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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大大小小的花、用器、小动物的形状,只要糖浆能冷却成型的,就都能做出来了。 头人洞主家的孩子,糖是常吃的,换个样子小孩子还没学会分辨。 祝缨拿起一颗放到嘴里,他跟着学着,含糊地说:“糖。” 祝缨摸摸他的头:“这些是你的啦。” 孩子抱着盒子到了一边,觉得新奇又好玩儿,有点儿舍不得吃了。 刀兄等人没再劝祝缨喝酒,各色食物还是流水般送上来,与传说里的“山里人穷”毫不搭边。 两个妇人在家里闹得天下大乱,又都抢着跟祝缨说话,不在她面前吵架。祝缨也与她们聊天,问年轻妇人是哪一家的,又跟年长的妇人说:“府城里也有花帕人,我见过,他说道上远,我还想去看一看呢。” 年长的妇人就说自己家族的景色也美:“知府要去,就要走很远的路啦!那里的水更甜、酒更香、姑娘更美。” 祝缨道:“我看她们的绣工,很好。布也有意思,比我常见的窄一些。” 年长的妇人来了兴趣,道:“我们用腰机织的。” 年轻的妇人就说:“腰机不是很常见的么?我阿妈家就有。” 祝缨跟她们聊到半夜,从织布聊到衣服从衣服聊到式样,又聊到首饰等等,听年长妇人说:“他们从江对岸带回来的样子比南府的好些呢。”一时意动,问是哪里来的。年轻妇人道:“渡江的嘛!” 利基族之所以与南府打交道更多,皆因他们北面横着条水流湍急的宽阔大河,摆渡十分不易,费时费力它还费船费人,一个弄不好就翻船什么都上供给了水神。渡河之后的平地也浅,不多远就是高山峭壁,往这边过来的路交易远不如陆地相连的南府方便。 即便如此,也会有少量的物品的流通。尤其再往西一些的地方,与南府等离得更远,倒值得冒个险渡江、翻山。这样携带而来的多数是些小件。 祝缨又跟她们聊式样之类。 刀兄硬是没能插进话去。看着她同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竟没有吵起来,也有点惊奇。 冷不丁的,还听祝缨说了一句:“那是他不对,哪有放着老婆和老娘吵吵闹闹,自己倒跑了的?家是他的家,不能说家全是女人的事,他能做主,就不能躲事反将麻烦推出来。” 刀兄心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了?我不走,倒是帮哪一个呢? 两个女人大生知己之感,都说刀兄不好。祝缨道:“当家人应该对你们说明白哪些事儿他一步也不会让,哪些事儿他并不在意,能给家里人多少,而不是让家里人去争吵。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只要公正而讲道理,家人都会明白他是怎么做事的,争吵也就少了。” 女人们都聊得舒心,要不是还有旁人,几乎要将自己的委屈统统倒给她了。 这一晚,宾主都十分尽兴。 —————————— 次日一早,祝缨起来,叫上苏灯,又让仇文去联系刀兄。 刀兄家里,奴隶们早就起床忙碌了,刀兄一家因有客人也早起了。 早饭是刀兄家的招待,依旧丰盛,祝缨给小孩子的粥碗里扔了两块糖,再与刀兄说找人头的事儿。 刀兄道:“我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 塔郎寨子里的气氛稍稍有些凝重,昨晚虽然闹,今天办丧事的人家还在持续。自家的亡者找回来了固然是好,听说对家要将人头带走,他们又有些不满。两种情绪纠缠之下,令人有些无所适从,都沉默了。 祝缨对此比较满意,没被围攻、没被叫骂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到了寨子外面,祝缨还是如之前一样设了祭桌,简单的祭过之后让苏灯他们收拾人头。由于之前也没有讲数目,只是笼统地讲一讲要交换,双方对剩下的尸骨也不是特别重视,就都答应了。没有之前祝缨与阿苏家换奴隶讲的数目比例问题。 祝缨就让苏灯先拣出他们自家的,再将余下无主的收拾好,或装袋、或装匣。 刀兄道:“知府这样做不嫌事多吗?” 祝缨道:“他们也会想回家的。你以后就会知道啦,朝廷其实讲究这个,为横死的人收尸骨。” 