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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翼翼地问,怎么两个人都眼眶红红的?吵架了? 谢琢:“没”林松玉没说他同意哪个方案。 林松玉:“谈好了。” 许右湘:“金额多少,我掏。” 林松玉:“不用你出,我跟谢琢还要谈一谈新药物的事,你先去玩吧。” 许右湘确实对制药没兴趣,“那我去外面逛逛,有事喊我。” 包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小崽子舔舐糖葫芦的声音。 林松玉很想抱一抱汤呼呼,但是双方手里都有一个大签子,跟刺猬似的。 汤呼呼:“爸爸,你有没有预约明天的叔叔?” 林松玉一愣,“为什么要预约?” 汤呼呼:“因为叔叔很忙噢!” 林松玉舔了舔嘴唇:“如果呼呼喊我爸爸的话,随时都可以见到叔叔。” 谢琢:“叔叔变成爸爸,就永远不会离开呼呼了。” 汤呼呼瞪大眼睛,想见到叔叔这么简单吗?他扔掉糖葫芦,抬眸看爸爸:“可以吗爸爸?” 谢琢:“可以的,他是你爸爸,你有两个爸爸,我们都特别特别喜欢呼呼。” 汤呼呼扑进林松玉怀里:“叔叔可以当呼呼的爸爸吗?” 林松玉:“可以噢。” “爸爸!呼呼有两个爸爸了。”叫林松玉爸爸的这一刻,汤呼呼霎时忘记保持乖巧形象,在爸爸之间来回挪动,经过谢琢身边,数到“一个爸爸”,经过林松玉身边,又数“两个爸爸”,一加一等于二,好像一下子数学很差,需要数很多遍。 林松玉:“小宝宝最多只有两个爸爸,你叫我爸爸,就不能再叫其他叔叔爸爸了。” “好噢!”汤呼呼弯起眼睛,“晚上两个爸爸陪呼呼睡觉!”三个爸爸就睡不下了噢,会把床睡坏掉,不要其他爸爸! 林松玉:“” 谢琢趁热打铁地问:“你选择哪一种方案?” 林松玉:“前两种,你是指呼呼半夜想找另外一个爸爸,得半夜开车出门是吗?” 谢琢:“那” 林松玉:“我选择第四种。” “合租。” 谢琢:“好。” 林松玉:“吃菜吧。” 刚才那个馒头一看就吃不饱,谢琢在老家时饭量很大。 林松玉和汤呼呼两人倒是吃饱了,他单手抱着汤呼呼,满足地啃着糖葫芦。 虽然汤玉怀孕很荒唐,但是汤呼呼很可爱,一时荒诞换来一辈子的呼呼。 林松玉把糖葫芦放下,把小崽子放在沙发上,像手办一样翻来覆去研究。 真可爱啊,天上竟然掉下来一个汤呼呼。 噢,还附带一个博士。 林松玉想起汤呼呼出生时间跟汤玉失踪时间对不上的事,问谢琢怎么回事。 谢琢:“天道说他救了呼呼,蕴养足月,可能是更高级的保温箱吧。” 林松玉:“我怀汤玉怀了多久?” 谢琢诡异地缄默。 林松玉狐疑地瞪他:“这你都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谢琢:“9到30天。” 喝酒是第一次,到汤玉买了一棵松树回来的前一次,差不多是这个范围。 林松玉最讨厌模棱两可的回答,色厉内荏:“喝酒那次是什么时候?” 谢琢是不是故意的,非要他说出关键词是吗? 谢琢:“30天。” 林松玉:“哼。” 谢琢假装淡定地吃菜,有些口干舌燥,端起了林松玉喝过的冰水。 林松玉盯着那杯水,忽然的,脸色爆炸一般红。 不是不止一次??? 汤玉同志请问你在干什么?! 曾经他讽刺谢琢眼光差、和前女友不做措施的话,像回旋镖一样扎过来。 林松玉闭了闭眼,躲过回旋镖,假装没说过。 第35章 林松玉很确定自己没和谢琢谈恋爱,因为汤玉没告诉谢琢自己的真名。 林松玉若是和一个人恋爱,在名字上绝对不会保留,他隐瞒着谢琢容貌、声音、身份,便是心中还有顾虑,没想过长久。 谢琢说要追他?他近水楼台的时候连汤玉都追不上,还想追林松玉? 汤玉不答应的事情,他也不答应。 不过,他怎么不答应还跟人家天天上床?搞得都不知道具体哪一天有的呼呼! 林松玉有点尴尬地把手机翻面倒扣、反面倒扣,突然想起什么,点开微信,通过了谢琢的好友请求,把谢寡夫的备注改成“战略合作伙伴”。 叮叮咚,谢琢的手机响了一声。 爸爸在吃饭,汤呼呼流利地从爸爸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代处理消息,眼睛一亮:“叔叔给呼呼发消息了!” “嗷,是爸爸,爸爸给呼呼发消息了!” 汤呼呼刚改的称呼有些不熟练,一激动就忘了,自己很快地纠正过来,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趴着解锁,看见是一条文字消息,挠了挠脑门。 林松玉: “爸爸,你跟呼呼说什么喔?” 沙发是黑色真皮U形的,开口对着落地窗的喷泉,林松玉和谢琢一人坐在一侧,汤呼呼簌簌从爸爸一侧爬到新爸爸一侧,携带着谢琢的手机。 谢琢筷子一顿,伸手一捞,拖住了小崽子的后腿:“把手机给爸爸。” 汤呼呼被抓住脚踝,困在了U型沙发的转角,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谢琢伸手去拿,他让汤呼呼给林松玉发语音消息的时候,没想过让林松玉知道。 他不想因为几条消息,让林松玉产生愧疚心理。 “手机里有我不能看的吗?”林松玉既然当上了汤玉,便立刻明白他上次解锁谢琢的手机不是巧合,是汤玉曾在这里输入了指纹。 他都能输入指纹了,谢琢对他防备什么?待遇下降了是吧? 不给就不给,林松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给谢琢发了什么,内容是微信通过好友的自动句式,他可以告诉呼呼。 林松玉:“我给你爸爸发,我通过你的” “咳。”谢琢截断他的话,把汤呼呼捞过来,忽悠文盲崽子,“是我通过了你的一起养崽请求,我们现在一起养呼呼。” “哇”汤呼呼欢呼一声,小小的年纪也知道写下来的比口说的有分量,两个爸爸签合同了! 谢琢逐字逐句骗崽,因为汤呼呼虽然不识字,但是字数对不上他也要问为什么。 汤呼呼深信不疑,小手指着上一句问:“这是什么噢?” 上一句是谢琢给林松玉申请好友时的备注,随着通过一起弹进对话框里。 谢琢此刻对着小崽子黑白分明毫不知情的眼睛,真正明白了林松玉看到这则备注时的愤怒。 即使他没有那样的用意,但他仍然无法面对汤呼呼,仿佛置身于熔炉一半出了一身汗。幸好,他没有教呼呼识字。 谢琢删除了这条消息,对儿子道:“爸爸的手机中病毒了,是病毒发消息。” 汤呼呼:“爸爸中病毒了?” 谢琢:“对,爸爸中病毒了。 林松玉愈听愈不对,谢琢为什么不让呼呼知道是加好友的自动回复?不敢让自己看手机? 他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谢琢身边,目光凌冽地看向他的手机。 入眼是两条没发出去的消息。 “手机给我。” 谢琢:“我上个洗手间。” 林松玉:“手机留下。” 谢琢:“” 林松玉拿到手机,往上滑了滑,一片刺眼的红色和灰字。 他把谢琢删了,谢琢天天给他发语音?不对,看最早的时间不可能是谢琢发的,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汤玉。 是呼呼发的。 林松玉点开一条语音,发送失败,无法播放,他点了一下红点,叮咚,消息重新发送出去。 