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竑年纪不大,素来以刚正不阿闻名,刚才见马顺颠倒黑白,怒火腾的冲到了天灵盖,也不管太后等在场,一双手紧紧拽住马顺头发。 “你这恶贼!平日里为王振走狗迫害忠良,良心早就让狗给吃了个干净,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王竑手指都扣进了马顺的眼睛里,斯文小嘴狰狞大张,下一刻就啃在马顺脸上。眼见王竑动手,有无仇怨的群臣们再也不犹豫,一双双大脚就对着马顺踩下来,一时之间哀嚎充斥了整座大殿。 太后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直接起身出了正殿,皇后郕王也随之离开。那毛贵王长随眼见情况不对,赶忙就要跟着出去,开团小能手王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顺身边脱身了,此时又盯上了二人。 “各位同僚,这还有王振的死党在!”说罢也不管郕王还没出门,又是一个箭步,一手一个,就将二人拉住。 往日眼高于顶的两个老太监,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这时只是浑身发抖,连还手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哀求的看着朱祁钰。 朱祁钰面露不忍,本来想说点什么,可看着群情激愤的场面,只好避开这血腥的一幕,一时间仁寿宫中只剩下了原始的兽性。 等到出了偏门,已经不见太后銮驾踪迹,倒是王振的两个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逃了出来,正疯了似得往宫外跑去。 于谦眼神莫名的盯着两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眼角余光看见了朱祁钰,赶紧行礼:“郕王!” 朱祁钰稳住心神,回想今天这大殿之上,群臣隐隐以于谦为首,便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 “于侍郎!在此国家危亡的时候,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了啊!” 紫禁城内的变故朱祁镇当然不知道,只见头上天色阴沉,厚厚的云朵压在五人头顶。 “老郭,你拉我干啥,我他娘非给那几个小崽子头拧下来!”樊忠一脸怒气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被郭懋推着往前走。 朱祁镇脸色也不太自然,又想起当时听哈铭所说,往西走了两里地,终于见到了哈铭口中的小门。 可哪里有什么小门,充其量就是个大一点的狗洞。随后哈铭上前交涉,守门的士兵以大战期间为由,过关需要加钱,狠狠宰了他们一笔。 最可气的是那个守门的百户,几人临走时还长吁短叹的说什么:我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都怪我太过善良,就帮帮你们几个吧。 之后几人在里面爬上爬下好一阵折腾,才通过了厚厚的长城,钻出了另一侧的狗洞后,进入了目前身处的关沟。 “好了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朕不是也没说什么。”止住了暴怒的樊忠,朱祁镇玩味的看着郭懋说:“没想到,郭大人还是一个理财的好手啊!” 说着眼前就浮现出一副画面:五大三粗的郭懋,站在城墙根,扭捏的背对着几人。不一会抖搂着提上裤子,手里就出现了几块碎银子。甚至因为那百户的勒索,不得已将郭懋的裤子翻了个底掉,竟然真的够几人买路。朱祁镇万万没想到,平时不怒自威的郭指挥使,竟然还惧内。 郭懋老脸一窘:“皇上!您可答应我不提这事了啊!” “嘿嘿,我听说老郭夫人可厉害了。”樊忠坏笑着接了一句。 “樊大人你!” “哈哈,是朕失言了。这关沟之前也不觉怎么样,现在细看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朱祁镇没有再调侃下去。 口中一笑带过,眼中倒映着的是六百年前壮丽的河山。 八达岭至南口,四十里居庸关沟,两侧崇山壁立,中间涧溪穿流,奇峰异石遍布,沟坡植被丰茂,河山壮丽,风光优美。 秦、汉、隋、唐为幽蓟屏障,辽、金、元、明为京畿锁钥,自古为中原通向塞外孔道,南北各民族交流枢纽。达官贵人,商贾行旅,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当地人以开店、放脚、小本经营、采石为业。 