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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行也不言语,伸手捏住茶杯,热水迅速变凉,这才放下。 李清臣端起凉茶来,先灌了一气,这才开口:“张三郎你知道今日黑塔那里让我做什么吗?他们让我去摸鱼!” “摸潭里的鱼?”张行怔了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因为这个事情是他昨晚向塔内建议的,原因是伙房这几日因为清淤,道路受阻,没来的及买肉。 “对。”李清臣无力至极。“这种活派给我?我说我是出外勤的,从没摸过鱼,那黑绶却只是不耐,说岛上都乱成一锅粥,连黑塔都破了,我一个白绶还在推诿公事,简直可笑,然后就直接甩脸色走了,我就没办法,就去找了一些官仆去捞鱼,中间还跟三组的王七郎掰扯了起来,他们是负责清淤的……” “捞起来了?” “捞起来了。” “鱼是多是少?” “多得吓人……”李清臣长呼了一口气。“足足十几车,还有脸盘子大的青蛙,官仆们都没舍得扔,说是炖了极嫩。” “然后呢?”张行颇为不解。 “然后我去找那黑绶,他让我拉到伙房。” “那就去嘛。”张行愈发不解。“这不就结了?” “伙房不要,死都不要。”李清臣终于说到了问题关键。“说是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潭里掉进来半拉人,什么青蛙鲶鱼的没人敢收拾,收拾了也没人吃。” 何止是半拉人……张行想到之前淤泥里的三十多具白骨,也是一时无语:“其实这事也简单,之所以要捞鱼是淤泥阻塞道路,伙房没法买肉……而李十二郎你是不缺钱的,若要是想省事,便直接回家去就行,让仆役明日赶早去城外定些猪羊菜蔬来。” “这就行了?”李清臣眉毛一挑。“那十几车没人敢要的鱼蛙不用我来管?那半拉子人下来的时候,可是台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谁敢吃?” “有人没看到。”张行笑道。“让仆役趁着还没关坊门,拉到承福坊、归义坊就好,挂个牌子,中秋将至,靖安台清淤,白送鱼蛙,军民一家,明日一早取车就行……” 李清臣恍然,一拍大腿便走了。 而张行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已经越来越晚的天色,咬牙站起了身来,却并不着急回家,反而是往黑塔这里笼着手小心踱步而来。 临到塔下,也不敢进去惊扰了最近火气很大的中丞,只让官仆小股进去喊了那位陈姓黑绶出来。 “连日辛苦小张了。” 陈姓黑绶再带着小顾出来见到张行,丝毫没有诧异。“事情都妥当了?” “反正送到目下的都处置了。”张行似乎有些扭捏。 “那确实了不得。”黑绶负手以对。“你替我办事,你的事情我也给办了……待会把人带走吧!” 张行赶紧俯首行礼。 “用不着。”黑绶当即摆手。“是你这几日辛苦换的,而且他罪责也不大,何况柴常检他们几个相熟也都说你是个有义气可靠的……再说了,我在黑塔里也大约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个人,不算亏心……总之,人带走后,不要再给靖安台扯上关系,万般首尾都在刑部内处置……文书你签一下。” 说着,终于从一旁小顾手里指了文书,张行连连点头,赶紧就在手中将文书签名画押。 接着,那黑绶收了文书,转入塔内,张行也不进去,只是努嘴示意小顾自回,然后自己一人等在外面。而片刻后,果然有一个高大汉子被从黑塔里裹着眼罩牵了出来,来到塔外,两个黑塔狱卒一松手,人便踉跄于地,差点没瘫倒。 张行上前扯住对方绳索,又跟那两个狱卒寒暄了一下,这才拽着人往外踉跄行去。 临到桥上,又有秦宝在此扶刀等候,二人一前一后,也不吭声,只是夹着那人犯往南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黑了,却又到了南城的城墙下。 秦宝上去喊了一人,却见此处城墙的大管徐威直接迎上,将三人带上城墙的门楼上,然后用了一个巨大的筐子将三人分三次吊下――看的出来,这筐子是专业的,徐大管平素没少搞夜间走私放人的行当。 三人在半大的双月下下了城,张行继续牵着人走了七八十步,这才终于站定,然后秦宝自上前将那囚犯的绳索、眼罩解开。 “洪兄,还记得我吗?”张行负手开口来问。 原来,这囚犯居然是当日来挑战的破浪刀洪长涯。 