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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游击便是,只要拖得三到四天,我大军必至!” 刘钟笑道:“谨遵大帅军令。”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周围的众将:“诸位,马上回去准备,水军这里的船队已经准备完毕,我们这里的两万大军,两天内上船出发,七天内会合彭城一带的前军,抵达大岘关下,十天之内,我会带大家踏上青州的土地,这一次,不见黄河,不破南燕,誓不还乡!” 所有人全都以拳按胸,齐声应诺:“不破南燕,誓不还乡!” 广陵城外,邗沟旁,一处小丘上,一个全身裹在斗蓬中的身影,脸上戴着一副毫无生气的青铜面具,看着那邗沟之中,千帆竞渡,在两岸的士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向北开去的船队,以前夹河两岸,快速前行的步兵,绵延数十里,一路向北,眼中光芒闪闪,冷冷地说道:“还真是动真格的北伐啊。” 陶渊明一袭青衫,面带微笑:“只是,刘裕难道真的以为,就靠这几万步兵,就可以灭了拥兵几十万的南燕?我刚刚从那里过来,对南燕的实力非常清楚,他们的骑兵都比刘裕的整个大军都多,这可怎么打?步骑相较,孰优孰劣,连我都清楚,刘裕难道会不知道吗?” 斗蓬客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 陶渊明笑道:“我看,刘裕就是因为以前牛皮吹上天,说什么有他在,江北无忧,但是这次给南燕打得太难看了,加上我暗中散布的流言,整个江北振动,可以说,他已经失信于江北移民。如果不作出一个强硬的姿态,率军北伐做做样子,那以后连江北都控制不住了。南燕抢他一次,他回头打打大岘山南的州郡,以作报复,等找回了面子之后,再通过慕容兰跟慕容超讲和。反正南燕这次的行动,也是慕容超巩固权力,立威之举,最后两边互相作作交易,各让一步,各取所需,岂不是快哉?” ===第二千六百二十八章 黑袍求援斗蓬现=== 斗蓬的眉头微皱:“渊明,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陶渊明点了点头:“自大晋南渡以来,多次北伐,出动的军队多则十余万,最少也要有五六万以上的精兵,而且多是要趁北方分裂,内乱,政权不稳之时才有机会。比如上次淝水之战后,前秦崩溃,谢玄和桓冲分率荆扬两大军团,二十余万大军北伐,这才收复中原,直指河北,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北方平原,沃野千里,没有南方这种水网,极利于骑兵纵横,这回我在北方,包括之前出使后秦,都特地观察过,跟我们这里的地形与情况完全不一样。” “而南燕虽然只有一州之地,但却有十余万户鲜卑人,鲜卑人的帐落跟我们不一样,一帐往往十余人,可以出两个以上男丁从军,而且鲜卑人多数不事生产,专门以战斗为生,一遇战事则兴奋不已,觉得抢劫发财的机会来了。他们可以在短短旬月之内,就弄出十几万步骑,其中一人双马,甲骑俱装的铁骑军团超过六万,刘裕如果是在平原上正面遇到,那多半是死路一条。” 斗蓬客轻轻地“哦”了一声:“所以,你就认定刘裕只是做做样子,报复性地打打南燕的山南之地?” 陶渊明正色道:“是的,其实山南州郡,对南燕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里没多少鲜卑帐落,多是汉人农民,鲜卑人自己都时不时地扮成马匪前来打草谷劫掠这些汉人村落,慕容超抢劫江北,只是为了立威,证明自己能做到父皇做不到的事,让鲜卑贵族们服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夺江北之地。师父也跟我说过,现在南燕的大敌还是北魏,以后想办法夺取河北之地,打通辽东,才是上策,跟东晋在这里拉扯只是浪费时间。” 斗蓬点了点头:“所以,慕容超想跟刘裕达成什么样的和议呢?你师父是怎么说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师父说,让刘裕抢一下山南,算是还他个面子,大军紧守大岘山穆陵关,等晋军粮尽退兵,再收复山南,顺便抢劫一下江北之地,如此拉锯,刘裕是受不了的,他也不可能长期保持近十万大军脱离生产,常驻江北,不然钱粮上无法承受,最后的结果,就是通过放出慕容兰,两边讲和。” 斗蓬的眉头一皱:“讲和?慕容超想要什么样的和平?” 陶渊明笑道:“和慕容德上次的结果一样,只要东晋肯和亲,肯纳贡,那就可以长期维持关系了。” 斗蓬笑了起来:“和亲?纳贡?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司马氏也学当年汉家一样,派公主去嫁给慕容超?”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反正南燕已经向后秦称臣了,也不在意再向东晋称一次,在慕容超看来,南燕可以帮他们对付北魏,刘裕不是最心向汉人吗?北魏现在在北方屠杀汉人,尤其是上次拓跋珪企图屠清河,诛万人,要不是贺兰部出兵救了清河百姓,只怕又是一桩惨案了。南燕可以说自己愿为大晋屏藩,为他们讨伐残暴的胡虏,只需要世袭的王爵,以及每年两百万石的粮草,一百万匹的绢帛即可。” 斗蓬的眉头一皱:“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这样的条件,相当于几年内整个江北的产出了,刘裕会答应?” 陶渊明笑了起来:“要是把慕容兰送回来,让司马氏再嫁个公主过去,就算是刘裕,恐怕也会认真考虑的吧。前面我已经说过,慕容燕国的军力强大,刘裕要是打未必会占便宜,如果两国之间连年征战,战火纷飞,刘裕很难打到青州跟燕军正面对抗,更是很难防守燕国铁骑来江北劫掠,那最后从理智上考虑,妥协讲和几乎是一定的事。再说,刘裕真正可以建立功业的,是西蜀和岭南,就算要北伐,也是打后秦的中原和北魏的河南之地更有把握。何必在现在这种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赌上全部的家当,跟强大的南燕为敌呢?” 斗蓬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师徒是不是太过乐观了点?刘裕是什么人,到现在还不了解吗?他是标准的赌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无所畏惧,当年桓玄十几万大军在建康一带,他手下不过一两千人就敢起兵建义,更早以前在北府军的时候,几千人就敢对前秦百万大军发起攻击,手下诸将也多是这种悍不畏死的性格,更不用说跟天师道作战时,屡屡以身犯险,甚至独驱数千人了。如果你们轻视刘裕,可能会造成重大误判的。到时候悔之晚矣!” 陶渊明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主公说得非常正确,我当时也被师父这样教育,说是不可太过乐观,因为刘裕不是能用常理度之的人,要充分考虑各种意外情况。他说一旦刘裕出兵,他会劝说慕容超以主力阻大岘一线,分兵绕道海边和兖州,从侧翼骚扰晋军粮道,最后逼刘裕退兵,然后再趁机以轻骑剽掠从山南到淮北的各郡,以战迫和,逼刘裕回到谈判桌上,接受他的条件。不过,万一战事不利,让刘裕突破了大岘山,那南燕就面临危险了,这个时候,需要主公相助!” 斗蓬冷冷地说道:“他在北方自行其事,先是玩砸了北魏,现在又想通过南燕在南方找回损失,恢复元气,我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为他擦屁股?上次扶持桓玄不成,还要我想尽办法在后秦和西蜀这里给他找回场子,这次又要来吗?” 