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铁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人马合一,在马上发力的本事,相差太多。 谷叼 但是随着庾长庆的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宿卫铁骑却纷纷跳下马来,这会儿他们攻击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马背上的敌军骑士,而是体形庞大,披着厚甲,却几乎无法闪避的敌军战马了。 庾佑之一槊刺出,正中近两丈外的一匹敌骑的侧面,但这一下他没法发出刚才那重剑近距离刺击,一击透体的强大力量,马儿的侧面盔甲晃了晃,甚至都无法破甲刺肉,马上的骑士回手一铁鞭砸过,这根长长的马槊,顿时就给荡开,连带着五米之外的庾佑之,都是一阵下盘不稳,横着踉跄了几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庾佑之咬了咬牙,干脆扔掉了这根马槊,摇头道:“不行,二叔啊,这兵刃太长反而不称手,而且骑槊如果无法突击,那还不如咱手上的刀剑来的好使!” 庾长庆点了点头,一指前方六七米处,跟两个骑马宿卫在战斗的俱装甲骑,说道:“你试试拿剑砍马腿,或者是刺屁股好不好使。” 庾佑之心领神会,抡起双手重剑,就向前冲去,那敌兵手里挥舞着一根五尺多长的狼牙棒,势大力沉,打得两個马上的宿卫骑兵连连后退,几乎每下兵刃相交,二人手中的马刀和熟铜棍都要给打得飞出去,纯粹是靠了左右分击,逼着这个俱装甲骑不能连续攻击,这才勉强没有给打落马下。 而庾佑之这会儿干脆扔掉了两片已经只剩半截皮筋绑在上臂的臂甲了,随着重剑割断了皮筋,两片臂甲也落到了地上,他的手臂之上的肌肉块子高高隆起,腋下挂着大滴汗珠的黑毛,也如猬刺一样,根根倒立,重剑早已经举过了头顶,而他飞快地向前奔跑着,一如刚才突刺绍里古儿的这一下,大吼道:“去死吧!” 那个马背上的俱装甲骑一听身后的风声,就觉得来者不善,他一挥狼牙棒,逼得面前的两个宿卫铁骑后退了三步之多,而这时候,庾佑之已经冲到了战马的身后,举起重剑,对着马尾巴之后的臀部,就是狠狠地扎下。 这个俱装甲骑连忙一棒回扫,直奔着庾佑之的头部,因为高度差的原因,他这一下横扫只能到这个位置,但他有充分的信心,来袭的庾佑之必然会闪开后退,除非,他愿意脑袋变成一个碎西瓜,为的只是扎这马屁股一下。 可是庾佑之的身子,却突然地矮了下去,沉重的狼牙棒,就从他的头顶抡过,把他的头盔打得直飞出去,这一下势大力沉,几乎让庾佑之的脖子也给扭断了,他的脖子呈现四十五度的一个弯曲,脑袋几乎是斜的,一个变了形的头盔,向着侧方飞出,狼牙棒上的尖刺,划过他的头皮,带起一阵血珠横飞,一大块肉眼可见的头皮,伴随着千百根断裂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只要再往下一寸,庾佑之的脑袋,就会给直接从脖子上打飞了。 可就是差了这半寸,却是让庾佑之虽然头皮擦飞,七窍流血,脖子歪斜,却是保住了命,而他手中的重剑,也猛地变刺为削,就在伏下身子的这一瞬间,重剑一个横扫,狠狠地砍中了战马的后腿。 战马的后腿,也刚刚是向后抬起,想要踢袭击自己的人,但重剑来的还是快了一秒,马腿刚刚离地,这一剑就划过了马的膝盖,左后腿的下半截,凌空飞起,而钉着铁掌的马蹄,就这样从庾佑之的脑袋一侧飞过,这根粗壮的马腿,竟然就是这样,一刀两断,凌空飞出,恰似刚才那别里古儿的飞腿! ===第三千五百三十二章 战局逆转一瞬间=== 战马发出了一声悲嘶,断腿之痛,痛彻心肺,这点换了人和马都一样,而这匹战马也顿时就扑倒在地,这回虽然不是马失前蹄,但失了后腿一样站不起来,顿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坐在马身之上的那个骑士,也没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了,本身刚才抡棒回击就是对重心旳巨大改变,这会儿更是站不住马镫,摔落了马下。 浑身重甲的这个骑士还想挣扎着起身,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同样倒在一边的庾佑之,嘴里低吼之,虽然庾佑之听不懂鲜卑语,但同样知道无非是那种必要取自己性命的狠话,他忍受着脖子上的巨大疼痛,支着重剑,准备站起来,抢在这个骑士起身之前,把他斩杀! 可是庾佑之刚刚撑着剑柄,就只见这个俱装骑士的身边,奔来了两个宿卫铁骑,他们这会儿没有骑马,手里拿着铁锤和熟铜棍,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是对这个俱装骑士一阵凶残的暴击,钝器砸在此人的身上,头上,几乎每一下,都伴随着碎骨之声,俱装甲骑的铁甲防护,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制约这些壮士们迅速起身的最大障碍,几乎就是给这一顿重击活活地在地上锤死,都没来得及反击甚至是格挡一下。 庾佑之又惊又喜,看着那两个宿卫铁骑:“刘小光,张不凡,你们的马呢?” 这两个宿卫铁骑狠狠地锤了已经给砸成一片血肉模糊的这个俱装甲骑最后一下,才抬起了头,笑道:“不是你二叔下令,要我们第二队的人全部下马步战吗?这命令太他娘的舒服了,我们砸马腿,锤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这些胡狗的刀棍,甚至够不到我们,佑之哥,下次当心头要再低点,别给锤到了,最好是弯腰砍。” 庾佑之狠狠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阵“喀喇”声后,他歪曲的脖子总算扭了回来,看着自己落在十余步外,早已经变了形状的头盔,他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奶奶的,好险,差点这脑袋就给开了花。小光,不凡,你们当心点,最好是悄悄接近敌骑,别给直接打了。” 刘小光哈哈一笑:“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不凡他故意大叫着冲过去,吸引敌骑注意,我在一边偷袭,一砍一个准,好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去杀了,你当心点,最好找个伴儿陪你杀贼!” 张不凡一拉刘小光:“你看,那边又有个,快去,李洛宇兄弟快要顶不住啦。” 二人也不再看庾佑之,纷纷抄起了家伙,奔向了二人所指的方向,那边只见两骑正在捉对厮杀,而显然是俱装甲骑占了上风,那个叫李洛宇的宿卫骑士正在连连后腿,手中的大戟招数也开始散乱了。 庾佑之咬了咬牙,站起身,身后传来一声马嘶,他脸色一变,连忙举剑就要向后抡击,却听天庾长庆的声音:“臭小子,连你叔也敢砍?” 庾佑之连忙收起了这一剑,虚空向着别处抡了一下,他站定身子,说道:“二叔啊,这可怪不得我,背后突然来一个骑马的,我哪知道是谁,砍了再说,这不也是以前你教我的吗?” 庾长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点还记得,能在战场上保你的命。现在战况不错,我们让一队战士下马砍马腿,敌军给杀得人仰马翻,这会儿的功夫就给砍死四五十人了,早知道用这招,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 庾佑之哈哈一笑,环视四周,确实,战况已经跟他落马的时候产生了根本性的逆转,那时候宿卫铁骑的全军崩溃,似乎只是眼前的事,而现在,却是马上马下的宿卫骑兵们在夹击俱装甲骑的战马,让他们纷纷人仰马翻。 落地的俱装骑士往往连起身的机会也没有就给地上的对手生生砍死,而马上的宿卫骑士们也都学精了,根本不再以击杀对手为作战目标,而是尽可能地缠斗,给自己的地面同伴刺马臀,砍马腿创造机会。 地上已经躺了五十多具俱装甲骑们血肉模糊,给活活锤死的尸体,而宿卫铁骑的尸体却不到二十具,靠着这样的战损能力,甚至连第一队的宿卫骑兵们,也渐渐地形成了二到三骑围攻一个俱装甲骑的态势,更不用说去刺马的步行战士,也能形成三比一到四比一的优势了。 