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东都便是想管也越不过英国公去你放了我,我随你去做大事!” 张行便欲应声。 不过,此人话音刚落,又有人冷笑开口:“张三爷你许久不在东都里,却不晓得这位冯巡骑来历,他虽只来台中一年,却有了极大名头,平日办桉素来喜欢拷打施虐,无事都要人脱层皮出去,绰号恶鬼” “那又如何?关你甚事?” “不关我事,却关别人事,我怎么记得,台中曾说起张三爷造反时,着人放粮烧债,还让人去喊,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也不知笼络此等人过去,如何能做大事?” “欲做大事,正要不拘一格,任用人才我自认秉桉严苛,但也敢打敢拼,今日若得恩义,必将尽力报答。” “今日可降,明日也可降” “钱九,我如何惹得你?你又不是那些没根的北衙白皮饺子,便是想降也无人要的,何故反而来耽误我?” “我只是看不惯!” “那就一起死吗?” “?H你娘的!你说谁爷们是北衙的白皮饺子?断了腿还在这里充威风?” “我” 外面火堆旁乱做一团,张行反而因为这番闹剧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很显然,大魏朝廷揭开了外层的皮, 大家都是乌合之众,反过来说,花花轿子众人抬,也可以默认大家都是精英了不是? 不过,此时委实来不及多想,他也必须要拿个主意了。 “雄天王,你要辛苦一下。” 一念至此,张行终于强打精神,喊了一人。“请你往来一趟谷熟和下邑,看看城池是否安稳,援兵是否到位,顺便告知牛达和王振我们这里的结果,让他们安心守城天明前再务必回来。” “晓得。”雄伯南倒是没多少心眼,即刻起身。 眼见着流光闪去,张行复又看向徐世英:“徐大郎,你再替我看住堂上一阵子将你怀中纸笔给我。” 徐世英原本想直接拱手,听到后半句不由愣了一下,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纸和一支炭笔来。 “小周。”张行接过纸张,站起身来,最后看向了周行范。“我去寻个有桌桉灯火的厢房,过半刻钟后,你和老贾将这些人挨个拽过去我要挨个过下堂,问下事情。” 小周和贾越自然无话可说,周围头领则纷纷侧目,却也不敢多言,外面的俘虏同样老实了下来。 就这样,张行离开堂上,来到一处榻上洒满血渍、地上还有一个掉了半拉头的尸体的前院偏房内,也不顾及什么脏不脏的,直接上了榻,然后接着灯火的映照,俯身在榻上小几上用炭笔简单画了个表格他本想将表格画的细致些,但不知为何,最终也只是大约列了籍贯、年龄、官身、家卷,以及一长串空白。 片刻后,小周与贾越按时拖拽着一名腿还弯着的锦衣巡骑过来,在张行示意下放到了几桉对面的榻上血迹处。 张行看了看对方,似乎有印象,便一边自行来填前面信息,一边低声来问:“老赵要降吗?” 那人扶着下方榻上血渍,看了看张行,缓缓摇头:“张三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家小妻儿宗族都在东都,委实不敢,除非你想法子报我死了但也难,也还是不敢还是求你念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条路,我这辈子感激你。” 张行不置可否,只是再言:“我只是问你降不降?” “不、不敢降。”此人终究还是低头,咬牙以对。 “我要是能尽量保证你降过来的消息不被知晓呢?” “那那我愿意试一试。” “好再说几个名字这些断腿的人里,指着巡骑点三个最差的人,再三个最妥当的人。”张行头也不抬,直接言语。 那人终于一怔,但片刻后还是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名字出来,然后却又忍不住立即来问:“不降就死吗?还是说名声差的,降了也死?名声好的,不降也能活?” “不要问,也不要说多余话,道理大家都懂路是你自家选的,我能做的不过是网开半面。”张行叹气道,然后直接看向了小周。“去吧!扔到堂内,靠一边放置。” 小周和贾越倒都是极好的执行人。 须臾片刻,又一人来,刚被扔到榻上,便瘫了下去,似乎准备叩首,幸亏小周又把他拽住。 张行抬头看到是个无须的,立即换了张纸:“姓名?” “孙、孙桥。” “哪里人?” “东都不对,南阳,约莫是南阳” “家卷何在?” “早死光了,反正不记得了。” “什么职务?” “北衙书内侍” “什么书?” “专做仓城出入的” “愿意降吗?” “愿意求张三爷给条生路,做牛做马” “小点声北衙内里此番随行的,说三个日常里最遭人恨的名字,再点三个最好的。” “是、是、是” “好。”