陶渊明正色行礼道:“主公,现在神盟一时遇到挫折,更需要两位神尊同心协力,共同…………” 斗蓬摆了摆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听我安排便是。不过,你最好祈祷你师父这回能靠自己挡住刘裕,我不想一次次地浪费我这里的资源。” 说到这里,他看着远往的船队,喃喃道:“老友,你真的能挡住刘裕小儿吗?” ===第二千六百二十九章 南燕朝堂议战守=== 南燕,广固,两仪殿。 一处巨大的沙盘摆在殿中,慕容超一身铠甲,面色阴沉,看着这沙盘之上,黑压压一片,从彭城方向压往大岘山的晋军棋子,咬着牙:“刘裕还真的是来寻死了,想灭我大燕!姑姑,你的夫君胃口可真大啊!” 慕容兰一身劲装,腰上系着长鞭,但仍然难掩微微鼓起的小腹,她淡然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当初你要打江北时,我就说过,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怎么样?知夫莫若妻,难道我对刘裕的了解,还没有你深吗?” 公孙五楼一脸坏笑:“兰公主,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胳膊肘向外拐吗?你可别忘了,这里才是你的祖国,才是你的族人!” 慕容兰也不看公孙五楼一眼,直接就看向了站在慕容超身边,一身黑袍的那个瘦长身有,冷笑道:“国师,这些在你的意料之中吗?现在事已至此,该是你出手解决的时候了吧。”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看向了慕容超:“陛下,出兵江北之事,确实是我提的,如果你要怪我,现在可以把我交给刘裕,我没有话可说。” 慕容超微微一愣:“国师何出此言?晋军来袭,朕可是求之不得呢,自从先帝大破谢玄和刘牢之之后,我们大燕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好好地收拾这些岛夷了,以至于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痛。以后我们要收复故土,驱逐魏虏,在这之前,就得先稳固后方,借这机会痛击晋军,打到他们服,打到他们怕为止!” 公孙五楼跟着叫道:“陛下英明神武,微臣附议!”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公孙将军,你真的有自己打败刘裕的把握和本事?” 公孙五楼“嘿嘿”一笑:“兰公主啊兰公主,也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卖官授爵的小人,但是我对陛下的忠诚,天日可鉴,来大燕的第一天,我就立下宏愿,一定要为陛下扫清天下,这第一步,就是征服南边的晋国。包括之前出兵江北,也是这个计划的一环,我们要的,就是引出晋军,刘裕如果服软不来,那我们可以趁机向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至少,这个什么移民江北的计划,得给我们废除了,一句话,不能对大燕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只要敢有半点这方面的心思,就得坚决打掉。” 慕容兰微微一笑:“好,那现在不仅没有打掉晋国的江北,反而招来了六万虎狼之师,我觉得有必要要提醒一下公孙将军,这可不是你上次面对的什么州郡民兵,那是横行天下数十年,未逢敌手的北府军,连我大哥当年也没有胜之的把握,只是用计占过一次便宜,加上刘裕的将帅之才,当世无双,无数骄兵悍帅,都败在他的手下,这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才吹捧他,你问问国师,是不是我高估了刘裕?” 黑袍点了点头:“刘裕和北府军确实是天下精兵名帅,我也没有料到,刘裕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尽起扬州兵马,更没有料到,他居然公开喊出了灭我大燕的口号,以我对刘裕的了解,他这回是来拼命的,锐气冲天,也许,我们需要做充足的准备,对困难估计得多点才行。” 慕容超不满地说道:“国师为何要涨他人志气,灭我们的威风?他刘裕厉害,难道我们大燕的兵马就是吃素的?截止目前,百年来还没有人能打得过我们慕容家的甲骑俱装呢?” 黑袍沉声道:“陛下,你且先听听公孙将军的分析,再作选择,如何?” 慕容超的神色稍缓,看向了公孙五楼:“公孙,你说,你有何计划?” 公孙五楼不慌不忙地说道:“以前微臣就跟国师反复商议过晋军可能的报复,其中最极端的一点,就是现在这样,刘裕率军前来拼命。他敢这样做,大约是因为现在看到贺兰夫人现在身处我国,而魏虏在这个时候有可能起兵攻我,所以他想趁机占点便宜,甚至可能是虚张声势,摆出灭国的架式,但实际上只是攻略我军山南的州郡,然后对内有个交代而已。” 慕容超微微一笑:“国师也这样认为吗?”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只靠刘裕现在的这五万多兵马,攻打山南州郡尚可,敢越过大岘深入大燕腹地,毫无胜算可言,因为他准备多时,兵力常备,一下子能拿出五万多军队,占个先手之利,但只要大燕进行全国动员,半个月内,就可以在临朐集中五万大军,而在广固一带集结十万以上的铁骑精锐,这兵力超过他的军队两倍以上,又多是骑兵,高下一目了然。所以,刘裕作为多年宿将,当不至于犯这种错误。” 慕容超沉声道:“那我们怎么应对,看着刘裕就这样攻打山南州郡?” 慕容兰叹了口气:“阿超,如果你想保山南州郡,就得起十几万大军,南出大岘,在水网密集的两淮之地与刘裕决战,此举对我们毫无益处。且不说在两淮打,利于步兵乘船机动,就算打赢,我们也得不了什么便宜。依我之见,趁着刘裕还没有攻打山南州郡,不如跟他就势讲和,归还上次掳掠来的百姓,双方各自罢兵,重订和约的好。” 慕容超冷笑道:“姑姑,无论是你的夫君还是我,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了,上次出兵只是对他的一点警告,但看起来,他反倒更加嚣张了,这次不把他打痛了,甚至俘虏了,他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大燕的厉害。和约之事,不用再提!” 公孙五楼笑道:“就是,今天陛下召我们来议事,是讨论如何战,而不是如何去和,兰公主,你还是想想如何战胜晋军吧。” 慕容兰咬着嘴唇,看着公孙五楼,眼中怒火万丈:“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个战法!” 公孙五楼不慌不忙地说道:“要战嘛,我有上中下三策,供陛下圣裁。” ===第二千六百三十章 阻山清野上中策=== 公孙五楼眼中光芒闪闪,语气铿锵:“这上策,就是迅速让临朐守将段晖率三万步骑南下,进入大岘山穆陵关,重兵把守,同时尽撤山南守军,进穆陵关与段将军会合,有穆陵关天险在,刘裕断然难越关一步,吴兵向来轻果,如果有优势则一往无前,如果求战不得,就会士气迅速下降,到时候我们以游骑骚扰敌粮道,吃掉他们四出的小股部队,不出三个月,晋军粮草必然不济,只能退兵,到时候我军以铁骑出击,可得全胜!” 慕容超勾了勾嘴角:“公孙,你说的全胜,会是什么样?” 公孙五楼微微一愣,转而说到:“大概最好的结果,是能象成武皇帝(慕容垂)那样,大破桓温,追杀千里,消灭过半的晋军,顺便还可以攻取江北的几个郡呢。” 慕容超点了点头:“就是说,这个全胜最多也只是消灭两三万的晋军,攻下东海,琅玡这些州郡,最多可以打下彭城,想要饮马长江,全取江北,甚至是消灭晋国,生擒刘裕,全歼晋军,还是做不到?” 黑袍的白眉一皱,沉声道:“陛下,刘裕毕竟是当世名将,非桓温,刘牢之可比,他不会等到走投无路的粮尽时才退兵的,在那之前就会撤,而且必会以精兵断兵,徐徐而退,就算公孙将军说的这个全胜,在我看来,也是难以达到的,能打退晋军这波,让刘裕威望下降,收复我们的山南州郡,再继续进一步地掠夺东海,琅玡等北方二郡,应该就是我们最大的战果了。” 