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宫,江山竟与皇帝的脐下三寸、宫女的柳眉杏眼、后妃挺起的肚子缠绵不休了。” 祝缨对新宠没兴趣,道:“岂止这些?还在有帝王、皇子寿数呢。江山确实在兵民,一家一姓的得失,却与这些息息相关。天下、朝廷、皇室,这三个可不是一回事。 你也不必灰心,她们的一切都源于皇帝,寄生于陛下,掐断了她从皇帝那里获取权力的路,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些人,看似重要,又不那么重要。” 苏喆毕竟年轻,脸色又难看了一点:“阿翁,以前我们不用烦心这些事,是因为您挡在前面了,对吧?这么许多事情耽误着,正事都不得闲去做。您什么时候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苏喆有些难过,长久以来,祝缨在她这里扮演着一个比母亲还重要的角色。她本人对这些“脐下三寸”的事没有她说的那么的厌恶,这些在她眼里还算寻常。她的家族纷争,她母亲的上位与对舅舅的安排,与皇室的纠葛还是有些类似的,只是家业没皇帝家大罢了。 但是祝缨是有抱负的人,差不多二十年了,苏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祝缨比她看得开,只轻笑一声:“还不是时候。人生总是要过一些关卡的。” 苏喆嘀嘀咕咕。 祝缨笑道:“去接着做你的事吧,我有数。” “哦。” 此后苏喆又忙碌了两个月,终于,穆太后迁居,并且在修整一新的宫室里接受了朝贺。命妇在门内、外官在门外。 接着,户部又拨了一部分的款项,把后宫部分稍作修葺——这个简单些,因为之前一直有人住,房舍还没有破败。不像太后居所闲置太久,翻新耗时。 然后就是后妃的迁居了。 迁入之后,才开始举行典礼。 皇后接受命妇的朝拜,官员就没有去参拜皇后。后宫诸人,就更是只在宫中举行了典礼。她们的品级都不算高,由礼部等处分派几个官员主持了事。 苏喆本人也捞到了其中一份差使,她是册封赵婕妤的使者。做完这一桩,她就又没了事干,依旧回礼部的那个“冷宫”里。 姚臻对她赞不绝口,认为她竟然能在中宫扛住了安仁公主,没让安仁公主来找自己的麻烦,甚好! 因她有这么一个作用,礼部的同僚们倒也都默认了她的存在,且在心中暗暗有了主意:以后有与女人打交道的事,让她去。 苏喆就这么闲闲地又过了几个月,时间门到了夏末,先帝的陵寝可算是造好了,可以把先帝给葬进去了。 于是,皇帝打头,带着宗室、百官,一路哭着将梓宫迁入地宫之中。 李丞相以头撞棺,哭得尤其惨烈:“陛下!陛下!带我走了吧!” 修建先帝的陵寝耗时不长,因为规模不如他父亲的。 他的父亲在位四十余年,他只有六年,这一点就比不得。他父亲去世的时候,留下的家底也厚,他在位这几年天灾人祸就没断,还打了一场大仗。新君也不太用给他修过分豪华的陵墓这种事来显孝心、显得名正言顺。 政事堂里除了李丞相还有些不舍之外,其他人也都不想为了他空耗国库,给自己添麻烦——养兵、赈灾、剿匪处处要钱,能省则省。 大臣们也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因此修得很快。 李丞相只觉得对不起这位先帝,哭得两眼发昏。施鲲也来了,他对陈萌、郑熹道:“快把他劝住吧。” 两人一左一右,将李丞相给薅到了一边。 李丞相当时没说什么,回到政事堂之后,对窦、郑、陈、冼说:“先帝走得匆忙,拨的守陵士卒、百姓是不是太少了?又有守陵的宦官……” 他要说得很多,除了这些,他还很关切先帝遗留下来的妃嫔。 皇帝把生了孩子的先帝妃嫔依旧留在宫中奉养,但是以李丞相的观点,依照旧例,允许齐王等人接太妃出宫奉养更有人情味一些。 说完了妃嫔,他又认为杨静要把国子监的学生再考核授官这件事也需要商榷。为此,又与冼敬起了争执。冼敬虽然与杨静没有谈拢,心里却是赞成杨静的做法的。 