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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又不守江陵,早知如此,我们何必离开武陵呢?” 檀祇微微一笑:“这就是军机了,将帅们讨论后执行即可,作为士卒,不需要知道太多,十怀啊,我看这回一来这个集市,伱好像就挺有情绪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檀十怀咬了咬牙,说道:“主公,既然你问起来,我就直说了,我们兄弟的家人和产业,这些年已经置在了武陵,之所以这一年来舍生忘死的战斗,一是为了报效大晋,回报您对我们这些人的恩德,另一方面,也是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亲人,不要说我们这些人,就是这些峒蛮兄弟,加入我们而战斗,不也是因为不想遭遇和那些岭南的同族们同样被征发,被驱使的命运吗?” 檀祗点了点头:“你继续说,我在听着。” 檀十怀继续说道:“可是明明我们在武陵打得不错,已经站住了脚,甚至这一个月来我们的前锋和斥候已经可以东进到长沙,巴陵这些地方了,我们都等着反攻的号令,却等来了让我们弃守家园,到这江陵协防,大家都是有情绪的啊,虽然我们的家人跟着那些峒蛮守军一起进了他们的大山,但把家人交到他们手中,心里总是不那么放心的,这些峒蛮兄弟是好样的,但他们的族人就那么可靠吗?” 说到这里,檀十怀的声音高了一些,语速也更快,反映出他内心的激动:“就算他们是好人,但是现在峒蛮部落的丁壮和战士大多数跟了我们出来,部落里很多只是老弱妇孺而已,再说加入我们的部落只是一部分,大多数的部落是在观望,并未出兵相助,不然我们的部队就不会是这一千多峒蛮了,起码应该有上万人才是。我们在武陵这些年,也知道这些部落之间也有恩怨矛盾,也是会时不时地相互攻击,掠夺对方部落的族人牲畜呢。” 檀祗叹了口气:“这就是人家上千年来的风俗,缺乏教化,又缺吃少穿,就只能打打杀杀了,我在武陵为内史的这些年,一边劝谕他们不要打打杀杀,要以和为贵,另一方面,也是经常地拿出府库的存粮与布匹,接济一些困难的部落,这才让他们心服。如果不是我平时做的这些事,他们不会在大难来临时与我们一条心,十怀啊,当初我让你送物资时,你还不情愿,说这些东西为啥不给我们自己用,而是要便宜了这些峒蛮,你还记得吗?” (本章完) ===第四千五百一十五章 江陵市集火朝天=== 檀十怀的脸上闪过一副信服之色:“是啊,这点上,我真的是服了主公你,要不是你当时力排众议,尤其是没有采纳那几个士族文官的建议,甚至是威胁要参奏你的话,现在胡参军他们也没话说了,只能说你太英明了。” 檀祗叹了口气:“这些个士族子弟,平时不肯在州郡为官,锻炼吃苦,对于这些基本民情一无所知,只是以狭隘简单的夷夏之分,就把这些异族之人当成洪水猛兽,甚至是北方那些胡虏死敌一样。对他们来说,这样去清剿屠戮峒蛮族人,甚至可以拿到各种政绩,所以妖贼一起兵的时候,那几个文官们就说要预防峒蛮作乱,不如先出兵将之剿灭,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没治他们的罪都算是客气的了。” 檀十怀笑了起来:“要是换了我,虽然不会杀他们,但也不会当成自己人,老实说,那天城外忽啦啦地来了三千多峒蛮族人,我们真的还是很紧张,以为他们要起兵攻城呢,你单骑出城跟他们结盟时,我们还真的捏了一把汗呢。” 檀祗平静地说道:“这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这些峒蛮不是战时才突然出来,他们在我治下这几年,平时就愿意纳税服役了,城中也有两三百他们的族人在军中服役,我那两年也没少去过他们各峒各村,如果是他们想趁火打劫,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各部落之间要串连,要议事,要拉上整个武陵地区的所有部落一起谋反,我有我的眼线,所以很确定,他们来不是攻城的。” 檀十怀信服地说道:“那还是主公你平时就深得人心,战时人人才肯为你效力呢,不过,这些事情,我们知道,这些江陵的百姓可不知道,他们心里也跟那些士族一样,把这些峒蛮当成了敌人呢。” 檀祗正色道:“其实来武陵之前,我的想法也跟他们差不多,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寄奴哥和胖长史跟我聊了很多,我们大晋本身就是物产,人口不如北方,要是自己再各种矛盾,内耗,比如荆扬之争,比如视这些山中异族为敌人,那我们所有的精力和资源,都只会耗在这些自相残杀上,何时才能集中国力进行北伐呢?” “就象蜀汉丞相诸葛亮,他就是七擒七纵孟获,彻底收取了南中的蛮族人心,后面北伐时,不仅南中地区再不会成为大的动乱之源,需要大军讨伐,反过来还能为北伐军提供兵源,粮草,军械,这才让诸葛亮可以六出祁山,差点兴复了汉室。” “前人有过这样成功的例子,我们更是应该吸取这些经验,不要把峒蛮异族看成敌人,而是得想办法变成跟我们汉人一样的编户齐民,教会他们种田织布,让他们走出大山,与我们通婚杂居,最后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大晋百姓,这样才是山中无贼,天下无贼的王道乐土啊。” 檀祗说得自己也很满意,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胡须,在周围护卫们的一片赞叹声中,颇为自得。 檀十怀笑着指向了前方的摊位,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峒蛮将士们走到了各个摊位上,尤其是那些卖糕点小吃,炸串美食的铺子前,居然已经再次排成了队,那些油炸鱼干,锅盔面饼之类的本地美食,成了这些蛮夷们的最爱,甚至有些人在吃了之后,马上就一边咬着嘴里的串,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奔到队伍末尾,重新排起队了。 檀十怀笑道:“主公,你看,这些峒蛮兄弟们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在来回排队要再领呢。咦,还有人去胭脂水粉摊,买妇人用的东西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檀祗笑道:“这大概是给他们家里的女人买的,这些山里的女人,平时很少能接触到这些,很多只是在山里摘些花花草草的作为饰物,还有那些漂亮的布匹,所以说大城市好啊,大的市集好啊,能让他们接触和拥有以前碰不到的好东西,这样才会珍惜现在的生活,才会去拼了命要去保卫这样的家园呢。” 檀十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边传来了一个粗浑的声音:“檀将军,征西将军卫队副队长张怀恩,前来报道。” 檀祗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数十名盔明甲亮,带着白缨头盔的军士,列队而来,为首一人,年约三十上下,身长八尺有余,黑面大眼,八字胡,虎背熊腰,端的是一条好汉,可不正是刘道规的副卫队长张怀恩吗。 檀祗笑着站起了身,向着张怀恩说道:“怀恩,你怎么来了?道规哥身边可离不开你啊。他何时到?” 张怀恩微微一笑:“主公正在处理一些公文,马上就到,他让我来这里维持秩序,随后就到。”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那些在排队买货和吃食的峒蛮将士,眉头微微一皱:“这些就是来赶集的峒蛮兄弟吗?看起来和这荆州本地的板楯蛮们,没什么区别嘛。檀将军,你把这些人训练得真不错啊,都会排队了。” 