慕容超冷笑道:“按国师的说法,连公孙说的战果都达不到,那这个守大岘又有何意义呢?” 黑袍叹了口气:“能打击刘裕战无不胜的军神声望,让他在晋人心中的神话地位给就此打破,这就是此战最大的意义。只要能杀死刘裕的名望,让人知道他同样是可以击败的,就跟当年桓温一样,那刘裕在晋国的权势必然不保,他的敌人,无论是北府军中的刘毅还是世家高门中的谢混等人,都会起来夺他的权势位置。” “刘裕如果不退让,晋国就有内乱可能,如果内乱,那我们再无忧虑,这才是对大燕最好的结果啊。晋国太大,汉人又不接受我鲜卑族的统治,就象这次俘虏来的那几千男女,至今仍然不肯学习音乐,为陛下所用,那我们夺取江北之地,又有何用呢?” 慕容超不屑地摸了摸鼻子:“这齐鲁之地也是汉人百姓,现在不也乖乖地吗?有何不能用的?只要国家实力强大,法令严明,就不怕百姓不从。国师,我们不能总把希望寄托在敌国内乱上,对吧,就象北魏现在也是内乱了,但我们还是不能现在去攻打北魏吧。”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慕容兰,冷笑道:“北魏不能打,东晋也不能打,那难道我们大燕就要世世代代坐拥强兵,困守这一州之地,等着以后国力转弱,士马星散,再等人来灭吗?” 黑袍咬了咬牙:“陛下,打服东晋不就是为了北伐魏虏争取一个好的环境吗,只有让东晋不敢趁火打劫,我们才可以全力北伐,攻取河北,到时候河北在手,再收复辽东故地,恢复大规模的铁骑军团,如此,方可纵横天下,再造大燕哪。” 慕容超摆了摆手:“好了,国师和公孙的上策,朕已经知道了,公孙,你继续说你的中策。” 公孙五楼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中策嘛,就是放弃大岘的防守,让晋军通过大岘山,进入鲁南平原。不过,我们需要在大岘抵抗一段时间,留出半个月左右,抢收现在鲁南平原的庄稼,不给晋军留下一粒米,一颗粮!” 此言一出,刚才一直在边上不语的尚书令,桂林王慕容镇的脸色大变:“什么,坚壁清野?抢收庄稼?公孙五楼,你疯了吗?现在才四月初,还是青苗期,现在收庄稼,那我们自己都颗粒无收,刘裕要是不过大岘山,而是退回去,我们可就等于自己砍自己一刀,亏大了啊!” 慕容兰也沉声道:“本身为了打仗要征召大军,丁壮男子脱离生产,会大大降低收成,现在再来这么一手,你这是要祸害多少百姓?” 慕容超却是眉头一挑:“公孙,你继续说,这样打法,你是怎么考虑的?” 公孙五楼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的这个打法,是汉人兵法里的坚壁清野之策,也是以前大燕用过的战法。当年魏虏南侵,犯我大魏时,其兵锋甚锐,步骑四十余万,几乎是整个草原蛮子都来了,而当时大燕刚经历了参合陂之惨败,成武皇帝又刚驾崩,群龙无首,诸王争位,在这种情况下,难以抵挡魏军,所以,采用了固守中山,信都,邺城,蓟城等几个核心大城,坚壁清野的打法,兰公主,这是你当年所亲历的,应该清楚吧。” 慕容兰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因为当年目睹了那样的惨状,所以我才说你是祸害大燕百姓。军队可以入城,但在城外的千万百姓,连青苗都没了,他们怎么活?当年我们一度靠这个击退了魏军,但拓跋珪回了一套草原,又带了大量的牛羊再来,我们无法坚持,还是只能退往辽东和青州两个方向,这才有了先帝开国的事,已经在历史上给证明了失败的打法,你居然说是什么中策?就算侥幸能磨走晋军,可是你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百姓,减少多少人口?公孙五楼,你究竟是何居心?!” 公孙五楼冷笑道:“之所以这是中策,就在于这样的打法虽然对大燕有所损伤,但更是可以让晋军没有任何补给,他们本来就粮草不会太足,过了大岘之后,粮道更加困难,如果不能通过掳掠我方的庄稼得到补充,那半个月内,就会断粮,北府军就算能打,也得是在吃饱肚子的情况下,粮食一尽,再强的战士也无法作战。刘裕既然放了大话要灭我大燕,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把他放进来,饿死他,渴死他,然后一举而击,这样的胜利,可是有将晋军全部消灭,生擒刘裕的把握,还请陛下明鉴!” ===第二千六百三十一章 铁骑蹂之想当然=== 慕容超微微一笑,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贺兰卢,说道:“贺兰将军,你以前也曾经跟随北魏,与大燕交战过,当然,那时候你是给拓跋珪这个暴虏所挟迫,不怪你,但从你的角度来看,当时作为魏军,碰到了大燕当年坚壁清野的打法,意下如何呢?” 贺兰卢眉头一皱,说道:“一开始,我们草原各部进入中原,本以为可以象在并州那样,就食于敌军,只要打下州郡,就会有仓库里的粮食补给,而乡村里的汉人百姓,也会迎接大军。所以,为了追求攻击的速度,我们甚至都没有带太多的粮草,就从千里长城和八百里太行,分多路进攻河北了。” “可是最后就碰上了这个坚壁清野的打法,到处都是给提前收割的农田,没有任何粮食留给我们,而燕军主力退入几个大城,汉人地主则退守各坞堡,依山稳守,我们强攻邺城,中山这些核心城市不克,而进山清剿汉人坞堡也是收获甚微,不得已,一度只能撤围回到草原上。这也给了燕国喘息之机,让他们得已集中十余万步骑,去打柏肆之战。” 慕容超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么说来,这个打法还是有用的了?” 贺兰卢叹了口气:“也只是一时有用,开始魏军准备不足,想要因粮于燕国,所以攻城不克就吃了亏,但后来退回草原后,拓跋珪下令,所有部落都必须附塞,集中在长城一线百里之内,而牛羊则大部分上交,充为军用,果然,等再次入侵河北时,赶着上百万头的牛羊,以作军需,这回就轮到燕国顶不住了,柏肆之战魏军取胜后,燕军再次退守各大城市,但给围城半年后,纷纷陷落。就连那些山中的汉人坞堡主,也后来转投魏军了。这个坚壁清野的打法,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本方的损失也非常大,如果不是有坚强的民心,可以举国上下誓死抵抗,最后还是会失败的。”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变:“贺兰将军,那晋军可不是北魏,他们没有这么多牛羊可以驱赶,而我大燕的汉人百姓,也是忠义之士,绝非那些朝三暮四的河北世家可比,刘裕若来,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说,连北魏当年也准备不足,退回去一次,刘裕的准备只怕更不充分,他甚至没经过战争动员就出兵了,粮草最多够半年之用,半年时间,我们足够解决掉他了。不,只要一个月,一个月让他断粮,就足以打败他!” 贺兰卢冷冷地说道:“陛下问我,我自然按我所想的应对,这是国事,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兵败国亡,公孙将军,你就这么肯定,汉人百姓到时候会站在大燕的一边,而不是倒向晋国?” 慕容超的眉头一皱,说道:“好了,贺兰将军,你的想法,朕已经清楚了,公孙,你说你的下策,这又是什么?” 公孙五楼正色道:“这个下策嘛,就是不坚壁清野,也不守大岘山,放晋军进来,一两天内,他们就会到临朐,这时候我军如果集结十万以上的铁骑,可以正面与刘裕决战,若胜,则可全歼晋军,生擒刘裕,若败,至少也有临朐为依托,可以退入城中坚守,同时在北方再次调集兵力,伺机反击!” 慕容超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你说这是下策?