二人意见不和,李丞相就不止在政事堂里说了,他又上表陈述,冼敬不得不也奏本争辩。 如是半月过去,施鲲命人给李丞相送了一张帖子,约了个时间门与他见面。 老前辈约见是要给面子的,李丞相推掉了其他的会面,也不让施鲲奔波,亲自跑了一趟施府。 —————————— 施鲲的白发比李丞相多,人却比李丞相从容。 他含笑请李丞相坐下,先问了他辛苦。 李丞相道:“我与先帝师生一场,又受先帝知遇之恩,都是臣子本份,何谈辛苦?” 施鲲道:“你也不年轻啦,如何不辛苦?” “是啊,老喽!” “嗯,岁数是不小了。我呀,早就看明白了,这人呐,寿极则辱。” 李丞相怔了一下,问道:“您何出此言?” 施鲲微笑道:“天子守孝,以日易月。一月而除服。所谓冢宰,还真要再干三年吗?如今先帝已入土为安,该退的时候就要退。” 李丞相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才干了几天的丞相?这资历才上来,两朝丞相,瘾正大着。 施鲲叹气道:“你不肯放手政事堂,就容易放手人间门。我虽不想提,可你想想去了的王云鹤,何等艰难?” “那是……” “你不会也想干个二十年吧?”施鲲含笑问道,“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多想想。” 李丞相的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道:“我要想想。告辞了。” 施鲲让施季行送他出门,施季行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安静地陪他走到府门外,不与他交谈。眼见他上了车,施季行才折了回来,对施鲲道:“阿爹,他看起来不像是想休致的样子。” 施鲲道:“他最好能想明白,如此一来,我也能向陛下交差。” 李丞相心事重重地憋了几天,这一日,秋风乍起,宫中赐出杖几来给他。李丞相的谢表还没写完,皇帝就批准了杨静的请求。 李丞相只得无奈地上表请求休致,皇帝痛快地同意了。 李丞相心中难过极了,扶着杖,站在政事堂里,不舍地打量着这里的陈设。窦朋等人也不来打扰他,由着他与这地方做最后的告别。窦朋心中升起一股凄凉之感,同情地看着他孤独的背影。 几人都很安静,忽然,一阵脚步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冷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冷侯死了。 政事堂大惊! 郑熹问道:“可是属实?!!!” 冷云道:“我能拿这件事开玩笑吗?我要见陛下!” 郑熹道:“好!你只管安排好家里,别的不用你管,我们自会处置!” 冷云点点头,抹着泪又往宫中奔去请见。知会了郑熹,就不用担心冷侯的身后事办不好了。 事实上,冷侯身后,极尽哀荣,一应礼仪都比着郑侯当年的来,甚至比郑侯当年更让人悲伤。 连皇帝都亲自去祭奠了一回,朝廷大臣、宗室贵戚们也都齐聚冷府。 祝缨与陈萌看着府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陈萌道:“除了缺一个丞相儿子,冷侯的身后也不比郑侯差。” 话有些刻薄,祝缨却比他还刻薄:“他一死,造反的人都安全了几分。由此观之,朝廷确该一大哭。” 老将已凋零殆尽了。 如今的将领,打过的最大的一场仗就是与北地胡人之间门的战争。那些人冲锋陷阵的本事是有的,却都缺乏“统筹”的经验。他们只听郑侯、冷侯定下大略,然后分头领兵行动。此外还有一个祝缨,她倒是有统筹的能力,但又没有前线领兵的经验。 冷侯是最后个有这样的能力、并且能力被证明的人了。 第一关,熬过去了。朝中武将,再没有值得我忌惮的人了。祝缨暗暗地想。:,n..,.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412. 心思 彻底没了。(修bug)…… “不是还有叶将军他们么?