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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赶快去向王恭报信,让他放弃起兵,还有一条生路,如果已经起兵了,那赶快逃走,向西到殷,桓,杨的地盘,如此方能保命。” 刘裕睁大了眼睛:“什么,刘大帅倒向司马元显了?怎么可能呢!北府军从没有这样背叛恩主过!” 刘穆之叹道:“那是因为王恭不是玄帅,平日里一直看不起大帅他们,曾经多次在军议的时候,拿着玉如意或者是清谈用的尘尾,对着帐中诸将指指点点,很是让人愤怒,上次起兵的时候,刘大帅他们因为先帝已死,出师无名而苦谏,被王恭当面呵斥,说他们一介武夫,懂什么军国大事,只需要服从上级命令即可,甚至后面私下说刘牢之不过是他的家奴,生杀予夺尽在其手,必要时可以放出你来取代刘牢之,这话已经入了大帅的耳中,也断了他们任何和解的可能,上次起兵以来,刘牢之一直在暗中串联诸将,只等王恭给他们一个作乱的借口,就起兵诛之,寄奴,现在你应该明白,局势如何了吧。” 刘裕长叹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多次劝过王镇军,让他不要行晋阳之甲,无论成败,结果都不会好,一如开国之初的王敦,苏峻,我大晋也经不起内战的折腾,可是他一意孤行,那只有自取灭亡,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也救不了他,也劝不住他,只有念在当年他和玄帅曾经来京口帮过我,也促成我从军入武的旧情之上,还是保他一条命吧。刘大帅那里我现在不能去,去了会给当成王恭的党羽一并诛杀,所以,我还是直接去找王恭吧,他还在广陵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我进你家前,刚刚得到的军报,王恭已经起兵了,他命中军护卫颜延之,率中军作为先锋,三千人已经渡江来到了京口城外,扎营立寨,号令北府军各路兵马前来集结呢。” 刘裕一跺脚:“这不是自投死地么,前有官军的京城部队,后面刘牢之和各营诸将已经决意叛他,连西逃荆州的路也堵死了,王恭如此托大,又不知兵,连救他的最后机会,也眼看就要失去了。”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那你就不用去了,我跟王恭,或者说我岳父江家跟王家还有些交情,我安排我的人,接应王恭,助他易容逃离吧,现在走,可能还来得及,只要保条命在,以后也许还有机会。” 刘裕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是黑手党所为,司马元显是白虎王的徒弟,也就是说,让大帅倒戈,是黑手党的一步棋,以后他们会用北府军去对付桓玄,那才是他们要的全面内战,我不能让大帅一步步地下滑,不可自拔,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去劝他收兵,给王恭一条生路,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你就是站在黑手党的对面了,放弃现在暂时跟他们言和的机会,你确定要如此?” 刘裕朗声道:“我不能让北府军变成他们手中的道具,成为祸害我大晋天下,汉人江山的凶器。我也不能看着大帅变成他们的鹰犬,为虎作伥。当初我答应过朱雀,如果天师道为害天下,明确作乱,我会帮他们除之,要是后面孙恩他们趁机作乱,这个承诺,我仍然会保证,但是这次,我还是要阻止他们。”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向着外院走去,他的声音远远地顺风传来:“道规,去取我的衣甲,我现在要去王镇军的帅帐,马上!” 刘穆之看着刘裕远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喃喃道:“这回,你应该又做对了。” 两个时辰后,京口,七里乡,王恭帅帐。 王恭穿着一身明显有些宽大,看着不太合身的皮甲,没有戴头盔,仍然是散发披肩,一副名士的风范,可又因为身上这身甲胄,显得不伦不类,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看着站在帐中的刘裕,笑道:“寄奴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帮我,啊,不,是来效忠朝廷,共讨奸贼,为先帝报仇雪恨的。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在场的十余名将校,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站在左首第一位的颜延之摸着虬髯,跟着说道:“是啊,刘军主是闻名天下的虎将,在军中也是一呼百应,前些日子宿卫京城,对建康城的布局可是了如指掌,有他在,建康可不攻自破啊。” 另一个副将也说道:“刘军主还跟谢家渊缘非浅呢,现在谢琰将军也领兵守着京城,只要刘军主肯对其晓以大义,让谢将军卷甲倒戈,那我军兵不血刃,即可成功。”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助君逃命报旧恩=== 在一片阿谀声中,刘裕屹立不动,等到周围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缓缓道:“王镇军,我有一秘计,可让你成功,只是…………” 他看了一眼四周,欲言又止。 王恭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诸位将军,暂且退下,颜将军,你去巡视一下到来的各部人马,一定要招待好兄弟们,吃好喝好,才能卖力打仗,明白吗。” 颜延子笑着行礼而退,别的将校也都跟着离开,帐中只剩下刘裕和王恭二人,刘裕看着王恭的笑脸,叹了口气:“镇军难道不知,杀身大祸,就在眼前吗?我这回不是来帮你的,是救你的!” 王恭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刘裕,你什么意思,在我面前如此出言不逊,你想干什么?” 他一边神色严厉地训斥,一边却是打量起四面,毕竟,在天下第一勇士面前,还是有点心虚胆寒的。 刘裕微微一笑:“王镇军,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只留我一人在这里谈话,冲着这一点,我也绝不会伤你分毫的,这次我前来,真的是为了救你,冲着当年你来京口,和谢镇军一起帮过我的旧情,我也要保你性命的。” 王恭神色稍缓,坐定了身子,说道:“那你说,我怎么就大祸临头了?现在我手握天下第一强兵,已经过了大江,兵临建康,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攻进城内,铲除奸臣与昏王,为先帝报仇雪恨,还大晋一个清平世界,怎么就大祸临头了呢?到了这一步,谁能阻我?!” 刘裕叹了口气:“镇军现在手头不过三千人马,而且并不是北府军,而是你王家的私人部曲,虽然是中军,也是部曲,战斗力与真正的北府军不可同日而语,连对面京城中的宿卫兵马都不如,这点想必镇军心知肚明,你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刘大帅的北府军而已。” 王恭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现在我才是北府军镇军将军,徐兖二州刺史,五州都督,要说北府军,是我王某人的,不是他刘牢之的,他只是我的部将而已。” 刘裕微微一笑:“那么,镇军的这位部将,能象颜都督,孙副将他们这样听您令行事吗?如果刘大帅真的象您说的这样召之即来,那他现在为什么不在这里,奉你的帅令攻打建康呢?要是他现在在这里,只怕镇军您也不必驻军于此,应该是直攻建康了吧。” 王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仍然强作镇定,沉声道:“我这不过是先头部队而已,寄奴,你应该知道大军集结,需要时间,刘鹰扬已经答应助我,还主动说帮我集结各营各地的驻军呢,我们北府军现在可以从广陵到彭城,从三阿到盱眙,有十余处分营,雄兵五万呢,要收拢各地兵马,可需要时间呢。” 