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等来了秦宝。 二人在冰上相会,相隔数步,秦宝便拱手问安,口称三哥,引来周边黜龙帮骑士们的侧目。 “我肯定安。”张行负手而立失笑以对。“倒是你,你母亲身体可还好?” “尚好。” “月娘呢?”张行追问。 “也好。” “我让三娘去替我处置你们的事情,已经处置了吗?”张行依旧追问不及。 “已经处置了。” “如何处置的?” 秦宝不敢怠慢,只将当日白有思行径大约讲来。 “如此我就放心了。”张行叹口气。“我当日在沽水那里杀张含,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跟月娘,你二人算是仅有牵挂” 秦宝沉默以对,却忍不住心中一酸。 “这样好了。”张行转身朝岸上,将之前坐着判死刑的椅子取来,放在了冰面上,然后坐了下来。“你既拜了三娘,不可不拜我,来来来,上前来,拜一下,便回去吧!” 秦宝抬头看了看张行,一声不吭向前当众下拜,再度引来周围人侧目。 而张行既受了一拜,便不再犹豫,只是一摆手,便起身弃了椅子,准备上马而去。 也就是此时,秦宝忽然主动开口了:“三哥,昨晚上在这里,我闷头撞回来,只遇到一个凝丹,算不算是你故意放我一条生路?” “你觉得算就算。”张行回头驻足,扶刀失笑以对。“主要是当时我确实有些困了,没有出去。” “那我觉得算。”秦宝正色道。“三哥是因为知道我母亲和月娘都在东都,知道我的难出,所以才这般刻意放我一马吗?” “不错。”张行稍作思索,选择严肃起来。“你是觉得被羞辱吗?” “这世道,寻常人活下去都难,我受三哥恩义,谈何羞辱?”秦宝缓缓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三哥,若是下次再度两军交战,若我占了上风,也会拼命放三哥一马的。” 此言一出,颇有几名头领哂笑,就连来送马车的本地低阶吏员都窃窃私语。 唯独张行,认真相对:“好!” “但不能一直这么相互放下去,也不现实。”秦宝强压着某种心绪,抬头继续认真来讲。“三哥,咱们能不能做个约定,咱们谁先放过另一个三次,另一个便该弃了自己的难处或志向,去从谁才对如何?” 张行想了一想,依旧认真:“好,咱们一言为定。” 秦宝赶紧俯首,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没有忍住落泪。 而张行只是状若未闻,直接点起胯下黄骠马,顺着河道向上游谷熟城而去,而上游屯军,只在本地官吏的催促下让开了通道。 到了当日中午,众人便抵达城内,汇集了牛达以及后续援军,继而稍安。 这个时候,本该去热汤热饭顺便参与一波团建以作吹嘘的,但公务不饶人,梁郡的官吏们勤快的很,居然后脚就追过来了,使者代表了郡丞和都尉甚至两位中郎将直接进来讨价还价那意思很明显,他们已经知道了孟氏参与进来的事情,也知道队伍补给的问题,于是愿意接受绝大部分条件,只求张行不要将谷熟与下邑让给孟山公,让他们再辛苦作战。 至于说队伍从紫微宫和东都带出来的大量高档财货物资,他们虽然没法直接送出来,却愿意主动撤出屯军,而且明确指出,三五日后,队伍就会自溃,黜龙帮又不是没兵,到时候自取便是。 坦诚说,这个进度有点赶人,而且态度坦诚的要命,以至于张行都愣了好久。 但最终还是大约应下,并亲自来见曹太守做个恭喜。 躺在榻上修养的曹太守面色刚刚有了一点好转,听到张行叙述,愣了许久,却又强压着不安恳切出言:“张龙头,这群混账是要拿我一人顶缸你说,我若不回去了,只跟着黜龙帮来凑合一下,你觉得如何?” 张行怔了征,思考了一下利弊,就在温暖的榻前恳切回复:“我觉得,曹太守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的好真有心干事业,哪里不是为天下百姓做贡献呢?” PS:大家晚安。 第四十章 雪中行(9) 黜龙帮于腊月廿三晚发动的军事行动,以及腊月廿四早间的行刑式斩杀,实际上的影响和效果远超想象,最起码是让张行有些措手不及的。 只能说,在皇权以及所谓大魏正统性这个问题上,即便是关陇门阀内部恐怕都没有他张老三这么肆无忌惮和坦荡,更遑论其他人了。 梁郡官吏彷佛冬日里掉进冰窟窿又爬上来的猴子,要多活泼有多活泼,要多急促有多急促,使者接连不断,往来于营地与谷熟之间,谈判顺利的吓人,底线也放的比谁都开。与此同时,靖安台的残兵败将则陷入到了彻底的沉默之中,完全丧失了行事能力,甚至有消息说他们已经在收拢伤员和没有被牵连的妃嫔、公主,准备退到西面的一座城池里,稍作修养了。 