刀兄道:“你说是就是吧,你这样,别人可不这样。”从接触开始,祝缨的表现他挑不出大毛病来,他对山下的其他官员仍然保持着戒心。 狼兄道:“我在这里守着,不会叫人来捣乱的,洞主和大人回寨里休息吧。” 刀兄又改了脸色:“知府,请吧。” 祝缨一点头,道:“好。” 两人回到大屋,妇人们都没有出现,刀兄很严肃地请祝缨在火塘边坐下,他有好些事要讲。原本是打算到山下那片营地里面谈的,祝缨既然来了,他就要好好说一说了。 刀兄先开的头。 “他们在办丧事,我想过将他们接回来,不过不是用这种办法。知府会提这件事,我没想到。”刀兄说,他的办法祝缨也能猜到——打过去,把对家打服,抢回自己人,顺手砍对家几个脑袋。 祝缨道:“遇到了就办了。原本我想做的不是这件事。” 刀兄顺势问道:“知府说的是哪件事呢?” “律法。”祝缨说,“犯人的事儿。哪里都有好人,哪里也都有坏人。人的品性不因地方、家族而定。以后再有犯法的人,到处跑,怎么弄呢?这次是山下的犯人跑到山里面,下一次如果是山里人做了坏事跑到山下呢?咱们得有个约定,你看怎么样?” 刀兄道:“就像大人与阿苏家的约定那样?” 祝缨道:“与阿苏家约定的时候还早,有些事儿也没全讲清,是后面才明白些的。你家与她家有不一样的地方,怎么约定,咱们可以商量。” 犯法,如果是杀人、欠债等等恶性的事件,互相有义务为对方抓捕逃到自己境内的犯人而不是提供庇护。如果是山上的活人祭祀之类,那在山下它是非法的,祝缨就不能将人送还。这个祝缨得跟他讲清楚了。 刀兄皱了皱眉,先问:“怎么不一样的?” 祝缨道:“她已经是朝廷命官了,你不是。她将地图献了上来,朝廷给她官做,她还管着她原来的地方原来的人,位子也还传给她的孩子……” 这些顾同已经跟狼兄讲过了,狼兄又转述给了刀兄,刀兄已经想了一夜,此时却不打断祝缨,又从她的口中再听一阵儿。 良久,他说:“她算你们自己人了?我不是?以后是不是你会帮她?” 祝缨道:“要看‘帮’是什么意思了。我不喜欢你们互相打仗,只要不妨碍我,我更喜欢你们好好的相处。我给你们找一个可以好好说话、不用动刀子商议事的法子。你们如今不但与官府不能信任,相互之间也很难好好说话。” 刀兄道:“大人愿与我好好说话么?” “我与你现在不是好好说话?”祝缨微笑,“不但是现在,只要我还在,也会让你与阿苏家达成约定。互相不收留犯人。怎么样?” 刀兄坐直了,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能行么?” “当然。” 刀兄犹豫了一下,他的妻子从外面突然进来,笑吟吟地说:“你们在说什么?” 刀兄道:“男人家说事呢。” 那妇人道:“你们说成什么了?是说好了咱们也做官吗?” 她问得直接,祝缨看了看刀兄,刀兄道:“你出去,我自己会说!” 妇人轻轻哼了一声,对祝缨说:“大人说得对,他就是这样不痛快!”说完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刀兄咳嗽了一声:“她……嘴快。” 祝缨道:“说话痛快很好呀,她说的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刀兄道:“我要与阿苏家一样。狼回来说了,大人的学生对他说了许多,大人不会没有缘故让他知道这么多。” 祝缨道:“活人祭祀不行。”她做了个手势,接着给刀兄解释了一下,祭祀,这个她会尊重的,也可以向朝廷将此事说明。活人祭祀,不行。山下人比较重视人命的,奴婢都不能随便杀,活人祭祀是非法的,官府遇到得管,不可能支持。 祝缨知道,如果只是说“蛮俗”祭的是他们自己的族人,朝廷不一定会管。 但是她不喜欢。 祝缨又拿出了替代的方案,仪式可以做足,祭品不能用活人。她甚至给刀兄安排了个剧本——篝火狐鸣。只要冒充神的名义,说是不喜欢,将人头祭给废了改为其他,那都是可以的。 刀兄道:“祭祀可不止我与阿苏家两家。” 祝缨道:“他们会改的。我愿意收无主的尸骨安葬,对谁都是这样。” 刀兄道:“我与你们的官有许多的仇恨,我想报仇又找不到那个人了。为了我的族人,我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我的祖先以前相信官,他却被烧死了。