冷平辉虽然有错,但胜负乃兵家常事,此后他在冷侯麾下也将功折罪了。除了他们,阮将军等人也不赖呀,”陈萌听了祝缨的话,开始细数朝中将领,“又有温岳,此外还有北地子弟,大郎说,那个姚景夏也是不错的。你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 祝缨算是“知兵”的,她说出这样的话,陈萌是丞相,是祝缨的好友,只以为祝缨这话是为朝廷考虑。 顺着这个想法,他便问出了一个丞相该问的话:“人才新旧更替,经验上或有不足,总不至于太差吧?” 祝缨想的却是“谁对我有威胁”,她倒也回答了陈萌的问题:“不太差,但也都没有练成。将来有事,战事最开始的时候,恐怕要有挫折,要拿钱粮人命土地来磨炼。天下所有的事都是这样的,以正合、以奇胜。纵有不世出的天才,也要与麾下兵士相知互信,这可是水磨功夫。” 陈萌忧愁地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两人同时望向室内,皇帝正在安慰丧家,冷云哭得像个孩子,皇帝握着他的手也是絮絮叨叨。郑熹等人陪在一边。 祝缨对陈萌道:“你还不去?” 陈萌道:“我寻舅舅问问话去,冷侯的身后事,不能出纰漏。” “他办老了事的人。” “你不知道,越是大事,我越担心他。他这一辈子,总是差半分。” 于是陈萌去找沈瑛,祝缨则蹲在了火盆边儿上,慢慢往里面续着纸糊的元宝。刻薄归刻薄,祝缨与冷侯相处得还算不错,这其中有她的忍让,也有冷侯的配合。她是初历战阵的新手,无论是郑侯还是冷侯,他们才是主导者。 一同经历过生死压力的人,心情上总是会互相更加亲近一些。 小冷将军也蹲了过来,拿着个元宝也往火盆里化,一边烧一边说:“伯父走了,这一辈子呀……说是高寿、说是哀荣,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祝缨道:“都这样。” 两人都没哭,小冷将军望着火盆说:“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听说,西番那儿总不老实,打又没有大打,很是磨人。我倒想去看看,您看怎么样?” 祝缨道:“倒也可行,只是到了那边儿得自己拿主意啦。” 小冷将军道:“以现在的兵力,我倒还能应付得来。只是不知道京中能不能照应。出门在外,您是知道的,最怕后院起火。咱们家这位,笨是不笨,只是干不了操心的事儿。” 祝缨道:“你要走之前,先拜见一下郑相公。再者,他那位表弟熟谙边情,从郑相公这里求一封书信,你去了更方便。京城里一应粮草辎重,则尽我所能,即使有不协之处,我也会如实告知你。” 小冷将军下了决心:“多谢!” 他把手里几个元宝一股脑儿地塞到火盆里,腾起一缕黑烟,接着,火苗一蹿! “你们两个干嘛呢?”一个声音从二人头顶沉了下来。 两人抬头一看,陈萌回来了。祝缨拍拍手上的浮灰站了起来:“烧点儿下去。” 陈萌也蹲了下来,往火盆里扔了一只纸元宝,他的身后,两个杂役又担了一筐过来,三个无聊的家伙围着火盆烧元宝,好些人都看到了,又都不敢上前。当中一个火盆,外一圈三个人,再外一圈是一片空地,最外面才是来往的其他人。 冷侯在军中的一些旧部也都来了,他们凑不到这个火盆前,也便都蹲在祝缨与小冷将军身后。 直到皇帝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地上蹲着一堆人。 有人小声提醒了他们,三人拍手、拂衣站了起来,皇帝脸上的感伤之色还没褪下去,低头看了看风卷的满地的纸灰,叹了口气:“回宫吧。” —————————————— 冷家接着办丧事,朝廷上的事却是不能耽误的。 冷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皇帝要辍朝,但是仍然要处理政事。顶在眼前的就是冷云等人丁忧,得把空缺给填上。 第一当然就是冷云的位子,皇帝看了一眼丞相们,说:“冷云丁忧,调施季行为鸿胪寺卿。” 陈萌马上表示了同意,他是绝不想让沈瑛在某一个地方担任正职的。