别儿汉也是一阵手忙脚乱,两个护卫骑兵紧跟着他,面对着六七个宿卫铁骑的攻击,更是有十余把长枪大刀在向着他们的马腿招呼着,这让他们不仅要应付对面马背之上的对手,更是要留心那些步行攻击,甚至难以看到的敌人。 “嗖”地一声,别儿汉脸色一变,向后一仰,却是一根弩矢,堪堪地从自己的面前擦过,把他的头盔,一把射下,远处二十步外,四五个宿卫军士,这会儿甚至拿着骑弩,开始对着马上的骑士们,点名射击了。 别儿汉突然心中一阵悲凉而来,他的儿子已经战死了,而自己和其他的剩余部队,也是处于绝境,这些明明不如自己的宿卫铁骑,却是用了一招简单的下马步战,就逆转了战局,而自己的战死,从现在看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别儿汉念及于此,反而双眼血红,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向后一跃,竟然就这样往后跳出了三步,跟刚才所在的地方,面前正对着的三名宿卫骑兵之间,闪出了一个三四步的距离。 而别儿汉的吼声也随之过来:“拿命给我挡一下!” 那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护卫骑士们,齐齐发了声吼,也不再左格右挡,手中的大棍和铁锤猛地抡出,而战马也是向前一冲,本来一直在后退的他们,突然这样向前一顶一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三个在马前扎刺的步兵,给直接撞倒在地,而两匹马头,也顶上了对面的两匹战马的马头,一个狠狠的冲撞,伴随着他们手上兵器的抡击,这两名宿卫骑士,给生生地打落下马,跟那几名步兵一起,摔成了一片。 ===第三千五百三十三章 绝地狂突过马刀=== ,东晋北府一丘八 可是,这两个俱装甲骑的这一下跃马前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马上马下击倒了五名宿卫战士,但是也直接让他们陷入了十人以上的重甲之中,地上的几名军士疯狂地上来砍劈,连着人腿和马腿就是一阵狂剁,而他们抡着的手中武器,则给马上马下的几名持长兵刃的宿卫战士们拼命荡开,绞在空中。 很快,这两个俱装甲骑,就给十柄以上的兵刃砍成了两个血人,连同他们的座骑,也是中了十余下的刀劈枪刺,马儿嘶叫着,慢慢地伏下了身,而马上的骑士们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两口气,兵器早已经连同他们的手肘,给生生砍断,而眼中却是闪着不甘的神色,他们,也算是用性命做到了刚才别儿汉的命令--用命给他挡了一下! 庾佑之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才给撞倒的,就有他,还好他落地时向侧面一滚,没有给身后撞倒的一匹本方战马压到,不然的话,只怕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庾佑之狠狠地一剑挥击,砍掉了左边的那个马背之上,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俱装甲骑的脑袋,大吼道:“去死吧!” 可是,他的吼声还没有结束,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号角,在二十多步外响起,他的心中一凛,因为,这声号角中,充满了杀气与悲愤,虽然声音不算高,但是一股无形的死意,却是震撼着每个战士的心灵,庾佑之的脸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见就在二十多步外,十余名浑身上下,尽是伤痕与鲜血的俱装甲骑,一個个全都摘下了面当,手里,却是紧紧地夹着近两丈长的马槊,中间一人,正是别儿汉,只见他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吴儿,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俱装甲骑的突击!” 庾佑之如梦初醒,刚才不仅是自己这里,甚至周围一线,二十多名俱装骑士们以死相拼,掩护着这十余名俱装骑士冲出了二十多步外,抽出了马槊,刚才原地格斗,双方都是在近战,俱装甲骑的冲击力和马槊无法发挥,现在,他们终于拉开了距离,二十多步,足够完成一次全力突刺了! 庾长庆的声音在后方急切地响起:“骑兵赶快突袭,别让他们冲起来,快啊,快啊!” 前方的三十余骑马上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再去击刺给他们打落马下的对手了,甚至想舍了面前还在战斗的六七骑俱装甲骑的散兵,绕过去攻击这些列好阵,准备突击的俱装甲骑。 可是他们刚刚奔出四五步,还没来得及起速,就只觉得一阵罡风扑面,六七匹俱装甲骑,在十步左右的距离就完成了加速的冲刺,铁蹄踏地,碾压尸体的声音,发出了恐怖的巨响,而六七根马槊,早就无情地指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十余骑,借着可怕的马速,几乎让这些宿卫铁骑们连挥动兵器格挡的机会也没有,就给瞬间刺中。 长长的骑槊,在刚才庾佑之的手中,几乎就是象个竹杆一样,连马甲也扎不穿,可是在这全速奔跑,人马加起来足有千斤的动量加成之下,却成了摧毁一切的可怕杀气,全副甲胄的宿卫骑士,给这一槊击中,就如同纸片人一样,顿时就给扎了个通透,直接从马槊上飞起。 而这生生串了一个人的骑槊,又带着虎虎的风声,越过五六步的距离,槊尖向下,再次刺中一个步行的战士,再一个,几乎是一槊要这样刺穿三个以上的人,才会斜插入地,而高高扬起的槊尾,却仍然在晃动不已呢。 谷墎 只一个冲锋交错,几乎所有的宿卫骑兵,都被刺于马下,而跟在后面举着大刀重剑,铁鞭战斧想要上前继续砍马腿的步兵们,也是一倒一片,在冲击起来的俱装甲骑面前,当真一切就都成了浮云,刚才还占尽上风,足有六七十人围攻不到三十名俱装骑士的场面,一下子再次发生了逆转,只一个冲锋,就倒下了三十人之多。 空中飞舞着给生生刺穿,割裂的宿卫骑兵们的断脚残躯,地上不停地倒下给战马冲倒,槊刺刀砍的步兵的尸体。 不少晋军的宿卫铁骑,甚至连手都来不及抬起,兵器刚刚想要击出,就给无情的骑槊所插中,一寸长,一寸强,在这种正面突击的过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而让宿卫铁骑们感悟到这点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庾长庆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放箭,快放箭,挡住他们。” 二十余名在他战马前早早半跪着列出弩阵的军士们,连忙对着第一批冲来的六七骑扣下了弩机,只是他们刚才在见识到这些俱装甲骑们如割草一样杀人突击的气势,心理上早已经害怕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大小便失禁。 毕竟这一瞬间,这些突袭如雷,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甚至铠甲与马头上挂着半截大肠,肝胆之类的俱装骑士,一个个形如恶鬼,已经杀到了不到自己二十步的地方,这一弩,射出后就没有第二个机会了,真的可以阻挡住他们吗? 不少弩手,几乎是闭着眼睛,用颤抖着的手扣下了扳机,然后把弩一扔,就向后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庾长庆的怒吼声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不许逃,不许逃,战斗啊,我杀了你们这些懦夫!” 两声惨叫声响起,却是两个逃跑的弩手,给庾长庆两斧毙命,他咬着牙,看着面前十步左右,庾佑之挥舞着大剑,狠狠地上前迎击,击中了一匹直冲他身前的俱装甲骑的战马马腿,马儿一声悲嘶,一失前蹄,就把马背上的骑士给掀了下来。 