刘裕笑道:“自古只有将领先行,主帅在后方统筹,哪有主帅先带着中军部曲过江,而作为副帅的刘鹰扬留在后方集结各地兵马的道理呢?” 王恭默然不语,额头却开始沁出汗珠了。 刘裕上前一步,直视王恭的眼睛:“其实镇军最担心的也是这点吧,您平日里看不起刘鹰扬等武人,当然,其实在你心里,也一直看不起我这个武夫,但理智告诉你,要打天下又离不开我们这些人,所以你表面上重视我等,但一旦情绪激烈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对我们的鄙视,这些情绪,瞒一时可以,朝夕相处根本瞒不住的,刘鹰扬也知道你现在对他的看法和态度,这回他不来,不是因为要集结各路兵马助你,而是要串联各地的北府军将领,联手讨伐你。” 王恭突然叫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是北府军主帅,刘牢之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给的,他不能背叛我,他,他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刘裕叹了口气:“现在司马元显派去说服刘牢之的,是北府军旧将,吴兴太守高素, 他们也是不惜血本啊,三吴之地的郡守,向来不给军人武夫,只给世家子弟的,但是高素并未立过大功,就得了此职,也许镇军只看到了刘敬宣跟司马元显之间的赠药之情,却没有料到,其实司马道子父子真正的杀招,是在高素和孙无终这里,把不如刘牢之的高素提拔为吴兴太守,使其嫉妒,也指明其出路,把跟刘牢之闹了矛盾的孙无终调离北府,以结刘牢之的心,加上镇军这次矫诏起兵,无任何理由地要攻打京城,已是明确的背叛之举,刘牢之不从你的号令,才是正道,毕竟,现在你才是贼,他是官军,就得听皇命,而不是你的命令!” 王恭大吼道:“我当然有皇命,当年先帝在时,给过我和殷仲堪密诏,让我们在危难之时,起兵勤王,这点,刘牢之也知道的,他以前每天都在练习如何打到建康,只要四个时辰,不,三个时辰就行,他向你亲自演示过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既然三个时辰就可以打到建康,一如他天天演练的,那么为何连镇军的中军都花了半天时间过江,又在这里立营半天,一整天了,刘大帅的兵马呢?这不正说明我刚才说的那些,才更接近事实吗?!” 王恭一下子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瘫了下来,他的双眼通红,喃喃道:“难道,难道牢之真的要叛我吗?” 刘裕正色道:“先帝的密诏,是先帝的,你要么在新皇登基前就持诏讨伐司马道子,要么就永远不要拿出来,现在的皇帝是不可能遵先皇的号令,而黑手党在新皇登基这么久以来,也一定早就把密诏的副本给毁了,你现在是矫诏,明确的反叛行为,人人得尔诛之,如果你有必胜的把握,会有人跟随,可现在连刘牢之也必会叛你,你已经必败无疑,现在能做的,是趁着敌军还没杀到,赶快逃命去吧,我会助你逃到荆州,也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了!”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高傲王恭拒逃亡=== 王恭咬了咬牙:“不行,我经营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这个位置,怎么能说退就退?刘牢之不会叛我,他不会叛我的,是我,是我当年提拔了他,把他从一个待罪的庶人给提拔成了北府大将,这是知遇之恩,他,他一定会报答我的。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他突然大叫道:“来人,快来人!” 帐外跑进了两个亲卫,王恭对着他们大声道:“快去,快去传我帅令,通告全军,就说,就说我王恭,要和刘牢之将军结拜为兄弟,请他速速前来,噢,不,快点让颜护军集合队伍,我们这就回广陵,我到北府大营去跟他结拜兄弟!” 刘裕的心中暗叹:这王恭为了扭转必败的局面,也真是够拼的了,以他堂堂世家高门,五州都督的身份,居然肯跟出身寒门,起于行伍的刘牢之结拜为兄弟,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要换了今天之前,谁要是跟自己说这事,一定会认为他说梦话,但王恭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这是何等的不甘心失败,又是何等的愚蠢,因为,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别说结拜兄弟,就是跪在刘牢之的面前叫爹,也是无济于事了。 刘裕勾了勾嘴角,对着王恭说道:“镇军,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现在我护着你走,也许还来得及,再晚哪怕半个时辰,等刘大帅的兵马一到,想走也是不可能了。” 王恭沉声道:“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我就是逃到荆州,又能如何?孤身逃跑,士马散尽,只会成为桓玄他们以后跟朝廷讨价还价的砝码,毁我太原王氏几百年的清名,那是我死也不肯的事。我王恭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寄奴,我很感激你今天来报信救我,此事要是让刘牢之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早点离开吧,若是天可怜见,让刘牢之肯跟我结拜兄弟,共讨国贼,那我一定会大大的重用你,若是上天注定我失败,请你照顾好我的家人,帮我留些香火传世,也算是我王恭,对你最后的请求了!” 他说着,站起身,一拂衣袖,就要向刘裕下跪拜礼,刘裕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镇军,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要我办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 王恭点了点头,重重地握了握刘裕的手,然后转头出帐,刘裕看着他那落寞的背景,眼睛变得湿润,视线渐渐国地模糊,他心中暗叹:王镇军啊,你的委托,我一定办到,但愿你能安心上路。 两个时辰之后,江北,瓜州渡,北府军临时军营。 帅帐之中,刘牢之将袍大铠,按剑坐于胡床之上,两侧站立着北府军各营的主将,而吴兴太守高素,刘牢之的女婿高雅之的父亲,一个五十余岁的黄色面皮的老将,一身甲胄,立于左首第一位,刘敬宣那魁梧如小山的身形,则是站在右首的最末一位,目光中尽是焦虑之色,看着站在帐中,一身布衣,手无寸铁的刘裕,欲言又止。 刘牢之沉声道:“刘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孤身一人,从反贼王恭的营中前来,难不成,你是想为他作说客吗?哼,我北府军自组建以来,以忠义为本,绝不会附逆作乱,不管是谁,不管立过多大的功劳,不管他的家世如何显赫,如果犯上作乱,起兵叛晋,我们北府将士,人人得尔诛之!” 高素跟着喊了起来:“诛反贼,诛反贼,诛反贼!” 帐中诸将也全都跟着振臂大呼起来,声势惊人。 刘裕微微一笑:“敢问刘大帅,为何会认为我会帮王恭说情呢,就因为我从京口那里他的军营过来?” 刘牢之哈哈一笑,一指门口挂着的一个血淋淋的首级,那正是王恭派来请求结拜兄弟的两个传令兵之一:“刘裕,你可认得此人?在本帅下令斩他之前,他为了保命,已经把你在王恭营中的事情,交代得一清 二楚了,你向王恭透露我军起兵的消息,劝他派人前来请求与我结为兄弟,若不是你,以王恭那臭清高的个性,怎么可能跟我刘牢之结拜兄弟?!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刘牢之为国讨贼,不会受到任何的诱惑,也不会接受任何的条件。