可以听了。小崽子奶呼呼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叔叔,呼呼今天还没有睡觉噢。] 背景音里有嘈杂的广播声,是动车站候车厅的检票提醒! 昨晚凌晨,这对父子俩居然奔波在火车站,早上九点出现在他公司楼下,中午十二点在广场上看喷泉。 邢镠玉给他俩传授了什么特种兵技能吗? 林松玉就是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春节期间的火车票难买,这一路有多拥挤多艰难? 人员混杂,这一路汤呼呼或许还能在爸爸怀中安睡,谢琢一定一秒钟都不敢闭眼。 林松玉飞速地把所有带红点的语音,都点了重新发送,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先处理不睡觉的谢琢,还是先心疼给爸爸发消息没回应的儿子。 汤呼呼仰头看着林松玉:“爸爸下次给呼呼发语音,呼呼不识字!” 紧接着,小崽子又担心不识字的宝宝被新爸爸嫌弃,补充道:“认识一点点。” 他指着那一行行灰字,一字一字地翻译。 “叔叔知道了,叔叔现在工作很忙叔叔工作完,跟你聊天。” 谢琢创造的骗小孩话术,字数相当,精准蒙骗。 汤呼呼睁着眼睛说大话:“爸爸写的字,呼呼都认识!” 文盲幼崽想了想,决定克服自己的缺点:“爸爸发文字也可以!呼呼马上学!” 是一个很厉害的宝宝啦!所以爸爸请多多发消息噢。 林松玉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原来这些灰字在汤呼呼眼里都是代表着“叔叔上班很忙”,汤呼呼是他的儿子,却要“预约爸爸的时间”。 林松玉道:“好啊,以后都给呼呼发语音,如果文字消息,就是给谢爸爸看的,语音都是给呼呼发的。” 汤呼呼觉得这个真是一个好办法:“好噢!” 林松玉给许右湘打电话,问他还在不在,在的话,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自己在一号门前面的公交站等他。 许右湘:“马上。” 林松玉把谢琢家的定位发给他:“去这里。” 当务之急,先把谢琢送回去睡觉。 在车上,林松玉忍不住点开他错过的语音,一条一条听下去,每条都听了两遍。 林松玉低声问汤呼呼:“什么颜色的山羊?下次让爸爸拍照片给我看。” 汤呼呼:“是黑黑的咩咩!” 林松玉问:“是不是吃了叔叔给你的感冒药?” 汤呼呼骄傲道:“是噢。” 林松玉:“一百个鸭蛋是你数的吗?” 汤呼呼:“是我和爸爸一起数的!” 童真稚气的声音没有为漏雨而担忧,全是和叔叔分享的兴奋。 林松玉:“我们后来和舅舅一起买了一块布,修好了,对吗?” 汤呼呼点头:“修好了!” 林松玉抱紧了小崽子,把下巴轻轻抵在他帽子上,眼角倏地湿润。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谢琢小区楼下,林松玉道:“你上去睡觉,呼呼我带走。” 谢琢打开车门:“行。” 林松玉顿了顿,不放心地跟了出来,七楼那么高,万一谢琢爬楼梯的时候一头栽下去呢? 他找了个理由:“呼呼衣服脏了,回去换一件,我要带他回家见爷爷奶奶。” 谢琢一惊,端详了儿子三秒,郑重考虑要不要请专业人士给呼呼修一修发型,以往头发都是他自己操刀的,还有进步空间。 不行,呼呼有舅舅。 林松玉抱孩子爬七楼搓搓有余,但是汤呼呼非要自己走,“爸爸会摔倒。” 林松玉:“会摔倒的爸爸不是我。” 汤呼呼看了林松玉一会儿,使劲摇头:“不要不要,呼呼自己走。” 两个大人一前一后,中间夹着一个逞能的小崽子。 过了一会儿,汤呼呼伸手牵住两个爸爸的手:“呼呼走中间噢。” 于是真的变成了一家三口的样子。 谢琢的住处,其实除了楼层高点,其他的还好,用的东西都是当初汤玉置办的高档货,房东用了心装修,谢琢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松玉抛去前期的偏见,承认这是一个还算温馨的小窝。 他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果不其然看见高清监控,立刻道:“我要登录监控的权限。” 谢琢给他开了权限,进屋给汤呼呼找衣服。 红色的拜年服洗了还没干,谢琢只能找了一套日常的衣服。 他给汤呼呼换了衣服,洗脸涂面霜,对林松玉道:“晚上早点让他睡觉。” 林松玉:“我八点会送回来的。” 他又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要挑战让呼呼睡陌生环境,孩子哭了他不心疼啊? 汤呼呼之前跟他睡客卧,是因为他知道谢琢就在主卧,喊一声爸爸对方就能听见。 “怎么,你想半夜来我家陪睡是吧?” “没。” “你睡吧。” 林松玉牵着汤呼呼,准备离开,发现谢琢跟了上来。 谢琢:“我送呼呼到楼下。” 林松玉:“” 不许! 林松玉严词拒绝,然后想起一件事:“你论文致谢造假。” 谢琢没想过致谢会被本人看到,无措道,“有一定事实依据。” 林松玉嗤笑:“我不可能那么贤惠。” 谢琢:“嗯,不贤惠。” 林松玉不满:“我什么贡献都没有吗?” 谢琢从善如流:“有改变我人生的贡献。” 林松玉转了转眼珠:“这样,你先睡到七点,睡醒了写一下《汤玉起居日常》,就像写呼呼成长年终报告一样,我八点回来检查。” “禁止艺术加工。” 他失忆了,又好奇过去,只能让谢琢写下来了。 虽然他自己代入一下当时的场景,感觉自己干不出什么好事。但他就是想知道。 林松玉踏下一步台阶,想了想,转身确认:“你知道邢镠玉是我表哥了吧?” 谢琢:“嗯,看见他发的消息了。” 林松玉咬了咬唇,明明这件事做得很幼稚,轻轻揭过谁也不提最好,但他还是拎出来讲了。 林松玉没话找话:“帅吧。” 谢琢:“嗯,汤玉知道找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我吃醋。” 什么嘛,说得他好像有汤玉的记忆欲擒故纵一样。 林松玉揉了揉耳朵:“我的目的又不是让你吃醋。” 谢琢:“我吃醋了,一晚上没睡着。” “那你就去睡觉吧!”林松玉牵着汤呼呼下楼。 谢琢俯首盯着楼梯缝隙,看着林松玉和汤呼呼一级一级地下楼,又走到窗前看着他俩上车。 他进屋,抓了一把豆子放进豆浆机,定时四小时,等醒来后就着早餐店老板娘送的包子当晚餐。 接着,谢琢打开电脑,按照林松玉的要求,给他还原真实的汤玉的一天。 他同时打开购物软件,根据购物时间和清单,帮助自己恢复记忆。 汤玉不会太早醒,除了前些天总裁早起上班的本能作祟,后面就都是九点醒,因为前一晚有一些费精力的运动。 谢琢敲下一行字:早上,八点醒。 吃早餐、听金融广播、下楼跑步、买菜这里会有给呼呼的胎教吗? 中午,十二点:监督食品安全(看他做饭)。 下午,帮他复健。 晚上,五点到六点:监督食品安全。吃饭。 七点至八点:看新闻。 八点到九点:看书。 九点到十点,谢琢顿了一下,打了一行省略号。 十一点:睡觉。 删删改改,汤呼呼给他发微信说到了,谢琢才允许困意侵占大脑。 第36章 初五,林松玉的姨母们都在汤家团聚。 