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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记录,抬头来问。“知道他叫啥?” “记恨,我记恨他一辈子,可也不知道人家叫啥。” “那你记恨那些帮闲和县令吗?” “记恨。” “想报仇?” “能见到肯定宰了县令已经被张金秤宰了,几个帮闲却见不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坦诚说,结果还是不如人意,但张行连连颔首,似乎抓到了什么诀窍:“中郎将、县令、帮闲,你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了吗?” “没” “都是大魏朝廷的人对不对?”张行略显不安的引导了一下只能说好嘛,终究还是回到定体问的逻辑上来了但似乎没那么牵强了。 “对。” “那你记恨朝廷吗?” “咋不恨?”大概是说顺了,黄二皮子语调和缓了不少。“但平时也不敢恨,光记着那些人了。” “但你都做反贼了跟张金秤反了,又到了我们黜龙帮这里,还有什么不敢恨的?” “这倒也是。”黄二皮子点点头,然后认真来问。“可大龙头,我还有句话,今日大胆问一句,要都是反贼,之前为啥要打张金秤呢?张金秤可是杀了朝廷县令的!” “因为他屠城。”终于得到了一个一直渴望被问到的问题,张行精神一震,赶紧放下手里的本子,大声相对。“都是造反讨生活,但我们黜龙帮跟其他人反贼不一样,我们造反是要真正带大家撵走大魏朝廷,然后过好日子的;其他反贼造反,根本还是大龙头、大首领们自家想抢钱抢粮抢女人,从没想过让你们过好日子而这里面,张金秤尤其过分,他轻贱人命轻贱得跟那个狗皇帝一样,今天杀县令,看起来为你们报了仇,但明天屠城,却要千万个跟你们一样的人无家可归所以要杀他,要清理义军门户!要回到正经路子上来!造反,也是讲规矩和正邪不两立的!” 黄二皮子懵在那里,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桉,而且很明显,他也没听太明白。 其他人也是,听到这里议论声顿起,但依然显得有些跑调和混乱。 不过,张行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能通过这种其实已经距离心目中样板化诉苦大会很远的交流方式,自然引导到这个问题上,委实已经属于成功了。 而且,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死板的要求这些人自叙是没有意义的,需要自己这个“主持人”去主动引导和交流,才能起到好效果。 一念至此,张行继续点头,却又在声音渐渐平息后看向了黄枇前一个人:“周九你刚刚一直说你娘你妗子,还说你舅,为啥没有提你爹?” “俺爹俺对俺爹没啥念想,俺五六岁就没爹了,就靠俺舅带着。”那人赶紧答应,语气也比自叙时利索了很多。“俺跟黄二皮子不一样,是太早了,也搬家了。” “可为啥都是舅舅带着呢?”张行忽然笑问。“你也是,我也是,黄枇也是” “都是舅舅带着。”有人忍不住在人群里喊到。“大族里的人都是靠族里,咱们小门小户只有娘舅家愿意帮衬!” 张行恍然,而且醒悟,赶紧记下了这一点,然后又来继续问:“周九,按照你说法,你舅舅是二征东夷的时候没的吧?” “是。” “我也是那次全军就我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爹死的早,家里顶梁柱就是你舅舅吧?” “肯定啊。” “你舅舅没了,家里老娘和妗子,过得挺难吧?” “咋不难?就俺一个壮丁” “你那时候记恨朝廷吗?” “说实话,不恨,也不知道恨,主要是当时再难也能过,卖力气种两家地,交了税还能剩点到第三次征东夷了,才害怕起来,觉得活不下去了。” “你一个人种两家地你舅舅没有儿女?” “有个闺女,是俺表妹子” “我知道你为啥种两家地都不累了许你了吧?” 哄笑声起,周九自己也笑了,然后低了头。 “那你妹子呢?”张行继续来问。 周九几乎是脱口以对:“老娘、妗子都没了,妹子肯定也没了。” 一句话说完,周九好像回过神一般,忽然就开始落泪,泪珠宛如控制不住的雨滴一般就落了下来,然后赶紧掩面,却还是遮掩不在刚才还都哄笑的人也都勐地停下。 