来人,给我把刘裕拿下,暂行关押,等我军平叛讨贼之后,再行发落。” 刘敬宣连忙说道:“父帅,请三思而行,寄奴他并…………” 刘裕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阻止了刘敬宣的话,也让三个正准备上前的军士停了下来,他对着刘牢之,淡然道:“大帅,你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是为王恭出谋划策,又为何现在要自投罗网?所谓结拜兄弟的事,有这个传令兵来就可以了,我来不来,有区别吗?就算我要为王恭效力,这时候也应该是在他的军中,为他布置防守或者是帮他夺取建康城吧。” 高素冷笑道:“刘裕,任你舌灿莲花,这回也没用了,王恭谋逆之事,已经铁板钉钉,几万北府将士,几十万江南百姓,俱可为证,而你如果真的有心讨贼,就不会去他的大营了。退一步说,即使你去他大营,也应该要么劝他解甲投降,要么刺杀这个反贼,刚才的这个传令兵说了,你明明有跟王恭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以你的武勇,取他首级易如反掌,可是你却放弃了,你们密聊之后,王恭就派人过来要与刘大帅结为兄弟,你还敢说你站在大晋一方,还敢说没有为反贼出谋划策?” 刘裕淡然道:“我是去了王恭的大营,也确实是跟他摒退左右,私聊了很久,但我是为了国家大义,劝他解散军队,自行向朝廷请罪或者是逃跑,不要举兵作乱,造成无谓的流血牺牲。我告诉他,不仅是刘大帅,高将军,北府军的各位军将,将士,就连我刘裕刘寄奴,也绝不会允许他以这支光荣而骄傲的军队,作为他争权夺利,逆谋作乱的帮凶,只有放下武器,解甲投降,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寄奴不惧流短长=== 高素的脸上的那副得意的笑容,凝固住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刘裕,叫道:“你,你这是一派胡言,大帅,千万,千万可别相信他啊,他明明是…………” 刘牢之摆了摆手,阻止了高素的话,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刘裕,紫面之上,神目如电:“刘裕,你说你是劝王恭放仗投降,有何凭据?” 刘裕淡然道:“我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凭据,以我的身份,现在赋闲在家,不日将会去孙无终将军那里报道,根本不用淌这浑水,可是先去王恭那里,又来大帅您这儿,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不忍心见我大晋内战,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吗?当年我刘裕初入北府时,玄帅和大帅您曾经教导过我们,我们都是军人,是兵,是兵,就得听令,就得对上忠于朝廷,对下守护子民,我现在做的,不就是尽一个兵的本份吗?” 此言掷地有声,大义凛然,听得在场诸人都连连点头称是,就连高素也只能沉着脸,站在一边,刘牢之摸着胡子,点头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王恭看起来并不同意你的意见,本来我想的是集结诸位将军的军队,假装顺从王恭的号令,然后趁机一举突袭,这样可以兵不血刃地直接拿下王恭,避免两军将士的杀伤,可是,现在你把我们的计划全给泄露给王恭了,他也有所防备,再要打起来,可就是会有数千人的死伤了,就是京口的百姓,也可能受到波及,这些,都是你刘裕的过错!” 刘裕正色道:“这就是我要来见大帅的原因,其实王恭已经知道必败无疑,再作抵抗,也不过是白白地增加将士的死伤和自己的罪过而已,只是跟随王恭作乱的那些将校们,现在还做着荣华富贵的美梦,既不能现在解散,也无法让他们降服。即使是按大帅原来的设想,突袭王恭,其部下溃散,也会为祸民间,成为盗匪。: “所以,刘裕斗胆请命,带一军人马,渡江与王恭会合,他并不会怀疑我,就说大帅同意与之结拜兄弟,要邀请所有将校共同见证,设宴,也安排将士们大餐一顿,既是庆贺结拜之事,也为攻城前鼓舞士气。” “如此一来,王恭和其部下都不会怀疑,我们可在帐中将之一网打尽,然后胁迫各军将校让部下集中,以我们的这一军人马将之看押,如此,才叫真正的兵不血刃平叛,也不会让溃兵游勇,为祸江南民间。” 刘敬宣猛地一拍手:“高啊,寄奴这一招高啊,父帅,孩儿愿意请命,带兵前去,让寄奴在一边见机行事。” 刘牢之没有马上回答,还是在思索之中。角落里的一个声音阴阴地响起:“刘裕,当年王恭可是在京口救过你,帮过你,你这样坏他大事,将他拿下,无异于取他性命,如此恩将仇报,以后还怎么立足于天地间?”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刘毅坐在一张书案之后,脸上挂着冷笑。今天的刘毅,虽非将军级别,没资格列席军议,但其北府军中兵参军的身份,让他可以在这里纪录军议,一如坐在他身边,另一位北府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刘牢之的外甥,何无忌。 何无忌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希乐,你这是什么话。王恭叛逆,为祸国家,这和私人感情是两回事,总不能说以前受过恩惠,就要跟着他成为反贼,祸及天下吧,寄奴的做法没错,世人也完全可以理解的。” 刘毅冷笑道:“不附逆,不助王恭是一回事,但亲自带人去抓他又是另一个性质了,有人会说,刘裕是为了洗清自己,出卖恩公,就象以前寄奴娶了慕容兰,到现在都有不少人说他里通外国,那些个英雄的形象,都不过是装出来的呢。” 刘敬宣厉声道:“哪个王八蛋敢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他的鸟嘴。寄奴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刘毅哈哈一笑:“是啊,我们都清楚,寄奴是自己人,是在一起 出生入死,多次救过我们的生死兄弟,可是外人呢?那些个村野山夫,田间民妇呢?他们不知道刘裕是啥人,他们只知道刘裕娶了燕国公主,在敌国几年不回,只知道刘裕即将去亲手拿下自己的恩公,把他送上断头台,天下之口,千千万万,你小将军一张张撕,撕得过来吗?” 刘敬宣瞪着眼睛,鼻孔里喷着粗气,手已经握紧了拳头,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的声音,能听到他愤怒的心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裕淡然道:“如果因为我的行动,能救下千千万万的将士,百姓的性命,能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家园,即使是有些人不理解,甚至是误会,又有何妨呢?我刘裕行事,只求无愧于心,当年为了在邺城掩护大部队撤离,我连通敌叛国之嫌都可以忍受,这次再背上个出卖恩公之名,也没有什么。男儿大丈夫处事,求的是一个心安,要是事事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什么也不用做了。如果我不去,在场的任何一位过去,恐怕都无法让王恭和他的部下们放下戒心,到时候可能会直接开打,战火必将波及京口,甚至不排除有些人狗急跳墙,纵兵行凶,杀戮我们在京口的妻儿家人,这种后果,大家考虑过没有?” 刘裕的话,戳中了所有人最担心的事情,包括刘牢之在内,人人脸上色变,就连刘毅,也是眉头紧锁,那副刚才还挂着的嘲讽不屑的神色,消失不见了。 刘裕上前一步,对着刘牢之行了个军礼:“大帅,寄奴本可以带着家人,一走了之,你们打得就算整个京口血流成河,也无关我事,但我作为一个军人的良知让我不能置身事外,我必须要阻止这场不应该的战争,不让任何一个不该死的人为了某些人的野心而付出生命,请相信我一次,让我结束这场叛乱吧。” 刘牢之站起了身,沉声道:“传令,刘敬宣为先锋,领兵两千,过江拘捕王恭,刘裕为副先锋,辅佐行事。若你二人行事不力,平叛不成,自己提头来见!”