汤斐珠六个姐妹一共生了九个玉,林松玉是兄弟中最小的,上头有李岫玉、邢镠玉、张瑾玉三位表哥,王茜玉、李菲玉两位表姐,底下还有三个妹妹。 二代里面只有大表姐王茜玉和三表哥张瑾玉成家了。 第三代更是仅有张瑾玉的儿子和义女。 这种充斥催婚气息的场合,往年林松玉和李岫玉待到一半就会以公事为借口跑路。 今年主动往枪口上撞。 林松玉在车里跟汤呼呼说好:“爸爸带你去见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很多亲戚,呼呼能叫出来的亲戚爸爸都有。” 汤呼呼:“有二婶婶吗?” 林松玉:“有!” 汤呼呼:“有六姨婆吗?” 林松玉:“没有六,最大是五。” 汤呼呼惊奇:“真的都有噢!” 林松玉:“当然咯,爸爸骗你干嘛,呼呼喊错也没关系,没有人会怪呼呼,呼呼随便喊。” 进屋的时候,汤斐珠正在牌桌上,对面的三个姐妹看过来,看见呼呼全都张大了嘴巴。 林松玉握住汤呼呼的手,笑眯眯地挥了挥。 汤斐珠背对着没看见:“老大,该你抓牌了,看什么呢!” 大姨母:“松玉啊” 汤斐珠:“他去外地了。” 汤呼呼:“奶奶过年好,姨奶奶过年好噢!” 汤斐珠手一抖,把癞子碰倒了,一扭头,看见朝思暮想的宝贝孙子,林松玉手机像素大大不行,没拍出孙子的十分之一可爱。 “不打了不打了。” 汤斐珠站起来:“奶奶抱。” 汤呼呼在视频里见过汤斐珠一次,并不陌生,乖乖让抱了。 六个姐妹轮流抱了一下,过了十分钟孩子才回到林松玉手上。 林松玉翘着嘴角抱着崽往中央一站:“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汤呼呼,我的亲儿子。” 汤呼呼:“我是汤呼呼!” 汤斐珠喜欢到流泪,想马上交付董事长公章:“你爹说他有生物医学天赋对不对?” 林松玉:“不对,他说的是谢琢。不过宝宝数学很好噢,奶奶比呼呼大五十岁,奶奶今年几岁?” 汤呼呼:“奶奶五十二岁!等于二十六个呼呼!” 这算术能力一看就是祖传的!汤斐珠当年刚进公司去的第一个部门就是财务部。她立刻打电话给金店,让他们把所有宝宝款的金饰送过来挑。天哪,别人家的奶奶孙子出生、满月、周岁都会大买特买,就她没买。 姨母们纷纷掏钱装红包,过年别的没有,现金管够。 林松玉拎了个袋子,敞开来装红包。 李岫玉表情淡定地凑过来,低声道:“怎么回事?” 真把人家孩子的抚养权抢过来了? 林松玉:“是我亲生的,有空给你解释。” 李岫玉闻言朦朦打量汤呼呼,难怪当初那句“大伯”怎么听着那么顺耳呢,原来真是他侄子! 汤呼呼没忘记李岫玉:“大伯!” 李岫玉感动得摸了摸口袋发现没钱,看见他妈包好了大红包,站直了,提高声量道:“大姨奶奶红包一万块。” 林松玉拉开袋子,收下了。 汤呼呼:“谢谢大姨奶奶!” 李岫玉:“二姨奶奶,一万块零一块糖!” 汤呼呼:“谢谢二姨奶奶!” 李岫玉:“三姨奶奶,一万块零三个钢镚!” 汤呼呼:“谢谢三姨奶奶!” “亲奶奶更是出手豪横” 大厅里的热闹吸引来了午睡的汤老爷子和林施。 林松玉这下不好再跟李岫玉一唱一和地要钱,清清嗓子:“姥爷,爸爸,这是汤呼呼,我儿子。” 汤老爷子连道了三声好,一看就是汤家的孩子,长得就汤呼呼的。 “就你,妈妈呢?” 林松玉:“咳咳,赶路有些累,没让他来,里面有些隐情,以后跟大家说。” 汤斐珠得意地看了丈夫一眼,还是她的眼光毒辣吧,这一看就是孙儿,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眼里还只有论文。 林施都愣住了,这不是谢琢儿子吗?怎么变成他孙子了? 林松玉道:“您孙子,谢琢养的。” 养得很不错吧?用心血养的。 林施震惊地说:“啊,啊,一直听说谢琢养出来的细胞很完美,连我孙子都这么会养” 这白白软软的脸蛋,黑溜溜的大眼睛,肉乎乎的小藕臂就是就是很符合教科书的养法啊! 林施当年也是研究过育儿书的,此刻甘拜下风,因为他儿子比孙子少一斤肉多一斤反骨。 “等等他休学帮你养儿子?!”林施倏地反应过来,这合理吗?那可是举世无双的天才啊?自家有钱有人,怎么让一在校生休学养? 林松玉被问得支吾了一下,他爸可不会惯着他,如果说是的话,估计他爸会气得用玻璃棒再抽他。 他率先跟林施坦白:“呼呼有两个爹,都有血缘,就当是我和谢琢合作的一项超前研究吧。” 林施在生物领域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眼神。 林松玉拍拍他的肩膀:“您消化一下吧。” 因为亲戚太多,每人逗两句就天黑了。 “二、不是,三姨奶奶好”小崽子实在睁不开眼睛,直接呼呼大睡。 林松玉一看到七点了,道:“我带他回去睡觉。” 汤斐珠:“晚上就在家里睡啊,你晚上不会带妈妈带。呼呼睡着的样子我看一晚上。” “什么叫我不会带,我带了好几个晚上!”林松玉抬起下巴,“我怕呼呼换个环境没有谢琢会哭,以后谢琢有空了再带到家里来睡。” 林松玉带着战利品和呼呼,满载而归。 他提了提沉甸甸的红包,又看看七楼,选择把包裹放在车上:“待会儿送家里去。” 司机:“好的,林总。” 林松玉点开微信,发现谢琢给他发消息说,到楼下了打电话,他下来接。 七楼一上一下的,麻烦,林松玉当没看见,对司机道:“你跟我到楼上。” 司机闻言伸出手,以为林总要他帮忙抱小孩。 林松玉:“不用。” 司机明白了,当个保镖就行了。 “叮咚!” 林松玉站在门前按门铃,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门铃声,他怀里的小崽子有苏醒的迹象。 “汤呼呼,到家了。”林松玉小声道。 汤呼呼睁开眼睛,他也想爸爸了。 屋内,谢琢刚过滤完豆浆,坐在矮桌边吃了一个包子,馒头味道淡,又拿出邻居给的酱菜,把馒头撕开,夹在里面吃。 他以为林松玉说八点就不会提前,听到门铃声,差点被馒头噎住,赶忙把酱菜和馒头藏进抽屉里,起身去开门。 大门打开,林大总裁闪闪发光地站在那里,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 谢琢:“做了豆浆,你要喝吗?” 林松玉回头对司机道:“你下班吧。” 他脱了鞋走进去,夜晚开灯的小屋别有不同于白天的温馨。 林松玉决定要融入呼呼的生活环境,来了解汤呼呼,与汤呼呼建立更加紧密的父子关系,而不是马上抢劫一般让呼呼适应他的生活环境,因此,他决定不催促谢琢搬家。 汤呼呼回到家里如鱼得水,坐在地上脱掉鞋子脱掉袜子,再脱掉外套,甚至连马甲都要脱掉。 谢琢:“可以了。” 汤呼呼住了手:“噢。” 林松玉也有样学样,把外套挂在门后。 客厅没有常规茶几和饭桌,只有一张三十公分高的矮桌,高的迁就矮的,每天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林松玉看见桌上有一碗豆浆,还有一碗白色糊糊。 谢琢:“我还没喝,要不要尝尝?” 林松玉心想豆浆不都是豆浆机榨出来的吗,有什么必要尝尝? 不过他对这张儿童饭桌有点兴趣。 他屈尊降贵地盘腿坐在桌子边,膝盖还是高出桌面,端起碗,闻了闻豆浆,就是普通豆浆,喝一口试试。 汤呼呼挨着他恰恰好地坐下来,拿起自己的调羹,舀了一口白色糊糊塞进嘴里。 