可是庾长庆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大侄子叫好,另一匹冲过庾佑之身边的战马,骑士的左手上,横着弯弯的马刀,如同一把死亡的巨镰,划过了庾佑之的脖子。 当这匹战马彻底地奔过庾佑之的身体时,他的脑袋也从肩膀上滑了下来,滚到了地上,而这时候,脖腔中如喷泉一样的鲜血,才向上猛涌,一如石油钻井一般,就连庾长庆的心中,也不免迸出四个字:好快的刀! ===第三千五百三十四章 骑将互冲生死搏=== 可是庾长庆猛地反应了过来,那个人头落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大侄子,那个比自己看得比儿子还要重要的,亡兄唯一的骨肉,这个少年的脸,正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写满了不甘,看得出他那壮志未酬身先死,不能建功立业的遗憾与忧伤。 庾长庆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佑之!” 而在这一瞬间,他也看清楚了对面的脸,那正是别儿汉,正是敌军这队骑兵的主将!在人群之中,他们早已经认出了对方,而现在,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时候了。 十余匹俱装甲骑的战马,一個突击之下,就打崩了五六十名宿卫铁骑,但是骑槊的突击威力,也仅限于此,如果后面还有二十骑跟进,那一定可以全部消灭这两百多步骑的宿卫铁骑。 可是,当骑槊刺出之后,连别儿汉也只能换用马刀进行后续的战斗,醒过神来的宿卫骑兵们,吼叫着,在庾长庆的身边反冲向了对面的俱装甲骑。 不少战马就这样撞了个正着,头碰头,人撞人,双双地从马背上落下,更是有些人从马背上就互相用手扭打在了一起,双双落马,在遍是死尸与血液的泥地之中,进行着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搏斗! 别儿汉和庾长庆的座骑,没有丝毫的减速,就是这样对冲了过来,庾长庆手里抄着的大斧,和别儿汉那挥舞着的马刀,在战马交错而过的一瞬间,狠狠地砸到了一起,空中闪出一连串的火花,那是两刃相滑之时,剧烈的摩擦所产生的,二马交错而过,两人各自向着奔出了四五步,再次拨转马头,甚至不及去看自己手中的兵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的这一下交手,双方势均力敌,也对对方的武艺和力量有了最直观的了解,心中皆是一凛,深知这下碰到了平生难得一见的劲敌,而这一场对决,注定是不死不休。 嘶鸣声,吼叫声,兵器相交之声,刀刃入体之声,垂死者的惨号之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在二人的耳边回荡着,方圆百步左右,尽成屠场,早已经打红了眼的两军骑士们,已经没有几个还在马背之上了,血泥地中,扭打成一团,甚至没有几个还在用兵刃格斗,拳头,牙齿,甚至是指甲,还有地上随手能摸到的石块,甚至是给打烂的头盔,甲片,还有断掉的箭头,这会儿都会成为致命的兵器,也许就能杀掉对面的敌人,保全自己的性命。 别儿汉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刚才的这一下迎击,他知道自己的虎口裂了,而马刀之上,也多出了无数缺口,这把刚才还能一刀斩首,锋利无比的钢刀,这会儿已经不可能再砍透对方的铠甲了。 而在他的眼中,对面的那把大斧,甚至还不如自己手中的这把马刀,斧刃之上早已经肉眼可见地迸出十余个小口,而几道裂痕则从这些小口,布满了斧身,似乎只要再一次地受到外界的大力,这把斧头,就会碎成几片。 别儿汉咬了咬牙,对着庾长庆沉声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我别儿汉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庾长庆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双眼血红,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叫别儿汉是吧,听好了,爷爷庾长庆,庾家护卫队长,宿卫铁骑飞龙幢主,见到阎王时,记得爷爷的名号!” 别儿汉咬着牙:“庾长庆,我记得你了,一会儿我拿下你脑袋之后,以后会做成酒碗时刻上你的名字的。拿命来!” 他说着,突然眼中杀气一现,一勒马缰,就这样直接冲着庾长庆策马冲来。 庾长庆却是紧紧地勒着马缰,就这样立在原地,他的双眼,闪着死亡的气息,一动不动地盯着别儿汉持刀的右手,对方的任何出招,只要手腕微微一抬,他就知道是如何的攻法,也必会作出相应的反击! 别儿汉的双目尽赤,他没有料到,庾长庆居然会放弃跟自己对冲,而选择后发制人,自己只要一挥刀,那必然会把右肋之下给暴露出来,而那把已经接近碎裂边缘的战斧,虽然很难破自己的甲,但是从缺乏防护的肋下划过,也足以让自己的肋骨跟小树枝一样根根断裂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庾长庆才选择了不动。 如果别儿汉不举刀,或者是不奋击这一下,那右臂就会给庾长庆的战斧一下子划中,甚至他不用举斧,只需要把大斧向下一横,那自己的右腿也会给砍到,这下看来,自己的率先冲锋,反而所有的攻击招数都会给反制,看似主动,却是处在极为凶险的境地! 别儿汉的眼中,对面庾长庆的持斧之手,稳如泰山,而呼吸也极为均匀,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任何的恐惧和犹豫,即使是跟自己同归于尽,他也没有遗憾! 别儿汉一声断喝,在这一瞬间,他作出了决定:“去死吧!” 他右手持着的弯刀猛地脱手而出,直接砸向了庾长庆的右肩,而在刀出手的一瞬间,他的身形猛地向左一滚,右腿离开了马鞍,直接就向着左侧马身跨去。 别儿汉是想用高超的马技,来一个马上大回环,把整个身体藏到左侧马身,那里的武器勾上还有一把短铁锤。 别儿汉已经想好了计划,这直奔对方右肩的一刀,庾长庆不可能不闪,只要自己能平安地躲过对方过马这一下,那抄起铁锤就可以从背后反砸庾长庆的后脑,若打不中,就加速向前奔离,总之是不用担心过马时给一斧斩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别儿汉甚至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微笑,他很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无数次的这种冲骑格斗,自己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自己比对手更强,而是因为自己比对手更懂得应变之道,这次,也是一样。 别儿汉带着这样的微笑,看了一眼已经不到三步之外的庾长庆,自己的马刀,不偏不倚地斩到了他的右肩,破甲碎肉,他的整个右臂都给这样卸下,一如自己右腿给大斧斩下的模样! ===第三千五百三十五章 悍将搏命沙场亡===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别儿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整根羊腿,这下子,他的脸上笑容再也不见了,但是,绝不是因为右腿给砍断时的疼痛所导致的。 庾长庆的右臂也跟着落下,但是他在被飞来的弯刀砍中右肩,或者说他在别儿汉这一刀出手的一刹那,就作出了回应,手中的战斧也是瞬间飞出,甚至预判到了别儿汉在马上全旋闪避的这个动作,或者说,别儿汉的动作太快,扔刀全旋几乎是同时完成,让庾长庆也能针对性地作出回应,毕竟,在不到五步的距离上,对于这种级别的精锐来说,一出手就决定了命运。 庾长庆的右臂也是给一刀而落,直接落下,血浆纷飞,换了普通人,肯定疼得都要直接晕过去,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容,甚至左手还从一边的马鞍里,又抽出了一把匕首。