洪长涯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开口:“一开始出黑塔的时候,你与那些狱卒寒暄,我便听出来是你了……如何,是嫌我没死,要私下处置了我吗?” “为什么要私下处置你?”张行在暮色中苦笑道。“洪兄,那晚上,我的确有用言语打发你的意图,但绝非是要借刀杀人,我如何能想到,你居然敢去挑战人家摩云金翅大鹏?听到消息,便有替你不值,想捞你出来的意思。但后来的事情,你这几日应该在黑塔里也听到了些说法,有几个高手和你一般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来冲黑塔……结果触怒了我们中丞,杀得杀,囚得囚……为这事,我们不敢耽搁,便急匆匆使了些人情与银两,匆匆换你出来。” 说到此处,张行便摸着怀中往对方身前走去。 而那洪长涯见到对方果然,居然吓得踉跄后退……也不知道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张行还是顺利摸出了怀中东西,却忽然是一把碎银,然后便强拽着对方,将银子塞了过去,然后口中交代起来:“刑部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你记住,自己是从刑部释放出来的清白身子……回家吧,回到太原,就还是一条好汉……东都这里,委实居大不易的,更不要想着给你那个恨地无环的什么兄弟报仇,你这辈子,都断难是曹中丞的对手,只是徒劳送死而已。” 说着,张行到底是撒开手,直接与在旁警惕不断的秦宝一起,一前一后往城墙那边而去。 “秦二郎……谢过了啊?” 浑身狼藉的洪长涯眼见如此,终于相信自己是活着出了东都,却是忍不住握着银子遥遥一拱手。 “不用谢。”张行在暮色中头也不回。“速去,速去……今日天黑,就当没见过我,也没有丢了面子……将来便忘了东都事吧。” 洪长涯点点头,转过身来攥着银子在月影下踉跄跑了几步,却忽然间觉得鼻子一酸,然后一抹眼泪,便忍不住蹲下来抱头痛哭。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回首东都月未斜,天涯孤客真难度。 PS:祝大家明天摸鱼快乐。 第六十三章 案牍行(9) 一天十二个时辰,大月亮的运行周期也基本相同,这导致了很多根源于历法的节日风俗与另一个世界完全一致,八月十五这一日自然也有个基本上就是中秋节的仲秋节。 按照规矩,除少数需要执勤的倒霉蛋外,大部分人都得以休沐三日,张行就是少数倒霉蛋之一。 不过,即便是倒霉蛋也是有仲秋福利的,跟前两日不同,这日当天中午过去,大约呆了一个时辰,就分了酒肉茶帛之类的节礼,还说今日可以尽早回家。 这种情况下,张行反而不急了,他又不需要去祭祖,也懒得去拜庙,家里也只有秦宝和月娘两个孤单孩子,便干脆将发的白绶福利尽数散给小顾那些人,又坐在小院中喝了杯冰茶,这才优哉游哉的出门去了。 先往北市走了一遭,不买东西,瞎看看;然后又去铜驼坊逛了一下书店,买了一堆书和不值钱的小玩意;接着又拎着一个装满了那些东西的箩筐转去玉鸡坊吃了一顿烧羊尾,临转出去的时候,自然不忘打包了两份;转到十字街和天街上,又拴了两只活鸡、两尾大鱼,剁了一串排骨,卷了一包天街边廊下刚刚出炉的大烧饼,拎在另一只手里,这才逸逸然的回了承福坊家中。 “秦二哥去坊里的三一正观上香去了。” 一开门,月娘就上来接过排骨、烧饼和羊尾。“李四郎来了,一个人在堂屋看书,鸡放后院拴起来,不要让它们飞了,鱼放缸里,里面还有之前坊门领的没吃完的鱼……” 张行一声不吭点点头,只是依言而行,最后拎着一箩筐书籍杂物进了堂屋,却见到李定坐在屋里,正捧着一本《秦宫风月》在看的入迷――后者一直等到张行放好手里杂物才收起书来。 “仲秋节李四郎不用参加家宴吗?”张行一面给对方和自己倒茶,一面开口问道。 “大概是要的。” 李定抬起头来,露出一副硕大的黑眼圈,依旧是那副虚不受补的老样子。“但那是晚上的事情,而且也有些不爽利……” “怎么说?” “我堂叔父专门告诉我,不能把十娘带过去。” “你应该也没准备把人带过去吧?”张行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自己坐回位中,若有所思。“可他偏偏要专门提醒你?” “不错。”李定也不喝水,只是叹了口气。“还是嫌弃我仕途不畅,厌恶我的缘故。” “你仕途不畅关他什么事?”张行显得有些不以为然。“无外乎是作为你们陇西李氏在东都当家的,逢年过节总要说些话,指指这个点点那个,好告诉大家他是长辈,是当家的罢了。” “便是如此,不去指别人,只指着我,也挺丧气的。”李定摇头不止。“新军重立,我使了许多钱,借了许多家中人情,但不知道为何,还是没能转过去做个鹰扬郎将。” “所以,今日是找我诉苦来了?”