但在朕看来,这才是上策嘛。刘裕兵马不过五六万,又是远道而来,攻掠山南,穿越大岘,锐气已失,到达临朐城下时,已是强弩之末。而我大燕,拥有齐鲁富庶之地,铁骑数万,麦浪千里,为什么敌军未到,就要吓得自己割麦移民,示弱于人?: “淮北水网纵横,不利骑兵机动,如果我们出大岘与刘裕一争短长,就算打赢,也无法全歼他,刘裕吃点小亏,必然年年再来,而我们就得长期在山南集结骑兵,与之拉锯,我们鲜卑各部,有利则来,无利则怨,要是不能通过战争给各部大人足够的胜利和好处,那我们会比晋国先乱起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刘裕进来,然后纵骑蹂之,把刘裕,连同他的晋国精锐一战打掉,然后趁胜追击,逼晋国投降,割让江北六郡之地,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说道:“阿超,万万不可,这样的打法等于是赌国运于一役,万一输了…………” 慕容超冷笑道:“输?我们大燕铁骑,向来有进无退,怎么可能输?魏虏也不过是用了些诡计,加上大燕自己内乱,出了慕容麟这样的叛徒,这才会一时失利,但这些年来,在先帝的经营下,我们大燕铁骑,四处征伐,无往不利,就连魏军也给我们多次击败,清河这样的大郡,也能给我们一扫而空,刘裕的那些吴越之兵,只能在南方打打,来了北方,就是给我们马踏如泥的命,这点,在过去的几十年内,无数次地得到了证明!”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看向了慕容镇:“桂林王,你也以前在武成皇帝和先帝的部下,跟晋军有过交手,你来说,朕刚才说的,对不对?” 慕容镇是当年慕容德多年的副手,现在年过六旬,战功赫赫,可谓南燕头号大将,自慕容超即位以来,他不仅身为尚书令,也领了太尉这个全国最高武职,和慕容兰相互配合,亲自领兵平定了慕容法,段宏,封嵩等人的叛乱,这会儿慕容超当面问他,不仅是从军事上的考虑,也有让他表态,挂帅出征的意思了。 但慕容镇还是长叹一声,作为多年宿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连自己都无法说实话,那国家真的要陷入危险了,毕竟,刘裕打仗的本事,他当年可是不止一次地见识过的。 念及于此,慕容镇沉声道:“陛下,如果你真的想集中铁骑,与刘裕决战,那以老臣愚见,不如先守大岘山,再出关迎战,这样的话,万一不利,也可退入穆陵关内坚守,不至于让整个国家,陷入危难啊,毕竟齐鲁可是平原,在这里输了,想翻盘都没多少机会了!” ===第二千六百三十二章 一意孤行欲决战=== 慕容超的面色阴沉,手指紧紧地掐着龙椅的扶手,沉声道:“太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大燕的铁骑,难道还会输给刘裕不成?” 慕容镇连忙说道:“不,请陛下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只是兵凶战危,即使是武成皇帝,也不是没有失败过,作为将帅,未虑胜先虑败,要考虑各种极端的情况。战场上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可能导致胜负的逆转,惟陛下明察啊!” 慕容超的神色稍缓,点了点头:“太尉,你是镇国老将,跟随武成皇帝和先帝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大燕在青州复国以来,你也曾领兵大破魏虏,立下战功,这次,还是要你来领兵击贼,不过,不能按你说的,在山南迎敌,那样只会灭我军威风,长他人志气,另外骑兵过山,不易展开,刘裕若是在关前扎营,只怕我们十余万骑兵,是无法列阵的,思前想后,还是放刘裕进来,在临朐城外,一战定乾坤来的好!” 慕容镇的脸色一变,急道:“陛下,万万不可啊,不能用国运来赌一战的胜败,若是真的万一有所不利,那只怕我们鲜卑男儿,会给夷族灭种,而汉人子弟,也要给这些岛夷蛮子,断发文身啦。” 他一时激动,说得语言粗俗不堪,正如这个时代南北隔离,相互鄙视,晋人视胡虏都是头上编发,如中绳索的索虏,而胡人看江南的这些吴越之人,则是断发纹身的蛮夷,只是燕国入中原已久,早已正统自居,看起吴越之人,倒象是化外之民了。 慕容超气得一拍龙椅,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恨声道:“桂林王,你就这么看不起大燕,这么没有信心吗?你是宿将老臣,如果连你都在这个时候动摇军心,说什么一战亡国,断发文身之类的屁话,那将士们还怎么想,谁还会浴血奋战?来人!” 几个殿外的武士应声而入,慕容镇跪了下来,抱拳行礼,言辞恳切:“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啊,您不要赌一时之气,置国家于危难之中啊。” 几个军士上前拉起了他,往后开始拖,慕容镇的眼中泪光闪闪,看向了黑袍,大叫道:“国师,你劝劝陛下吧,臣死不足惜,但大燕的江山,慕容氏祖宗的基业,不可坏在我们手中啊!”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慕容超恨声道:“本以为此人是宿将老臣,应该忠于大燕,忠于朕,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动摇军心,真是罪该万死,传令,将…………” 黑袍突然说道:“陛下且慢,桂林王虽然狂悖无礼,以下犯上,但现在大敌当前,如果因为意见相左就斩杀功臣大将,只怕会动摇军心。不如先将他关押起来,按照陛下的打法进行,一旦得胜,则证明您的英明和正确,也可以让他无地自容,这比直接杀了他更好啊。” 慕容超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了原来的龙椅之上:“还是国师说的好,就暂且留这老东西一命,传令,将慕容镇关入大牢,听候发落,其全军男丁充军效力。”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阿超,你这是下定决心,要跟刘裕在临朐决战了是吗?” 慕容超点了点头:“朕意已决,姑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刘裕是你夫君,朕会下令尽量将之生擒,但兵凶战危,若是真的伤了他的性命,也不要怪朕。” 慕容兰沉声道:“我是慕容家的人,忠于大燕,不管我多不情愿,还是要为家国尽最后一份力,临朐城外的巨蔑水,是临朐城南的唯一一个水源之地,方圆百里之内,不会有别的水源,既然陛下不愿意收割麦田,坚壁清野,那就请尽早地占了这个水源,晋军缺水,自然会知难而退。” 慕容超笑了起来:“这才是我熟悉的姑姑嘛,忠勇无双,大义灭亲,好,这个计我采纳了,公孙将军,此事交给你来办。对了,现在我们就得作出动员了,传令山南和兖州所有的军队,退入临朐城,一路不许设防,大岘山穆陵关的守军也给我尽撤,让开大路,就等着刘裕前来送死!” 他顺便看向了慕容兰:“姑姑,你还有孕在身,就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们还要军议,就不麻烦你了。情报这里的事情,有公孙,还有贺兰夫人也在出力,你放心休养便是。”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那我就预祝陛下旗开得胜,保大燕社稷了。” 她说完,略一欠身行礼,直接就转身走向了殿外,慕容超的脸色微微一变,正待发作,黑袍却低声道:“陛下,兰公主一向傲慢,又为国屡立大功,连武成皇帝和先帝也要让她三分,她在民众间威望非桂林王可比,你已经立威,这时候不用再生事端了,我们还是好好讨论战事吧。” 慕容超咬了咬牙,沉声道:“好的,各位将军,我们现在就来军议,这临朐之战,怎么打!” 三个时辰后,平南公主府。 