檀祗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消失了,冷冷地说道:“怀恩,这些峒蛮将士都是我们武陵兵马的将士,也是大晋的军士,和你我一样,按大晋的军规和训练,有了今天的样子,这和我们北府兄弟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来这市集之上,不扰民,不取百姓的财物,不仗势欺人,违令者斩首,这也是道规哥亲自规定的纪律,我的部下遵守这些纪律,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吗?” 张怀恩连忙摆手道:“檀将军,卑职绝无此意,只是见这些蛮夷之人也能如此遵守纪律,一时感慨,这才…………” 檀祗的脸色仍然不算好看:“我的部下,自然会遵守纪律,既然张副队长过来是维持秩序的,也请你现在到你的岗位上,尽你的职责吧,我这里的部下,如果有违反军规纪律的,我会亲自交给你,带给道规哥处置。”(本章完) ===第四千五百一十六章 公事公办结私怨=== 张怀恩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也冷冷地一拱手,说道:“既然檀将军如此吩咐,那卑职只有依令行事,请檀将军好好约束部下,遵守军纪,卑职告退。” 他说着直接礼毕转身就走,还故意地把这个转身幅度作得很大,一扬自己的披风,卷起地上的尘土,直接就扬得檀祗满身都是。 檀十怀大怒,几乎要上前追出,却是给檀祗一把拉住,他看着张怀恩远去的身影,咬着牙,恨声道:“这厮好生无礼,仗着是刘征西的卫队长,就敢对主公你如此不敬,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一边的几个卫士也齐声道:“主公,请让我们教训一下这家伙。” 檀祗平静地说道:“罢了,这张怀恩我是了解的,本就是加入过天师道的叛军,在郁州之战中被道规哥俘虏,因为其有几分勇力,武艺高强,又是因为家人被世家子弟冤杀,这才加入的妖贼,道规哥惜其才能,同情其遭遇,又看其真心悔过,这才收留了他。” “可是此人冲动莽撞,目中无人,又在妖贼那里学了不少吹牛拍马,讨好上司的坏习惯,刚才他那样说,本来是想讨好我,以为我们视这些峒蛮族人,也是如同奴隶一样,任意驱使,没把他们当成人看。” 檀十怀恨恨地说道:“这家伙自己也不过是个投降的俘虏兵罢了,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我看,这些峒蛮兄弟比他更可亲可敬呢。主公,难道刘征西的身边都是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吗?” 檀祗摇了摇头:“那倒未必,这些人在道规哥面前会表现得很顺从,张怀恩也是因为喜欢喝酒,在酒后有过不当之举,被我四弟道济看到过,喝斥过,不过,当时念在他是同袍兄弟,又是下跪求饶,我四弟没有把事情告诉过道规哥,现在看来,此人越发地骄横,后面找机会,我还真得跟道规哥说说呢,不然他这些手下在外面言行不当,最后会让道规哥好不容易收拢的荆州人心,都受影响。” 檀十怀连连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那这市集上让这样的人来维持秩序,他不会故意找我们峒蛮将士们的麻烦吧。” 檀祗的眉头微微一皱:“你现在带人过去跟着,务必要我们的人约束好纪律,不要授人以柄,还有,让那些排队领小吃的兄弟,一人领过一次后就别再领了,给别的兄弟也有些尝尝的机会,更别让人家小看了我们。” 檀十怀行礼而退,檀祗的目光死死地落到了远处张怀恩的身上,一动不动。 张怀恩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恨恨地飞起一脚,把面前的一个小土块踢得凌空飞起,飞出十余步外,击中了一棵大树的树干,碎成粉末状,被风一吹,周围的摊贩和排队的军士们全都咳嗽起来。 张怀恩身后的一个叫胡大全的小兵说道:“这姓檀的真的太过分了,带了这些异族蛮夷来我们江陵集市上混吃混喝,怀恩哥你夸他们一句,还直接翻脸,哼,真的是好坏不知啊。” 张怀恩冷冷地说道:“人家远来是客,道规哥说了,要好好地招待客人,今天太阳落山后,他们就得拔营出征了,难得在这里逛个半天市集,咱们得给他行个方便嘛。” 胡大全看着四周的峒蛮将士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用着那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在互相交流,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哼,这帮山蛮子大概这辈子第一次进城赶集,也真难为他们了,道规哥不是说了么,说不定他们都没机会再看一眼…………” 张怀恩一转身,狠狠地瞪了胡大全一眼,吓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只听张怀恩低声道:“够了,还不嫌你这张臭嘴惹的麻烦少吗?现在给我好好闭上嘴,在这里看好了,谁要是乱拿东西不记账不给钱,给我马上拿下。” 胡大全瞪大了眼睛:“这,这真的要抓人吗?这可不太好吧。” 张怀恩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是奉了命令前来维持秩序的,可不是保护这帮山蛮子来偷吃扒拿的,虽然道规哥说了,市集上的东西任其自取,但也说了,要是不记账,自己偷东西的,也要我们维持军纪,刚才那檀祗不也说了吗,只要证据确凿,给我们当场拿下的,他会亲自交给道规哥发落。” “哼,他不是不喜欢听我恭维话吗,夸他两句还喘上了,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了,有拿东西不给钱的,直接给我拿下。” 周围的军士们齐声应诺,然后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地离开,张怀恩的身边只剩下了胡大全,胡大全低声道:“我说怀恩哥,咱们真要捉这些峒蛮军士吗?就算他们拿了东西,我们当场把他们拿下,会不会给他们围攻啊?” 张怀恩的眉头一挑:“怕什么,这是咱们江陵的地界,他们违反军纪给我当场拿下,还敢反了不成?看看这帮人土里土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早点把他们赶走,省得在我们这里添乱。” 胡大全笑道:“原来你也不是真的要拿下他们啊,只是吓吓他们。” 张怀恩勾了勾嘴角:“我本来还想讨论好一下檀祗呢,结果这人不识相,他不是看不起我张怀恩,而是对道规哥不敬,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看,他和他那个兄弟檀道济,都是盯住了我们道规哥的大将位置,想着这战立下大功,然后挤走道规哥,自己当大将呢。现在这样收买人心的举动,我还不知道吗?” 胡大全瞪大了眼睛:“什么,檀家兄弟还想着取代道规哥?” 张怀恩冷笑道:“当然,要不然为啥这檀祗从武陵过来,还要带上这千余蛮子呢?不就是让蛮子们开开眼界,拿了好处,肯出死力作战吗,后面道规哥肯定会高升入朝为大将,他们就能留在荆州当刺史,将军,罢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兵可以议论的,道规哥那坐席破烂很久了,这不符合他的身份,今天趁着这个市集,咱给道规哥弄一张新的去。” ===第四千五百一十七章 争强斗气违法度=== 胡大全的脸色一变:“弄一张新的?这可不行吧,道规哥这几年都下令不得扰民,不得强取。我这回出来时身上没带钱,怀恩哥你带了吗?” 张怀恩不屑地指着周围的那些峒蛮军士,冷笑道:“你看他们哪个带钱了?不还是想拿啥就拿啥吗?” 胡大全摇了摇头:“那可不一样,是道规哥下的令让他们来集市的,让他们每人可以拿三样东西,由刺史府出钱呢,你看,他们现在每个人都在记账。” 张怀恩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恨声道:“我们现在不也是奉命而来?