,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将他恶劣的话顶了回去。 “靠的正是我的实力,费总。” 说完,阮瓷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费临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微眯,带着深沉的审视。 他内心深处还有些不安在翻涌。 毕竟现在的阮瓷,和从前那个对自己无比殷切的女人判若两人。 但最终,费临还是轻啧一声,不耐地收回目光,认为不过都是些阮瓷欲擒故纵的把戏。 第二天一早,阮瓷刚到办公室,就突然被叫去了会议室。 一走进去,她就愣住了。 公司的高层都在,而在阮瓷走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 她心里一咯噔,深吸一口气后,强作镇定地看向主位上的费临:“费总,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费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两份内容大差不差的设计稿纸丢到她面前。 他神情嘲讽,讥讽的话也朝阮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阮瓷,你曾在费氏集团担任两年组长,竟然靠抄袭走捷径?” 第5章 无数审判的目光、突如其来的逼问,让阮瓷脑袋里顿时一团乱麻。 她不可置信地捏着这两张设计稿纸,脸色发白地辩解:“我没有抄袭,我也不可能抄袭!” 费临却只是漫律周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叫身旁的秘书将幻灯片翻了个页。 “这是乔鸢组长一年前没发表的设计,而你这次的新品与她的存在多处雷同,证据确凿。” 众人的目光下,让阮瓷觉得自己像是被围剿的食草动物。 她攥紧了手,用疼痛让自己冷静,继续朗声反驳。 “费总,您用一份从未发表的设计来鉴定我抄袭,实在有些可笑。” “更何况我成为设计师的这三年来,多次参与公司新品设计,作品推出后也从未收到过抄袭的评价……” 费临身旁的乔鸢直接打断阮瓷的话:“证据确凿,你还在这里狡辩!我的设计图是一年前的,这图上可是有记录的。” 阮瓷气得发颤:“记录可以靠P图,你拿出一份未发表过的设计稿就来指责我,有失偏颇了吧?我们可以找人鉴定,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此话一出,乔鸢的眼神顿时闪烁,但还是梗着脖子回道:“阮瓷,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阮瓷不偏不倚地看着她,目光灼灼:“清者自清,乔组长,你要是清白,鉴定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她话还没说完,这时,费临一抬手,不耐地打断了她。 “还有,除此之外,设计组不止一人反映,从前你担任组长的时候就压榨组员,将她们的作品冠上你自己的名字。” 说着,一封联名举报书也出现在大屏幕上。 阮瓷顿时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根本不敢相信朝夕相处两年的同事会这样污蔑她。 可掌心被自己攥出的疼痛感正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阮瓷强忍着心酸和难过,看着费临,声音艰涩:“我没有抄袭,也没有靠组长的职位霸凌组员……” 费临却只是不耐地分她一个眼神:“证据确凿,没什么好狡辩的。” 阮瓷身形一颤,不由得后退一步。 费临竟真的半点不相信她,听了几人的一面之词,就对她盖棺定论。 接着,费临站起身,宣布了对她的处理。 “念在阮瓷在职三年,为公司创造过可观的利益,酌情降职为初级设计师。” 阮瓷张了张嘴,眼眶发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会议很快结束,阮瓷失魂落魄地走出会议室。 费临随后走出。 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阮瓷直接大声叫住了他:“费临,我们谈谈吧。” 费临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来,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眼中的嘲讽却更甚。 阮瓷呼吸微滞,很快咬紧了牙,问道:“你心里明白,这件事明明漏洞百出,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哽咽,费临却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溢出一声讥嘲。 “是啊,我知道。” “可我就是在报复你,阮瓷,我恨你啊,你应该也知道吧?” 费临的态度从头至尾都是轻飘飘的,但这话却犹如一把重锤,将阮瓷本就不稳的身形砸得更加摇摇欲坠。 前世,在西藏,她穿过重重山峦、越过片片冰川,五步一叩首地走完一千公里,心中仍有与费临重归于好的愿望。 可原来,他真的恨她。 恨她恨到连给自己收尸都不肯。 阮瓷感觉自己的灵魂仍被困在那片严寒之地,呼吸发冷,一颗心也彻底冷了。 费临看她最后一眼,犹如施舍。 “别再自取其辱,只要你活着一天,看你不好过,我心里才舒服。” 费临说完就转身走了,脚步说不出的痛快。 阮瓷则呆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伸手抹去了自己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她轻声喃喃道:“费临,如你所愿,我要放弃你了。” 第7章 决策大会之后,阮瓷成了公司中的初级设计师,一切从零开始。 和新人一样,她无缘服装设计任务,干的都是整理设计室、搬运材料和模型这类繁重的杂活。 茶水间八卦的中心也由费临和乔鸢变成了阮瓷。 “你们说,那阮瓷都闹出这样的丑事了,怎么还好意思待在公司里的?” “就是啊,如果我是她,连设计师都没脸做了!” 不是什么好话,阮瓷早有预料,但听到时还是觉得心里一刺。 有人反驳道:“小瓷姐不是那样的人,你之前也受过她的照顾,怎么能这样说?” 那人相当不屑,冷哼一声:“假惺惺,谁知道她是不是想把我的设计收入囊中啊!” 阮瓷不由得苦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几天后,阮瓷收到了出差在外的费柏安回来的消息。 自从费临回来,费柏安就外勤不断,如同被流放。 阮瓷和费柏安吃了一顿晚餐。 费柏安一见她就问:“小瓷,你现在在公司怎么样?” 对上他关切的目光,阮瓷心里顿时一酸。 但阮瓷很快摇头,笑着答道:“二哥,我挺好的。” 从小到大,她已经麻烦费家太多,阮瓷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让费柏安和费临闹出什么不愉快。 费柏安看着她,那双清如寒潭的眸子好似看透了她的逞强。 可他没有戳穿,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回家的车上,费柏安就把一张很有质感的黑色邀请函递给了阮瓷。 阮瓷接过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来自国外知名设计公司“AwakeNing”。 AN公司秉持着觉醒超前的、注重原创性和艺术性的设计感知,与阮瓷的理念不谋而合,也是她一直想去进修的地方。 上一世,她也曾得到过。 但为了留在费临身边,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机会。 阮瓷心里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眼神晶亮地看向费柏安:“二哥,你是怎么办到的?!” 费柏安语气故意轻描淡写:“小瓷的能力在业界有目共睹,AN公司有合作的意向,我只是提了一句。” 阮瓷有些想笑,但又很快低落:“可是我去了,就离二哥很远了。” 费柏安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 最终他还是移开视线,说:“小瓷,我希望你可以飞得再高再远一点,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看着费柏安平静的神情,阮瓷心中莫名难受。 费柏安看着冷淡,从小到大却是最默不作声包容她的那一个。 小时候出门玩,费临时常不耐烦,他却毫不在意自己身后缀着她这条胆怯的小尾巴。 费母出事后,费家一团乱麻,费父颓废,费临出走,他扛起了费家的一切事务,还不忘照顾她的情绪。 她进入费氏集团后,也是他力排众议,支持她的设计风格,两人一同创下费氏集团营业额的新高。 不知何时,费柏安已经沉默地长成了一棵树。 阮瓷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费柏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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