这座专门为慕容兰所建的府邸外,戒备森严,与其说是公主府,不如说是个高级的监狱,慕容兰神色平静地坐在正堂的一个小榻之上,屋内只有黑袍和贺兰敏,与她相对而坐,三人神色各异,沉默无语。 慕容兰率先开了口,看着黑袍,冷冷地说道:“恭喜你了,处心积虑这么久,终于如你所愿,晋燕决战了,这一次,你准备如何助我们的英明神武的新皇帝,大破晋军,再造传奇呢?” 黑袍长叹一声:“阿兰,这个时候再嘲讽,有意思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糊涂到看不出这个决战有多危险吗?” 贺兰敏的眉头微皱:“听你们说得,好像此战必败似的,这回我哥也给秘密调往南方,参与此战,临朐一带的五万步骑,已经在公孙五楼的率领下先行出发,而北方的军队和宫城守卫的四万甲骑俱装,也会不日在慕容超的亲自率领下出发,加上临朐城本身的军队,我想,就是刘裕再厉害,也难挡这十余万铁骑吧。” ===第二千六百三十三章 黑袍欲得兰姐助===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敏敏,你还真的是对军国之事一无所知啊,不过这也不怪你,拓跋珪从来不让你接触这些,怕你借机谋反。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战斗力的高低,可不是数数人头就知道的。” 贺兰敏眨了眨眼睛:“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但是平原之上,步骑相对,谁更强谁更有优势,更是不言自明的事。我也问过哥哥,如果和晋军对抗,战果如何,他也说过,要是在北方平原打,同样数量的晋军没有胜算,如果是在南方水网地区打,那晋军有优势,我想,他征战一生,总不能说不知兵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贺兰卢并非顶级将帅,而且一生都是在北方作战,甚至没有跟晋军,跟刘裕的北府军交过手,不知敌人虚实才会出此言。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有点担心了,现在慕容镇下狱,贺兰卢算是大燕仅有的良将之一了,和段晖一起,才可能给晋军造成麻烦,如果连他也是这样的想法,那大燕可就真的危险了!” 说到这里,慕容兰看向了黑袍:“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这回大燕再灭,这天下之大,恐怕你还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吧。”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烁:“我说过,这些并非我的本意。在我看来,刘裕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放个狠话,实际目的不过是收取山南诸郡,以挽回面子,保住他江北移民的计划罢了。最后我可是想跟他作交易的,而交易的核心,就是把你送回他身边,以作和亲。换取南边的安定。” 慕容兰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黑袍:“你会有这么好心?” 黑袍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原本我想在北魏通过阿敏来夺权,把北魏控制在我手中,可是我失败了,现在北魏已经取代了刘裕,成为我的头号死敌,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必欲除我而后快。所以,我必须要保住南燕,把北魏逐出中原,这才能自保。刘裕在南边只要不与我为敌,不出兵灭南燕,那我就可以对他作出让步。阿兰,我知道你不肯帮我实现万年太平的大计,不过这也没什么,你只要能守住天道盟的秘密,那跟刘裕在一起,我也同意。” 慕容兰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招惹刘裕,攻击东晋?我难道没有提醒过你,刘裕最是爱民,又要坚持他的移民计划,你惹了他,必是不死不休之局吗?” 黑袍摇了摇头:“那些是慕容超和公孙五楼弄出来的,你今天也看到慕容超这小子有多难控制,慕容镇这样的四朝老将,都想说杀就杀,甚至对你这个姑姑也起了杀心,他现在皇位坐久了,已经极度自我,再也不是那个曾经扮成乞丐的长安少年。我也没办法让他听我话了。” 慕容兰哈哈一笑:“我的好师父啊,神盟的神尊,居然连你都会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你能办不到的事呢!” 黑袍一咬牙:“够了,阿兰,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但你应该明白,慕容超现在是我最头疼的事,上次出兵就是他的意思,这次不守大岘更是他一意孤行,现在事已至此,你指责我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只有想着以后怎么解决。” 慕容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你我都了解刘裕,应该知道他是言出如山的,守住大岘,然后跟他作交易大概是唯一可以自救的办法,但也给慕容超放弃了,现在你找我也没用,我帮不了你任何事,就算我当面去求刘裕退兵,他也不可能同意的。你有这时间,不如去想想,如何去打这临朐之战!” 贺兰敏突然说道:“那如果现在刺杀慕容超,然后由你兰公主掌握权力,再杀公孙五楼,把入侵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向刘裕求和,如何?” 黑袍冷冷地说道:“阿敏,不要说这种天真的话了,鲜卑人的性格你最清楚,那是宁死不屈的个性,就算明知主君是个混蛋,也不会屈服于外敌的压力来弑主投降。再说现在还没开打,何言必败?”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那刘裕也不肯退兵,就只有决战这一条路了吗?” 黑袍点了点头:“不错,阿兰,我来找你,其实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慕容兰的秀眉微微一挑,沉声道:“你以为就靠张纲的那些木甲,就可以对付刘裕的大军了?黑袍,你什么时候开始连对战强敌的勇气也没有了,只想着弄这些奇技淫巧了?还是说,你也怕了战场上的刘裕?”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一跃而起,厉声道:“我会怕他?笑话!慕容兰,你是不是跟这个男人睡久了,连我的厉害也忘了?” 慕容兰伸了个懒腰,笑道:“噢,我想起来了,你是厉害,天下无敌的厉害,只不过,你有多少年没打仗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热衷于搞各种阴谋诡计,搞各种人心算计,你那纵横天下,破敌百万的本事,还剩下几成?换了当年的你,会想着这样靠什么木甲机关人,来扭转战局吗?” 黑袍默然良久,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尽管一丝气息也没有,但仍然可以让身边的贺兰敏也感觉到一种透不过气的可怕压力,她咽了一泡口水,小声道:“神尊,别这样,阿兰,阿兰她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这才冲撞了你,她,她不是这个…………” 黑袍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笑意:“阿兰啊阿兰,我差点上了你的当啊,你这是想故意激怒我,让我犯错误,好给你的夫君留下机会吗?