动作过于流畅,林松玉咽下一口豆浆,唇边沾了一圈白渍:“你吃什么?” 他相信谢琢放在桌上的,都是能吃的,看起来也像小崽子吃的。 汤呼呼:“爸爸喝豆浆,呼呼吃豆渣!” 豆渣,豆浆过滤出来的渣渣。 林松玉:“” 不是,他喝豆浆,孩子吃豆渣?他一下子喝不下去了,瞪着谢琢。 “意外,不是给呼呼吃的。”谢琢把豆渣收起来,他本是留着明天早餐做个豆渣饼,“呼呼,这个不能吃。” 汤呼呼笃定道:“爸爸能吃。” “不好吃噢。”汤呼呼评价。 林松玉胸闷,谢琢平时都这样?豆渣也舍不得倒? 谢琢:“爸爸给你泡牛奶。” “爸爸。”汤呼呼对林松玉道,“呼呼有面包噢!面包给爸爸吃!” 小崽子开始很忙地拉家里的抽屉,找他藏起来的面包。 谢琢欲言又止:“呼呼,别找了,被爸爸吃掉了。” “嗷!找到了!”汤呼呼伸出胖乎乎的手,从抽屉里抓出半个馒头,疑惑地歪头盯着,呼呼藏过馒头吗? 谢琢:“你怎么能藏馒头” 汤呼呼咬了一口:“馒头热呼呼的!” 谢琢:“” 林松玉攥紧了掌心,又是馒头,谢琢中午就在喷泉广场吃馒头,晚上还吃,馒头吃不完吗?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冰箱里面不会有很多剩菜剩饭吧?好,他来扔掉。 林松玉站在冰箱前,打开冷藏层,东西很少,谢琢回老家前清空了食物,还没来得及买。 谢琢:“真的没有馒头了。” 汤呼呼跟他爹排排站:“没有了。” 林松玉宛若315抽查食品安全一样冷酷地拉开冷冻层。 第一个抽屉,他看见了两个包子两个馒头。 “这叫没有?” 谢琢解释:“生产日期是今天,呼呼太可爱,早餐店的老板送的。” “哦?”林松玉勉强相信他的解释,拉开第二层,看见了三包泡面? 泡面要冷冻? 修长的手指捡起来一看,赫然看见前年的生产日期。 林松玉:“你” 谢琢:“去年和呼呼逛超市买的打折品,降价太多,呼呼高兴就多买了几包,没吃完。” 林松玉冷冰冰地把泡面扔进垃圾桶。 下一秒,汤呼呼眼疾手快地把泡面抱出来:“爸爸,不要扔。” 他把泡面放回冰箱抽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抽屉推回去,人小鬼大地挡在抽屉面前,一板一眼道:“冻起来就不会坏掉了!” 林松玉:“不能吃。” 汤呼呼眼睛弯弯,好像掌握了大道理:“可以吃!” 谢琢眼观鼻鼻观心,看着一大一小对峙,这几包泡面他想扔很久了,奈何汤呼呼不让,他便留着了,反正他不去煮,汤呼呼也吃不到。 林松玉深吸一口气,算了,留着当玩具吧,反正汤呼呼一崽之力吃不到。 接着,他去拉开最底下一层抽屉。 “下面没什么了。”谢琢试图关闭冰箱。 林松玉拍开他的手,一把拉开,看见了好几个矿泉水瓶。 里面装的不是水,棕色液体被凝固后有些模糊,林松玉拿出来一瓶,“这是什么?” 谢琢冷静:“杨鹤寄存的。” 林松玉擦拭瓶身上的冰雾,忽地一愣。 红枣、生姜、甘蔗糖水? 林松玉脑袋空白了一瞬,“我过年煮的?” 谢琢没有倒掉,还分装带来了? 这玩意儿看着根本不好喝。 他几乎有些烫手地扔进垃圾桶:“不能吃。” 谢琢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来,跟汤呼呼一样道:“可以吃。” 汤呼呼帮腔:“可以吃!” 林松玉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气笑了。 第37章 林松玉查到了过期食品,却无可奈何,生气地坐在沙发上,翻小崽子的绘本。 谢琢拍拍小崽子的屁股:“爸爸刚才抱你上楼辛苦了,呼呼给他揉揉腿。” “好噢。”汤呼呼立刻小狗腿一样坐在林松玉脚边,捏一捏爸爸的小腿。 力道太轻,像挠痒痒,林松玉险些笑出来,抬手按住了嘴角,心里忽然想起打麻将脚麻了谢琢给他按摩时的力道,那叫一个重,不会是趁机占他便宜吧? 林松玉看了眼谢琢:“起居注写好了吗?” 谢琢打印出一张纸,交给他。 林松玉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时间段:“我死了你写那么厚一沓年终报告,我活着就只有几行字?” 谢琢:“不要提那个字。这是提纲。” 打印机又吐出3张纸。 谢琢在每个时间段都选取了一两个代表性事件展开描述,行文就像新闻报道一样规范、严谨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正面的报道,因此作者必须将积极、赞赏的态度无声地融入字里行间,看不出明显的艺术加工。 林松玉微微满意,谢琢采用新闻的写作手法,说明很写实。 他一看开头,微微皱眉:“怎么八点才醒?你家没闹钟吗?” 他六点半就要起床吃早餐、听取最新数据好么。八点起床一定是谢琢的原因。 谢琢早就预见他会起床时间有所不满,提前了一小时还是不够:“没有。” 林松玉“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看见自己买了一台婴儿级别的饮水机,呼呼从出生开始就用来泡奶粉,两年了一点都没坏,表明了他购物眼光精准独到。 他垂眼看了一下汤呼呼的小奶膘,眼里闪过满足。 他还帮助谢琢选购了最有性价比的国产康复护具,在谢琢复建过程上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他还在谢琢被王导为难时,痛击坏蛋王导,维护了谢琢的实验成果。 林松玉点了点这一行,对博士论文指指点点:“我知道了,你在这里诬陷我是间谍。” 谢琢:“” “你还教汤呼呼叫我间谍叔叔!” 谢琢像个亏心的博士生,面对大导毫无狡辩之力。 林松玉继续往下看,又看见一个事例。 有一回他推着坐轮椅的谢琢去楼下买菜,公寓门口就有很多摊贩,林松玉去水果店买自己喜欢的草莓,回来时听见菜贩子卖给谢琢的娃娃菜三块五一斤。 他当即发火,因为他早上跑步时明明听见菜贩子卖给其他人是三块钱一斤,都到中午了不降反涨。 谢琢体谅他们摆摊不容易,天天照顾生意,结果菜贩子还杀熟! 林松玉不是计较这五毛一斤的差价,而是谢琢都惨到坐轮椅了还被当冤大头。 林松玉戳破了菜贩子的价格把戏,气呼呼地把谢琢推走,决定再也不买他家。 “” 林松玉在谢琢《致谢》里看见艺术加工过的措辞,原来事件原型是这样。 他就说,他怎么可能精确到分地买菜,是因为谢琢被菜贩子欺负了! 林松玉挠了挠下巴,《致谢》真是太虚伪了,还是这篇报告实事求是。 他被谢琢的行文用词哄得很舒服,翻开下一页,发现没了,九点到十一点没有代表性的事件,只有省略号。他一向晚睡,难道都没有一次可圈可点的表现? 这是写到后面摆烂不想写了?可是他写年终报告那么长! 林松玉:“你用省略号敷衍我?” 谢琢:“不是,因为是晚上了,夜深人静。” 林松玉:“晚上了你就能偷懒?” 谢琢不得不澄清:“没有偷懒,很卖力。” 给爸爸捏腿偷懒的汤呼呼立刻续上服务,奶声奶气道:“很卖力!” 没有偷懒噢。 谢琢:“” 林松玉微笑着摸摸小崽子的脑袋,“呼呼真棒。” 又对谢琢道:“你儿子都知道做事有始有终,不偷懒。” 谢琢:“不可描述之事,写出来违法,你看了也不高兴。” 林松玉:“我哪里会不高兴?我” 他看着汤呼呼,忽然明白了什么,操,他总是忘记汤呼呼是怎么来的。 