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牢之军令有深意=== 当刘裕和刘敬宣骑着马,并辔而立于瓜州渡口,看着身后那长龙也似的一军士兵,沉默而有序地向着江边行军,以分队为单位,十余人一组地登上渡船,向着对岸进发,江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刘敬宣长吁了一口气:“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从这里过江到京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还是十几年前,我们初入北府军,参加老虎部队选拔赛的事,就是在这里,我们一小队人,给天师道那三个家伙带着的手下追击,最后全都跳江游了过去,嘿嘿,我还记得你在江里给水蛇咬了一口呢。” 刘敬宣喃喃道:“是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兵,变成了现在的军将,可是只怕我们当时做梦也不会想到,再次一起过江的时候,却是要同室操戈,打我们大晋自己的军队。” 刘裕点了点头:“谢谢你这回来给我报信,如果不是你的消息,只怕这一仗真的无法避免了,王恭的手下虽然没多少军队,但其王家的势力非同小可,如果不一举将之制住,其部下,其家族可能会在整个江南作乱,京口多是妇孺老幼,首当其冲会成为其攻击的对象,而一旦北府军将士的家人受难,那一定会狂性大发,报复性的大开杀戒,到时候整个江南,都会陷入可怕的战乱与杀戮之中,也许这个,才是黑手党想要看到的结果。”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王恭要作乱,父帅要打他,你就在京口,我怕你出事,所以让胖子告诉你一声,让你赶快带家人逃走,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去找王恭。” 刘裕微微一笑:“临阵脱逃可不是我刘裕做的事,虽不在军中,但无论身在何处,都不能丢掉军人的本份,保家卫国,才是我们应该做的,无论身在何处,何时。” 刘敬宣点了点头:“那现在就简单了,你去见王恭,这家伙居然想着跟父帅结拜兄弟,哼,这时候再来这套,太晚了。我们过江之后,就按你说的,以部下监控他的军队,如果有人有异动,就地格杀。王恭的兵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别说我们有两千精兵,就算只有五百,也足以消灭他的三千中军了。” 刘裕摇了摇头:“能不杀人尽量不要动手,毕竟都是我大晋的军人,而且,王恭毕竟对我有恩,我之所以主动请命,还是想让他有机会逃得一命。”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寄奴,你疯了吗?这回我们可是立了军令状来的,如果不提着王恭的脑袋回去复命,那只有我们自己提头去见了!” 刘裕正色道:“你父帅要我们平叛,可没说一定要杀王恭啊,其实你并不了解你的父帅,在他的眼里,世家大如天,如果真的杀了王恭,那就是跟太原王氏结怨,大晋是世家天下,对于世家,哪怕是谋反,也不敢斩尽杀绝,就象去年的王国宝,他谋逆伏诛,可是他的家人却还是得以保全,他哥哥王愉,甚至现在还当了江州刺史,王恭身为皇亲国戚,世家高门,就算这回给诛杀,他们太原王氏这一支也不会给连根拔起,万一以后他们王家的人趁机报复,你父帅能保证自己不会给清算吗?”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那,那按你的意思,我父帅让你来,是故意要你放走王恭的?”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要杀王恭,你来便是,何必需要我?当然,也许我放走王恭,他能把我当替罪羊进行处罚,但没有关系,我之前下过这么多次死牢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你父帅就是冲着我们两个的关系,也不会真正对我下杀手的,最多暂时把我从北府军中赶走,反正我正好以后要到终叔那里去。这样,也算是不再在北府军中挡你的道,分大帅的威,也许,对我们都好。” 刘敬宣咬了咬牙:“不行,咱们永远不能分开的,以前就说过,京口老铁,一辈子同 生共死,你若是不在北府,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刘裕摇了摇头,笑道:“阿寿,别犯傻了,现在的北府,更需要的是你们这些老兄弟,而不是我。我一直也在想,以前我锋芒太盛,你爹一直以为我是靠了谢家的关系压你一头,怨气已经攒了十几年,跟他现在走到今天这步,也不完全要怪他,我作为下属,冲撞他,违背他的次数也确实太多了,以前谢相公一直劝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却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所经受的很多挫折,导致身边人很多的遭遇,虽然是有奸人的算计,但还是跟我有不少关系的,现在北府军中的新人很多,而且不少是盗匪出生,需要你们这些大帅信得过的兄弟镇住他们,以免为祸天下。” 刘敬宣叹了口气:“罢了,总是说不过你,上次你去宿卫宫城,也不带我去,可能就是刻意地想跟我保持距离吧。我父帅确实不待见你,但他总有退的一天,到他解甲归田的时候,北府军的大帅,除了你寄奴,还能有谁?”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真要到那一天,北府军就会成为黑手党的头号敌人了,所以我现在暂离北府,就是要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这次的内战,绝不会因为王恭的失败而结束,黑手党同时在荆州和扬州这里挑事,所图者大,我们这次阻止了他们借王恭起兵而把战事蔓延整个江南的阴谋,他们必会有其他的后招,所以我们要早作准备,反过来借内战,把他们做恶的能力全部打掉!” 刘敬宣兴奋地一挥拳头:“好,就这么干,怎么打,全听你的。”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现在我们就过江吧。记住,你到时候直扑中军,有反抗的将校就地格杀,解除军士的武装,王恭交给我,一切后果,我自承担!”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王恭笑对末日劫=== 王恭一个人独坐在帅帐之中,两侧的席位,已经摆满了美酒与佳肴,帐内空空如也,连护卫的军士也不知所踪,外面的营门那里,锣鼓与丝竹之声震天动地,颜延之的大嗓门却是在这些声音中清晰可闻:“都站好了,列好队,咱们是中军卫队,千万可不能让其他各营的将士看轻了,那个李六福,你早晨没吃饱饭吗,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做什么,要不要我让你清醒一下?!” 王恭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把面前的这碗酒,一饮而尽,整个人向后仰去,喃喃道:“仕宦不为相,才情何所骋,哈哈哈哈哈哈,王恭啊王恭,你这大好头颅,将会被谁取下呢?” 刘裕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镇军大人,看来你已经知道结果了啊。” 王恭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如果刘牢之有意来跟我结拜兄弟,要么会让我亲自去广陵,要么他本人前来这里,可来的是你和刘敬宣,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拒绝了,你们是来要我命的,而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刘裕勾了勾嘴角:“对不起,镇军,我没有办法说服刘大帅,我也不能眼看着你拼尽全力,涂炭生灵,毁灭京口,所以,我只能选择和刘敬宣过来。” 