嘿嘿嘿嘿,指望着让刘裕在战场上杀了我,这样你能脱离我的控制,这个算盘真的挺可以的。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啊!” 慕容兰咬了咬牙,坐直了身子:“既然给你看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杀了我吧,再拿我的头,去威慑北府军,也许,这会让你打赢。” ===第二千六百三十四章 抛弃家国保人间=== 黑袍长身而起:“你是让北府军因为愤怒而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吗?阿兰,你省省吧,这一战不用你助我,我自会去对付刘裕,张纲也不需要你给我,我自能驱使他,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到时候你会发现,这世上最会打仗的,不是你的夫君,而是你的师父!” 当黑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顶撞他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慕容兰冷笑道:“你还是没了解他,这回他是真的有点慌神了,如果他有把握战胜刘裕,是根本不会主动来找我的,把我放出来,可不是为了安抚你,而是要留着对付刘裕罢了。如果让刘裕知道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那以刘裕的个性,可能真的会在战场上有优势的情况下,放弃进攻的。” 贺兰敏笑了起来:“那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慕容兰秀眉一蹙,站起身,走到门边,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确定了周围没有任何人后,才走了回来,低声道:“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这回我希望刘裕能彻底地消灭黑袍的势力,把他,还有慕容超,一并铲除掉!” 贺兰敏睁大了眼睛:“你疯了吗?这可是你的国家,你的族人啊,你这一生不就是为了保燕国,保慕容氏,这才会给黑袍控制的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万年太平计划的可怕,超过你的想象,家国和族人在这个可怕的计划面前,不值一提。我这些年就是太过于执着于慕容氏一家一姓,才会给黑袍一步步地控制,以至于现在无法自拔。我只恨,当年跟刘裕在一起的时候,不能果断地跟黑袍决裂,早点向刘裕揭露这个阴谋家!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刘裕终究还是出兵北伐,而且这回,他不灭燕国,不会罢手。慕容超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甚至连黑袍也控制不住他,他在位一天,就会祸乱天下一日,我既然杀不了他,就只有祈祷刘裕帮我做到这一切。” “刘裕不是胡人君主里那些冷血嗜杀的暴君,他是心怀仁义之人,在长安的时候也能为了氐人百姓而留下守城,这点我非常确定,他嘴上说汉胡不两立,但不会真的因为别人是胡人而大开杀戒,也许胡人的皇帝如慕容超等人他会杀,但对于归顺的百姓,他是会视为汉人子民的。慕容氏纵横天下百年,帝也称过,国也建国,这天下没有不灭之国,从慕容宝到慕容超,到慕容熙这些昏君暴君,可以说气数已尽,我作为慕容氏的女儿,这一生为了家族,为了大燕而奋斗,问心无愧,就是死后,也可以去昂首见我的祖先了。” 贺兰敏点了点头:“不错,你确实有资格这样做。但是,你真的确定要坐视慕容氏的灭亡吗?” 慕容兰惨然一笑:“我已经尽了最后的努力,劝慕容超罢兵言和,可他却拒绝了,其实黑袍也是想打这一战,无非是战术选择的区别而已,他们都是为了一已私欲,不惜天下百姓受苦的野心家,这样的国家,亡不足惜。我能做的,只有希望刘裕在灭燕的过程中,让民众少受苦难,对于慕容氏的宗室,族人,能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希望他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他以后积德行善的份上,听我最后的恳求。” 贺兰敏咬了咬牙:“可是要是南燕一灭,我们贺兰氏怎么办?我哥是领兵大将,我们贺兰部的族人也被征调从军南下。要是真的跟你说的那样兵败,刘裕会放过我们吗?”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兵凶战危,上了战场,那就是生死有命,胜败在天,这是这个世上所有男儿的命运。如果刘裕战败,那晋军会全军覆没,如果燕军失利,你哥哥和贺兰部的军士还有机会逃回来,还有活命的机会,到时候如果需要议和时,我会劝刘裕放过你哥哥和族人,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后事情了。”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那我得谢谢你了。不过,你这样跟黑袍作对,他真的会放过你吗?或者说,这次如果刘裕成功,灭了燕国,能把黑袍也消灭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只怕很难,他不会与南燕共存亡的,如果在临朐战败,最大的可能就是趁乱脱身,而那慕容超却是跑不掉,只会据广固死战。再说,黑袍还有一个同伙在,就算他给消灭了,天道盟仍然还存在,仍然会为祸天下。敏敏,我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害得你家破人亡,毁你一生的,不是北魏,也不是拓跋珪,而是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这一切的天道盟,是黑袍和斗蓬!” 贺兰敏的神色变得狰狞可怕,紧紧地咬着嘴唇:“是的,我落到如此的结局,就是他们害的,现在我活的每一天,就是要找他们报仇雪恨,只是现在我没有力量,甚至无法反抗他们,只有跟你在一起,慕容兰,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只有你活下来,回到刘裕的身边,才能把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向刘裕说出,才能真正地揭露和消灭天道盟!” 慕容兰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看这次的胜负吧,我在军议上提出了要抢战巨蔑水,就是因为我知道黑袍身经百战,一定会想到这里,我不这样提,他就会怀疑我已经想着要对付他。我提了,他还会以为我还是念着慕容氏的家国,想要再阻刘裕一次。这样我才能留下这条命。只有活着,才能反击,要是死了,那一切都没了,贺兰敏,记住这点!” 贺兰敏幽幽地叹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点,只是…………” 说到这里,她眉头皱起:“当年你在我这里看到未来之事,一桩桩地应验了,这最后的结局…………” 慕容兰闭上了眼睛,一滴珠泪从眼角滑落:“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千六百三十五章 飞夺穆陵镇恶忧=== 彭城,戏马台。 檀韶和檀袛一身戎装,分立在将袍大铠的羊穆之左右,站在这座建于小丘之上的高台上,看着台下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队,一路向北,直向那远方的群山,精甲曜日,战歌冲天,方圆几十里内,尽是一片冲天的战意,伴随着震天的战鼓之声,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长龙,直向北方! 