郑熹、冼敬等人也没有异议,施季行资历够了,出身也足够,能力也是有的。 窦朋问道:“那大理寺呢?如今就只有一个少卿了,恐怕不合适。”大理寺的少卿林赞,不是个吃苦干活的人。 皇帝一时失语,他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郑熹心头一动,举荐了裴清之子裴谈:“裴清以前就是大理寺少卿,裴谈官声也不错。” 皇帝问了裴清的事,郑熹如实说了,又说他曾任京兆少尹。皇帝道:“想起来了,我当时年幼,但是听说他很不错,有王相公几分神韵。” 裴谈的任命于是定下来了。 皇帝想起来今天在冷府忙前忙后的沈瑛,问道:“工部是不是还缺一个侍郎?” 陈萌道:“是,侍郎夏某病亡。” 皇帝道:“沈瑛在鸿胪寺多年,尽职尽责,待冷侯事毕,调他任工部吧。” “是。” 窦朋道:“那鸿胪寺就又缺一个少卿了?” 陈萌责无旁贷,推荐了一位姓吴的老乡,此人在外任上许多年了,今年好有六十岁了,托了他想进京来熬最后的资历。 职位的调动、填补是一个顶一个,要调不少人,皇帝又说:“其余着吏部拟出名单报上来。” 他们又议了一会儿朝上的其他事,皇帝叮嘱:“让施季行快些接管鸿胪寺!外番使臣要到了。” 下一个新年就是他作为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正旦,皇帝是希望能够办好的。外番使节在其中充当了不小的戏份,施季行比较能干,皇帝希望到时候场面能够好看一些。 丞相们答应了。 接着,窦朋又汇报了一下各地报的灾害,以及轻微的“盗匪”。这几年无论是灾害还是盗匪,频率都比之前高了不少,朝廷也总结出了一整套的应对办法,应付起来不算太难。只是这消息听得让人闹心。 皇帝耐着性子问:“怎么天灾人祸都变多了呢?” 丞相们先是请罪,说责任在自己,然后由窦朋向皇帝解释:“两件其实是一件,有灾情,百姓失业,聚为盗匪。还是要安抚百姓。” 皇帝对窦朋道:“又是天时……不过,也须防着人祸才好。各地刺史将要进京,今年,我要亲自考较他们!” 丞相们互相使了眼色,都低下头来:“是。” 冼敬颇为欣慰:陛下越来越有明君的样子了! —————————— 皇帝离明君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比起他的父亲,确实要有作为。 趁着不用上朝,大家都比较松懈,他换了身便服,带上郝大方悄悄地出了了宫,往施府而去。 京城也有好久没有皇帝这样微服出行了,禁军吓了一跳!守门的校尉两条腿蹬得像车轮,嗖到了温岳的面前:“将军!陛下要微服出宫!” 温岳一惊:“什么?他要去哪里?!!!” 他的脑子里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件事:传说,这位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个宫人出宫,到了这个宫人家里去了! 九五之尊固然神圣,但是年轻的皇帝在温岳的眼里,是一个不太知道轻重的形象! 他也急了,一手抱着自己的头盔,一手提着佩剑,狂奔出门:“陛下现在在哪个门?” 等到跑到了宫门口,才看到皇帝一身锦衣,宛然一个清贵公子,身边也没有什么涂脂抹粉的宫人。温岳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道:“臣……” 他将手中的剑与头盔塞到身后人手里,重新行礼:“臣……” 皇帝打断了他:“你来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去施家。” 温岳马上说:“臣护送陛下过去。” 皇帝笑笑:“就在京城之中,不用这许多人,劳师动众的,太后又要念叨啦。你在宫里,有人问起,就说我去北苑了。” “是。” 施府离宫廷不远,皇帝很快就到了施府门口。施府门上的人不认识他,但是郝大方露了痕迹——他一看就是个宦官。 很快,施鲲便亲自出迎。 