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别儿汉的这个侧翻,没有起来镫里藏身的效果,直接就摔倒在地,他的眼前冒着金星,右腿那里一阵虚无的感觉,紧接着的是钻心的疼痛,他的七窍都在流血,这下的高速狂奔状态下摔下来,就算是完好无损的人,都会是致命伤,更不用说在空中给生生断腿了。 别儿汉的眼神开始迷离,那是因为他的瞳孔在放大,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离开自己的躯壳,眼前浮现出一个个早已经过世的亲人的脸,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叔父,他的朋友,最后是他的儿子别儿古拉,所有人都看着他,伸出了手,或许,这是在接引他的灵魂,回到祖先们所居住的地方吧。 别儿汉的脸上甚至浮起了一丝微笑,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自己的结局,作为一个战士,以部落的风俗,以老病缠身,死在榻上为耻辱,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他看着眼前的别儿古拉,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儿啊,阿大现在就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幻想就狠狠地给打破了,一個浑身是血,右臂齐肩而断,却连包扎也没有,甚至可以看到血肉模糊,断骨与血管筋膜都清晰可见的壮士,左手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空中的太阳,这让他这副血淋淋的模样,更加接近地府的修罗,好一个凶神恶煞! 别儿汉反应了过来,他喃喃道:“你,你是庾长庆吗?是,是来杀我的吗?” 庾长庆咬着牙,点了点头:“别儿汉,你不是想杀我的吗,为什么要躲那一下,本来,你可以,可以跟我同归于尽的!” 别儿汉闭上了眼,叹了口气:“你比我更有勇气,我,我无话可说,死在勇士的手上,是我的荣耀,方便的话,给我个痛快!” 庾长庆咬着牙:“你杀了我的大侄子,让我死后也无颜去见我大哥,我必须杀你,但你确实是条好汉,如果,如果是在平时,我会留你全尸,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脑袋,来争取后面的胜利,别儿汉,我记住你的名字,下辈子,下辈子有机会,希望,希望我们不再是敌人!” 谷檪 他说着,拿着左手按在右胸,吃力地鞠了个躬,这算是战士之间最后的致敬,别儿汉点了点头,脑袋吃力地向上伸了伸,把整个脖子都露了出来,庾长庆一把掀掉他的围脖甲,左手持着匕首,熟练而迅速地一割一划,这是他从军几十年来起码数十次做过的事,能升到今天的职务,也全是靠这战场斩首的数量,而这次,他很清楚,右臂已失的自己,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一阵血浆狂喷,庾长庆的第一刀就割开了别儿汉的喉结,这让他直接就送了命,没有了后面的痛苦,然后随着迅速而有力的动作,整个脑袋,从别儿汉的肩上搬了家,庾长庆的泪水一滴滴地下落,他的嘴唇在发抖,喃喃道:“佑之,所有战死的兄弟们,敌将别儿汉的首级,我庾长庆帮你们取下,伱们终于可以安息啦!” 他的情绪一下子来到了顶点,一把打掉别儿汉的头盔,抓起他头顶的辫发,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高高地拎着首级,声嘶力竭地吼道:“敌将别儿汉之首级,已被我庾长庆取下,宿卫铁骑的兄弟们,欢呼吧!” 整个战场上,只有二十余骑还在搏斗着,其他的已经非死即伤,即使是伤者,也是无法起身战斗了,五六个还残余的俱装甲骑,发出一阵悲愤交加的怒吼,而对面的十余名宿卫铁骑的步骑,则齐声欢呼,伴随着一阵夹杂着怒骂的格击之声,最后的那五六名俱装甲骑,也全部落马战死,只剩下不到十人的宿卫铁骑,仰天长啸,庆祝着这场几乎可谓同归于尽,惨烈之极的惨胜。 两个刚才一度奔逃的弩手跑回了庚长庆的身边,他们的手中也抄着滴血的兵器,经历了最早的慌张与逃跑后,在庾长庆的拼死逆袭的感动之下,这些已经逃跑的人又鼓起了勇气,拿起了武器回来战斗,这也是最后能取得胜利的关键原因,也就是多了这十个八个战士,才让宿卫铁骑们笑到了最后。 左边的一个黄脸少年,名叫李永胜,他面露惭色,低头道:“长庆叔,我们是软蛋,熊包,你军法处置我们吧。” 庾长庆摇了摇头:“我从军之初,也熊过,也逃过,你们,你们肯回来战斗,就是好,好样的,别的事,我,我没看见。” 另一个右边的黑脸矮个子,名叫张一围,他一边撕着身上的战袍,一边说道:“长庆叔,先止血吧,不然你会死的!” 庾长庆猛地一把推开了张一围,须眉皆张:“没时间做这个了,所有人听我将令,现在马上向着侧面盾墙的方向撤离,不许回头,不许停留,这是我最后的将令,违者,你们两个就地执法!” 李永胜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长庆叔,你这是何意,是要赶我们走吗?” 庾长庆闭上了眼睛,大吼道:“快走,敌骑后续来了,不想活了吗?!” ===第三千五百三十六章 残兵撤退保骨血=== ,东晋北府一丘八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刚才的正面,已经是一片烟尘,急速地接近,已经到了不足百步的地方,李永胜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马上准备去背庾长庆:“长庆叔,快,我背你去安全的地方!” 庾长庆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让李永胜向前一下子前扑倒地,李永胜回过头,眼中都是泪水:“长庆叔啊,回去吧,还来得及哪,我们宿卫铁骑,不能没有你这位将军啊。” 庾长庆惨然一笑:“不能没有我?因为有我,宿卫铁骑没了,这才是事实。林胜,胡长海,李连波,刘唐,这些好兄弟,一个时辰前还跟我有说有笑,现在都没了,就连我的大侄子庾佑之,也没了!他们都是我一个个带上战场的,我许诺过他们要建功立业,答应过他们会光宗耀祖,我跟一个个世家家主吹牛说一定会让他们脸上有光,为世子们夺取军功袭得爵位。可现在呢?!” 张一围咬了咬牙:“长庆叔,这不是你的错,敌人的战斗力超过我们的想象,我们尽力了,虽然大家都战死沙场,可是我们每個人都尽到力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庾长庆摇了摇头:“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我军的实力,才会到这样,现在好歹我手刃敌将别儿汉,全歼了这支敌军骑兵,也算是报了仇,可是现在,我没法再去面对那些战死将士们的家人,还有他们的家主,现在我已经残废,死在战场上,是我最后的尊严。永胜,一围,你们和其他的兄弟们活着回去,告诉庾公,谢公他们这里发生的事,请他善待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声厉吼:“快走啊,要我现在就对你们执行军法吗?” 张一围和李永胜泪流满面,对着庾长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呜咽道:“长庆叔,保重!” 然后,他们两个就跟周围还能行走,驻拐前行的十余名宿卫军士,向着对面的盾阵,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盾阵之中,奔出了三十余名全武武装的军士,为首一人,身着重甲,赫然正是沈田子,他这回没有双手持斧,而是拿着一面大盾,显然,这回他们冲出,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救人。 李永胜迎面碰到了沈田子,连忙向其行礼:“宿卫军飞龙幢第二队队副李永胜,见过沈将军。” 