檀袛喃喃道:“北方,青州,我们的家乡,终于要回去了。大哥,还记得吗,瓶子叔带我们南下的时候,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哪能想到,还有带着千军万马杀回去的一天呢?” 檀韶的眼中有些湿润:“要是今天,瓶子叔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跟我们一起指挥大军北上,那该有多好啊。” 羊穆之肃然道:“二位将军,令叔是国家的忠臣良将,为了大晋南征北战,建义讨贼,以身殉国,我羊穆之佩服之至,只恨此生无缘和他并肩作战,不过,有二位将军继承他的遗志,统领他的旧部,以为大军先导,我相信,一定可以旗开得胜,无往而不利的!” 檀袛微微一笑:“托羊将军吉言了,不过,只怕这回要让你失望了,大军的先锋,可轮不到我们兄弟,就在昨天,猛龙已经过了彭城,去和驻在北青州的诸葛将军会合啦。” 羊穆之的脸色一变:“什么,猛龙回来了?他怎么没来见我?他的部队还在这里呢。” 刘裕的声音淡淡地从后方响起:“因为兵贵神速,猛龙这回要带全军的骑兵先行北上,通过大岘山,为全军打前哨。” 羊穆之和檀家兄弟连忙向着刘裕行礼,只见刘裕威风凛凛,一身大铠,在十余名虎狼也似的将校相伴下,大步而来,看着台下那军容严整,一望无际的军队,满意地点了点头:“羊将军辛苦了,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大军组织好,有序北上,都是你的功劳。” 羊穆之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末将份内之士,我等在江北守卫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从将军到民夫,大军中的每个人,都和大帅您的想法一样,不灭燕虏,誓不还乡!” 刘裕微微一笑:“抱歉,前面的事情忘了通知你,一是保守军事机密,二来嘛,也是动作太快,实在来不及,我军的骑兵皆集中于北青州的诸葛刺史部下,而猛龙则是要带骑兵先行,绕过沿途的山南诸州郡,直穿大岘山,在燕军堵截之前展开,为大军探路,抢占有利地形。” 檀韶的眉头一皱:“可是,虽然兵贵神速,但穆陵关毕竟是天险,平时燕军也有重兵把守,骑兵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敌军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不带攻城战具就攻下穆陵关。哪怕沿途的燕军发现我军有大队骑兵经过,也会点燃烽火预警的。” 刘裕淡然道:“所以,在猛龙出发前两天,冠军将军刘敬宣,已经秘密带领得力精干的部下,去奇袭穆陵关了,想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得手,猛龙他们是去接应刘冠军的。” 檀袛讶道:“还有这个打法?” 刘裕身边的沈林子笑道:“阿袛,大帅的用兵如神,又岂是你我可以知晓的?这回镇恶已经跟着先去了,你要是动作慢了,只怕没功劳可立啦。” 檀袛恨恨地说道:“哼,这回大战燕贼,我们的神箭突击营必然会立下奇功的,倒是你们沈家的轻果营,到时候面对铁骑,不知道有没有用武之地呢。” 熊罴一样强壮的沈田子哈哈一笑:“好啊,那到时候就比试一下吧。大帅,我们快出发吧,要是去晚了,真让猛龙把燕贼杀光了,我们也就只有空手而回啦。”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大步向着台下走去:“加速行军,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穆陵关!” 大岘山,穆陵关头。 一面写着“段”字的燕军大旗,被几个全身劲装,腰间缠着索钩的大汉一刀砍断了旗杆,扔下了城墙,城头的百余名健儿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而十余个只着单衣,垂头丧气的燕军俘虏,则吓得低着头,连声求饶。 刘敬宣志得意满,看着一边沉默不语的王镇恶,笑道:“镇恶,果然不出大帅所料,燕军连这穆陵关也不守,留下三十个老弱残兵守关,居然尽撤山南的部队,早知道,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还可以提前一天攻下呢。” 王镇恶的眉头微皱:“冠军,恐怕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据俘虏交代,前天段晖就率五千兵马离开了山南的州郡,沿大岘山道撤回了鲁南临朐。这说明他们是主动撤离的,我们的大军动向,他们已经清楚了,而且,显然是选择了诱我们深入的打法啊。” 刘敬宣点了点头:“毕竟这次灭国之战,动用了大军,要想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从上次南燕突袭的情况看,我们这里恐怕也有不少他们的眼线,大概是三支军队向彭城集结时,他们就知道我们要出兵了,这一路我们可是星夜兼程赶来的,他们的动作不可能比我们更快。” 王镇恶叹了口气:“之前朝议决定灭燕,到大帅去广陵军议,也隔了十几天时间,这个时间,足够南燕得到情报了,我们的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朝堂之上,恐怕暗通敌国的人也不是没有。恐怕,我们要改变之前的想法,不可轻进了。”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镇恶,你这是怎么了?当初在大帅那里,你可是率先建议,主动请缨,要出奇兵攻占穆陵关的,现在这穆陵关已在我们手中,为何反而犹豫不前了呢?” 王镇恶正色道:“因为之前的建议,是建立在燕国不知我军动向,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我是想着奇袭穆陵关,切断山南燕军退回之路,先吃掉他这几千人马,而且如果山南的燕军无备,那说明大岘山北,临朐的燕军也没防备,这才有突然性。现在燕军明显有备,甚至尽撤山南兵马,那显然计划也要相应作出调整了,最好是等大帅的大军到来,再作打算。” 孟龙符的声音从城楼后面响起:“镇恶何出此言?!” ===第二千六百三十六章 马不停蹄过大岘=== 王镇恶的脸色一变,看向了正从城楼下快步而上的孟龙符,而在他的身后,千余骑兵,如一条长龙似地,从城门口鱼贯而入,进入城关之内,刘钟和诸葛黎民一身盔甲,正指挥着骑兵们分列。 刘敬宣点了点头,看着孟龙符,笑道:“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我们刚拿下这穆陵关,你们后脚就到,寄奴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孟龙符微微一笑:“阿寿哥,大帅这回不比从前,皇后随军出征,他要亲自在中军之中,保护皇后安全,不能再象从前那样亲自在前军了,所以这回,他是我带着中军骑兵,汇合了北青州的骑兵部队,先走一步。”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只带骑兵出动,给了你们什么任务吗?是为了侦察大岘山后的敌情,还是要去敌境出现,散布有利于我军的流言,动摇敌军的军心?” 孟龙符勾了勾嘴角:“这是军机,请恕小龙不能见告,还请阿寿哥原谅。” 刘敬宣哈哈一笑,拍了拍孟龙符:“没事,现在不比以往,我们不仅是以前那种在京口的兄弟,更是军中的将军,涉及军机之事,不宜透露,那么,你们这回来,不止是助我们攻下穆陵关吧,还是要出关而过?” 