王恭叹了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世家子弟,我太原王氏效忠大晋百年,不可在我这辈坏了名声,既然败局已定,那再多作杀伤,也是无济于事,白白留下恶名。只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奸贼当道,虎狼窃国,不管你寄奴相不相信,我起兵讨伐王国宝,司马道子,真的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想为国出力!” 刘裕点了点头:“我相信王镇军的情操,你是想要大晋变得更好,可惜,你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他们绝不是在表面上的王国宝,司马道子这些人,而是处于阴影之中的黑手党。是这个可怕的组织,策划了大晋从西朝开始的百年悲剧,包括我们之前的北伐失败,皆是他们所为,我在戏马台上揭露过这点,也曾经想通过先帝,借土断的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但我还是失败了。” 王恭咬了咬牙:“以前我并不相信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可是现在,我信了。司马道子的能耐我最清楚,他绝没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拉拢刘牢之,而且我也看出,害我的是希望我在这里纵兵屠掠京口,把北府军的家人一网打尽,让善战的北府军将士把矛盾对准我们这些开国世家身上,彻底摧毁那些不知道黑手党,也不愿与之合作的家族,比如我们。” 刘裕正色道:“之前我试图暗中联系雍州的郗恢,让其联络京城里的世家,一起对付黑手党,可惜这个计划失败了,郗刺史在回来的路上给暗杀,定是黑手党所为,而王镇军你也被他们所害,现在我能做到的,只有保你一条性命,以后东山再起。” 王恭摇了摇头:“你若放走了我,那你如何回去交令?我知道,刘牢之派你来,一定是让你立了军令状,若你不能提我首级回去,那死的就是你。他一向嫉妒你在军中的威望,怕你夺了他的位置,有这个机会,绝不会放过!” 刘裕微微一笑:“刘大帅虽然嫉妒我,但也不敢就这样取我性命,毕竟我在军中有很高威望,而且杀我没有理由。他派我来,其实是希望借我手放你一马,毕竟,你是高门世家,家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日后若是同族找机会向刘牢之报复,他还是有所忌惮的。这回他只要平了你的起兵,再抱上会稽王的大腿,就算达到目的了,至于你王镇军的个人性命,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王恭叹了口气:“可是,黑手党希望要我的命,就象他们要郗恢的命一样,对吧。他们既然设了此局,那就绝不会让我活着离开!寄奴,你早点走吧,不必为了我这个已经没有了价值的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刘裕咬了咬牙:“不,我不能眼看着 你送命,你对我有恩,救你,是我必须要做的事,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难安!” 王恭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刘裕,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吗?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京口的村夫,你是天下汉人的希望,大晋收复失地的希望,你的一生,注定要带领千军万马,横扫两京,驱逐胡虏!当年谢玄第一眼看到你,就说将来能北伐成功的,必然会是你,当时我不信,但这些年下来,我相信了,尤其是今天,我更加确定,因为你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真正纯粹的人,真正不为了任何功名利禄,只为实现自己北伐宏愿的人。所以,我不能让你被我拖累。” 帐外传来了一阵排山倒海般,军靴踏地,甲叶碰撞的声音,刘裕的眉头一皱:“别说这么多了,王镇军,刘敬宣他们已经来了,只怕颜护军他们拖不了太久,你还是…………” 正说话间,只听到一声惨叫,而刘敬宣的大嗓门如半天响了个炸雷:“众军看好了,王恭矫诏谋反,刘大帅起兵讨贼,颜延之作为贼党,抗拒我北府天兵,已然伏诛,放仗者不问,若有敢顽抗者,格杀勿论!”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叫与哀求之声,伴随着零星的刀剑入体的声音,快得连那些被杀之人垂死的号叫都没有几声,王恭苦笑道:“不愧是北府军,动作这么快,杀人这么狠,可惜,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真正拥有过,寄奴,用好这支军队,他们应该去北伐,而不是打这没有意义的内战,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结局吧。” 刘裕咬了咬牙:“镇军大人一路走好,你的家人,我必全力保护!” 他对着王恭行了个礼,转身就从帐蓬的另一侧小门钻出,当他的身形没入帐后的草丛中时,只听到一堆军士们在身后欢快地大叫道:“已擒反贼王恭矣!”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三天之后,建康城,简静寺,夜。 刘裕坐在寺外的一处密林之中,一袭夜行黑衣打扮,眉头深锁,面前的火堆上,烤着一只肥鸡,而刘穆之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另一个胖手则拿着一个刷子,从身前的一个装满了蜜糖的罐子里,不停地蘸取着糖稀,在那肥鸡的身上刷来刷去,一边刷,一边吃得满嘴流油,笑道:“寄奴啊,如此人间美味的蜜汁烤鸡,你就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明天王恭就要开刀问斩了,今天是救他的最后机会,我可没有心情吃你这只鸡。”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你要我在这里放烟联络妙音,自己却又是在这里,只怕连你自己,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去求情吧。” 刘裕没有回答,只是用手中的树枝,拨弄着那火堆,几根燃烧的木柴翻过,火星四溅,让那烤鸡的身上,都腾起几缕青烟。 刘穆之把手中的鸡腿上最后的两块肉给吃掉,然后把那骨头扔进了火堆之中,他看着刘裕的脸:“其实,理智告诉你现在不能去救王恭,不然就是与黑手党为敌,但你的心里,却忘不了当年他对你的恩情,想要保他一条命。你需要有个人说服自己,所以,你才会找上我,对吧。” 刘裕长叹一声:“胖子,还是你了解我,如果换了十年前,我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去救王恭,可是现在,我犹豫了,因为我知道,救了他会影响我以后的大业,但如果不救他,我这辈子的良心,怕是过不去这道坎。” 刘穆之淡然道:“王恭如果愿意让你救,上次就会跟你走了,他之所以留下来等死,是因为他宁可痛痛快快地死,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愿意苟且偷生,这是他这样的士人,名士的骄傲,也是他们的宿命,你挽回不了。当年西朝时,嵇康明明可以低头求生,却选择了在天下人面前受刑,也是同样的心态。所以,竹林七贤里,只有嵇康的名声,超过其他六人,而这,就是名士的追求。王恭就是这样的名士,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名垂青史,而现在的结果,也是他所希望的。” 刘裕咬了咬牙:“比起在荆州起兵的殷仲堪,桓玄他们,王恭起码是真正为了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他这样的人死了,而心怀私念的殷,桓却可以全身而退,天道何其不公啊。”