与许多人一起被烧死了。” “当年是那人做错了。”祝缨毫不犹豫地代人认错,“我绝不背叛朋友。” 刀兄点点头:“我愿走这一步,也愿相信大人,但是不知道官府能够给我什么呢?” 祝缨道:“延续。敕封是眼前能够看得到的,我不必对你许诺这个。你如果信我,我帮你延续下去。” 刀兄继而请教,他的族人里能吃苦的一大把,但是要种田等等又很生疏。再来,还有奴隶的问题,他不愿意就将奴隶给放手了,他自己不愿意,族中有奴隶的人也不愿意。这事儿可比还人头、取消活人祭祀难多了。 祝缨道:“你知道秩序吗?” “?” 祝缨想到了自己当年与王云鹤的几次长谈,她叹了口气:“咱们今天说的这些都是最浅的,像是地上的花草,根在土里深埋。奴隶也好、犯人也罢,敕封也好,都秩序。有秩序,才好延续,否则就是比谁更奸诈。那样不好。” 她点点自己的脑袋。 刀兄听得很认真。 祝缨给他理顺了秩序道理,刀兄道:“如今我学会了这些,还需要官府吗?” 祝缨道:“你就是官府了,要一起来吗?”她没有向对苏鸣鸾说的那样以天下为诱惑。也没有对刀兄讲太多的经史奥义,没用的。于刀兄,能够“不擅杀奴隶”、“取消活人祭祀”眼下就已经很难得了。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刀兄道:“好,我愿意!” 他离座起身,对祝缨深深地一拜:“我愿意将寨子托付给大人,也请大人公平的对待我们。” 祝缨将他扶起,道:“你只是羁縻,我不插手你寨子里的事,只要你遵守约定。我也可主持你与阿苏家的约定。如果以后官府背叛了你,你也可以不理会官府。你得到敕封之后就可以自己上书朝廷讲道理,如果朝廷不听,你也可以不理会朝廷。” 刀兄点了点头,道:“好。我要做什么?” 祝缨微笑道:“一个奏本,这个我可以为你写,你可以让你寨中识字的人来写。舆图,我还要知道一些利基族、塔郎家的事,好向朝廷为你请命。” “地图?” 祝缨感慨道:“山都不知道有多高的图,就算给了也……”当年阿苏家是有人给她讲解的,那个还好。利基族的山不但更陡一点,还没人给她详细说明。回去得仔细问问仇文! 塔郎寨里翻遍了也找不一个会写正式奏本的人,这事儿还得祝缨来办,不过刀兄托了狼兄跟祝缨说明情况。 刀兄也不是毫无准备,他说:“我听说还要起个名字。”他与阿苏家都算是“獠人”里把门儿的,也算是最能打的,他一直标着阿苏家。 以前,塔郎家比阿苏家要强势,塔郎家两代头人脑子比较好使,阿苏洞主才不得不将位子传给聪明的女儿以期抗衡。刀兄见阿苏家的发展,也就生出暂时与山下和解的想法来。再难,也得干。不然就得让另外两处联手消灭自己了,那时候就晚了。 既是他的规划,他也做了些功课。观察了祝缨好长的日子,见她为人可信手段不狠辣,对人也宽容,这才有了接触。 祝缨道:“你想自己起呢?还是朝廷给你起?你有什么要求?” 刀兄摇摇头:“我信不过别人,还是大人帮我想一个吧。” 祝缨与他商定了族名,取了一个“猛”字。刀兄在奏本上的名字也要取个姓氏,他们家叫塔郎家,于是就姓了“郎”。刀兄的名字也是祝缨给取的,叫做锟铻,字是难写了一点,反正也不用刀兄自己写。他知道是个有名的兵器的名儿就行。 郎锟铻听了她的解释,道:“大人给我取的名字很好,不像他们,以前他们山下总会给我们取些不好的名字。我们生气也没用。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就是为了叫我们难过,为了告诉我们不如人,低他们一头。他们叫我们‘獠人’,也不认我们聪明、也不认我们勇敢。就像我为奴隶取名叫狗、叫草鞋、叫破碗。大人不看低我,我也不在心里恨大人。” 祝缨道:“相处下来就知道了。一旦朝廷敕封下来,便是一家人,无论榷场还是其他,到时候都可以慢慢安排了。你也要将答允我的约定都做到,我不喜欢活人祭祀。我答应你的,也会做到。如果我有做不到的、看不到的,你可告诉我。如果我发现你有没做到的,也会向你要个解释。” 郎锟铻道:“好!我们塔郎家的人,说话从来算数。” 他让人叫来狼兄,又将仇文也叫了来,说:“我知道你记恨我,你总是塔郎家的人。你所憎恨的,我将改掉,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的来处。” 