沈田子点了点头,看着这十余名伤痕累累,走路都困难的军士,说道:“兄弟们,你们打的很好,也辛苦了,我们吴兴蛟龙军,为你们喝彩,向你们致敬。” 说到这里,他一摆手:“快护送各位兄弟们回营,上峰有令,我们要坚守阵形,敌军现在通过侧翼,让给后面的兵马解决。” 二十余名沈氏家兵齐声应诺,然后飞奔上前,竖起盾牌护住了这十余名军士。 谷鸝 张一围和李永胜对视一眼,李永胜转头一指身后那里的庾长庆,急道:“沈将军,我们幢主庾长庆不肯撤下,他这样肯定会没命的,求你救救他好吗?” 沈田子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刚才虽然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但看到庾幢主的动作了,他是舍不得离开战死的兄弟们,要在这里陪他们到最后,而且,这一战几乎全幢尽没,如果我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独活,咱们都是军人,应该知道,这样才能保住最后的荣誉啊。” 李永胜长叹一声,眼中泪光闪闪:“命都没有了,荣誉,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田子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只有保住荣誉,才可能保住部队的军号,李队副,以后宿卫铁骑的飞龙幢一定会重建的,而重建的部队,可能就是你们这些兄弟们多多担待了,保留伱们这批骨血,是庾幢主最后的愿望,不要让他失望。” 李永胜和张一围只能行了个军礼,在盾卫们的掩护之下,向后撤去,沈田子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看着庾长庆那一手持着别儿汉首级,傲立在一堆尸体中间的身影,认真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倒退着撤向了本方的军阵之中,盾阵之间奔出了百余名弩手,三部八石奔牛弩也是在人群中隐藏着,一旦射击,就是千矢齐发,必然会给奔过的甲骑队列一个重创。 副将沈庆之奔到了沈田子的身边,他是弓弩手的统领,自己也是轻甲长弓,与普通的吴兵打扮装备不同。沈庆之兴奋地说道:“三哥,下令吧,只一个射击,就可以杀他上百骑兵!” 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啊,没这个必要,这次不能这样打。” 沈庆之有些诧异:“为何?这可是绝好的机会,我们在这里安置弓弩埋伏,不就是为了侧击敌军吗?” 沈田子摇了摇头:“如果敌军强大,气势如虹,那是要这样打,但现在敌军也是前军尽没,只剩这几百骑了,翻不起浪,宿卫铁骑居然能干掉一半左右数量的俱装甲骑,是我没想到的,庾长庆,让我刮目相看啊,还真是个将才!”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胡骑马啾之声,二三十枝长箭,从烟尘之中飞出,全部击中了庾长庆,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却是身上插满了箭杆,仰面倒下,手中却仍然是高高地举着别儿汉的首级。 在庚长庆的身体倒地的一瞬间,马蹄如雷,两三百骑组织的俱装甲骑骑阵,从他的身侧奔过,显然,庾长庆和他手中的别儿汉的尸体一样,会给马踏如血泥,战后只怕想要找到尸体,也没这么容易了。 沈田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永胜等人,他们已经全部给接入了阵中,十余个军士拿着用槊杆支起的临时担架,把几个重伤难行的军士抬了下去,沈田子勾了勾嘴角,低声道:“庆之,你听好了,战功不是这么好拿的,如果命没了,那什么功也没了,庾长庆之所以不撤下来,一心求死,就是要为全军覆没承担这个责任,咱们也一样,别在不必要的时候硬拼,拼输了,你损失的,不止是命!” ===第三千五百三十七章 世家争斗军功起=== ,东晋北府一丘八 沈庆之的眉头一皱,说道:“可是宿卫铁骑是世家搞出来的呀,为的是这些家丁们挣来的军功,能传给这些挂名的世家子弟,不可能真的就撤编了吧。” 沈田子摇了摇头:“世家的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就象这宿卫铁骑的飞龙幢,那基本上就是庾家为主体组建的,代表的是他庾家的利益,因为这回庾公自己也从了军,所以庾长庆的这个部队能捞到首战的机会,后面王家的,谢家的,郗家的宿卫军,还没跟进呢。庾长庆的部队打到全军覆没,后续也没有援军,不就说明这些了吗?” 沈庆之睁大了眼睛:“这种时候还玩见死不救?就不怕事后给处分吗?” 沈田子冷笑道:“这些个世家高门,平日里这种争权夺利的事做的少了吗?那个黑手党,不就是因为这些个世家高门自己内斗才会浮出水面,为世人所知么?现在黑手党没了,但不代表这些世家高门就拧成一股绳,他们之间,仍然会互相争斗,互相拆台。” 说到这里,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啊,咱们要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们沈家,是吴地的世家,多年来一直给这些北方外来的侨姓世家所压制,若非如此,咱们又怎么会一时糊涂,帮着天师道作乱呢?现在好不容易有寄奴哥让咱们翻了身,我们更是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沈庆之的眉头微皱,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道:“全都退下,这里有我和三哥观察敌情就可以了。” 身后的数十名盾卫与弓弩手们行礼而退,就连三部八石奔牛弩也回到了盾中,大盾重新竖起,只留了一面盾牌的空隙以供二人随时撤回,两人就这样站在盾阵之前二十多步的地方,显得格外地突出。 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咱们自家兄弟,我也不瞒你了,这回王皇后和刘长史派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我们沈家家兵有机会立功的,我估计他们也跟宿卫军里自己的人马下了同样的命令,庾家的飞龙幢想要立功先冲,就让他们冲去,能孤军打赢是人家的本事,但这样的结果,恐怕早就在王皇后的意料之中哪。” 沈庆子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王皇后他们借着俱装甲骑,来消灭掉庾家的这支军队?” 沈田子摇了摇头:“我也没这样说,但不可能让庾长庆的这支人马,拿下战胜的首功,他们自己本来也有撤回去的机会,但是看到我们消灭了敌军的先头部队后,又回来再战了,只能说,庾长庆误判形势,立功心切,又没搞好和其他部队的关系,终有这一败,这点他大概是到临死前才明白,不过已经晚了。” 沈庆之点了点头:“所以他最后消灭了这一队的俱装甲骑,自己也战死,算是有个交代,这样庾悦以后也有机会重建庾家的部队,是吗?” 谷巇 沈田子正色道:“是的,你终于看明白这点了。世道已经变了,以前世家高门只要掌握朝中的权力就行了,大家都不用搞兵马,但是自从谢家组建北府兵,继而靠着北府兵夺取了大权后,家家都起了这样的心思。尤其是寄奴哥定下了非功不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规矩后,不仅是咱们军汉,就连那些世家子,也是要靠军功来保爵了。现在他们没本事自己上阵,就靠着把能打的家丁部曲塞进宿卫军里,以求军功。” 沈庆之笑了起来:“世家的家丁们也非弱者,如果能出来从军,并不是坏事,就象这些庾家的部曲,不也是能跟俱装甲骑们拼一下嘛。只不过,他们建一個幢,几个队可以,但千军万马,不是某个世家能负担的。” 