皇帝抢上前扶住了施鲲:“从冷家出来,一时感慨,来探望一下老相公,老臣渐次凋零啦。” 施鲲道:“我们这些人,活得也够久的啦。” 两人一边走,施鲲一边迎皇帝到了正堂,请他坐下,自己在下手作陪。两人先说些感慨,细数了一下当年的老臣,陈峦是太子没怎么接触过的,但是王云鹤等人则不然。算起来,君臣二人送走了不少老相识。 施鲲感慨道:“臣不知何时去见他们,总觉那一天不远了。” 皇帝忙说:“老相公何出此言?我还有许多事要请教老相公呢,没有你,朝野都不安心。” “陛下过誉啦,臣也没有那么重要。” 皇帝道:“是真心话,只说这政事堂,就够头疼的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想请教老相公,眼下情势是好是坏?朝中纷乱,我又该如何应对?冼、郑二人单看似都是栋梁,放到一起就容易生出事端来,这恐怕于朝廷不利吧?” 施鲲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争闹吗?只要他们不祸害到了天下百姓,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与祝缨说的有点相合了,皇帝道:“那他们相争……” 施鲲道:“人岂有想得完全一样的?陛下不以二人为奸佞,就要容忍他们,用好他们。二人各有所长,用他们的长处就是了。陛下不要朝令夕改,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这话他好像也听过。 皇帝又点头,看来大面儿上自己的理解也没有错。他接着就是向施鲲请教一些比较具体的事情了,比如:“老相公看,如今哪些人可堪造就呢?” 施鲲笑道:“世间多能臣,只要陛下留意,就能看出来的。锥处囊中,其末立见。岂用他人多言哉?” 君臣二人聊了很久,皇帝才起身离开。他前脚刚走,施季行后脚就回到了家中,他脸上带一点笑意。直接升到鸿胪寺卿,算是超擢。施季行心中有数,这应该是父亲劝退了李丞相的回报之一。 他回家向施鲲汇报了此事,施鲲道:“知道啦。唔,鸿胪寺……” 施季行笑道:“我抽空去祝府拜会一下老上司。” 施鲲也笑道:“知道就好。” ———————————— 施季行升职的消息传出来,许多人都很开心,亲朋也有亲自到贺的,也有派人送了礼物过去的。鸿胪寺也很高兴——终于又盼到了一个靠谱的上司了。 之前的冷云、沈瑛都是什么英雄人物! 只有沈瑛心中不是滋味,他在这个位子上好久了,一直不得升迁。连后来者如祝缨,都升做尚书去了,他还是个少卿!施季行做少卿比他还晚,如今混成他的上司了。这……有个丞相父亲就是好啊! 他低头看了看才拿到手的祭文,这是学士写给冷侯的。冷侯死后,极尽哀荣,不但场面大,亦得袝葬。本以为冷云丁忧,自己能够代掌鸿胪,证明自己的能力的,如今…… 可是眼前的差使他还得办好,冷云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有疏忽,冷云绝不会比其他人更好说话。 沈瑛如鲠在喉,借口忙冷侯的事,总不在鸿胪寺里,免得看着施季行心烦。直忙到冷侯入葬,他才蔫头耷脑地回到了鸿胪寺。 施季行已经与祝缨见过面了,祝缨在鸿胪寺经营数年,施季行在鸿胪寺养出自己的心腹之前,祝缨留下的都可算是他最可靠的人了。沈瑛出不出现,施季行倒是无所谓。沈瑛的履历他知道,且也知道沈瑛将迁到工部做侍郎去,也就不去在沈瑛身上立规矩了。 看到沈瑛回来,他还很和气地说:“勤劳王事,必有后福。” 沈瑛苦笑一声,勉强道:“大人过奖了,尽本份罢了。” 施季行也不向他直接透露消息,仍是夸奖他是会有好结果的。虽然看出来陈萌对沈瑛不怎么亲近,但是这个好消息还是让陈萌告诉沈瑛为好。 施季行想得很好,哪知陈萌没有提前通知沈瑛,沈瑛是被一个突然的好消息砸到头上的!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空张着口,声音都变调了。 