仇文道:“你想做什么?” 郎锟铻道:“你是寨子里最聪明的人,你也认得山下的字,大人要写奏本,有要问你的事情,请你记得自己还是塔郎人,帮大人写他们的奏本。” 仇文愣了一下:“你竟然?” 郎锟铻点点头。 仇文想了一下,勉强道:“好吧。” 郎锟铻便将仇文交代给祝缨,又指狼兄道:“大人有什么事,可使他们两个上山传讯来。” 祝缨道:“一言为定。” 郎锟铻也设祭,这回不用活人,拿羊做祭品与祝缨做了约定。祝缨等人头收拾完毕,才与苏灯、狼兄、仇文等人下山。 郎锟铻准备了许多礼物给她,祝缨只收了其中的一部分,又将另外一部分剔出,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将把这些当作你的礼物送到京城。” 郎锟铻没见过这么周到的山下官员,沉默了一下,道:“多谢大人。” 祝缨连人带东西下了山,此时已过了半个月,山下翘首以盼。他们只知道祝缨去阿苏县了,这个大家都是放心的。等她从塔郎族的地方下来的时候,他们才觉得不对味儿,祝缨已经回来了。 写奏本是轻车熟路的,祝缨先让仇文写草稿,不用他管格式,将他知道的都写一写,最后她再整理。而她自己也要写一份自己的奏本,奏本其中的一部分要视仇文写出来是什么样而定,她先打另一部分的稿子——请设县、敕封等一如阿苏故事。 此外叙述这里部族很多的,她愿意为朝廷多设几个羁縻县出来这样边境外护,如今南府的范围就比以前要安全、安宁得多了。再给熟人如王云鹤、郑熹等另外写信,“行百里者半九十”暗示不要将她提前调动。:,,.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225章 串连 祝缨写完了信件,也不能确定自己的请求是否能够被准许。她能确定的是,无论是王云鹤还是郑熹,他们应该都能够看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她写完了信件之后不断地修改其中的措词,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一心为公”。 紧接着,她又将自己要写的那一部分奏本改成两个奏本,一本为主,写塔郎家“归附”的事件,另一本由是由自己根据仇文的草稿写一下利基族、塔郎家的情况,在末尾再附带提一笔更远深山中其他族群的事情。 仇文识字,写文章却不快,格式、用词等等也完全不符合奏本的要求,这个得经她的指点、修饰。且得再花些时间,她就开始着手绘制舆图。 有阿苏家的先例在,郎锟铻能够接受献图,他的图也比较粗糙。祝缨现在要做的,是绘制自己掌握的舆图,方圆长短是一回事,主要是给每个山有一个差不多的描述。比如“很高”“高”“中等”“矮”“土包”之类,有的山上再附一个“陡”“绕行山路多”。她知道有些人能够测绘出个大概的高度,她现在还弄不来这个,只好先大概的标一标。 这一份自制的图她就不打算现在献给朝廷了。 时已入夏,天气炎热潮湿,张仙姑和祝大都不耐出门,祝缨也就呆在府衙里。虽然忙,老两人口见她不往外跑,天天都能见着面,也就不说她了。二人现在的兴趣在祝缨从塔郎家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上,张仙姑拿着一些东西问祝炼和祝石:“这是什么?认得不?” 二人都摇头,他们俩几乎没在山上生活过,郎锟铻给祝缨准备的都是好物,以他二人的出身,即便在山上生活几年,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 张仙姑和祝大都有点感慨,却又都避着苏喆,不使这小姑娘看着“异族”的东西心里不痛快。小姑娘长得可爱,性子也不别扭,就是跟两个小同伴看着利基族的人不太顺眼。祝缨不在府衙里的这段日子,老两口除了惦记她,也是看着两伙小孩儿吵架有些无处下手,不知道怎么处置得好。 祝大跟祝石比较亲近,想护着两个小子,又知道“山上人”不能得罪,以此憋屈得很。见祝缨回来了,忙说:“收了学生又不好好教,都撂到家里头,你出去野什么呢?” 此时便显出顾同的用处来了,他忽地钻到了祝大的面前,道:“您瞧瞧我,我也是学生呢,我入门早,老师先教我去了。” 