A4纸顿时被捏出了两道褶皱,姣好的面上浮了一层桃花粉,他假装认真地盯着报告,翻回了第一页,看新闻冷静一下。 汤小玉怎么晚上还整上固定节目了?你们俩很熟吗?谢琢是不是太重欲了?养伤期间还这么胡来? 他是一个专业的护工,一定不会罔顾谢琢的腿伤,都是谢琢勾引他。 汤呼呼机敏地发现爸爸的小腿肌肉变得硬硬的,再一看拖鞋里的脚趾头也蜷缩在一起。 “唔,爸爸,你脚趾头被虫子咬了吗?”他戳了戳林松玉的小腿,“硬硬的!” 林松玉:“”连脚趾用力抠地都不行了,干脆变成尸体硬硬的吧。 林松玉恼羞成怒地扔下报告,拎起小崽子进卫生间,关上门。 “汤呼呼,爸爸来帮你洗澡。” 林松玉决定独立完成一次帮孩子洗澡,这是他的儿子,有些事不能再袖手旁观。 汤呼呼:“好噢。” 林松玉胸有成竹地拿下花洒,在洗澡盆里放了半盆水,这个洗手间很现代化,他需要的一切东西都在这里。 他把沐浴露和浴巾都摆在手边,正要给小崽子脱衣服,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揣测谢琢洗澡把呼呼烫到,突然不自信了起来。 他握着汤呼呼的手伸到盆里:“烫吗?” 汤呼呼:“没有烫呼呼!” 林松玉:“凉吗?” 汤呼呼:“没有凉呼呼!” 林松玉:“谢琢。” 谢琢拧开门进来,伸手试了下水温:“可以。” 林松玉现在有点怀疑他了,如果仔细回忆,他能想起几件谢琢为了汤玉糊弄汤呼呼的事。 “真的?” 谢琢:“真的。” 林松玉:“那你看着我洗。” 十分钟后,林松玉把浴巾包裹的小崽子塞给谢琢,衣服袖子、胸口、膝盖处都湿透了。 汤呼呼很配合,他自己有些手忙脚乱。 “我给你拿套睡衣。”谢琢有丰富的相关经验,不能问“晚上要不要留下来睡觉”,直接说“拿套睡衣”,前者一般会被拒绝,后者不会。 林松玉:“好。” 汤呼呼穿好睡衣,在床上按了一会儿计算器,就看见林爸爸也穿着睡衣进来,他立刻掀开被子一角:“爸爸睡这里。” 又掀开另一角:“还有一个爸爸睡这里。” “两个爸爸陪呼呼睡觉。” 谢琢把其中一角盖了回去,道:“爸爸睡客房。” 他忙起来的时候会请个保姆照顾呼呼,所以经济宽裕后都是租的两居室,不想让汤呼呼困在狭小的地盘里练习爬行。 汤呼呼:“不可以睡一起噢?” 汤呼呼决定委屈自己,把枕头拉下去一点,自己横着躺在床头,“床给爸爸睡!” 林松玉小声道:“你看他那么兴奋,睡着了你再走不迟。” 谢琢:“行。” 两个爸爸上床,汤呼呼像一颗锅里的小豌豆,一会儿翻左边,一会儿翻右边,两边都有爸爸,搞得呼呼不会睡觉了! 林松玉留下谢琢有另一层目的,他盖着淡蓝色的棉被,说出心里盘旋已久的念头:“我想看呼呼小时候。” “想看他第一次喊爸爸,第一次会爬,第一次站起来。” 杨鹤提议他去跟谢琢要监控时,林松玉碍于身份,还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而现在,这些都是他该看的。 谢琢:“呼呼还没睡,待会儿看。” 汤呼呼的许多第一次,都是和着眼泪长大,有些画面他不忍去看,也不会当着呼呼的面看。 林松玉:“那我先看看照片。” 这个倒是没问题,谢琢爽快地下床,从柜子里搬出几本相册,他自己小时候很少留存照片,却给汤呼呼认真制作了相册时间轴。 他养了汤呼呼七百天,每天都有拍一张照片。 担心线上网盘崩溃,他还洗了一部分出来。 相册中,婴儿期的汤呼呼在睡觉,幼崽期的汤呼呼全都在笑。 林松玉看着汤呼呼一点一点长大,要人喂奶、能自己抬头、没长牙、长了两颗牙、坐起来了、坐婴儿车里、站起来了、溜学步车、自己吃饭、在托儿所学习每翻两页小崽子都有惊人的进步,生命就是这么神奇。 相册里的小崽子无忧无虑笑着探索这个世界,哭的、病的、闹腾的,留在了谢琢的手机里。 林松玉吸了吸鼻子,他看见好的一面都想哭,看见汤呼呼摔倒的画面可怎么办。 他不想被谢琢看见自己的红眼睛,干脆被子蒙住脸,躺了进去。 汤呼呼起初还陪爸爸看照片,“这个时呼呼”“这个也是呼呼噢”,都是呼呼,他看困了,一闭眼,睡成了无忧无忧的样子。 谢琢越过汤呼呼,伸手拍了拍林松玉的:“睡吧。” 有一瞬间他想把某些监控画面删掉,让林松玉再也看不见呼呼哭,看不见呼呼疼,可是真这样做,林松玉真的会生气。 翌日,林松玉是被梦气醒的。 他梦见谢琢十年后还敢喝那些古董糖水、梦见汤呼呼七岁偷偷煮过期的泡面。 就应该全都扔掉。 他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居然九点半了! 谢琢家里使用了什么睡眠香氛吗? 外面很安静,父子俩似乎都出门了,林松玉气鼓鼓地下床,算你们跑得快。 他走到卫生间,看见镜子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我带呼呼出门,大约十点回来,电饭煲里有粥。” 林松玉打开电饭煲,闻到了热腾腾的香菇肉末鲍鱼片粥的味道。 鲍鱼片剩得特别多。 林松玉刷了牙,让管家给他送衣服过来,对公司内部宣称要继续休年假,他盘腿坐在小桌子边,慢吞吞吃完了一碗粥。 九点五十分。 叮咚,门铃响了一声,接着是钥匙入孔转动的声音。 “爸爸!”汤呼呼抱着一盒草莓,模样没太大变化,“甜甜的白草莓,给爸爸吃。” 林松玉抬头看他身后的谢琢,一愣。 谢琢好像大清早出门做了个发型,露出额头,下颚轮廓清冷,少了些人夫感,多了层精英博学的气质。 他方才在卫生间看见了推子和剪刀,显然这对父子俩过去两年都是靠谢琢自己剪头发。 林松玉很确定谢琢今天消费的不是小区里三十元的洗剪吹,应该是更高级一点的,起码给大明星做过造型的。 这个男人开始花枝招展了? “香菇粥味道怎么样?” 这个像校草一样清冷帅气的男人还冲他笑。 林松玉点了点头,矜持道:“还可以。” 第38章 汤呼呼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洗白草莓。谢琢给他打了一小盆温水,加了一勺盐。 汤呼呼洗草莓没轻没重,两只手掐着搓着,很快就洗坏了一颗,他马上塞进嘴巴里:“坏掉了,呼呼吃。” 吃了两颗之后,汤呼呼慢慢找到了当初洗鸭蛋的感觉,细嫩的手指洗脆弱的草莓,正合适不过。 “爸爸吃。”汤呼呼举起一颗草莓,白里透红的草莓在他掌心里,被衬托得老大一颗。 林松玉张开嘴巴,嗯,洗得很好,表皮没破,口感甜脆。 汤呼呼又搬过来一双新买的棉拖,“爸爸穿。” 昨夜林松玉到访,没有专用棉拖给他穿,以至于露了脚趾给汤呼呼看笑话。谢琢早上出门便顺手带了一双。 林松玉却嫌棉拖热,他就爱穿凉拖鞋:“我不” 他一低头,发现汤呼呼不知道啥时候又踢掉了鞋袜,两只脚丫光溜溜触地。 林松玉把话咽了回去,决定当一个冬天穿棉鞋的榜样爸爸。 他把汤呼呼薅进怀里,狠狠揉了几下,汤呼呼痒得咯咯笑。 林松玉对卧室里的男人道:“你想追谁就追谁,别让呼呼打前锋。” 诡计多端的博士,不知道一路怎么教的汤呼呼,买了他最爱吃的白草莓,还让汤呼呼给他洗。 面对孝子的攻势,林大总裁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但显然,崽子跟“前夫”是捆在一起的,不单出。 