哼,这些武陵峒蛮这一年多也没打啥大仗,真要是刀头舔血,比得上我们吗?打桓谦,破苟林,江陵水战,我们兄弟哪次不是跟着道规哥一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你大全兄弟亲手斩了七个,我斩了十三个,可都是明明白白地纪录在军功薄上的吧。” 胡大全有些得意地点头道:“不错,这些都是我们斩的贼首,也就是这一年罢了,要是算上以前的功劳,那你怀恩哥都有五六十颗啦。” 张怀恩冷笑道:“是啊,我们打了这么多仗,杀了这么多贼,也没让我们来集市上拿点东西,这公平吗?凭什么这些峒蛮刚来,就让他们这样白吃白拿?道规哥就是对檀家兄弟太客气了,对这些蛮夷居然都要讨好。” “我们现在过来还要帮他们维持秩序,哼,维持什么秩序?他檀祗有自己的军吏,有督战队,来约束这些部下,要我们来,不就是要约束这些江陵的百姓,摊贩,要让他们乖乖地把东西都给这些蛮子,不许反抗吗?你当我很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帮着蛮子抢我们汉人的东西?” 胡大全连忙摆手道:“怀恩哥,可别这样说啊,我看这些峒蛮军士也挺守规矩的,看中的东西拿起来也是客客气气的,让边上的军吏们纪录,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盯着防止意外发生就行了。一会儿道规哥还会亲自到,我们主要是得保护道规哥的安全呢。” 张怀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什么好保护的,道规哥天天在这荆州城里转,体查民情,这江陵集市都来过十几回了,也从没见有人对他不利。所谓的保护,不就是怕这些峒蛮子里混了妖贼的奸细,想借机刺杀吗?我们早点把这些峒蛮赶走不就行了。” 胡大全眨了眨眼睛:“那怀恩哥你有啥办法让他们提前走啊。你看,他们这些人都在挑挑捡捡的,看中了又未必要,这样恐怕到黄昏都走不成啊。” 张怀恩勾了勾嘴角:“这又有何难?我们自己动手拿点想要的东西,拿了就走,这样他们一看东西快没了,自然会加快地去抢去拿,很快不就拿完了吗?” 胡大全摇了摇头:“不行啊,怀恩哥,我们可没有一人拿三样东西的权力,道规哥要是知道了,会把我们军法从事的。” 张怀恩不耐烦地说道:“笑话,他们峒蛮子拿得,我们这些奋战多年的将士们拿不得?要不你找个比我杀贼更多的峒蛮子,找出十个我就不拿,如何?” 胡大全笑道:“我相信怀恩哥英雄无敌,这些峒蛮里没有能超过你的,但问题是我们军令在身啊,道规哥刚来荆州,不,在京口的时候就严禁我们私掠,不许取民一物,违者军法从事,你看我们这些北府老兵,来这荆州几年了,没人敢违背这条军令,今天在峒蛮这里,可千万别以身试法啊。” 张怀恩咬得牙齿格格作响,胡大全看到他的这个样子,有些后怕,说道:“要是怀恩哥你看上啥东西了,我现在就去取钱,咱们买东西总行了吧。” 张怀恩怒道:“放屁,你我今天来这里执勤,就算拿钱买,也是檀离职守,而且我争的是这个钱和东西吗?我是争这口气,凭什么让这些外来蛮子白吃白拿,我们在这里还要受这鸟气?大全,你今天别再劝我,我说什么也得在这里拿点东西走,要不然,我这口气消不掉。” 胡大全吓得脸色发白,拉着张怀恩的手,说道:“怀恩哥啊,你可千万别冲动,道规哥可是令出如山,绝不会讲情面的,以前我们打仗时,有私自逃跑的,直接就是军前正法,这也是我们这几年不敢有违法之举的原因,今天当着这些外来客军,我们要是公然执法犯法,那肯定没命了啊。” 张怀恩哈哈一笑:“你说得很,执法不能犯法,那道规哥的帅位之上的坐席,早就烂了很久了,我也一直劝他更换新的,他说军务繁忙顾不上,以后找机会再统一购置,今天,这不就是统一购置的最好时机了嘛。” 胡大全睁大了眼睛:“可是刺史府没有给我们出来采办坐席的军令啊,怎么就能统一购置了?” 张怀恩一指这些摊位上的峒蛮将士,说道:“你看,他们就在这里购置采办货物,有记账的,那我们也去记账拿个坐席便是了,反正统一购置嘛,允许这些峒蛮拿东西,就不能给我们的堂堂刺史,征西将军弄条席子了?” 胡大全勾了勾嘴角:“听起来倒是也有道理,只不过这样搞真的没事吗?” 张怀恩不耐烦地说道:“又不是欺男霸女,夺人田地这种事,就拿条席子,道规哥还真的能斩了我不成?有些事情也别太大惊小怪了,上次江陵城里多少人都暗通桓谦,书信来往,告密江陵城中的情况,最后那些人不都给道规哥赦免了吗,直接烧了书信不追究。我们都是跟了道规哥多年的老部下了,是他的卫队成员,情同手足,他连这点事,都要跟我们计较吗?” 胡大全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道理啊,这些峒蛮凭什么就比我们过得好,更受礼遇呢,再说我们拿席子也是为了给道规哥啊,这算是公事公办,怀恩哥,我听你的,现在就走吧,哎,你看,那个西边卖鱼的小贩边上,就有个卖竹席的,好些个峒蛮正在那里呢,我们快去,走了就怕没啦。” (本章完) ===第四千五百一十八章 强取两席伤和气=== 朱大叔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二十几个峒蛮军士,为首的一人,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羽毛制成的一个羽冠,与其他的军士只是在缠头的头带上,插上一根白色的羽毛不同,这是峒蛮内部特殊的表示地位高下的区分之法,那些戴着多根羽毛所制成羽冠的,无疑就是各个部落的首领了,也是军中的军官。 朱大叔的身边,那于三的鱼篓子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面前的这些峒蛮军士中,有些人的手中,也提着一些新鲜的鱼,有时候还会偶尔地翻动一下,在这些峒蛮军士们的面前,一个手拿碳棒,另一手拿着小册子的军吏则站在这些军士与摊贩中间,一边迅速地纪录着,一边说道:“大家不用挤,这些东西都有的分,不过,你们只有六个人加起来还能拿十七样东西了。” 为首的这个峒蛮军官,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我们,我们队里一共有,有三十七个兄弟,就算,就算两个人睡一张,一张席子,也不够,我要,我要十九,十九张席子。” 这个书吏摇了摇头:“不行,檀将军有令,一人最多三样东西,我都给你们数好了,现在你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只能再拿十七样了,违反的话,就是违反军令,阿西巴队长,你是军官,也是这些兄弟的头人,应该明白这点。” 阿西巴队长咬了咬牙,回头对着身后几个拎着鱼的部下沉声道:“都怪你们,非要这几条鱼,一条鱼就算一样东西,少拿两条鱼,我们就有席子了。” 身后的一个军士哭丧着脸说:“老大,明明是你说要两个人吃条鱼的,我也是按你的要求拿的啊,现在要是把鱼退了,可就…………” 于三笑了起来:“这鱼可不能退啊,本就是年年有余,图个吉利,要是把这年年有余给退回来了,那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别怪我啊。” 阿西巴队长的脸色一变,说道:“说得有道理,这鱼,说什么也不能退,巴力格兄弟,你快去那边买脂粉的摊子,把吉力高他们几个叫过来,叫他们留出两样东西的空当,好凑够席子。” 巴力格兄弟马上向着后方奔了过去,一边有几个插着别的形状和颜色的羽毛,显然不是他们同一部落,也不是一队的峒蛮军士也好奇地向着这个席子摊围了过来,阿西巴队长连忙说道:“落日部落的兄弟,我们队就差这两张席子了,能麻烦行个方便吗?” 这几个军士笑着离开了,阿西巴队长长舒了一口气,正在抹脸上的汗水,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这位大叔,敢问这两张席子怎么卖?” 