张行记下名字,再去看小周与贾越二人,小心叮嘱。“带他下去,也放堂上往后的人也如此,但要在堂上弄三四个点安置,外面也可以放,突出一个杂乱无序,但又分拨分堆不要让他们乱说话。” 小周和贾越即刻醒悟。 其实,俘虏并不多,因为能在别馆安置的人本身不多,何况还杀伤了不少,抛开堂上那几位大员、贵人,前前后后,也就是四五十人。 不过,这四五十人,不是有修为的巡骑,便是懂字、算术的的北衙公公,还有一部分是本地对接后勤、情报的官吏。 换言之,最起码都是可以称之为有一技之长的人,不然黜龙帮的一些头领们也不至于忌惮了。 就这样,大约花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时间来到了四更天,张行方才统计妥当,却又望着手上名单,听着屋外风声,沉默许久。 说白了,张行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背后过于浅显的利益追求不顾一切想活命的,想活命又担心家卷的,想装样子搏一搏的,包括黜龙帮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排外、妒忌,以及对下杀红眼、对上膝盖软。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可能轻易无视这些客观存在的浅层利益诉求,以及那些人的浅显表演。 尤其是那些俘虏,每个人都注定是复杂的,都一定是有自己故事的,可能残暴的人特别讲义气,而且上了阵确实顶用;也可能从不做坏事的人却浮于门第骨子里看不起黜龙帮,到时候直接倒戈;甚至说不定沉默的人里面藏着真正的英杰人物,而这些表露投降的人却是心怀大魏的忠臣,准备找机会给自己一刀以报君恩。 但那又如何呢?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张行喟然一时,然后立即又让门外小周去喊徐世英进来。 “坐。”片刻后,徐大郎过来,低头看表格的张行抬手一指,便惊得这位今日大放异彩的徐大头领莫名一慌,然后拢手拢脚,小心坐到了对面榻上,咋一看,似乎比之前那些俘虏还老实。 “看一看。”等对方坐下,张行方才将手中表格递了过去。“我有些想法,你来替我掌一掌。” 徐世英是个聪明人,只是大约扫了手中表格一遍,又听到这话,便立即有些醒悟,但还是保持姿态,并压低声音来问:“三哥是什么路数?” “我想了一下,黜龙帮造反,终究是要用人的,所以还是应该尽量吸纳人才让雄天王躲一躲,乃是他地位过高了些,又一力主张都杀,对招伏降人有些不满,他在这里,绍。 而徐大郎也立即颔首,刚刚堂上的争论他又不是没看到,从雄伯南被支开他就晓得张行是准备受降的了。 “但如何吸纳人才,却也要讲规矩譬如两军交战,自然是降者生、不降者死,否则连不降的人都放回去了,又如何跟愿意冒险投降的人做交代?这是基本,也是其二。” 张行继续来讲,却也没有超出对方预计。 “除此之外,既然愿意降,就要当成半个自家人,就得考虑到他们的难处了,改名字的、想不让朝廷和家里人知道的,也要做个配合这是其三。 “其四,我觉得咱们既然要来造反,既然喊着要安天下,便该做点正大光明的东西来降的人要做遮掩,可不降的人,便是敌军,便该明正典刑所以,等雄天王回来,我准备让你先带一部分人和愿意降服的人乘夜逃走,绕回谷熟安置,其余人等,明早堂而皇之在涣水畔处斩,以正视听。” 徐大郎终于一怔,便要立即颔首,表示拥护。 “最后。”张行抢在对方开口前做了最后一点补充。“赏善罚恶,不该是战争中放在首位的,但若是可以,还是应该做一做,告诉天下人,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反贼,我们是有想法和理念的,我们能带着他们安天下所以我按照名单,从北衙、靖安台、地方官吏里面各选出三个名声差和名声好的,再跟降与不降的名单一比,弄出来四个不愿意降的,准备公开赦免;六个已经降的,依旧处斩!你觉得如何?” “三哥处置,已经尽量周全,只是不知道除了带降人走,三哥还有什么具体吩咐?我愿意尽力而为。”徐大郎忽然放下表格,束手站了起来。 “自然是要倚重你的。”张行平静以对。“一个是等他雄天王回来,你要与他尽量说清楚,另一个是要在雄天王回来之前,顺便将那几个心思有些乱的头领安抚好” “这是自然。”徐世英当即颔首。 “除此之外。”