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荆州兵马在殷,桓的带领下,虽然打败了新占豫州的司马尚之,但听到北府军之变后,就吓得迟疑不前了,毕竟北府军威名在外,刘牢之又是天下名将,桓玄就是再狂妄,也不敢这时候跟北府军一较高下。昨天传来的消息,荆州兵马已经退回了荆州和雍州,而司马道子也赦免了荆州三人组,维持官职不变。现在,本来矛盾重重的殷,杨,桓三人,也知道大敌当前,不能内斗,他们共推桓玄为盟主,算是短暂地抱团取暖了。” 刘裕看着刘穆之:“王恭的家人如何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你交代我办的事,就放心吧,他的妻儿家人,我已经秘密提前地转移走了,现在很安全。只等将来天下大赦,就可以重新出来了。” 刘裕点了点头:“他们世家之间就有这点好处,斗而不破,一般不会牵连太广,那王愉在江州被桓玄所擒,听说也给放了回来,想不到王国宝和王恭斗来斗去这么多年,却是前后脚地送命,而太原王氏的两大豪门,也因此而败落。”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王恭是必须要死的,你救不了他,妙音,哦,不,应该叫神爱,神爱也救不了他。哪怕她能借皇帝的名义下诏,也是无济于事。黑手党要一个个消灭不听命于他们的世家,现在他们势头正盛,绝不可能让步,你如果硬是要神爱来帮忙,只会把你们的关系给提前暴露,以后神爱在宫里,也会变得危险了。” 刘裕闭上了 眼睛,久久,才长叹一声:“看来,我只有去给王镇军送终一条路了。” 刘穆之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再去见王恭,你的仇家,敌人,会有借口和理由把你也牵连进来。黑手党当初放你出来是为了对付孙恩和天师道,但这次却反常地平静,孙卢徐竟然没有借着昌道二次内战,而有所作为,也许,我们都高估了天师道的实力,毕竟在江南,孙泰才是教主,他们父子给一锅端了,孙恩也就掀不起大浪。” 刘裕摇了摇头:“我不这样想,我们跟孙卢徐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他们的能力和野心一清二楚,他们从孙泰被捕杀的陷阱中逃得一命,可不是苟且偷生的,现在没有了教主的束缚,他们只会更加自由。青龙如果真的跟他们合作,把各种长生人的药方和机关术的秘密也给他们,那他们绝没有理由不发动,现在不动,只是因为时机不到,或者说没有一举消灭黑手党,攻取建康的把握,我想,这样的天师道才是最可怕的。”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你说天师道若是起兵,你才从军消灭他们,若是不起兵,你就继续在家赋闲?”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这时候我若是去见终叔,只会让刘大帅更加反感,于情于理,还是低调点的好,我这回算是把王恭给了他,让他立了大功,他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毕竟他现在掌握着北府军,我不能因为跟他的矛盾,引发北府军的分裂。” 刘穆之微微一笑:“可是无论是刘牢之还是刘毅,这个时候都不希望你回到北府军,寄奴啊,要是天师道的妖人不动,你就一直闲居,也太可惜了点。要不,我帮你找点事情做,比如,在京城宿卫军中再呆上一阵?” 刘裕笑道:“宿卫军不是给司马尚之带去镇守豫州了吗,哪来的宿卫兵马?”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朱雀出击气氛异=== 刘穆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司马元显刚刚下的令,从吴地的庄园中征调北方流民,新组宿卫军,由会稽王直辖,仿效当年相公大人组建北府军,哦,对了,他还给强征从军的这些北方流民起了个名字,叫乐属,就是说乐意成为司马道子的下属啊。” 刘裕一下子跳了起来:“天师道的机会来了!” 刘穆之平静地看着刘裕:“是的,你说得不错,天师道之所以之前迟迟都没有发动,就是如你以前分析过的,人不给逼到绝路,是不会抛家舍业,去从事造反之事,天师道的徒众虽然狂热,但已经在江南安家,娶妻生子,要让他们太平年间就起事叛乱,恐怕没这么容易。但如果要逼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就只有在天师道的带领之下,奋起一搏了,司马元显征召乐属,就是把江南的佃农,庄客们推到天师道一边,逼他们起事造反。只是这个道理,就算司马元显不明白,难道黑手党的那四个老鬼也不明白吗?” 刘裕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黑手党故意让司马元显这样做,让天师道觉得有机可乘,让孙恩卢循从他们的藏身之处主动出击,如此一来,才能把他们消灭,连带着青龙可能留给他们的那些藏宝,军械,统统毁灭,如此一来,才算是彻底消除了后患,也是他们内战在吴地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说得很好,司马元显虽然是白虎的徒弟,但是黑手党的宗旨就是限制君权,绝不可能让司马家的人真正掌握权力,就象青龙假意收桓玄为徒一样,白虎对司马元显也只是利用而已,一旦内战结束,一定会把会稽王一党全部铲除。不过,我隐隐感觉,这回那个新青龙的加入,不这么简单,黑手党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也许,那四个家伙,也在各自算计呢。朱雀好像说是要对天师道坐大的事情负责,亲自出面消灭黑手党,说不定,他在黑手党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站起身,转身向着林外走去:“看来,我也得早作准备了,终叔那里,你可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刘穆之远远地对着刘裕喊道:“吴越之地东西甜,你可别把牙给弄掉了!” 建康城,乌衣巷,无名荒宅,井底,黑手党总部。 四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家伙,冷冷地坐在江山万里沙盘的四周,目光炯炯,朱雀轻轻地叹了口气:“王恭死的还是挺有尊严的,本以为他这样的文人会是个草包,面对屠刀会吓尿裤子,可没料到,居然可以坦然受刑,还说自己是忠心为国,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个书呆子。” 玄武冷冷地说道:“这下太原王氏的两支算是同归于尽了,你该满意了吧。” 朱雀笑着摆了摆手:“他们太原王氏的兴衰,与我何干?再说了,我们可是加入组织的时候就发誓要抛弃家族的,对吧,白虎大人。” 白虎的眼中冷芒一闪:“别盯着我看,虽然同为太原王氏,但我跟他们一向没啥往来,再说了,太原王氏早就开枝散叶,子弟遍天下,岂是杀一两个人就能打击得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天师道之乱,你如何去解决吧。我已经按上次我们的协议,骗我的好徒儿,让他从吴地庄园征乐属,给天师道的作乱,烧上最后一把火,这个点子是你朱雀出的,一切的后果,你来负责。” 朱雀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孙恩往海上一跑,茫茫大海,数千个岛屿,谁知道他躲在哪个鬼地方,自从知道了天师道和前任青龙的关系后,我们的内战第一目标已经不再是收回荆州,而是要彻底消灭吴地的隐患,就是不受我们控制,威胁巨大的天师道。刘裕既然不肯为我们出兵消灭他们,那只好我们自己来了,但我们的力量现在还不能完全暴露,所以,引天师道自己跳出 来,会更好些。” 青龙突然开口道: “这回可没有北府军助你,你准备靠什么消灭天师道?” 朱雀微微一笑:“等天师道真正起事作乱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为何如此自信了。