再这样下去,汤呼呼晚上让两个爸爸一起陪他睡觉,林松玉也拒绝不了。 谢琢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呼呼自发行为,与我无关。” 林松玉:“怎么和你无关?”不是你谁给汤呼呼打水洗草莓的? “说个和我有关的。”谢琢穿了那套烟灰色的西装出来,“我订了位置,中午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吗?” 汤呼呼坐在林爸爸怀里,全自动回答:“可以!” 谢琢:“一言为定。” 林松玉:“”他算是明白了以前汤呼呼每次代答时,谢琢的心情了。他不是间谍叔叔,但汤呼呼是个小间谍。 谢琢走到客厅,林松玉看清了他的衣服。 林松玉不想问这套衣服是不是他买的了,百分之百是,他在男装店里回想起了相关的记忆。怎么说,自己挑衣服的眼光还是很好的,人靠衣装马靠鞍 谢琢道:“你说下次跟你出门,要穿这套。” 林松玉移开视线:“我说了吗?” 谢琢站在他面前:“你不看看吗?你买回来的时候我腿上还有石膏,没办法试给你看。” 他当时手上的石膏刚拆,可以试上半身的西服,但是汤玉觉得麻烦,就挂在了衣柜里:“以后再说吧。” 他差点没有“以后”能站着穿上给汤玉看了。 林松玉不想看,谢琢偏生要说这是他买的衣服,那他就随便看看了。 “有什么稀奇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穿这套了。” “学术年会穿了,车展穿了,你去相亲也穿了。” 林松玉正想就后面两个问题展开讨论,就听谢琢道 “原来第一次见面我就穿上了,算不算兑现了[下次跟你出去要穿这套]?” 林松玉不得不翻旧账来抵抗:“你还穿去相亲,还说只要相亲对象你喜欢没用,呼呼喜欢才行。” 谢琢想起说这句话的背景,当时林松玉说汤玉买的衣服不好看,他说话便不客气了一点。 谢琢:“呼呼喜欢你。” 汤呼呼:“对哦!” “爸爸也喜欢你。”林松玉搭理了小崽子一句,忽然想起车展的事,“你去车展,听销售介绍那么久,看上什么车了?别误会,我没有要给你买。” 上次订的家庭出行SUV还没交付,要是跟谢琢喜欢的相去甚远,可以换一辆。他给自己买。 谢琢:“我只是去充场,没认真听。”小崽子听得都比他认真。 一提起车展,汤呼呼眼睛就亮起了,万分期待地看着林爸爸:“呼呼跟爸爸赚到了五十元!下次还去!” 充场?林松玉一愣,除了摆摊套圈,谢琢还带汤呼呼用过那么多手段谋生吗? 他不由又想起大学周年庆那天,他在校园里听见的谢琢在机构辅导考研的事。 拄着拐杖、带着呼呼上课。 这对父子体验过的人生百态,比同龄人领先太多。 谢琢本来可以一心扑在科研上,心无旁骛做他最沉浸的研究,他刚刚养自己养到博士,接着又养身无分文的汤玉,最后从头开始养呼呼。 林松玉没有问他买的那些东西是谁出钱,杨鹤早就给他贴了“败家”标签。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汤玉的心路历程:当护工也不能委屈自己、好东西谢琢也能享受、这些钱就当他跟谢琢借的,等他变回林松玉就会十倍百倍地还他。 存着还钱的心思,又遇到节俭的谢琢,林松玉心想自己一定会变着法花钱,不止是不亏待自己,还为了看谢琢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这样,他从物质和精神上都从谢琢这里汲取到满足,以弥补当保姆的不爽。 林松玉眼神一凛,既然他想过还钱,说明他当时笃定自己能保留记忆回到身体里,为什么他忘得一干二净?! 中间又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的记忆没有跟随灵魂走动? 他什么也没想起来,留给谢琢一穷二白和嗷嗷待哺的呼呼。 “叮咚叮咚。” 门铃想起,打断了林松玉的思路,“哦,应该是我的管家,我让他送衣服过来。” 谢琢去开门,看见中年男子手中分量不轻的手提箱,眼里流过浅浅的笑意,他接过来:“请进。” 管家从屋外看了林松玉一眼,接收到林总的视线,道:“不了,我还有事。” 谢琢把手提箱拎到卧室,还没打开就道:“这套衣服很适合穿出门。” 林松玉:“是吗?” 谢琢便知林松玉既没有反对出门,也没有反对他打开箱子为他准备衣服。 林松玉抱着汤呼呼进来,看见床上摊开一套跟谢琢西服颜色相近的羽绒服外套,什么呀,他就不能也穿西装吗?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因为他的衣服都很好看。 中午,一家三口来到附近的商场吃饭,商场里春节气氛正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松玉像拍照狂魔一样,让汤呼呼站在大红灯笼后面拍、站在满墙对联前面拍,拍了满屏的红彤彤。 两人又陪着汤呼呼在商场的游乐场滑滑梯,因为林松玉早饭吃得晚,太早吃午饭不消化。 谢琢选的餐厅以鱼为主题,一鱼多吃,汤呼呼吃鱼豆腐羹,林松玉吃炸鱼片,谢琢盛了一碗鱼头菌菇汤。 “年年有鱼!”数学很好的汤呼呼爆发了一点他爹遗传的写文章天赋。 “对,年年有余。”林松玉笑着把咬掉了脆皮的炸鱼片给汤呼呼咬一口。 过年期间,多的是全家人或者情侣一起出动吃饭,感受年味无需动用包厢,旁边也是幸福的陌生人。 隔着屏风,隔壁桌有个小女孩说要吃冰淇淋,大人抱着她去找冰淇淋机。 林松玉闻言打算给汤呼呼也吃一点点,忽地,从隔壁桌听见了谢琢的过去。 [妞妞是你领养的?6岁虽然记事了,但也有好处,会说话、很活泼,这下家里热闹了。] [是啊,原先是有位校友牵桥搭线,准备领养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是他手底下的博士生的孩子,学生本身也是孤儿,养不起孩子,我本以为机会很大,还去悄悄看了。] 谢琢脸色一变,怎么就恰好隔壁桌是当初想领养呼呼的教授夫妻。 他顿时头皮发麻,惶急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想过把呼呼送人。” “嘘。”林松玉捂住呼呼的耳朵,继续听。 [那个博士抱着孩子在楼底下晒太阳,姿势别扭,我过去提醒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对,才发现他身边还有拐杖,手掌也不知怎么回事都是被水泡得溃烂的伤口。] [他不是姿势不对,是没办法,手疼,但我说了之后他就改回来了,跟不疼了似的。当时我看到这一幕,我就知道没戏了。这个博士虽然年轻,但眼神坚定、心里有数,他不会放手的,就算当下日子苦一些,但他前途光明,以后也会给孩子铺路的。] [两条路都挺好的,跟着爸爸也好,跟着你俩也好,现在就算是博士想奋斗到你们夫妻俩的资产,也是难如登天。] [是这么回事,那小孩真的很可爱,我当时就想着要是博士愿意,他还可以给孩子当爹,因为真的太可爱了,我太想要了。] [那得多可爱想象不到。] [妞妞也很可爱,她跟我们有缘分,我跟老章现在也很满足。] 林松玉垂在身侧的手,使劲捏着自己的大腿,才不让心痛占据了全部。 “谢琢,就算,我也不会怪你的。” 