而梁郡官吏肯定是要回北面的郡治宋城的。 这就是分道扬镳了。 不过,最让人张行感慨的,还是帮内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行只觉得此事之后自己在帮中的威信大大提升,包括雄伯南和徐世英,都对他隐约严谨、尊重了不少,很多姿态。似乎带着他们劫了一位皇后,比辛苦建立了黜龙帮的后方体制、放了粮、烧了债、保存了府库、动员了后备军、撵走了汲郡大军,都要来的值一般。 唯一保持了一点冷静的魏道士,也没有好哪里去,在虞城写信过来,也都说的客气了不少。以至于张行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趁机搞事情,鼓动自己干这事,将自己捧起来,吸引朝廷和帮内目光,来个此世界版本的郑伯克段于鄢。 不过,随着使者往来,张行还是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因为魏道士在虞城,整日对着扔下公职回来造反的孟氏兄弟鼓吹此事,张口就是这件事是他首倡,闭口就是他和张三爷一起制定的计划而且效果极佳,孟氏兄弟在迅速验证了前方的消息后,心里也开始发慌,以至于孟山公在第二日上午便亲自来到谷熟,言辞卑下,直接表达了想入伙的态度。 这跟他们之前自恃实力,不想居于人下,凡事斤斤计较的姿态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说实话,这些人越是配合,越是因为屈从于这次行动的影响,就越让张行产生了一种惶恐感因为他骨子里就觉得这两边的东西是不对称的,其中一侧太虚了。 当然,这可能也是一种偏见,只是他自己不能察觉罢了。 总之,不安与惶恐之下,虽然对整个事情的后续已经有了充分的思考与妥善的安排,但他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谷熟县衙后院的一个厢房里,张行没有开大会,却是以私人身份召集了七八个人,临时开了一个小会。 参与者里面,除了雄伯南、徐世英、牛达这些必不可少的实力头领,还有一些诸如周行范、阎庆、贾越之类算是他自己心腹的人,以及刚刚死掉才一天现在都还没想好新名字的张世昭张相公,此时还躺在榻上。 只能说,事情太快了,有一种追着人跑的感觉。 “要快,不要被这件事情的顺利迷了眼。”刚刚落座,不等其他人将目光从榻上张世昭身上挪走,张行便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看法。“接下来咱们要跟这么几家做这么几件事 首先要从梁郡官吏那里拿钱、拿粮、拿军械,同时要求他们全郡放粮,比例按照秋粮的一半如果确实有困难,咱们可以不要粮食,但要以黜龙帮的名义放粮,让梁郡百姓知道是我们抓住了太守逼迫他们放粮一定要年前就做,甚至先放粮也可以这件事情,牛达你和小周打头,带着一些头领去谈、去做,需要打个包票的时候再把人带来找我。” 牛达和周行范即刻起身,满口答应,前者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其次,是要监视住罗方那些靖安台的人。”张行复又看向了雄伯南。“那些人虽然少,却立场坚定,而且依然有一位成丹高手,算是眼下局势中唯一可以使局势反复的一拨人,雄天王,你亲自去夹住他们,他们只要敢动,你就敢杀,事到如今,真把罗方、薛亮弄死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自然该我去做。”雄伯南即刻应声,顺便提了个要求。“但我要二十骑有修为的兄弟做接应。” “头领以下的修行者,雄天王只管调度。”张行立即应许,复又看向徐世英。“我估计出行队伍这两日便要开始崩溃,兔园周边,无论是屯军的监视,还是内侍的溃散,都要徐大郎你统帅全局,注意支应,等他们一散,便遣军去将那些车辆取来内侍和宫人愿意跟着来的,也一并收纳。” 徐大郎点点头,只是运笔记录如飞。 倒是雄伯南蹙眉认真来问:“张龙头,我不是说不行,但果真要收那些内侍吗?这些人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好汉一起做事业?” “先收了,省得他们在雪地里冻死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如今咱们府库是足的,又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不至于见死不救。”