师父教徒弟,总会最后留一手的,对吧,白虎大人!” 白虎勾了勾嘴角:“你不要这样嘲讽我,虽然收司马元显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和放弃,但这么多年下来,总有些感情,真要这样抛弃他,我还真有些不忍心,朱雀,你的好徒弟可是主动背叛你,跟我不一样。” 朱雀笑道:“玄武大人,你新收的好徒弟,看来你是真准备把他当继承人给培养了,要不,这回我也给他立功的机会,好不好?” 玄武冷冷地说道:“我的徒弟不用你们操心,刘毅这几次的表现很好,他的能力,他的嫉妒,都会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定会比你们的好徒弟更出色。青龙大人,你自新入我们组织以来,可是一个徒弟也不收,难不成,这世上没有人能入你眼吗?” 青龙微微一笑:“我想要谁,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也是我的前任一直没有完成的心愿,我得帮他完成,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些地契呢?” 玄武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疯了吗?刘裕也想收?连你前任都收不了,更别说你了!” 青龙淡然道:“你们一个个跟他有仇,我可没有,刘裕想要的,担心的东西我都知道,也能给他所想,帮他解决麻烦,比如这次,他入孙无终的军队,虽是朱雀大人的安排,但是,能让刘牢之不找他麻烦的,也只有我了。” 朱雀叹了口气,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我想提醒一下各位,黑手党不是刘裕,我们无法控制,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要团结一心,要是再各打小算盘,甚至背后捅刀子,那咱们一定会抱团完蛋的!”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暗门,其他三人全部站起身,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行礼道:“祝朱雀大人旗开得胜。” 当朱雀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外时,玄武和青龙对视一眼,嘴角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三年前,张丽丽正好二八佳人,正是说亲的好时候,但是由于家中就这一个闺女。所以张家一直对外宣称要招赘! 但是除了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妇儿的人家,才愿意去别人家入赘。一般人的正常人家都不会同意自己家儿子入赘女家。 张富农一点不着急,就连张家的族长都不能强迫他。谁让他的小舅子就在衙门呢。 张王氏更不用说了,自己生得闺女当然是自己疼了。 但是,三年前女儿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富农别提多伤心了,赶紧托自己的小舅子在县里面查。毕竟r小舅子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呀。比自己有人脉。 看到此内容说明,内容显示不全,请进入 继续,或者刷新一下试试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天师三杰起海岛=== 浙东,舟山群岛,无名荒屿。 孙恩一身蓝色的鲨鱼皮所制劲装,紧紧地贴在身上,和身边的卢循,徐道覆等人一样,与以往那种宽袍大袖,飘飘若仙的打扮,已经是叛若两人,若是说以前的这天师道三杰,都是标准的道家弟子的范儿,现在这三人看来,都更象是沦落山野的贼寇,盗匪了,配合着他们那飘荡不束的长发,以及额上的束发带,还有那脸上,胳膊上或长或短的刀疤,箭痕,更是让人望而生畏,其人身上的杀气,即使是隔着十余步,都能让人为之窒息。 孙恩的眉头紧锁,看着那一浪一浪,扑天盖地,拍着礁石的大浪,紧紧地咬着牙,他的手握成了拳,沉声道:“也不知道,我们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上多久,叔父和兄长们,还有那么多道友的大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报?!” 徐道覆沉声道:“其实我早就说了,想到不如做到,心动不如行动,要是当初们不管不顾,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跟狗娘养的朝廷拼了,也未必会输,就算是死,也轰轰烈烈,总好过现在在这破岛上成天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卢循勾了勾嘴角,他的神色是这三人里最坦然的:“其实,上次神教遭遇大难,倒不是真因为一个会稽内史谢酋的举报,背后是黑手党的阴谋,我们的好师父,还是抛弃了我们,也抛弃了师父,大概是我们以前跟青龙的秘密合作让他们知道了,所以,来追捕我们的那些兵马,虽然穿着会稽郡兵的衣甲,但都是谢琰秘密征集的北府军老兵,而且早就在我们的人里布下了眼线,一举一动,尽在他们掌握之中,要是我们当时就因为惊慌和愤怒,去取青龙留给我们的那些秘密宝藏与军械,就真的会给人家一网打尽了,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明白啊,为何到了今日,还不释怀呢?” 孙恩长叹了一声:“是啊,道理我们都懂,二弟,大哥和三弟都是一时郁闷,有感而发罢了,毕竟现在血海深仇在身,却看不到报仇的希望,难道,我们就得这样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卢循微微一笑:“放心,大哥,我们现在不过是等待时机罢了,有那么多忠心的道友一直在暗中接济我们,包括不少吴地的本地豪强,其实他们都早就对那些世家大族不满了,我们从中原带回的兄弟,更是忠心的死党,现在不过是隐瞒身份,暗中准备而已,一旦我们振臂一呼,别的不说,吴地的十个郡,必会如燎原野火一般,从者如云的!” 孙恩咬了咬牙:“现在王恭再次作乱,事败伏诛,北府军又一次地叛变了,我看这刘牢之治下的北府军,跟以前谢安的已经完全不一样,军纪涣散,完全是靠着赏金和劫掠来刺激士兵们的士气,毫无荣誉感可言。只可惜,我们在北府军中的人太少,要不然若是能拉拢北府军,哪怕只是部分北府军倒向我们,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这些年我们这么多次地诚心拉拢刘裕,可现在连他也给赶出北府军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没有刘裕的北府军,会好对付得多。现在是谢琰领兵在防卫吴地,哼,谢家一向跟我们神教为敌,以前谢安为相时,就对我们多方限制,打压,这次更是谢石之子谢酋亲自举报,谢琰领兵灭我教尊,屠我教众,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不尽诛天下谢氏,枉为神教一员!” 卢循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以前跟青龙秘密合作,就是以给我们吴地的这些世家庄园为条件和目标,而谢家,王家这些大家族,必首当其冲,所以他们也是镇压我们最狠的,不过,在他们的背后,一定是黑手党这些恶贼们的阴影,尤其是朱雀这老贼,他对我们的一切太熟悉了,若不是我们这回早有警觉,改变了以往会盟的方式和接头暗号,只怕也会遭其毒手。这样也好,以前我们还总是顾念师徒之谊,狠不下这个心,现在撕破脸了,就可以把这些江南世家, 连同黑手党,一起铲除啦!” 