孟龙符正色道:“正是,大帅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迅速过大岘,然后去鲁南那里执行任务,还请阿寿哥行个方便。” 刘敬宣正色道:“那请你们暂时在这里休息半天,穆陵关虽然已经拿下,但这大岘山道还有三十余里,不排除敌军设伏的可能,你这支是骑兵,机动性强,但在这峡谷之中若是给伏击,那连转环的余地都没有,还请稍等半日,我这里已经派了斥候去前方查探,一旦山道安全,那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孟龙符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一指城楼边上蹲着的那些俘虏,自信地说道:“阿寿哥,连这穆陵关天险,燕贼都没有派重兵防守,就放了这些老弱在这里,与尽撤守军也没什么区别,那后面的山道,更不会有什么防备了。而且这些守军给你们突袭,连点狼烟和报信都没有,燕贼后方现在也不知道此地已失,正是我们迅速穿越大岘峡谷,深入鲁南平原,完成任务的好机会,容不得半点拖延,要是等燕贼反应过来,再派兵来防,恐怕我们的机会就会失去了。”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猛龙,你立功的想法我理解,咱们北府汉子,哪个不是这样?但这次不同寻常,是灭国之战,百年来未有过的平胡之役,你可是全军的先锋,万一有失,会挫折大军的士气,甚至改变整个战局的。峡谷前方敌情不明,就率全军骑兵前出,万一有埋伏,可就会把我们北府军为数不多的骑兵全给葬送了啊,以后大战之时,只有步兵,没有骑兵,那会非常吃亏!” 孟龙符的眉头一皱,沉声道:“阿寿哥,小龙虽然不才,但好歹也从军多年,跟着大帅,也跟着你打了很多仗,说身经百战也不为过,这些伏击的小伎俩,还难不住我,我也不是冒进,也会派游骑侦察两侧,确定安全才会通行,但就算是侦察前进,骑兵也比步兵快,等你这一来一去的斥候,多延误这半天,就有给敌军堵截的可能,若是我们的骑兵不能前出,误了大帅的作战计划,那这责任,恐怕也不是阿寿哥能担待得起吧。” 刘敬宣咬了咬牙:“猛龙,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并非我的部下,我也无权命令你,也许在你看来,以前我失手过,还不止一次,已经没资格教训你了,但就是因为我有过失败的教训,所以更是要告诉你,年轻冒进,虽然是我们北府男儿的传统,但也有不小的风险,现在你是前锋主将,更需要为大局负责。” 孟龙符微微一笑:“阿寿哥,小龙自幼就是你看着长大的,也向你学过武艺和兵法,在我眼里,你就跟我的大哥和师父一样,对您我不敢有半点不敬,只是既然寄奴哥把前锋的重任交给了我,那我拼了命也要完成,这次的任务不方便向您透露,但我还是要说,军情如火,要是我的骑兵不能迅速去鲁南,那会坏了寄奴哥的大事,所以,我必须抓紧时间,前方我会充分侦察,在过峡谷时绝不会让敌军伏击,还请你放心。” 说到这里,他转头向着城楼下的骑兵们沉声道:“不许卸甲,不许下马,所有军士,在马上饮水,半刻之后,全都给我出发。有尿也给我忍着,到了鲁地再尿!” 刘钟在城楼之下脸色微变:“猛龙,前方军情不明,这就出发?” 孟龙符沉声道:“阿钟,你带五十个兄弟现在就出发,散开侦察,两边山崖上有阿寿哥派去的斥候,跟他们不要误会了,确保两侧山顶安全就继续往前,用我们的信号通知后方,明白吗?” 刘钟一行军礼:“得令!” 孟龙符转头对着刘敬宣行礼道:“还请阿寿哥告知阿钟前方兄弟的接头军号,不要产生误会,我这样安排,应该不至于给伏击了吧。” 刘敬宣点了点头:“王参军安排的前方侦察,你跟他交接就行。” 王镇恶忽然开口道:“猛龙,刚才在山南那里,腾起了几股黑色狼烟,可能是你们过来的时候,山南州郡的燕军发现你们的动向,向后方报信了,要不你还是先等等,我们用步兵前出,控制峡谷两侧,确保通道安全你们再出发,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 他说着,一指周围的城楼之上的那些劲装大汉:“这些兄弟,是跟随阿寿哥多年的手下,专为山地战而训练的,攀山越岭,如履平地,身手敏捷,在这山道里只会比你的骑兵更快,不会误你事的。一旦控制了山道,你要出山,不用三个时辰就可以,夜里出发,天明到达,兄弟们的这泡尿,还是留在这大岘山的好。” ===第二千六百三十七章 你走我走全都走=== 孟龙符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两条腿的毕竟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再说,就算在山里你们步兵跑的快,出了山后到了平原如何执行任务?王参军,军情如火,我的兄弟连喝水的时间也没有,还是跟我商量一下,如何联系前方斥候的事吧。” 王镇恶的眉头轻轻一皱,转而笑了起来:“好,猛龙,请随我来,我这就把通信之法告诉你。” 一刻钟之后,刘敬宣和王镇恶并肩站在城头,看着长龙也似,出关向北,驰入山道与密林之中的骑兵,刘敬宣的眉头轻轻一皱:“猛龙还是那么急性子,不知道为何寄奴会派他这个急先锋掌握前军,也许,就是看中他的这股子拼劲和闯劲吧。” 王镇恶淡然道:“因为大帅给他的任务,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侦察敌情或者是散布流言,恐怕,是要他去与敌军前来堵截或者是扎营的先锋交战呢。” 刘敬宣的脸色微微一变:“就靠他这千余人马,要跟起码有数万人的南燕大军交战?寄奴不至于这样吧。” 王镇恶淡然道:“这就是大帅的高明之处了,我们知道是只有千余骑兵,但燕贼不知道啊,大帅一向兵行险招,跟敌人打这种心理战,京口建义时,就是千余人打出了几万大军的气势,震慑得桓玄的十万大军都心生怯意,看看猛龙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一往无前的气势,可以说,只怕现在的北府诸将中,没有任何人能超过他的这股子气势了。” 刘敬宣的眉头舒展了开来:“这倒是的,打仗就是要打一个狠字,敌军如果没有侦察,不知我军底细,看到骑兵在前,不知大队步军在何处,那就算坐拥数万兵马,也大概是不敢上前的。何况,他们的数万兵马要分散各地防守,一时也难以集结,就算收拢了山南州郡的兵马,想要据巨蔑水扎营,也需要是时间,从俘虏的口供来看,敌军也就刚过去一天多,猛龙这样追击过去,说不定可以击溃这刚刚北撤的一万多山南守军呢。” 王镇恶摇了摇头:“只怕并不容易,山南守军是由段晖指挥撤离的,此人深通兵法,可谓良将,这回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全数撤离,只留少量守军在这里,而山南的州郡兵马虽撤,又留了细作,看到猛龙他们过境之后还能放信号通知本方作好准备,猛龙想要击溃这支燕军,只怕不容易。但是如果运用得当,布下疑兵,多造声势,那吓退敌军,让其不敢扎营立寨于巨蔑水,倒是可以的。” 刘敬宣的双眼一亮:“对啊,从北边山口到临朐,一路近百里,没有大河大泊,巨蔑水是仅有的水源,可供数万大军饮用,所以…………” 王镇恶沉声道:“这就是了,燕贼狡猾,他们故意撤掉山南守军,甚至不守这大岘山穆陵关,就是为了诱我军深入,我军如果一路急行到临朐,他们占据水源,以逸待劳,那胜算会成倍地增加。大概大帅就是看出了这点,才会派猛龙的骑兵不顾一切地抢时间先行,就是想要在敌军抢占巨蔑水之前,吓退敌军,为大军争取水源之地。” 刘敬宣哈哈一笑:“想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北伐,而参军马谡痛失街亭,导致北伐功败垂成,就是因为那马谡不懂兵法,不知水源重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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