他会去谈判,去把呼呼要回来,哪怕困难重重,但不会比谢琢最初带着呼呼生活更困难了。 谢琢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林松玉打断他:“你去给呼呼要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少一点。” 林松玉咬着牙,支开谢琢,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掉眼泪。 谢琢;“行。” 他问了服务员位置,刚要过去,突然被一个人拉住手臂。 林施:“过来一下。” 林施非常认真的跟谢琢研讨,研石集团所投的所有项目,他就算不主导,也对内容了然于心,但林松玉竟然偷偷跟谢博士合作,搞出了生物学奇迹。 林施:“你是怎么跟松玉创造出呼呼的呢?” 谢琢:“我是” 第39章 林松玉抱着汤呼呼去隔壁精品店迅速买了一个儿童耳罩,毛茸茸的熊猫造型,把耳朵结结实实罩住,不会被风吹,头顶上两个竖起来的耳朵,捏一下,耳罩里放一首儿歌。 他返回来,没坐自己桌,携崽坐到了隔壁的教授桌。 那是一个大圆桌,桌上有五副未拆开的陶瓷碗筷,说明还有客人没来,刚到了一对教授夫妻和一位女士,其中丈夫陪着女儿去打冰淇淋还没回来。 见他过来,在场的两位女士都面露惊讶,无他,他买今天的聚会主题是校友吃饭,林松玉的父亲林施也会来,都是认识的人。 做东的夏教授更是奇怪,她带了女儿过来,因为女儿还小,林施竟然也带孩子过吗? 林松玉对汤呼呼道:“宝宝,喊教授阿姨好。” 汤呼呼:“教授姨姨好!我是汤呼呼!” 可爱狡黠的小崽子,最能引起中年女性的慈爱,逗着汤呼呼问他几岁了、有没有上幼儿园。 “两岁!呼呼有上学!”汤呼呼看见面前未拆的碗筷,丝滑地拉过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戳破了塑料膜,细细的手指探进去一勾,把薄膜撕开。 桌上已经上了一盆酸菜鱼汤,汤呼呼拿起勺子塞进爸爸手里,一板一眼道:“爸爸吃,别饿着。” 大爸爸说了,今天一定要让新爸爸吃好喝好,要超级开心。 他这熟练招呼的模样让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夏教授对林松玉道:“孩子先吃吧,不等你爸爸了。” 林松玉骤然成了“孩子”,好像他年纪最小一样。 林松玉把耳罩给小崽子戴上,捏了一下耳朵,耳罩里传来音乐,小崽子惊讶地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两只手扶着耳朵,把脸蛋都挤得更奶呼呼了一点。 林松玉这才介绍道:“呼呼就是你们刚才说的博士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夏教授一愣,难怪她觉得这小崽子眼熟,看得人眼馋,原来当年就眼馋过一次。 等等,一个孩子能有两个爸爸吗?是谢琢当初替林松玉养孩子,还是谢琢带着孩子嫁入豪门了? 她求知地看向林松玉,林松玉冲她狡黠一笑:“您猜。” 对于外人林松玉没打算说得很清楚。 林松玉道:“我知道夏阿姨当初想领养呼呼是出于好心,您跟姜阿姨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才会提起当初的旧事。” “但是” 夏教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你姜阿姨也不会往外说。不是因为你今天说了这番话,而是我也不想让妞妞觉得她是第二选择。” 林松玉点了点头,谢琢将来也是独当一面的,他养不起孩子的旧事最好不要像八卦一样流传。还有呼呼,他不希望呼呼长大了能从很多老人嘴里听见他当初处于领养边缘的困境。 夏教授是通情达理之人,林松玉倒了一杯水敬她:“谢谢您。” 林松玉:“您既然是偷偷去见了呼呼,有没有拍照片,我也想看看他小时候。” 夏教授摇头,道:“没有,我觉得没可能了就没拍了。” 林松玉有些遗憾,这时候的呼呼一定是被太阳烤得暖呼呼的,像一块奶油小蛋糕,还是新鲜出炉两天的。 这时候的谢博士,刚从海上找人回来,一定是最风霜狼狈的,又穷又不会照顾孩子,奶粉钱都是跟周镛和杨鹤借的。 谢琢有很多很多汤呼呼的照片,唯独没有留下他的身影,或许他是不想留下来被呼呼看见。 林松玉不死心地问:“博士的照片也没有吗?” “哦!那倒是有,我刚到的时候也很紧张,拍了一张照片给我丈夫,告诉他我看到人了。” 夏教授平时不怎么使用相机,照片不多,划过近期拍摄的大量妞妞的照片,很快就翻到了两年前。 那是在博士生公寓楼下的草坪。 那天天气很好。 谢琢一条腿屈着,一条腿伸直,搬了一张凳子抱着汤呼呼在楼下晒太阳。 夏教授不缺钱,用的手机像素很高,站的角度光线方向正好。 林松玉看见一个消瘦萧索的谢琢,树影和光斑照在他脸上,他一手抱着汤呼呼,借助右腿的力量撑着,另一手握着手机,专注地看着,大约正学习育儿知识。 他在海上应该瘦了十斤不止。 林松玉放大照片,看他的手掌,果然看见抱着襁褓的那只手有着深深浅浅的伤口,因为要养一个精细的婴儿,包扎会使手掌变得笨拙,他本来一手一脚就不灵活,所以被海水泡烂的伤口就那么敞开着,变成触目惊心的冻疮。 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这是一个在实验室操作上千万一台仪器的博士生的手! 林松玉不由自主看向夏教授,她是化学系教授,与实验打了一生交道,双手依然白皙而干净。 自从听见夏教授说起谢琢因为手伤抱孩子姿势不标准,林松玉就惦记着,真看见了,心里又沉甸甸的。 谢琢本以为跟林施的正式见面,话题应该围绕一次深刻而前沿的生物科技变革,他会储备最丰富的药物学知识,谈吐大方而不刻意,不卑不亢 事实上他吞吞吐吐,在林施逼问他有没有违背伦理时,甚至像混子学生答辩时一样,连导师的问题都听不明白。 伦理在林施心中,同性恋是否违背了传统伦理道德? 林施心里一咯噔,疾言厉色道:“你们俩真是乱搞!” 谢琢心里一沉,连半个同行的林施都不同意,汤董事长恐怕更不同意林松玉跟他谈恋爱。 林施:“你们不能仗着一个有钱一个技术就哎!” 可是他孙子实在可爱。 谢琢猛地醒悟:“您说的是实验伦理审查,还是伦理与道德?” 不是,林松玉是怎么跟林施交代汤呼呼的来历的? 林施:“当然是实验伦理!” 同性恋跟实验伦理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后者的罪名实在是严肃,谢琢连忙道:“不是,呼呼是正常受孕的,没有实验干涉。” 林施一头雾水,啊?正常受孕?谁受孕? 谢琢不知道林松玉答不答应暴露他们的关系,便道:“让松玉告诉你吧。” “我们今天和呼呼在这家餐厅吃饭,您也一起吧。” 谢琢引着林施到他们桌,却没看见人,林松玉的声音从隔壁桌传来。 “我在这里。” 林施一过去,就看见自己儿子和孙子坐在了他的校友桌上,这里人多,有些事情不方便问,他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林松玉扫了一眼谢琢,便知道他爸想问什么了,他上次回家留下一个炸弹,林施今天遇见谢琢肯定迫不及待地要拆开看看。 