孙恩的眼中冷芒一闪:“刚刚传来的消息,所以找二位贤弟商议,司马道子被那个心黑儿子司马元显灌醉,然后按了他的手印,上书自解一切官职,转给司马元显,哼,这小子倒是有一手,居然把他的酒鬼老爹就这么夺权了,不过,他也是太过得意,居然掌权之后第一条命令,就是征吴地庄园中的非在籍,也就是白册男丁,户户出丁,一个月内到建康集结,建军,他还给这支军队起了个名字,叫乐属。意思是乐意作为他司马元显的部属,哈哈哈,你们说,我们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徐道覆拍掌大笑道:“机会来了,真的来了,乐属?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还以为这样强征人家入伍参军,人家还得高高兴兴,乐意之至?连我们这种境地都不敢说发动教众起兵报仇,他司马元显算是哪根葱?这一下,吴地民众,必蜂涌而从,我们的报复大计,可以发动啦!” 孙恩看向了卢循:“我们的人,现在组织得如何了,真要发动,能不能成?” 卢循微微一笑:“托那些吴地土姓庄园主们的福,我们从中原带回的兄弟,被他们很好地保护了,即使给那些世家高门分去的,也多半给转换了身份,不知道是我们从中原带回来的信徒,上次教难之后,不少师兄级别的弟子也都是托身庇护于这些庄园之中,他们之前一直不肯下决心跟我们干,无非是因为刀子没动到他们头上,还舍不得家业罢了,现在乐属征兵令已经下达,以吴兴沈氏为首,一百多家吴地家族的代表,已经上岛,就在总坛那里等着大哥的接见呢,现在,起兵清君侧,除奸臣,扶皇帝,铲世家,就是现成的口号,就等大哥一声令下呢?!” 孙恩二话不说,转身就向着岛内的总坛方向走去:“干!”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城=== 会稽,沿海,上虞县城。 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身着绿色的官袍,坐在县衙大堂之上,眉头紧锁,此人正是上虞县令徐祚之,也是刘裕的好兄弟徐羡之的父亲,多年之前,还在刘裕年少之时,徐祚之就外放为官,在这沿海的上虞从县丞到县令,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徐家也因为这块富庶的地方而发达,可是今天,徐祚之却是一直有种不安的预感,眼皮直跳,总感觉有事会发生,即使是坐在这大堂之上,也是心绪难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而来,徐祚之抬起了头,看到自己的儿子,三十多岁,一身文吏打扮的徐羡之直接奔了过来,满头大汗,他刚刚要展露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不满地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徐羡之直奔到徐祚之的文案前,看了一眼站在两边,只有三四个稀稀拉拉的衙役,沉声道:“你们全都退下,我跟父亲有话要说。” 徐祚之正待发作,可徐羡之向之使了这个眼色,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极有才干,多年来也秘密地在县里遍布耳目眼线,自己为官治政如此顺利,少不得他的情报,平时里不动如山的徐羡之,今天却如此反常,加之这两天堂上的衙役总是各种理由告假,连文案师爷也消失一天了,一切都透着股让人不安的古怪,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关闭衙门,今天不理事了。” 当殿门和衙门在外面重重地合上时,徐羡之低声道:“爹,快随孩儿从密道逃吧,再迟一个时辰,就没命啦!” 徐祚之脸色一变,厉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爹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上虞县令,这里是会稽郡,又不是战乱之地,谁敢害我,谁能害我?!” 徐羡之咬了咬牙:“今时不同往日,吴地已非太平,天师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是比北方胡虏更可怕的敌人,而且,他们已经来了!” 徐祚之瞪大了眼睛:“来了?哪儿来的?不是去年谢将军就带着大军把天师道给剿灭了吗?连孙泰父子和几千信众都给斩杀,余者皆作鸟兽散,只有少数余党听说逃到了海上,不知所踪,哪儿来的天师道?” 徐羡之叹了口气:“爹啊,上头三天两头地下公文,要咱们去搜查捉拿天师道的余党,难道都只是作作样子吗?您一向对这个不以为然,孩儿多次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徐祚之冷笑道:“那是你小子太年轻,不懂官场,天师道连教主都给宰了,哪还有什么实力翻身?所谓追查余党,不过是那些个世家高门,想借着这种搜查,来敲一笔吴地那些土著世家,和其他对头家族,或者是本家庶流分支的竹杠罢了,你看,上个月来我县搜查的那些个官兵,走的时候不都是大箱小包的,甚至连几个土姓庄园主的产业,都给夺了不少。他们来我这里诉苦的时候,你不也在场的吗?” 徐羡之摇了摇头:“敲诈是事实,但天师道在江南几十万信众,数万久经训练的弟子,还不乏在中原,在北方打过仗的老兵,锐卒,哪是这么容易就给消灭的?孙泰父子虽死,但在信众中有极高威望的孙恩,卢循,徐道覆这些大师兄却跑了,他们,才是真正的隐患,劲敌啊。” 徐祚之不屑地摆了摆手:“几个漏网之鱼罢了,掀不起什么浪,他们要真的厉害,也不会到现在还流亡海岛,惶惶不可终日了,我县的不少乡勇,役丁,不也是这些天来跟着会稽郡的州郡兵马出海平寇吗,斩获可是不少啊,每次都能带回不少俘虏,现在县衙大牢里还关了一些呢,要是孙恩他们真的厉害,会连我们的乡勇都打不过?” 徐羡之咬了咬牙:“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事,往小里说,若是官军屡战屡胜,妖贼一触即溃,为什么这些俘虏越抓越多?以至于到处都是?!这说明支持反贼的 人越来越多。再一个,天师道的信徒弟子遍三吴,我们的这些乡勇,甚至会稽的官兵,就绝对可靠吗?若是他们的部下也有妖贼的人,后果会如何?” 徐祚之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徐羡之沉声道:“这几天,征召乐属的命令一下,爹这里的衙役,书吏,甚至是师爷都不见影了。难道只是巧合?难道只是要回去安排家里的事?” 徐祚之不满地说道:“让人家家里都要出丁从军,肯定心有怨言嘛,这命令确实不地道,但有什么办法呢?爹是朝廷命官,不能私废法令,总不能再不准人家的假吧,就算明知人家是表达不满,也得照顾下情绪吧。” 徐羡之摇了摇头:“根本不是照顾情绪这么简单的事,衙役倒是有不少是要出丁的乐属家人,可是师爷呢,文吏呢,县曹里的那些吏员呢?他们多是这里本土豪强,中小庄园主的家人子侄,比如沈县丞,难道他家也有乐属应募?” 徐祚之的眼睛睁大了:“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要谋反作乱?不可能吧,就凭他们这些吴地庄园?他们给高门世家欺负了上百年了,又不是这一次,怎么征个乐属就作乱了?再说那些乐属,那些从北方来的家伙,不也是高门世家赏给他们的吗?” 徐羡之正色道:“不一样,以前高门世家不管再怎么限制,打击这些吴地土著,都不会事情做绝,夺他们立身之本的庄园基业,可是这次,孩儿以前说过的那个黑手党,就是要借内战,夺吴地土姓世家之地,就象开国时对吴地世家的清洗一样,所以,先安排那些北方流民进他们的庄园,然后借口他们是天师道余党,以窝藏反贼之罪把他们消灭,顺势夺其地盘,这种事情,不是已经在会稽郡了几次吗?象邻县的张家,陆家的两个庄园,不就这样给灭了吗?这可不是简单的敲诈勒索了吧。”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生离死别父子情=== 徐祚之的脸渐渐地阴沉下去:“可是,就靠他们自己,如何反抗?大晋刚立国南渡时,这些吴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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