阿西巴队长的脸色一变,和所有部下一起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张怀恩正带着胡大全,大摇大摆地排开了几个峒蛮军士,走到了摊位前,一边走,一边还揉着鼻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仿佛是这些峒蛮军士身上那汗味混合了鱼腥味,恶心到了他。 阿西巴队长本能地想要发作,但看到来的这两个身着精甲,戴着白缨头盔,知道这是刺史府的将军卫队,他的眉头一皱,以手按胸,行了个峒蛮部落的礼仪:“这位兄弟,敢问如何称呼?” 张怀恩冷冷地说道:“我乃刺史府的副卫队长,张怀恩是也,看你的军阶,应该只是个队正吧,见了我,你得叫一声长官才是。” 阿西巴咬了咬牙,说道:“虽然我们不是同一部队,但你确实比我官阶高,张长官,卑职这厢有礼了。” 他说着,又行了个军礼,身后的所有部下军士们,也跟着行了个礼,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爽。 张怀恩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朱大叔:“这位大叔,你这里还有十九席席子,对不对?” 朱大叔连忙道:“正是,我这竹席,可是用这江陵城外山中新鲜的竹子编成呢,放在山泉水里浸泡过,可凉快了,还用药草熏制过,蚊虫蛇蚁都不敢靠近,要是放在野外露营时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朱大叔顿了顿:“张长官,可是很抱歉,这些竹席已经给这位峒人军官都订下来了,马上等他们其他的兄弟到了,就可以按约定记账提货啦。您如果想要两席,我明天一早给您送到刺史府上,您看如何呢?” 那个记账的军吏也说道:“张长官,檀将军有令,说是…………” 张怀恩突然厉声道:“混蛋,你一个小小的书吏,也敢在本将面前说三道四?你家檀将军的令再大,大得过荆州刺史府的将令吗?”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那个年轻的书吏脸色煞白,不敢再说话,而阿西巴队长则忍不住了,沉声道:“张长官,我敬你是上级,一向对你客气,但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我明明在这里先买的席,大家都看到了,现在不过是叫部下过来拿提货取而已,我们今天在这里逛半天的集就要走了,过会就再也拿不到这东西,你天天在江陵,这位大叔也说了,明天会给你送过去,为何非要来争这个呢?” 张怀恩冷笑道:“笑话,你这里提货权不够,就谈不上什么先来后到,谁先到谁就先要,谁让你的部下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席子不够呢。这江陵的市集也不是为你们峒蛮将士一家开的,这东西你买得,难道我们江陵的军民就买不得?” 于三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位军爷,可是我们这些摊贩明明听到,这个市集就是为这些峒蛮兄弟们开的啊,你看,他们买东西也不要付钱,记账即可,而且,我好像没听说过你们江陵的将士也能在今天的集上买东西吧,更没说可以记账。” 张怀恩狠狠地一瞪于三,吓得于三不敢开口了,只听你厉声道:“混蛋,你小子懂什么,这一年多来,守卫江陵,连番血战,让你们现在可以在这里摆摊卖东西的是谁?是我张怀恩这样的江陵将士,还是这些记账拿货的武陵峒蛮?” ===第四千五百一十九章 乱军之罪不可饶=== 这话说得所有人耳膜都是嗡嗡作响,阿西巴和他的手下们全都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咬着牙,不说话,而于三则是脸色惨白,不敢开口,只有朱大叔沉默了数秒之后,打了个哈哈:“当然,张军爷,你是在江陵立了大功的,我们这些凉席,不要说卖,就是送你,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张怀恩一下子就打断了于三的话:“只是什么只是?只是今天这个市集,只能让峒蛮将士们拿货,不能对我们江陵的将士开放吗?我们道规哥堂堂的大刺史,大将军,坐的榻上的凉席,早就烂了半年以上了,他们打仗要宿营,要席子,难道道规哥就不用了?我拿他两张席子,怎么地了?” 阿西巴叹了口气:“如果是刘刺史要席子,那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不要,对不起,张队长,我们不跟你争这些凉席了,所有这个摊子上的凉席,你都拿走吧。” 张怀恩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仍然是板着脸,眯着眼睛,点头道:“你这个兄弟倒是挺懂事,很好,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刘刺史只需要两张席子,不要更多的,我也不给其他人取,你就先拿这十七张吧,这市集上应该还有别的卖席子的摊子,你再去要两张,应该问题不大呢。” 他一边说,一边就上前取了两张凉席,回头对着摊边的那个军吏说道:“这位兄弟,也麻烦把这笔账给记下,就说刺史府的卫队副队长张怀恩,伍长胡大全,在这里为刘刺史取了两张凉席,请这位摊主凭此条子,一并到刺史府上取钱。” 这军吏正要纪录,却只听到后方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喝斥之声:“这一个白条,不许记录。”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张怀恩更是眉头深皱了一下,转过头,对着声音的来处,行了个军礼:“见过征西,属下…………” 刘道规一身甲胄,大红披风,在檀祗的陪同之下,正站在他们后面,周围的峒蛮军士们自觉地散开了一条通道,全都单膝下跪,以手按胸:“见过刘征西。” 胡大全笑着抱起了手中的凉席,指着说道:“道规哥,这是我们特地给你拿的席子,你的那张旧席,早就…………” 刘道规直接一挥手:“来人,给我把张怀恩和胡大全拿下!” 这下连檀祗都是脸色一变,刘道规身后的十余个白缨护卫大步上前,他们所有人的眼中都含着泪光,为首的一个军士低声道:“得罪了,怀恩哥!”手上却是分秒不停,直接拿着一串麻绳,把张怀恩和胡大全五花大绑起来。 张怀恩也不挣扎,只是开口道:“道规哥,我有何罪?我也是记账拿席子啊,不是强取。” 朱大叔也连忙说道:“是啊,小老儿可以作证,这位军爷真的是要记账,还要我们上刺史府去凭白条拿,没有…………”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怀恩,大全,我派你们来的时候,怎么吩咐你们的?” 张怀恩的额头开始冒汗,说道:“你是让我们来监督市场,维持秩序,遇到有可疑人等,想要趁乱闹事的,需要当场拿下,军法从事。” 刘道规点了点头:“很好,你还算记得明白,那我且问你,什么叫趁乱闹事,有什么情况是要当场拿下的?” 张怀恩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可能犯了一个大错,他直接跪了下来:“属下一时糊涂,只想着道规哥你的坐席坏了,破了,正好碰到这里有卖席子的摊位,就想过来采购两张,却忘了你没有给我这种可以拿东西的授权,这才…………” 刘道规的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地看着张怀恩:“你是忘了?不,怀恩,你记得比所有人都清楚,刚才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你说你为荆州打过仗,为大晋流过血,为江陵父老杀过贼,所以峒蛮兄弟们可以白吃白拿,你为啥不可以。这话是你说的吧。” 