虽然因大战关沟内繁荣不再,但这一路上,远离了残酷的战争,感受着大自然的瑰丽,朱祁镇走在开凿的山路上,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身处现代的错觉。 关沟长四十里,几乎都是开凿的山路,五人足足走了一天才赶到下一站的火烧营,而时间已经是八月十七了。 第7章 火烧营是进出关沟的必经之地,村里有一个土地庙,在庙门东西侧,各筑有二尺多高的庙台。 庙门东一墙之隔是一个三丈见方小院,里面有一口石块砌帮的大水井,井筒直径约六尺,井口南北搭着两块巨大的条石,可容四人同时打水。 井水水质甘甜,水位较高,用扁担勾着水桶,就可以打水,极为便利,而且水源极旺水面常年伸手可触。 井口处架了一条约五寸宽,三寸深的石沟,直通到东侧庙台下首的一排巨大的石槽,每个石槽长一丈有余。 从井里打上水,灌进石沟。水便顺着石沟,流进庙台下首的石槽里,供牲畜饮用。 庙门正南,走过一个巨大的广场,有一个用大条石搭建的戏台,年节时用来唱戏。广场平时就供来往商队歇脚,村里人顺便挣一些茶水钱。 朱祁镇坐在广场歇脚,往日的车水马龙不见,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一支商队在这里等候出关。 “皇上,您先喝口水!”袁彬伸手将荷叶递给了朱祁镇。 朱祁镇没着急喝,目光停在不远处,一位少年衣衫破烂身形消瘦,手提竹篮在商队中游走。 那少年叫孙二旺,自幼丧父,被母亲带大。自从戏班班主的父亲死后,孙二旺的母亲就再没登台唱戏,母子俩相依为命,靠做一些小生意生活。就在刚刚,朱祁镇饿极之下白吃了他一个窝头,他虽然不愿意但也没为难几人,只是心疼的走了。 袁彬循着朱祁镇的目光看去,还以为朱祁镇是在看那些行商吃饭,肚子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皇上,是臣无能……” 朱祁镇摇了摇头:“要说无能也是朕无能。” “啪!”正准备上路的朱祁镇,听见一声脆响。 就见那二旺,已经躺在地上,身前是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挨打的二旺没敢反抗,反而匆匆起身向那人连连作揖:“大狗哥!” 大狗呸了一声:“谁是你哥?你个贱种!要不是爷我眼尖,你是不是就跑了?谁他娘的让你在这卖东西了!” “大狗哥,家里就快没米下锅了,今天就饶了我吧,我保证明天不来了。” 二旺不顾大狗鄙夷的目光,捡起地上的杂面饼,那可是他跟娘的口粮。 大狗嗤笑一声,伸脚就踩住了二旺的手,狠狠的扭了扭。 “想吃啊?你配吗?贱种! 啊!放手!放手!” 原来是朱祁镇抓住了大狗,手中一用力,大狗的手腕就像是被铁钳夹住,一阵钻心的疼让大狗忍不住颤抖起来,嘴里不住地叫嚷。 大狗的跟班要上前解救,却樊忠等人吓跑,袁彬接过按住大狗。 二旺看着离去的二人更加害怕,双腿有些微微颤抖地站在那,手里捏着已经不成样子的饼,没有管饼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还是揣进了怀里,看的朱祁镇很是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 “不用怕!”朱祁镇安慰道,看着二旺的样子,朱祁镇就想起了自己受到的校园暴力。 转头对大狗说:“看你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恶毒,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那大狗被袁彬制住,一只手被撇在身后,脑袋已经快要低到裤裆里了。 “狗东西,你们等着,我爹可是这里的粮长,等会他来了有你们受的。”年纪虽小,嘴里骂人的话可不少,一句都没重样。 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不懂事,可自己总不能杀了吧,一番教训之后让这大狗站在一边。 “那杂种爹妈都是戏子的贱籍,我们可是帮官府办差,协助贱籍行商,阻挠官府办事,这几条加一块够你们在大牢里呆上一年了!”可大狗以为几个人怕了,语气又嚣张起来。 “贱籍……”朱祁镇一愣。 都说明代商人没地位,那是相比于士农工三类户籍。明朝的户籍制度,还有真正底层的贱籍和奴籍。 贱籍和奴籍除了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做官,甚至不能干户籍要求以外的工作。 虽然后期户籍制度基本崩溃了,可现如今认真论起来,二旺确实只能是戏子,连行商的活都不能干的。
相关推荐:
我以神明为食
小寡妇的第二春
交易情爱(H)
萌物(高干)
失身酒
南城(H)
实习小护士
假戏真做后他火葬场了
玩笑(H)
南安太妃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