沈田子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庆之,你以后多留个心眼,世家们以后想要掌权,可能不止是要组建自己的家兵部队了,对我们这些现成掌兵的大将们,也会多加拉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沈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是跟着寄奴哥,也是吴地的豪族,这些世家大族这些年来可是没少欺负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为他们效力?” 沈田子冷笑道:“不错,世家是我们的仇人,但现在却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在朝中,我们没有自己的力量,如果没有王皇后这样的顶尖世家相助,那我们顶了天也就是当个吴地的土豪,那朝中的权力,军队的扩大,土地的回报,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寄奴哥是我们的恩人,所以我们全力为他效力,他打的仗我们全力参加,这是应该的,但是在打仗之外,难道我们不应该多留个心眼吗?虽说战场立功才是获得收益的唯一规矩,但是立不立功,如何有机会立功,就不应该自己争取吗?” 沈庆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所以,这次咱们沈家在这里可以独当一面的机会,就是靠王皇后他们给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田子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西城这里,本是檀韶为主帅,荣祖打先锋,我们沈家按说没什么机会的,就是立了功,也不过是第二等。但现在宿卫铁骑来了,老四也来了,那我们就有了立大功的机会,寄奴哥手下的兄弟太多了,瓶子哥留下的檀家的功劳要保证,荣祖作为刘家以后的战将也要扶持,我们沈家虽然受了他的大恩,但从来不会是他最优先考虑立功的对象,就是大石头和小石头也是人家的徒弟,不是我们可比的。” 沈庆之咬了咬牙:“可是,我们这样去为王皇后效力,对寄奴哥好吗?他以后会怎么看我们?” 沈田子冷冷地一挑一字眉,正色道:“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了,王皇后刘长史为我们争取来的立功机会,我们只要好好干就是,再说了,他们之间一直是铁板一块,不会有什么矛盾的,万一…………” ===第三千五百三十八章 战旗如火荣先祖=== . 说到这里,沈田子的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他摇了摇头:“真要到那天,我们需要作出站队的选择的话,那就让大哥来定夺吧,我们沈家同气连枝,要抱成一团,这也是我今天要跟你说这些话的原因。” 沈庆之叹了口气:“三哥,你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弄这些事了?我印象里以前的你,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哪。” 沈田子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还得拜他王镇恶所赐,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会打仗不如会作戏,会杀敌不如会找靠山。寄奴哥手下最不缺的就是我们这种冲锋陷阵的猛将,论兵法军略我们加一块也顶不过他姓王的,所以,我们就得另寻出路,明白吗?” 沈庆之正色道:“三哥,你是因为嫉妒王镇恶,怪寄奴哥偏心,所以才会借王皇后她们的势?可这样等于是离间他们和寄奴哥的关系啊,本来现在我们京八兄弟跟世家高门间的关系就很微妙,再这么一搞…………” 沈田子冷冷地说道:“难道寄奴哥的发迹就没借他谢家的势?如果不是当年谢相公招他当谢家女婿,他又怎么会有今天?苍耳(沈庆之的外号),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谢家看得起我们,我们才会有机会,难道檀家,朱家就不会给看中?” 说到这里,沈田子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我们沈家主家五兄弟慎重讨论过的结果,我们会报寄奴哥的恩,为他的大业而战,但是我们也需要借王皇后和她身后的世家的势力,让自己能上升得更快点,毕竟,战后的升职,军功的评定,土地的划分,甚至是这些战后军队的扩编,我们都需要人来帮着说话的。” 沈庆之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这个分家的人,又有什么能说的?只有跟着几位大哥的决定了,不过,王皇后他们也是要我们在此战中立功吧,那我们难道不应该现在出手,干掉这支俱装甲骑吗?” 沈田子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因为我刚才去阵后的时候,荣祖已经来了,他就是冲着这些俱装甲骑过来的,先让庾长庆他们打头阵而已,现在庾家的宿卫兵马已经完了,那我们这时候出手,就是抢荣祖的功劳,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沈庆之勾了勾嘴角:“荣祖应该去攻城才是,这种打几百骑兵的事,也要抢?” 沈田子笑道:“毕竟是俱装甲骑嘛,谁不想正面跟这些号称天下最强的骑兵过过招?荣祖少年人性格,猛龙战死后,他就一直吵着要给猛龙报仇,这回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沈庆之叹了口气:“想不到北府军内,现在也是关系如此微妙,即使是寄奴哥,也无法摆平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啊。” 沈田子冷笑道:“就是寄奴哥自己,不也摆不平他跟希乐哥,无忌哥的关系吗?只不过现在轮到了我们而已,都是铁血军人,心比天高,谁能服过谁?以后寄奴哥早晚会把北府军让给后继之人,我们只有抓紧努力,才不至于以后再受制于人。” 沈庆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烟尘,已经在慢慢地散开,一地的尸体,都变得血肉模糊,那是给马队冲过后的结果,庾长庆战死的地方,早已经是一片肝脑涂地,再也看不出什么人形,沈庆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只是庾长庆,死的太惨了点,我还是…………” 沈田子沉声道:“庆之,收起这些无用的同情心,如果我们不提高自己的地位,那下次孤军奋战,全军覆没的,可能就是我们。” 沈庆之转身向着阵内走去,他的声音顺风而来:“我去作攻城的准备,荣祖灭了这帮骑兵后,应该就是要攻城了。” 沈田子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这才是苍耳你应该做的事!” 阵外,烟尘中,燕军俱装甲骑。 慕容林手持骑槊,喑呜叱咤,身边的三百余骑奔腾如虎风烟举,眼看着,就要冲出右侧五十步外的盾墙了,眼前的平原之上,也是烟尘四起,看不清百步之外的动向,一个骑卫在慕容林的身边大声道:“少主,快要迂回了,接下来怎么办,是从敌阵后方突击,还是继续向前?” 慕容林沉声道:“敌军的步阵已经有了防备,侧面已经护好,想必背后也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我军继续向前冲,相机行事。” 那个骑卫讶道:“可是,可是前方的敌军,难道就没有埋伏了吗?” 慕容林咬牙道:“不会了,他们的骑兵应该有限,之前反击别儿汉的骑兵,恐怕就是全部,不然不会让他们全部战死而后续无兵的。现在的烟尘之中,不过是虚张声势,怕我们继续突击而已。” 说到这里,他一指侧面,咬牙道:“若是前方有敌军的围堵,那为什么侧面的晋军刚才不攻击我们?