张怀恩咬着嘴唇,点头道:“是的,是我说的,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凭什么这个市集只能他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而这些年来,你对我们自己的将士,哪怕是对你的卫队,也没有这样的礼遇呢。” 刘道规点了点头:“因为你们的作战功劳,我都会以国家的制度,给你们加官晋爵,或者是发布赏钱,你张怀恩从一个最普通的军士,一路升到我的卫队副,升到了可以旅帅的地位,甚至我可以告诉你,上表请封你为军主的奏折,我也早就拟好了,若不是跟建康的信息断绝,你现在已经能当军主了,这难道不是大晋对你功劳的肯定和承认吗?” 张怀恩的眼中也开始泪光闪闪:“我,我错了,我妒嫉峒蛮兄弟,我,我的心胸太狭窄了,道规哥,你,你处罚我吧。” 刘道规叹了口气:“要处罚你的,不是我,而是军法,如果人人可以不遵军令,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去违法乱纪,那我任何命令都无法被执行了。怀恩,你是我身边最信任,最亲密的卫士,要是连你都带头违反我的命令,连你都在这里破坏各部队之间的团结和同袍之情,那我们还如何面对妖贼即将到来的大举进攻,挺住这次呢?” “我让这些峒蛮兄弟们来逛这次市集,也说好了这次市集只为他们而开,就是因为他们在武陵苦战一年多,血战恶战不比我们少,马上又要奔赴前线,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能活着回来,这江陵市集你们天天见,休假的时候自己逛了多少次了?缺这两张席子吗?前线的将士们有多少是成天睡在烂泥地里,风餐露宿连顿饭都吃不上的,与他们比起来,我这张烂席子坐个半年,就使不得了吗?要是我这个主帅都只知享乐,吃不了苦,那让前方的将士们怎么想,怎么看?” 说到这里,刘道规沉痛地叹了口气:“怀恩啊,你如果只是拿了席子,我还能保你一命,但你胡言乱语,破坏兄弟部队之间的关系,此乃乱军之罪,我,不得不斩你!” ===第四千五百二十章 军法无情斩亲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了,胡大全直接瘫软到了地上,张怀恩则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他倒是从刚才的话,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不过,亲耳从刘道规的嘴里听到,仍然是让他忍不住眼泪。 檀祗的眉头一皱,说道:“道规哥,请收回成命,怀恩毕竟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虽然一时糊涂犯了错,但请念在他以前的功劳上,饶他这回吧,就算活罪难免,也先饶了他的死罪,让他戴罪立功吧。” 所有峒蛮将士,也在阿西巴队长的带领下,齐齐地跪了下来,说道:“请刘征西收回成命,我等愿为张队长求情。”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军中无戏言,若是谁犯了军法,都可以戴罪立功,都可以有人求情就能免一死,那军法就成了儿戏,谁都可以犯。张怀恩一是因为妒嫉,假传军令,说我要买这席子,二是在这里公然挑起荆州本地将士和武陵援军兄弟的矛盾,这第三,则是在这市场上,强取强拿财物,这三样每一件都足够死罪,我刚才就说过,如果他只是拿了两张席子,我或可网开一面留他一命,但前两样罪一犯,别说我,就是我大哥来求情,也是军法难容。” 说到这里,刘道规的眼睛也变得湿润了,他看着张怀恩,哽咽着说道:“怀恩,我的好兄弟,不是我想杀你,实在是军法难容,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现在就说吧,我亲自送你上路。” 张怀恩突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道规哥,没事,都怪我,心胸狭窄,嫉妒他人,这才会知法犯法,我当时还没意识到这些,现在听你这些话,我明白了,两张席子事小,影响军中团结才是大事,这三样罪,全是我犯下的,胡大全伍长,只是跟我行事,是我让他抱着这席子的,而且,他也劝过我,叫我不要违反命令,私取百姓财物。” 刘道规点了点头:“胡大全确实并非主谋,但也跟着你拿了这些东西,胡大全,你可知罪?” 胡大全哭道:“小的知罪,是小的意志不坚,贪小便宜,又以为我们也可以跟峒蛮兄弟一样记账,结果犯下了大罪,这事,这事是和我怀恩哥一起做的,要处罚,也是把我们一并处罚。” 刘道规正色道:“倒是讲义气的汉子,不枉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过,现在这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们一起犯了事,但也有主从之分,我处罚你们不是基于感情,而是基于法令,刚才我说得清楚,张怀恩的罪更多地是因为他口出狂言,破坏了两军的团结,又假传我的将令,而你胡大全,并没有犯这样的罪,所以,你虽然私取货物,但罪不至死,回去后,领五十军棍,然后禁闭半个月,以示惩罚。” 胡大全咬了咬牙:“罪是我们一起犯的,我也没有劝住怀恩哥,恳请道规哥能对怀恩哥也网开一面,大敌当前,先斩勇士,这对军心也不好,虽然说军法难容,但是道规哥你之前在大战之际,也曾经改过法令,比如,比如这江陵城中不少人在桓谦打来时还以通敌呢,您不也是一把火烧了书信,结果城中人人为之感动,都效死至今吗?” “道规哥,怀恩哥他可是跟了你十几年的贴身卫士啊,忠勇过人,这些年的征战也是受伤多处,立功无数,这样的勇士,因为一时的失控就斩了,实在是可惜,小的愿意与怀恩哥一同领罪受罚,挨一百军棍都愿意,而且,而且我们愿意直接编入这些峒蛮战士的营中,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以实际行动来赎回我们的罪过。” 檀祗也跟着说道:“道规哥啊,我看这位胡伍长说得很好,法理不外乎人情,这是非常时期,他们已经认识到错了,不过放他们一条生路,允许他们戴罪立功,这才…………” 刘道规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求情了,我意已决。上次江陵城中的书信之事,与这次不一样,城中的百姓不是我的部属,他们曾经受过桓家多年的恩惠,桓谦打回来时,有些门生故吏暗中与之通款,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大开城门,允许他们来去自由,若是与我们为敌,就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厮杀,若是回心转意,忠于大晋而不是桓谦,那就既往不咎。这是我当时根据朝廷的法度作出的决定,不是什么法外施恩,因为我接受荆州刺史的官印时,朝廷给我的指示就是要收取荆州人心,优抚为主,不要动不动地开刀杀人,诸葛亮的七擒孟获,就是这种攻心做法,难道是诸葛亮也通敌叛国,养寇自重吗?” 胡大全低下了头,喃喃道:“我这个比喻不恰当,抱歉,但是…………” 刘道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胡大全,你的罪是你的,他的罪是他的,不是混为一谈,也不存在什么戴罪立功的事,对于荆州其他地方的援军将士们心有成见,尤其是对这些山中的蛮族战士们看不起的人,大有人在,不止是你们,也包括不少江陵的军民,如果连让人家逛个半天集市都受不了,以后如何能精诚团结,联手抗敌呢?张怀恩,你的妻儿老小,我会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供养,而你的兄弟胡大全,也罪不至死,按律发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怀恩长叹一声,说道:“都是怀恩的错,辜负了道规哥你的期望,也伤害了峒蛮将士们,只请道规哥能答应我一件事,算是我最后的请托。” 