张行沉默了一下,叹口气,宣布了今日暂且解散这个效果超出的他的意料,他本该就势穷追勐打的,但意外的自己也有些忍受不住,而且他也看到了片刻前就等在打谷场外围的几个人至于周九,也被那黄二皮子跟一个叫王七的一起扶了起来,转回了住处。 “张三爷是能做大事的人。” 人既散去,张行收起自己的小本本,与小周转过身来,迎面便接上了牛达以及魏道士,还有紫面天王雄伯南后二人都是今日才来的而出言称赞的,自然是又换了一套新衣服的魏道士。 “我也不怕在魏公面前露怯。”张行认真以对。“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有没有什么效用但人在这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觉得对就做,先做了再说!” 换了新衣服的魏道士连连摇头:“张三爷何必自谦?自沽水以来,你做的事情哪个不是惊天动地?若是你做的事情都没什么效用,那我们岂不是都成废物了?” “魏公说的是。”雄伯南也点头。“礼贤下士,收拢军心嘛,都是一等一的上好甲士,都有驴马,还有十几个修行者,我就觉得下点功夫挺好我见那些河间大营的中郎将养亲兵、家丁,也都是这样的。” 这就是一些认知上的误会了,但张行也懒得纠正,甚至巴不得自己的作为都能融入这些大家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里去。 倒是牛达,旧事忍不住重提:“三哥,我知道你要收拾人心,可之前魏公和雄大头领没来,你且与军士们一起吃住,如今两位过来了,今日且先出来,与两位一起商议大事何妨?不然找你都难说话。” “好,暂且搬出来!”张行目光扫过魏、雄二人,想了一下,微微颔首。“但还是那句话,切不可半途而废,每日白天还是要尽量过来的,最起码让我把几百号人过一遍,心里有个底。” 牛达只能点头。 就这样,几人离开打谷场,往庄内深处行去,然后沿途便开始言语起来,以雄伯南的性格自然是大开大合,讲述了自己这几个月的一番经历,又为错过李枢和张行在济阳立帮之事懊丧不及,还称赞张行和程大郎在豆子岗对张金秤之战打出名号,最后便是有些迫不及待,表达了想要做事的意思。 当然,一定是想要干官军! 轮到魏道士,言语章法就妥当了不少,信息量也多了起来: “张龙头做得好大事,豆子岗一战既把之前公议处置张金秤的事情了了,还为咱们黜龙帮收了一块河口地盘,拢了一支兵马,还请了程大郎入伙,但李公也没闲着我去老家寻雄天王和几个故友的时候,他直接去了清河,在房氏、崔氏家中盘桓了许久,房氏的房彦朗之前便参与了杨慎之事,本就是李公夹袋中人,自然是情投意合就连崔氏,据说也都放任了几个子弟与李公往来。” “这么说,咱们的局面,除了几个节点,已经顺着大河两面渐渐铺开了?”张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反而失笑。 “委实如此。”魏道士不免多看了张行一眼不管如何,这份表面气度还是像做大事人的。 “不过清河崔氏那般傲气,如何也要与我们一起做事?”雄伯南作为河北人,自然晓得清河崔氏的名气,但却反而不安。 “自然是对朝廷有怨气。”魏道士捻须冷笑。“当年崔氏那位宗师,几乎都要步入大宗师了,结果却因为东齐一败涂地,随之一蹶不振,可先帝还是不满,还是要斩草除根,硬生生以全族的兴亡逼死了那位可是即便如此,崔氏依然不能得到张氏那般认可,连个郡守都难做,更是怨气冲天,干脆不许家人出仕。” “所以,崔氏是有真底子,还是空底子?”张行突然插嘴追问。 “有真底子的。”魏道士正色以对。“崔氏家学渊源,自家子弟收拢的好,人人读书修行不提,更要命的是,我们这些河北人,想要做学问,想要交流修为,多半还是要从清河过一趟的” “但未见有雄天王这般出众修为人物,也没有间如魏公你这般才略之人吧?”张行认真再问。 “不是这样的。”魏道士干脆驻足,愈发严肃以对。“我也不做谦让,我自觉不比那些大家书呆子差,但自古以来,出挑者也多是经历多的人,并不足为奇,关键在于一旦场面铺开了,咱们以东齐故地为根基,各处要人来做事,就免不了要那些并不出挑,但不上不下的人了而且,州郡中不是没有寒门修行者与读书人,但平素如何轻易聚拢?而人家宗族天然便是一心。” “便是修为,我这种野路子也不如人家崔氏。”雄伯南也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快成丹之人,但崔氏那里,私下都传,据说得有三四个成丹的,隐约听说还有个快宗师的人物,只是不想让朝廷知道罢了” “可若是这般,之前为何要避开张金秤?”