施季行忙为他遮掩住了,又提醒沈瑛要写奏本等等。 沈瑛突然之间回过神来:“是是是。谢陛下,呃,哦,多谢提醒。我这就,哎哟,这个……” 他语无伦次,实在是高兴坏了。施季行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又命人帮着他办交割。心中有点疑虑:陈相公的舅舅竟是这个样子!他弄来的吴某,可别也是个轻浮之人才好! 施季行很看不上沈瑛这个样子,却装得很客气,握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出。 沈瑛在鸿胪寺里忙了一天,晚上回家仍然兴奋着。沈夫人与他说话,他也答非所问,沈夫人推了他一把,问道:“你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沈瑛笑道:“我如今是工部侍郎啦!” “哎哟!”沈夫人也高兴了,“我就说,阿归好了,咱们也能沾光!焉知不是看在她们母子的面上?” 沈瑛的笑容敛了一敛,严肃地说:“胡说!朝廷大事,怎么会是因为后宫妇人呢?我兢兢业业几十年,论资历论辛劳早够啦!岂是因为裙带?!!!” 沈夫人嗔道:“知道啦,你与我吼什么?哼!难道阿归真没有一点儿助力么?” 两人又拌了一回嘴,年轻的时候,她是只会向丈夫哭的,到老反而敢与丈夫辩论了。 沈瑛弄了个不太开心,终于开始冷了。 此后,他先与鸿胪寺办交割,再去工部赴任,前后忙了小半月,才稳稳坐在了工部,时间也早进入了冬天。 侍郎的待遇比少卿要高一些,朝廷发的比以前多了。但是鸿胪寺可比工部更富,自己补贴的反而比之前少了,一来一去,沈瑛的收入反而少了。沈夫人又埋怨:“怎么官儿升了,俸禄倒少了?你是不是拿出去干了别的了?” 沈瑛见她有怀疑自己的意思,也是生气:“岂有妻子拷问丈夫的道理?” “我还不是为了家里?” 沈夫人是预备给娘家送份厚礼,往宫中侄女那里也多送些钱的。严家没什么家底,严归一个宝林,俸禄也不多,皇帝有赏赐也没到随她取用的地步。沈夫人希望严归在宫中不那么寒酸,想给她补贴一点,毕竟是脸面。 在沈夫人看来,侄女儿是聪明的、前途无量的,现在照顾侄女无论为了什么都是很合适的。 哪知丈夫往家里拿的钱还少了,不免一愁。她至今仍然认为,丈夫这升官,与侄女得宠有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嘀嘀咕咕的,用不肯住口,沈瑛又生一回气。此后为了这件事沈夫人唠叨个不停,沈瑛升了官反而不高兴,直气到了正旦。沈夫人也有了机会,陪同严归的亲娘一同去宫中看望一回严归,送了些钱给她。 正旦,后宫也都得到了些赏赐,位份却都没有升。沈夫人别的先不管,只管看着严归生的孩子笑:“哎哟,真好!可算苦尽甘来了!” ———————— 前朝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皇帝比先帝像样些,虽然手段还显稚嫩,但做事还算有章法,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宽。 施季行的心情尤其的好,新来的吴少卿竟然还算能干。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做事却不像沈瑛那样慢半拍,该进不进、该退不退的,吴少卿比较果断。正旦朝贺的任务,做得比较好。 祝缨在人群中,心情也不错。今年,梧州各家也派了人过来,郎锟铻的儿子郎睿终于到了一个可以比较放心让他出远差而不太担心病累死的年纪了,虽然个头也不高,但也有了小少年的模样。 与苏飞虎的小儿子以及路果的女儿、喜金的儿子一同到了京城,他们都是代表各自的父亲长辈。他们没住到四夷馆,而是住在了祝府——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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