刘道规点了点头:“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张怀恩正色道:“我的家人,现在在吴地,他们都以为我在这里当兵做军官,是非常光荣的事,今天我没有机会再杀敌报国了,请道规哥以后告诉我家人的时候,就说我是在战场上战死的,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刘道规转过了头,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说道:“我答应你的请托,你走之后,这两张竹席我会买下,裹好你的尸体,亲自运回你的家乡,怀恩,我的兄弟,安心上路!” ===第四千五百二十一章 不孝有三无后大=== 一个时辰后,江陵城头,刘道规看着城门口,在他身前大约五尺的地方,悬挂着的一个木制小笼里,张怀恩的首级披散着头发,闭着眼睛,神色一片安详,而路过城门口的百姓们,个个都是摇头叹息,甚至是暗自垂泪。 张怀恩的无头尸体,被两张竹席裹着,放在这小笼的着军靴踏地的声音,显然,这是大军出征开拔前的信号,这中间,还混杂了一些非汉人所习惯的乐声,可不正是那些武陵峒蛮们特有的鼓号吗? 檀祗站在刘道规的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是能明白,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时是个什么心情了,只是道规哥,这样真的有必要吗?怀恩可是个好兄弟啊,就因为一时气愤的一句话,就因为两张席子就丢了性命,值得吗?” 刘道规摇了摇头:“那句话他不能说,他不该说。也不止是你们这次的到来,之前鲁宗之的雍州兵马来时,就跟我们江陵本地的守军有些不愉快了,所以从来没有合兵一起混编,鲁宗之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更早以前,我们北府军将士和这里荆州本地军士的矛盾也不小,之所以我要出台这些取民财物即斩的法规,也是为了这些,不能让这荆州士民,把我们当成外来侵略者,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那种人,不然,我们对荆州的统治,绝不可能长久。” 说到这里,刘道规转头看向了檀祗:“这个道理,大哥和胖子应该在你来之前,就说得非常清楚了。” 檀祗点了点头:“我这些年在武陵也是这样做的,注意和本地民众的关系,之所以如此厚待这些峒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这样做,是不是太委屈了我们的将士们?” 刘道规摇了摇头:“要实现融合,那就得一边让这些我们带来的北府军士们尽可能地在这里安家落户,他们有军功,有民爵,能分到很多土地,过上比当地人更好的生活,置了产业之后,能娶到本地的豪强女儿,成为这里的新大户人家,也能吸引他们的乡亲,远房同宗们来这里安家落户呢。” 檀祗笑了起来:“是的,这是理想的情况,但这几年来,我们的军士们在这里落户安家的还是不多,也是跟他们一直在军中,也不停地遇到战事,很多人从建义之后就一直从军到现在,有六七年了啊,现在年过三十也没成家的兄弟,也不在少数啊。” 刘道规叹了口气:“国家不幸,收复荆州之后又是不停地遭遇各种战乱,尤其是这回的妖贼作乱,持续至今,也只能希望平定妖贼之后,天下大平,老兵们可以光荣退伍还乡,成家立业,而新兵们能顶上大梁,保家卫国。其实,你我兄弟到这荆州,也有数年了,都没有机会回乡省亲,也不知道我远方的老母和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刘道规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 檀祗的眉头微微一皱:“这可是大事啊,我说道规哥,你也是过了四旬的人了,现在连个儿子也没有,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你难道就不需要儿子来继承你的爵位,家业吗?” 刘道规微微一笑:“有没有子嗣是上天注定的事,急不得,别说我了,就是我大哥不也是人到中年,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才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吗?” 檀祗叹了口气:“寄奴哥当年也是一直说大业未成,天下未定,何以生子?而爱亲姐也是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并无儿子。后来还是建义成功之后,听了我们这些兄弟的劝说,这才娶了一些身强体壮,生过孩子的丧偶妇人,生下了两个儿子呢,道规哥,虽然说寄奴哥他是一心为了天下人,但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家族延续吧,尤其是他的那些大业,总要…………” 刘道规淡然道:“大哥的大业,是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让天下变得公平,让人人都有出头之机,这就注定了和那种只顾小家,自家的想法相违背,此事若成,那天下人皆是我们的子孙,又何必在乎是否自己所生呢?” 檀祗的眉头一皱:“话虽如此,但是血脉传承也是我们中华汉人的孝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继承你们刘家的血脉,与我们为官为将,保家卫国也没有冲突呢,你看我,现在也有三个儿子在老家呢,你得抓紧啊,再不抓紧,那你这一脉香火,还有你道规哥的赫赫威名,谁来继承呢?” 刘道规笑了笑:“我少年时从军,南征北战,后来虽然与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结婚,但是这些年来聚少离多,尤其是长期镇守荆州,与她分别了几年,所以现在膝下无子,这几年,你和道济可没少劝我纳妾生子,只不过我放下不对妻子的感情,不想这样做呢。” 说到这里,刘道规顿了顿:“我妻虽然容貌不算很好,但为人贤惠,又是魏家自幼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我们京口建义起兵的时候,她肯跟我结婚,办的仪式都是我们这些义士当年秘会商议的场所,这份恩情,我不能忘。而且,魏家自从兔子哥病死,顺子又被处斩之后,人丁单薄,我在这个时候抛弃她,另娶新妇,那让世人怎么看我?” 檀祗叹了口气:“嫂子现在也是年近四旬,这个年纪的妇人,再想生儿育女已经很难了,虽然说道义,恩情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延续子嗣了啊,道规哥,我看,不如你修书一封,让令堂大人作主,安抚好嫂子,允许你在这里另娶姬妾,只是为了生儿育女,不影响嫂子的名份就是。” “对了,寄奴哥不也是这样做的吗?他也娶了别的姬妾,只为生子传宗,并没有影响爱亲姐的地位嘛。” ===第四千五百二十二章 生子继嗣承天下=== 刘道规叹了口气:“大嫂在世的时候,我大哥可是没有娶任何姬妾,也就是在广固之战后,身为燕国长公主的大嫂香消玉殒之后,他才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这一年多下来,他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是这正妻的名份一直空着,阿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檀祗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这个位置是准备给以后的续弦正妻,也是未来的皇…………”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收住了嘴。 