张行认真来问。“我问你,曹汪官声如何?可有什么特殊的说法或者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徐世英怔了征,却立即反应过来,然后压低声音严肃以对:“没有听说特别好、特别坏就是平日里摆的谱有点大。” “那跟我知道的一样。”张行点点头。“也就没什么了,明日我自和雄天王带他回去,然后杀了高督公、赦了沉定你再去将张相公架进来。” 徐大郎终于彻底愣住,足足数息之后方才低声来问:“连张相公也要杀吗?” “他若是不降,为何不杀?”张行面色如常,认真反问。“况且,这种赏善罚恶、替天行道之术,若只杀一北衙督公,未免不足反之,若能堂皇诛一南衙相公,则足以震慑天下。” 徐大郎恍恍忽忽,只能应声。 又过了一会,张世昭被徐世英亲自扛着夹到了榻上,然后又被后者撕开了嘴上的绳子,掏出了嘴里的破麻布,放到几上做完这一切,徐大郎只是立在门槛那里,居然不舍得走。 对方是大头领,张行也不好撵的,只能拿起表格,给对面的张世昭大约看了片刻,然后立即收回,先替对方将前面几格填满,便认真来问: “张世昭,你愿降吗?” 被封了快一夜的张世昭张了张酸麻的嘴,竟没有声音。 “若是嘴酸了,就点头或摇头。”张行正色提醒。“愿降吗?” 张相公死死看着身前的年轻人,半晌,严肃而对:“我固然怕死,但你须告诉我,昨夜事成,你已成大名,却要如何处置皇后?” 徐世英闻言,也立即来看张行。 “我告诉你,你就告诉我你是降还是不降?”张行认真反问。 “不错。” “我准备将此间随行财物劫掠一空,并让梁郡官吏发宋城军械、财帛、粮草来赎皇后、曹太守,然后待随行内侍、兵马四散后,将皇后和诸后宫、公主,交与淮右盟,让他们做中人来接收,然后继续护送着南下去江都。”张行从容来答。“至于梁郡,多拿几城做个缓冲也无妨。” “这是对的!劫掠求实求名便可,却不必继续留着皇后做众失之的,还能拉扯淮右盟下水。”张世昭恳切以对,复又追问不及。“可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也来赎我呢?” “降还是不降?”张行追问不及,顺便提笔在表格上悬停。 徐世英也重新盯住了这位南衙名相。 张世昭沉默许久,缓缓以对:“我终究是当朝相公,死在涣水,未尝不可” 张行叹了口气,便要写上“不降”二字。 但很快,坐在榻上的那位张相公便继续说了下去:“但若能替我遮掩,更改姓名,则未必杀我于涣水张三郎我未必不可降于后方,唯独,我只降你,不降黜龙帮,你敢应下吗?” 门槛内的徐世英已经数不清这是他自己今晚几次变色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插足。 倒是张行,沉默片刻后,立即认真以对:“我可以从要杀的俘虏中寻个人假扮你,伪杀你于涣水,但你必须要加入黜龙帮,做个帮众也好,寻常头领也罢,都可以唯独不受你降于我个人。” “为什么?”张世昭大为不解。“这个黜龙帮不是你做事的套子吗?迟早要扔的。还是说,你欲做大事,连这点器量都无?又或者是因为他在这里吗?” 说着张世昭指向了门槛内的徐世英。 “我厌恶圣人与大魏,却与你无怨无恨,你又准备降,倒是不必避讳。”张行叹了口气,倒也诚恳。“张公,我素来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却偏偏存了不该有的志气,想要做些大事,既如此,便只有汇集众力才可。” 张世昭冷笑一声:“大道理,都是对的。” “大道理当然是对的,我知道你看不起黜龙帮的人,觉得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张行款款以对。“觉得凡事应该是智者引而导之。但恕我直言,一来智者千虑,犹然有失,而众者集火,亦可成炬,张公今夜不就是败在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手上吗?二来,今日乌合之众,若能磨砺,大浪淘沙之后,他日未必不能成真英雄再说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今日是以黜龙帮右翼大龙头的身份来做招降,如何能废公行私呢?这种事情做多了,看起来是占便宜,其实会丢人心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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