不等张行开口,徐大郎便头也不抬的脱口而对。“然后带回去,有本事的去做字、吏员,性格好的也能去做个官衙的洒扫,没本事的或者性格差的,大不了等皇后赎走的时候跟皇后一起再交割了便是。” 雄伯南想了一想,缓缓点头,也不再言语。 张行也满意点头,却又再度提醒:“注意跟王振联络妥当,分钱的时候,不能过于歧视砀山那边。” “这是自然。” “本该如此。” 应声的除了徐世英,还有雄伯南。 “还要联络淮右盟。”张行复又扭头看向了沉默的阎庆。“阎庆去做书强调一点,非杜、辅两位大盟主亲自来或马氏父女来,则不与淮右盟谈这就好像咱们无论跟哪个官府谈的时候一定要强调,非淮右盟做中人交接则不放人一样。” 阎庆立即应声,牛达也点了下头。 “最后。”张行想了一想,环顾四面。“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孟氏兄弟?孟山公刚刚过来,说愿意加入咱们黜龙帮,听我号令,求个大头领的位置” 众人一时沉默。 而张行也赶紧稍作补充:“大头领这种事情本该是与前线那几位做商议的,但这件事情牵扯到咱们西边的战略,而且东征前他们跟咱们有君子协定,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觉得可行。”雄伯南终于不耐了起来。“孟氏兄弟愿意弯腰,那个曹汪又在我们手里,直接把梁郡拿下来又如何?还能跟砀山、淮右盟连成一片。” “那样力量就太分散了。”雄伯南一开口,徐世英也抬头应声。“依着我看,此事之后,便是咱们这里,春耕之后也要开始防备战事现在再往朝廷腹心之地扩充地盘,尤其是梁郡跟东都只隔着荥阳,谯郡那边就是徐州,未免会遭来横祸不如集中力量,在济水一线固守。” 雄伯南一时欲言他本能觉得这里面有漏洞,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徐世英,总觉得自己一说出什么都会被人拿捏住,便干脆稍作迟疑,先看他人言语。 这明显是学乖了,但其人态度,母庸置疑。 “现在咱们连皇后都劫了,官军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吧?”果然,真有人开口反驳了,牛达抬头认真来问。“那与其保守,不如趁机以攻为守,取下梁郡如何?” “从军事上来说当然可以这么做。”张行终于开口。“但我担心,进取梁郡,一则会提前陷入战斗;二则现在是雨雪,年后是春耕,怕是没时间对梁郡进行种种类似于济阴、东郡的举措;三则,就是徐大郎说的,力量会分散,因为为了控制局面,势必要将可信任的头领散出去,而这未必对战事有利;四则,也影响咱们现在要做的交易;最后就是,其实可以让孟氏兄弟做个缓冲谷熟和下邑交出来,虞城留给孟氏兄弟,看他们自家能卷多少地方,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牛达也不再吭声,因为张行已经表达了个人态度。 张行环顾四面,认真以对:“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基本思路其实在于第二条那就是此时取下梁郡,没时间建立咱们自己的体制,对梁郡进行有效控制,那与其如此,不如将梁郡放手给孟氏兄弟,让他们仗着本地人的人情路数,快速胀起来,来替我们当这个缓冲若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直言。” “便是如此,这也不耽误咱们收不收他们兄弟入帮吧?”雄伯南回过神来,当即反问。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的其他所有人,包括那位一直没吭声的张相公,全都看了过来,这让雄天王忍不住心里发毛。 “既要借他做个缓冲,便不好入帮了。”半晌,还是张行一字一顿的解释。“否则必要时救与不救,或者他做了坏事我们管还是不管,都是个难处反之,一旦入帮,便要讲一个令行禁止,讲一个生死与共,讲一个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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