刘道规的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我大哥是要那宝座?” 檀祗叹了口气:“不止是我一个人这样想吧,恐怕天下所有的人,尤其是我们北府军的老弟兄,哪个不希望寄奴哥能登位自立呢?这可不是为了我们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天下人的利益啊。” 刘道规沉声道:“我们是臣子,不能随便地有这样想法,皇帝是司马氏,又无大过,当年是我们起兵建义复晋成功,我们的忠义之名才能传遍天下,要是大哥做这样的事,那他和桓玄有何区别?我们还有何面目自称忠义之士?” 檀祗冷冷地说道:“晋室已经被篡夺过一次,哪怕桓楚只存在了几个月,也终归是晋鼎移过了,现在天下人还有哪个会把晋室天子放在眼里?一个连说话都不会,只能成天躺在床上的天子,如何在这个乱世中,保护天下百姓呢?” 刘道规咬了咬牙:“那是朝中君臣要考虑的事,不应该是我们要考虑的,阿祗,你这些话说得太过分了,如果换了别人,现在已经会把你拿下了。” 檀祗哈哈一笑:“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实,靠拿下难道就能堵住天下汹汹之口了吗?我们当年一路南下,逃到大晋,受到庇护,然后跟着投军报国,是司马氏的皇帝给我们的恩情?要是大晋都听司马氏皇帝的,恐怕我们早在当年就给刁家抓进他们的庄园,现在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啊。” 说到这里,檀祗沉声道:“是寄奴哥给了我们新的人生,我们是被他保护,成了自由人,然后从军报国,有了今天。所以,别人不好说,我们檀家兄弟,这辈子只认寄奴哥,可不管他司马氏谁当皇帝。” 刘道规的眉头一皱:“我要代我大哥感谢你们的情义,但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谋逆之言,我大哥绝不会认可的,今天你说的这些,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你也别再说这些了。” 檀祗摇了摇头:“恐怕寄奴哥也有了这样的想法了,不然你如何解释他这么多年只爱改名为爱亲的兰姐一人,从不去跟其他的世家高门贵女联姻呢?要知道,想成为他的妾室的世家千金,可是能排出长队的啊,就连司马氏的皇家公主,他也是想要就能要呢。” 刘道规摆了摆手:“一方面是因为大哥对大嫂的爱意恩情,另一方面,我前面也说过,大哥他只想着天下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也不象那些世家高门需要联姻这种方式来保家族地位,至于这一年多来…………” 他说到这里,眉头轻皱,不再说话,似乎是这个问题,自己也难以解答。 檀祗微微一笑,说道:“你看,道规哥,连你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了,你更不好回答的,是为何大嫂去世之后,寄奴哥找的却是些生过孩子的离婚妇人,这显然就是要生儿子,为自己传宗接代啊,绝不是贪图美色,更不会是要跟世家高门的贵妇人联姻呢。” 刘道规的眉头深锁,沉吟了一下,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我以为,这应该是大哥想要延续刘家的香火,承担起嫡长子继承的这个责任。” 檀祗点了点头:“要是只是继承刘家的香火,你二哥刘道怜就有好几个儿子呢,但他家是撑不起刘家的门面的,毕竟有你大哥这样的天下英雄,也有你道规哥这样的名将,所以,刘家以后的继承,最好还是出自你大哥这一脉,这也是他要开始生儿子的原因。不过,除了这个原因外,继承他的大业,继承整个天下,恐怕才是更重要的原因吧。” 刘道规摇了摇头:“我想,我大哥一辈子都没顾自己的小家,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不惜自己出生入死,他并不是恋权之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檀祗沉声道:“就是因为要对天下百姓负责,所以才要代晋而立,不然的话,他的这些美好理想,这让天下人人平等的奋斗目标,靠谁继承和实现?不要说靠外姓之人或者是忠诚部下,这天下最难分辨的就是人心了,上古时候的夏启就是破坏了禅让制度,以至于让这家天下的父子传承到了今天,寄奴哥要至亲之人,保护自己的大业,有什么问题吗?” 刘道规冷冷地说道:“我并不同意,我大哥绝不是口是心非之人,这么多年他都不留子嗣,可见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问题,难道他是到了今天才突然有了非份之想吗?阿祗,你的判断,恐怕是错的。” 檀祗勾了勾嘴角:“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最后要事实来证明,但我想说的是,你大哥已经这样另娶妇人,生下儿子了,你又何必这样拖着呢?难道你就不想要自己的儿子继承后代吗?” 刘道规咬了咬牙:“这些事情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就算退一万步,我想再娶良人,生个儿子,也得是打完仗之后的事了,实在要是生不出来,那也只能说是天意,从我大哥二哥的孩子里过继一个便是,又何必拘泥这些呢?” 檀祗勾了勾嘴角:“其实,我想说的是,道规哥你以后是想回京口,还是想在这荆州一直呆下去?” 刘道规的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何意?我是朝廷的命官,只能按朝廷的命令调动,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难道你是要我留在荆州,世袭刺史,永镇此地?” (本章完) ===第四千五百二十三章 言及未来镇荆扬=== 檀祗叹了口气:“道规哥啊,我刚才跟你提寄奴哥以后自立的事,其实也是在为这些作未来的打算哪,荆州对大晋有多重要,我们都清楚,这里必须,也只可能交给寄奴哥绝对信任的人,如果你不想着在这里一直镇守,那很可能希乐哥就会自求镇守荆州,一旦寄奴哥真的要代晋而立,那以希乐哥的个性,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刘道规的脸色不太好看,一直板着脸,沉吟不语,显然,这是他最担心的事。让檀祗说中了,也是刺中了他心头的软肋。 檀祗看着刘道规,继续说道:“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贪图荣华富贵,劝寄奴哥称帝,好让自己能升官发财,而实在是这样打打杀杀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曙光,真的不想将来兄弟之间手足相残,希乐哥是那种绝不肯居于人下的,他如果出镇荆州,寄奴哥不称帝的话他必然会自己世袭藩镇,割据此地,若是寄奴哥自立,他定会打着兴复晋室的旗号起兵夺位,到时候我们兄弟之间手足相残,会是何等的心痛?!” 刘道规长叹一声:“阿祗啊,你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想过,但想来想去,也是没有办法,我大哥的理想太宏大,与一开始只是北伐中原,驱逐胡虏的初心,已经不完全一样了,而那些世家大族更是开始北伐也不过是作为一个争权夺利的旗号和借口,并不是真的想北伐,现在,他们也越来越清楚我大哥是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天下,这就与他们现在的地位成为根本性的冲突,大哥真正的劲敌,不在北方的胡虏,而在我大晋的世家啊。” 