看谢琢的脸色,估计没有好好回答。 林松玉站了起来,把汤呼呼放到地上,把他爸按在椅子上,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林施:“” 他听见了什么!有违科学! 林松玉:“你们吃饭,我不打扰了。” 林松玉又回到了自己桌上,看见谢琢罚站似的站着,好像在等林施发怒泼他一盆酸菜鱼。 林松玉:“你不坐吗?” 谢琢:“我站着。” 两桌之间隔着一架屏风,他站在屏风边缘。 汤呼呼挨着爸爸:“呼呼也站着!” 一看就是坐久了开始不老实了。 谢琢稍稍把汤呼呼挪到自己身后,免得挨打被波及。 林松玉勾了勾嘴角,挑着鱼片上的芝麻,他把芝麻都挑完了,谢琢仍然不动如山,林施也一脸恍惚。 “服务员,把炸鱼片打包。” 林松玉平时在外吃饭绝不打包,但谁让汤呼呼是个节俭的小崽子呢。 果然,服务员打包完,汤呼呼就主动抱着打包盒。 林松玉:“吃饱了,走了。” 汤呼呼立刻跑到爷爷那边:“爷爷再见,叔叔阿姨再见!” 林施摸摸他的脑袋:“呼呼再见,明天来奶奶家吃饭。” 汤呼呼:“好噢!” 林施看着可爱的孙子,林松玉说他和汤斐珠怎么生的儿子,他俩就是怎么生的呼呼。 他完全不明白是谁怀孕了。 难道是谢琢怀孕休学?不对,时间对不上。 是林松玉怀孕?以林松玉的性格他没有杀了谢琢吗? 真是奇迹。 林松玉和谢琢出了门,带呼呼去游乐场,三个人包了一辆小火车。 林松玉:“谢琢,我知道自己怀孕是什么反应?” 谢琢:“你没有告诉我你怀孕,只是有一天买了一棵小松树问我要不要一起养。” 林松玉一愣,也对,不然谢琢就不会在海上就把存款花光了。 他很容易就接受了吗? 林松玉突然想到一件事,天道让他去照顾谢琢至康复,两个月就够了,怀胎却需要十月,也就是说,汤玉决定留下来多呆一些日子。 如果汤玉按照原来的约定回到自己身体里,汤玉的身体死亡,胚胎也会跟着死亡。 换言之,时间一到,自动流产。 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留下来反而很困难,因为要面对未知的孕程,以及汤玉存在越久,林松玉的植物人状态也会持续越久,一年期的植物人就没有那么容易复健了。 第40章 一家三口度过一个欢快的白日,汤呼呼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林松玉送到楼下,停住脚步:“我不上去了,公司还有事,呼呼醒了给我打电话。” 谢琢没有奢想林松玉一直住在这里,道:“你的事要紧,呼呼玩得这么累,能睡到明天早上。” 林松玉:“好,那我走了。” 谢琢:“注意安全。” 谢琢抱着汤呼呼,直到林松玉的车辆拐弯看不见了,才慢慢上楼。 给儿子擦脸擦手脚换上睡衣后,谢琢拿出手机,年后会有一笔奖金下来,可以当房租。 该换房子了,他舍不得林松玉一直爬七楼。 新的住址应该离研石集团总部近、小区安保好、一户一梯、一百平以上、采光好。 符合条件的租金接近两万。 林松玉昨天跟他商量,不要让呼呼上托班了,托班的孩子月龄参差不齐,发育有早有晚,呼呼对话流利,同学可能还只会喊爸爸妈妈。他要把呼呼留在家里,有管家有保姆,还可以请名师来家里,还有张瑾玉的儿子女儿一起玩。 谢琢对此没有意见,呼呼的学费省下来,租个好房子也行。 谢琢把自己选中的房源发给林松玉,不一会儿,收到回复。 林松玉:“租我的吧,我有一套一样的。” 谢琢留了一万生活费,剩下的十二万存款打给了林松玉。 “先租半年。” 他盯着页面,看见钱被接收了,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次带着火药味的转账,林松玉终于愿意收下一次了。 正想放下手机去洗漱,忽地,一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联系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谢琢心脏一紧,点开语音。 顺叔海产养殖批发:[小谢啊,我今天赶海在礁石缝里发现了一部烂手机,瞧着型号像汤玉的那部,都坏掉生锈了,你看看是不是。] 微信跳出一张图片。 手机躺在沙滩上,顺叔用手电筒照着,两千元的手机屏幕已经完全在海里泡裂,露出里面生锈的电子元件。 谢琢一眼认出是当初汤玉用过的型号。 但无法证明这是汤玉的,除非能读取里面的数据。 顺叔又给他发了第二张图,是烂手机的背面。 手机背面是防锈的金属壳,渐变的金属光泽不复存在,不知经历几次撞击,中央凹陷,四周长了一圈黑乎乎的藤壶。 可就在坑坑洼洼之中,有几道明显人为划出来的刻痕,是汉字。 用了利器、用了生命最后的力气,一道一道刻下了“林、松”二字。 最下面还有一道横,像玉字写了个开头,可能是没有力气了,可能是闭上了眼睛,可能是知道谢琢会猜出最后一个字。 顷刻间,谢琢泪如雨下。 那字歪歪扭扭、断断续续,不像林松玉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谢琢不敢想象被冰冷海浪裹挟的林松玉是如何一笔一划留下他的名字,该有多痛苦多用力?才能在坚硬的手机壳上留下这么深的刻痕? 深到生锈、深到像血。 是怕再见互不相识一定要留下证据吗? 是担心谢琢太死板多疑,一定要留点证据吗? 这一瞬间,谢琢明白自己的谨慎辜负了林松玉的谨慎。 林松玉是那么理智、那么聪明,如果谢琢第一次觉得林松玉很像汤玉时就正面对峙,林松玉也不会觉得他疯狂。 [麻烦顺叔帮我找个跑腿送过来。] [转账500.00元] 谢琢在认出林松玉时,就知道林松玉没有不要汤呼呼,否则他不会买松树。 原来,林松玉也没有不要他。 林松玉看着眼前纷飞的火焰和灰烬,火光撩亮了他的侧脸,他不由想起生平第一次烤火,是在谢琢家里。 海在深夜是黑的,像浓墨悬于头顶。 细数起来,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二次靠近海边,失忆时的那一次不算。 他为什么会失忆? 他是凡人,他得不到答案,他只能找天道。 过年期间各大寺庙都香火旺盛,林松玉寻找了上百名师傅写一万张黄符。 上面只有四个字,。 “我要投诉你。”林松玉想着自己是在海里死的,就在海边投诉,就像家属要说法必须抬着遗体守着事发地。 “投诉天道,投诉你交易过程没有人身安全保障,投诉你言而无信弄丢我的记忆,投诉你与天道之子胡乱传话灭他心志。” 天道能够运行,肯定怕投诉。 林松玉无能狂怒,只能幼稚地在海边投诉他既是事发地,也是因为这里没人。 他提了个烧纸的铁桶就来了,面无表情地往里烧符文。 “这张是尼姑写的,这张是和尚写的。” “这是道姑、这是道士写的。” “这是关帝庙的、这是海神娘娘的。” “这是百岁老人写的,这是小学生写的” 不知道天道赖以运行的机制源自哪种信仰,反正通通托人传话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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