这就说明晋军这些侧翼步兵只有防守之力,没有出击之能,我们越过他们都不敢攻击,那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继续在战场上驰突,打乱敌军攻城部队的阵形,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突然,前方的烟尘向着两边散开,只见一骑当先,从烟尘之中驰出,来骑身长九尺,壮如铁塔,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大红的盔甲之中,只留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神目如电,手中倒提着一把方天画戟,所骑的战马足足比寻常的战马大了一圈有余,即使比起慕容林的座骑,也要高出半尺有余,无论是谁看到此人,都会心下一凛,暗道一声英雄好汉。 而在此人的身后,烟尘之中,缓步走出三百骑左右,分成三列骑阵,这些骑兵,各个人马俱是大红盔甲,人如虎,马如龙,个个神采飞扬,杀气腾腾,而随着他们走出烟尘,烽烟也渐渐地停止,那大红旗将之后,一个壮士打起一面大旗,火红的战旗迎风飘扬,上书--“荣誉归于先祖!” ===第三千五百三十九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东晋北府一丘八 慕容林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举起了右手,顺便也停下了自己的战马,身后的三百余骑就在后方慢慢地停了下来,一百余骑转向侧面的晋军步阵,拉弓搭箭戒备,而剩下的则是散开了阵形,随时准备对着百步之外的这支红色的晋军骑兵进行突击,或者,是防备他们的突击,毕竟,这是一支肉眼可见的精兵,战力显然要比刚才的宿卫骑兵强了很多。 对面的红甲骑将策马向前,出阵二十余步,而慕容林也不甘示弱,前出十余步,二骑就在相距七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慕容林沉声道:“来将何人,报上姓名,我北海王世子慕容林槊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红甲骑将哈哈一笑:“原来你就是慕容林,北海王世子,号称俱装甲骑里有名的猛将,就是你了?” 慕容林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甲:“既然知道我的威名,还敢前来送死?今天我从北城突围以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死在我手下的…………” 红甲骑将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疯完了!” 慕容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我还没杀够呢,这西城我才突击了一半,还早着呢,我要…………” 红甲骑将轻蔑地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摇了摇:“不,我是说,你疯完了!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手下,都别想再向前一步!” 慕容林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变成了出离的愤怒,他咬着牙,厉声吼道:“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吗?报上名来,我说过,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红甲骑将冷冷地说道:“小爷姓刘,名荣祖,荣祖荣祖,就是要用战功,让我刘家的祖先荣耀,这名字你得记好了,见阎王爷的时候,不要报错名号!” 慕容林冷笑道:“刘荣祖?听都没听过。看你这部队的装备不错,想来也就是某个世家公子哥儿,弄些个花架子罢了,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给我滚远点,别白白送了这条性命,让你娘在家哭啊。” 刘荣祖缓缓地摘下了面当,露出一张二十三四岁,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少年人面容,他的五官端正,面色和肌肤的颜色一样,是健康的古铜色,但两块苹果肌格外地明显,右眼之下,一颗绿豆大小的红痣,随着他的话声,微微地在跳动,却是隐约之间,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荣祖看着慕容林的眼神中,杀气一现,说道:“慕容林,记清楚这张脸,就象记清楚这个名字一样,到了阎王爷面前,可千万不要忘了?!” 慕容林咬了咬牙:“狂妄小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他说着,一提马槊,就要上前,身后传来一个粗浑的声音:“世子,此等小贼,何需你亲自动手,我现在就去取下他的首级!” 谷喈 慕容林一回头,只见一個身高八尺有余,满脸横肉,全身重甲,抄着一把重型狼牙棒的彪形大汗,越列而出,正是以蛮勇闻名的俱装甲骑队正,马哈莫德。 慕容林点了点头:“当心,此人敢这样狂妄,想必还是有点本事的,不可轻敌。还有,防着他身后的阵中有人暗施冷箭。” 马哈莫德哈哈一笑:“世子放心,我老马这辈子杀敌斩将无数,这小子还是个吴儿,马战不是他们的长处,别看他个子大,我看那盔甲恐怕都是偷工减料的,看着就有点飘,待我现在送他回老家,再夺了他们阵中的那面鸟旗,然后世子伱就趁势冲杀,咱们就能赶着这些溃骑,横行整个战场啦!” 慕容林笑着拍了拍马哈莫德的肩膀:“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打法,去吧,斩了这小子,夺了他们的那旗,旗上的字写着,荣誉归于祖先,那就送这小子去见他祖先!” 马哈莫德大咧咧地倒提狼牙棒而出,直出阵前,驰到离刘荣祖三十步的地方,不屑地大吼道:“小子,爷爷乃是北海王麾下铁骑十一队的队正,马哈莫德是也,识相的话,下马磕三个响头,念你年少,还可以饶你一命!” 刘荣祖面无表情,甚至看都不看马哈莫德一眼,他的眼睛还是盯着远处的慕容林,语气中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浮动:“你还不配跟我打,回去叫你家少主来领死。” 马哈莫德须眉皆张,一把拉下了自己的面当,手中的狼牙棒如旋风般地在头顶盘旋,伴随着他的声声虎吼:“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看不起你马爷,现在,看好了,这可是狼牙风风棒法,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艺!” 他一边抡着狼牙棒,一边发出战吼:“上,上,下,下,左,右,左,右,前,前,后…………” 随着他的每一声,狼牙棒就会在相应的位置舞出一个棒花,地上的沙土随着剧烈的棒风而卷起,笼罩在他的战马四周,一股无形的气流,似乎成了他的护体神功,这三十多斤重的狼牙棒,在他的手中似乎如同一根小树枝一样,举重若轻,即使是身后的俱装甲骑们,也不免齐齐地喝了声彩:“好棒法!” 刘荣祖却是静静地勒着马缰,倒提着方天画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甚至都懒得去看马哈莫德一眼,仍然只是看着慕容林。 马哈莫德怒意更甚,大吼道:“小子,你是怕了吗,不敢看我做什么?” 刘荣祖冷冷地说道:“一只猴子也似的小丑,在马上挥棒,你是在跟地上的尘土作战吗?” 马哈莫德哈哈一笑:“小子,你狂什么,就是爷爷舞出的劲风,也足够把你小子吹下马来了,爷爷现在就来弄死你,看你招架得了不!” 他说着,一阵狂吼,变成了双手持棒,一阵风车也似地抡动,狼牙棒仿佛变成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就连几十步外的人,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劲风。 ===第三千五百四十章 弩击戟刺双截杀===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刘荣祖轻轻地扭过了头,看了一眼马哈莫德,突然猛地一抬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光飞过,而马哈莫德的脖子上,闪现了一个红点,狼牙棒脱手而飞,直出十余步外,重重地落在地上。 而血泉则从他的护领甲的一个圆孔缺口处溅出,即使是他身后的骑阵中的众多俱装甲骑们也看得真切,他的脖子,连同前后两层的护领铁甲,被完全地打穿了,甚至可以从这个血洞之中,看到刘荣祖的身形! 此时的刘荣祖,手里举重若轻地拿着一把骑兵弩,与一般的骑弩不同的是,这部骑兵弩足足要大了半圈之多,弩力也超过了八石,只一下,就打穿了四十步左右的马哈莫德的脖子加上前后两层的护领铁甲。 而且,这一弩矢更是正中喉结,不差毫厘,若是考虑到马哈莫德正在挥舞狼牙棒所带起的护体劲风,这一弩,无论是出手速度,还是准度,还是力道,都是让人叹为观止,若非如此,怎么能把身经百战的马哈莫德一弩毙命,连来矢都没有看清呢? 马哈莫德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从马鞍之上晃了晃,他的左手捂着自己的喉结,血仍然止不住地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染得他的手掌,手腕,袖甲一片殷红,他的右手极力地想要指向刘荣祖,似乎是想控诉这个家伙不讲武备,暗箭伤人,可是,他的右手只伸到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指向对方,就两眼一黑,从马上一头栽下,一命呜呼了。 刘荣祖的嘴角不屑地勾了勾,冷冷地说道:“吵也吵死了,要上不敢上,在那儿耍把式呢?” 说到这里,他对着慕容林沉声道:“换个能打的过来,不要让我以为俱装甲骑全是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慕容林的身后,一個黑大汉一把扯掉了头盔,此人正是马哈莫德的兄弟格力高夫,他同样持着一把狼牙棒,怒目圆睁,也不待慕容林的命令,就拍马而出,倒提着狼牙棒,直取刘荣祖,一边飞驰,一边怒吼道:“暗箭偷袭的小贼,还我阿兄的命来!” 他的策马如飞,拖在地上的狼牙棒,带起了一路烟尘,而铁刺磨擦地上的沙石,溅起的点点火星,一如他眼中奔出的怒火,连人带马,嘴里都喷着粗气,一股冲天的杀气与怒意,即使是百步之外,也能让人感同深受,连人带马,重逾千斤的威势,伴随着时速百里以上的冲锋速度,换了正常人,只怕吓得腿都要软了,连逃命都做不到,更不用说面对面地抵挡了。 刘荣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这还有点俱装甲骑的样子,值得我出手。” 他的左手一挥一转,刚才的那把大弩,一下子消失不见,应该是给他挂回了武器勾之上,而他一直拖在地上的方天画戟,也给他缓缓地从倒提状态变成了横戟于马侧,戟尖微微前指,侧向上方,直冲着那格里高夫的面门。 慕容林一看刘荣祖的出手,就神色一凛,惊呼道:“不好,格里高夫这下所有的攻击方向都给这一戟针对上了,这小子真的不简单,居然能有如此的武艺!” 谷畃 周围的一个护卫讶道:“吴儿不是只会步战,不会骑马作战吗,这小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能有这么厉害?” 慕容林咬了咬牙:“世事无绝对,上次来过大燕的那个刘敬宣,其武艺不在我们大燕任何骑士之下,他们虽然普通士卒缺乏战马,只能步战,但是将门子侄或者是专门训练的骑兵还是不可小视,刚才的那支骑兵就不比普通的部落骑兵差,而这小子,看这架式,就是一流高手,不可小视啊。” 另一个护卫不服气地说道:“那也未必,格里高夫可是我们俱装甲骑中的著名勇士,他的这种冲击,曾经直接砸倒过敌军的寨门,还可以一棒子下去打死一头壮牛,这小子就算有点技巧,但坐在静止的马上,硬接冲起来的铁骑的这一击,哼,我不信他能接得住!” 慕容林紧紧地咬着嘴唇,他的眼中的光芒一闪再闪,而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与俱装甲骑们全都带着兴奋的目光看着格里高夫那带起一路沙尘暴不同,他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那刘荣祖的戟尖,以及牢牢地握着这把方天画戟,一动不动的手。 格里高夫已经冲到了离刘荣祖不到十步的地方,他张大嘴,一股势如雷霆的怒吼之声,如同半空中响了个炸雷,震得几十步外的人,都会猛地心跳一下。 而顺着这声巨吼,格里高夫的狼牙棒,猛地提起,直接举向了头顶,这一下过马力劈,是他无数次计算过,练习过的招数,不知有多少骑兵,死在过马之后的这一下狼牙棒的力劈之下,慕容林也睁大了眼睛,直接从马镫上站了起来,而刘荣祖的手,仍然在他的死死注视之下,他也非常想知道,眼前的这个晋军少年,究竟有何本事,能破这夺命一击?!起码这一回,他不可能再用骑弩射击来解决问题了。 刘荣祖的嘴角边咧起一丝笑容:“有点意思。” 而刚才静止不动的他,突然左手猛地一拉马缰,这一下,刚才不动如山的赤龙坐骑,瞬间向前一跃,连人带马,向前飞出五步之多,只在一瞬之间。 格里高夫的嘴巴还张得大大的,战吼之声一如他头上回旋着的狼牙棒,还没有终结,却只见刚才七八步外的那敌骑,一眨眼就飞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寒光闪闪的戟尖,更是直接划过了自己因为高举狼牙棒,而完全暴露出的侧肋。 两马就这样交错而过,烟尘慢慢地散开,可以看到,格里高夫连人带马,奔出了二十步外,而刘荣祖却仍然气定神闲地坐在马上,他的右手持戟的姿势,几乎保持和刚才不变,只是连着坐骑向前飞出了六七步的距离。 一汪鲜血,从刘荣祖的戟尖滴下,而第一滴血珠落地的瞬间,在他身后十余步远的格里高力,仍然举过头顶的狼牙棒,也轰然落下,砸扁了他的脑袋的同时,格里高力右肋之下的鲜血,狂喷如泉! ===第三千五百四十一章 自报家门荣祖豪=== . 格力高夫的脑袋,被自己头顶的狼牙棒落下,砸得直接烂如西瓜,已经不成个形状,就是一堆碎骨混合着血液如脑浆,搭拉在脖子之上,远远看去,象是个无头骑士,而红白之物,淋得他满身都是,右肋之下,可以看到一道又长又深的创口,几乎是把他整个人这样拦腰切断,随着鲜血的喷溅,他的内脏也开始不停地从这个大口子里向外涌,很快,就几乎是一串串地向外滑出了。 刘荣祖摇了摇头,轻轻地抖了抖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上面残存的一道血水,也给一洒而光,整个戟面,闪闪发光,带着刺人的冷气与杀意,而血槽之中的一抹血色,却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一战,此戟已经饱饮人血! 格力高夫的身体,终于从马背之上滑落而下,落到了地上,身后的红色骑士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荣祖荣祖,光宗耀祖!神功盖世,击灭狂胡!” 而在这一片欢呼声中,两骑上前,牵起那格里高夫的坐骑,又前出到两军阵中,把之前的马哈莫德的座骑也牵了回去,只留下两具血淋淋,孤零零的尸体横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对面的俱装甲骑的军阵,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两员勇士先后出战,一个给一弩毙命,还可以说成是对方暗箭伤人,可是这一回,格力高夫却是正面给击杀,毫无悬念,完全是实打实的功夫。 而刘荣祖的这一下纵马前跃,铁戟夺命,速度快得如同闪电,都是高手的俱装甲骑们,非常清楚,要能练到这样找准几乎是一闪而没的机会,在飞奔的战马交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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