檀祗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们北府京八兄弟,作为新的武勋集团,就是寄奴哥用来对抗和威慑世家高门的底气所在,也是他的根本依托,而司马氏的皇帝,会成为世家高门维持自己地位的大旗和名份,有司马氏皇帝在,寄奴哥就会给一系列的祖制,宗法所约束,不可能随心所欲,大刀阔斧地实现自己的理想,更不用说,就算寄奴哥在时,还可以以他的威望压制那些世家高门,让其不敢造次,但要是他百年之后,他的继任者,还压得住吗?” 刘道规的神色越发地凝重,缄口不语。 檀祗看着刘道规,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寄奴哥现在娶妾生子,却不与那些世家高门联姻,可能是作好后续的打算了,正妻之位空着,我觉得也不仅仅是为了对大嫂的怀念和尊敬,有可能…………” 刘道规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绝无可能,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跟妙音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果他们还有复合的可能,以前早就在一起,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而且如果要跟她在一起,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回头过来跟世家高门继续结盟,我想,大哥如果真的要再娶妻,哪怕是未来的皇后,也应该是出自我们这些京八兄弟,而不是世家贵女。” 檀祗摇了摇头:“如果只靠我们京八兄弟能治天下,那寄奴哥恐怕早就把世家高门踢到一边了,这些年的各种新政,改革之所以推进不下去,吴地又重归世家高门的私领,不就是因为我们的兄弟大多数都连字都不认识,哪怕给了他们官职,回乡之后依然无法治理哪怕一个村吗?没有文化,就只能受制于人,寄奴哥之前想要开庠序来解决这个问题,可最后给逼得连京口的庠序也只能暂时关闭,不就是因为世家的势力太强大,目前离不开,只能妥协吗?” 刘道规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看着檀祗,说道:“那你说有何办法来破这个局?回到跟世家高门的合作,允许象黑手党这样的组织存在,允许他们继续圈地隐户,以换取他们对大哥称帝的认可和支持吗?” 檀祗正色道:“从长远来看,寄奴哥想实现自己的理想,那得削弱甚至是打压现在的世家高门,以军功为唯一标准,提拔在战场上立功建业的将士,然后大开庠序,学堂,让天下百姓都受到教育,有文化,这才能逐渐摆脱对世家子弟的依赖,等到离了他们也能治好每个村,每个乡的时候,就可以全面推行新法了,寄奴哥虽然在我们大晋故地没法做这样的事,但在新灭的南燕之地,倒是能开起那个什么蓝翔吏校了,恐怕就是为这个作准备和试探呢。” 刘道规点了点头:“是的,让我们京八兄弟从大字不识的莽夫,三十大几的年纪再去学这些文化,有点强人所难,要让他们的子弟从小学起,等到派上用场也得十年以后,我们等不了这么久,所以大哥此举,是想直接从底层士族中挑选和提拔人才,让这些本身具有文化水平的人,从军得功后能进吏校,培训治国理政之能后,到地方上当基层的吏员,其实我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打仗,也准备这么干嘛,等仗打完了,如果我还在荆州,会亲自抓这件事。” 檀祗看着城楼上张怀恩的首级,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如果能把怀恩这些身边的亲卫,军吏们散出去,当第一批的从县到村的吏员,是最好不过的事,他们跟在我们身边久了,不仅有了一定的文化水平,也知道应该如何管理,比起普通的各营军士,要强了很多,只可惜…………” 刘道规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对身边的人严格约束,要是在我身边的时候都管不住,主动违反军令,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散回各乡,离了我们的视线之后,会不会为祸一方呢?我今天挥泪斩怀恩,也是要给所有的亲兵护卫和左右们看看,手中有点权力,要用来造福于民,而不是自己作威作福,如果有违此道,那怀恩,就是下场!” (本章完) ===第四千五百二十四章 避免内讧让荆州=== 檀祗的面色凝重,点头道:“怀恩是跟了你多年的贴身卫士了,也立过大功,如果连他都因为违反军令,挑拨北府老兵和荆州军士,制造夷夏之间的对立而被处刑,那以后估计也没人敢以身试法了,只不过,这个代价,惨痛了点。” 刘道规勾了勾嘴角:“治理荆州,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荆州本地有一支忠心于朝廷,愿意为了大晋,为了国家而战的军队,而不是想着荆州只是本地人的荆州。桓氏在荆州做的最好的一点,就在于此,他们以外来人的身份出镇荆州,几十年下来,与本地人通婚,联姻,成功地让荆州人忘了他们来自扬州的事,把桓氏家族看成本地的楚人。” 檀祗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有意以后我们的这些北府将士,或者是扬州过来的军士,就不回家乡,而是在本地娶妻生子,与荆州本地的豪强和士人联姻,也象桓温一样扎根此地吗?” 刘道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的这批将士总会老去,现在已经很多是年过或者是年近三十了,不再年轻,打完这仗之后,会大量地退伍,我想让他们尽可能地留在荆州,与本地人融合,通婚,包括你这回带来的峒蛮将士,这些人出山不容易,也给荆州本地人看成是异族,甚至是外敌,但如果这回打得好,我直接让他们留在江陵定居,连地都不用分,就成城里居民了,只有这样的待遇,才能引得荆州山中的这些蛮夷,肯出来成为大晋的国民啊。” 檀祗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你的真实想法了啊,看起来,你还是对荆州本地的士民,没那么信任啊,就算你大哥一样,虽然明面上要跟世家高门搞好关系,但实际上,是要借新的一批人才,来取代这些旧有家族啊。” 刘道规淡然道:“如果世家高门自己的子弟争气,多出几个谢家这样的,那别人也没这么容易取代他们,哪怕是庾悦,现在也很努力,只不过再象以前那样,一个或者是几个家族世袭罔替,永远霸占着高层的权力,那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刘道规顿了顿:“我们荆州也是一样,荆州这里的士族,如马氏,韩氏,蒯氏,罗氏,邓氏这些,自后汉三国时期就已经在这里生根了,桓氏主政这里时,也是要先跟他们搞好关系,联姻结亲,举荐子弟这些事,做得不少。” “所以我们北府兄弟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也需要先跟这些本地大族通婚,联姻,本身我们有权力,也分了土地,而他们在这里熟悉民情,受到本地百姓的尊敬,只要团结一心,那荆州少则十余年,多也不会超过二三十年,就能真正成为大晋真正的州郡,完全效忠朝廷呢。” 檀祗点了点头:“恐怕真的到了这一天,也不是效忠大晋,而是效忠于寄奴哥新建立的王朝了。道规哥啊,我要跟你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刘道规摇了摇头:“这事关系太大,我必须要跟大哥亲自商量一下才行,现在我们两个人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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