张行好奇不已。 “确实有个宗师,崔修嘛。”魏道士笑道,然后又来看满脸好奇的张行。“至于说避开张金秤只能说,既不要小瞧了这些河北世族,也不要看的太过了我讲一件事情,张三爷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张行旋即肃然拱手:“魏公请讲。” 其他人也都好奇。 魏道士也不客气,并不回礼,只是负手缓缓而行,并做言语: “杨慎的长子所娶,便是清河崔氏小房崔修的孙女彼时定婚事的时候,杨斌尚在,且正屯驻荥阳,镇压关东,对东齐故地有任用之权故此,成婚之时,据说婚宴极为奢侈,往来武大臣,名爵世族,数不胜数,排场也是极大结果等了半日,人家新娘的爷爷,也就是崔修了,骑着一只没毛的秃尾巴驴来赴宴,吃完就走,谁也不吭声杨斌送他走后,专门赠送了崔修黄金千两,布匹五千锻,却没有任用一个崔氏子弟做官。” 魏道士说到这里,大家似乎都有所悟。 而魏玄定也捻须来笑:“说白了,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若是江东八大家是彻底瘦死的骆驼,这河北几家就是尚未瘦死的骆驼” “活的跟死的,可差别太大了。”张行负手止步,直接立在庄墙下,喟然一时。“尤其是现在又逢了时局的甘霖。” “谁说不是呢?”魏玄定也驻足感慨一时。 “不过,当日杨慎造反,房氏参与,清河崔氏作为姻亲,居然没有参与?”张行忽然又好奇起来。 “杨慎败的太快了。”魏道士冷笑至极。“很多人猜测,杨慎当时最少联络了一位大宗师,而若是稍有连绵与气势,崔氏这些世族也一定会云起响应因为杨慎做派,很有些当年修的姿态就是败的太快。” 修,这个词汇张行并不陌生,类似的,还有武修、神修后二者不提,其中,修乃是指之前祖帝东征后,其继任者大战,唐皇胜出,开创了一个占据天下七八成,延绵数百年的核心王朝,而随着长久的和平,以及巨大的社会等级、贫富差距来开,导致修行者愈发集中于中上层他们开始注重所谓家学,讲究各种修行上的仪式感,追求化礼仪与修为的合一。 就连上战场都讲究一个远程指挥,不沾血气的化人姿态。 当然了,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结果,最后边境动乱,衣冠南渡,大唐变南唐,然后就是北方乱糟糟几百年,基本上是所谓武修厮杀汉用现实吊打修的一个套路。 这也是为什么,张行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直接、残酷的一个重要缘故,之前几百年,正是那些礼法道德被摧毁,胜利者连重建都不知道如何重建的一个过程。 但是反过来说,化传承本身就是有生命力的,而且历史本就是反动之反动,人们也渐渐厌恶那些赤裸裸的掠夺姿态,苛求道德与尊严而很多高门世族,也都还在秉承着所谓修的一些套路。 “魏公当日去了吗?”张行沉思片刻,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庄园内院门槛前,然后再度驻足来问。 “杨慎?还是崔氏?”魏玄定嗤笑一声,干脆至极。“我一个穷酸,哪里有资格进门?所以当日没去,今日也来找你来了。” “那你是修还是武修?”张行继续好奇来问。“又或者是神修?” “好问题。”魏道士闻言笑了一笑,直接一步跨在门槛上,双手一摊。“我是什么有用就什么修!” 言罢,其人哈哈大笑,转头进内院去了。 张行也随之仰头大笑而这,就是他喜欢魏道士的缘故,也是他在接受王五郎的邀请后,决定就地立体统的一个重要缘故。 毕竟,魏道士和这些年东齐故地的大豪强,本质上全都是所谓破落统治阶层,而事情妙就妙在一个破落之上因为破落了,说明这些人被迫沉底了,丧失政治利益寻求经济利益的过程中,眼界也更加开阔了,做事也更实用了。 如魏道士,更是一沉到底,连个干净衣服都无,以至于一朝得了点势,天天换新衣服。 当然了,这是坏例子,也有好例子。 比如说,魏道士此时的实用主义,和对大族参与造反事业的在意以及反感。 再比如说,一开始乱事闹起来,徐大郎第一反应就是把盗匪撵走,确保周边村镇乡里的安全,王五郎其实也有类似行为,单大郎也在第一时间想控制巨野泽盗匪。 还比如说,张行之前在蒲台整兵,要求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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