张行戏谑道。“难得休沐,不去与你家十娘逛逛庙观什么的?这样心情也好。” “十娘被你们白巡检请去喝酒了。”李定无奈摇头。 “这倒是能够理解了。”张行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易筋经》搞明白了吗?” “大约明白了一半。” 李定回复妥当。“那书的确很有意思,确实是一种辅助冲脉的玩意,我看它大概意思是,通过一定的训练和真气运行,使人身内外一体,不失不漏。于内,丹田内真气浑然一团,收发自如,与人体合一,这应该极有助于日后凝丹,也方便调用真气;于外,则使真气之力随意充盈体内各处,方便从任意体位发力,而非简单按照十二正脉与奇经八脉运行特定路线。” 张行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随意点头:“等你搞明白了,再与我说。” 李定点头,二人旋即陷入沉默……说是来诉苦,但三十多岁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多话,只是找人喝点闷酒罢了。 而果然,月娘很快就知机的送了一盘重新加热的羊尾与一壶温酒,屋内两个男人也默契的换了酒水,架起了筷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起了闲话。 但说来说去,总免不了仕途前程。 “张三郎,你是怎么做到这般从容的?”酒过三巡,李定先做言语。 “什么?”张行诧异以对。 “就是明明胸有韬略,见识广泛,却能曲身藏在你们那位巡检之下,丝毫不顾忌他人言语,而且处理诸般庶务杂事也都妥当?”李定明显有些烦躁,又有些好奇。“我听人说,你在靖安台做了文吏,而且做的如鱼得水,上下都交口称赞,近来甚至有心情帮一些好汉做官司,连修行也没停下,这才几个月,就第八条正脉了……” “干一行爱一行呗。”张行脱口而对。“倒是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屈也屈了,为何还非要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呢?今日不能彻底屈下来,将来如何伸的最直?况且,你之前足足屈了十几年,为何如今才来叫苦?” “道理我是懂。”李定无奈道。“之前十数年,虽然不喜欢,也总能藏进心里……但自从今年春日那档子事后,我便屡屡不能气平。” “我懂了。”张行早就不再吃菜也不喝酒,只是抱着怀来听,此时不由恍然起来。“你是一度摸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虽只在眼前镜花水月般一晃,但毕竟是在眼前晃过,然后把你藏了十几年的念想都给吊了出来,这才显得有些失措。” 李定沉默以对,片刻后又反问回来:“你呢,按照咱们在桃林驿和山上的言语,你难道没被勾起过什么志向吗?” “我都说了,干一行爱一行。”张行不以为然道。“从落龙滩回来,一直到桃林驿门阀搏杀,都也觉得这大魏朝没什么可指望,自然有些想法。可从秋日以后,国家迅速安定,江湖豪杰费劲心机,不过是掀了靖安台几片瓦;原本以为新军建立会有波折,但居然也是顺顺利利;而如今已经仲秋,今年各处虽有小灾,中原也收成不足,但其他各处到底算是风调雨顺,洛口仓、广通仓、黎阳仓恐怕又要被补满……这种时候,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吗?” “到底是改了志向?”李定不解问道。“还是藏起来了?” “局势不明,弄个鬼的志向?”张行摇头不止。“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天下就此太平下去,那我乐的见到如此,此生志向自然是往南衙走一遭。便是走不了,那也乐得在靖安台当个朱绶,在东都置办些产业,发点财,再往道光坊置办个五进的大宅子,当个黑白通吃的东都大侠。” 李定终于无话可说。 二人又稍微吃喝了一阵,眼看着快要净街了,李定便做启程,临行前,似乎想起什么,便又回头交代:“兵部这边还在募兵没停下,估计要到冬日才能把人员补齐。但紫微宫又发中旨,似乎是要在宫中修个新殿,要我们在洛阳东西南拓宽官道,以北役夫进驻。” 听到又要修宫殿和征役,张行本能皱眉,但转念一想,这个皇帝不去下江南,只是宅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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