将祝大的嘴给堵住了。 祝缨对顾同道:“你跟我过来。” 顾同一蹦一跳地跟了过去,祝缨给他派了个活儿:“你将之前的约定写个草稿出来。” 她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让顾同写,自己最后审阅批定。都是些律条之类的细则,祝缨已与郎锟铻谈好了的。她打算将这个做为一个范本,以后再与“獠人”各族接触,就拿这个跟他们谈条件。顾同律令上的学问不算深,但是福禄县人,还算了解山中的习俗,写个草稿不至于由于不懂对方的禁忌而出现大的偏差,将事情做坏。 顾同起初下笔很快,写着写着眉头就皱了起来,祝缨对他的要求是“简单、准确、好记、条目不能太多”,这且有得磨。 祝缨自己则总结了一下与阿苏家、塔郎家从接触到羁縻的整个流程,列出过程中要处理好的几项大的事务,各种注意事项等,以作接下来羁縻其他各族各部的蓝本。 在等待仇文上交文稿期间,祝缨又去南府搜罗了两个花帕族人,顺手命人打探有无西卡、吉玛族人,无论眼下有没有时间先把人准备了,她预备至少简单学点日常用语能够沟通。南府比福禄县大许多,有更多的“獠人”在此定居。 为方便沟通计,顶好是他们都学一种通用的语言文字,现在显然是不现实的。祝缨只好先自己学,列个大本子,用注音标注各族的发音,再写文字释义。 仇文点灯熬油地写了足足两天两夜,第三天交上来一大本子的稿子。他一大早就到了府衙外等候,此时祝缨正在主持府衙的日程安排。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虽无大事,琐事却很有几件,章炯都处理得不错。祝缨也毫不吝惜言语,大大地夸奖章炯。章炯又反手一记马屁,夸祝缨“抚远夷”做得十分的好。 二人互相吹捧完,又共同表扬了一下府衙各官吏之尽忠职守等。至于小有疏漏之人,二人都于之后单独唤来加以警告。 仇文足等到里面有衙役出来替换守门之人,知道祝缨的小会开完了,才要求见。 祝缨正等着他呢,道:“请进来。” —————————— 仇文有点局促,他尽自己所能地写了,写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太好,又不知道如何去改进,硬着头皮拿了出来。 祝缨能够让郎锟铻答应了取消活人祭祀,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以他之所想,乃是逃离那个地方,向往着文明开化,山下官府能接纳他已是意外之喜。改变族人,以前从未想过,现在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也以此似乎对“獠人”有了一点点的信心。不多,好歹有了,所以愿意写一写。 他到了签押房,丁贵给他上了茶,他也先不敢喝,先将写了的本子奉上,道:“大人,小人已将所知写完,不知是否妥当。” 祝缨接过了本子,很快地翻看了一遍。仇文的书写应该是下过功夫的,不能说很美观,却很工整,词句里偶有些口语,条理都很清楚。祝缨道:“只做个商人不能将你的本事全使出来啊。” 仇文道:“小人已觉满足了。”他仍然盼着祝缨给他点评一下。 祝缨先不点评,而是问他:“如果你回寨子里,能够与族人处得好么?能够不受伤害吗?” 仇文道:“大人的意思是?” “郎锟铻不识字,现学有点儿晚了,他如果受了敕封,也需要属官的,你愿意做官吗?”阿苏县的例子,塔郎家也迟早得请朝廷再封属官的,仇文很合适。 仇文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道:“我不喜欢那里。还是在城里做个商人的好。” 祝缨道:“也罢。不过你现在仍是要接着写的。” 仇文道:“愿为大人效力。” 祝缨道:“奏本不是这么写的,来,我教你。”她教得很简单,仇文现在只需要知道格式、避讳之类要素即可,文采先不需要,越“淳朴”越好。 祝缨道:“无论修辞还是典故都不是一时能够全学到的,慢慢来,不懂也没什么。奏本第一要务是将事情说明白,第二是要使自己的事能被准奏。” 由于要求不高、讲得简单,仇文很快就找到了要领,祝缨又为他将错别字给圈了出来,道:“你重新写过。” 仇文脸上一红:“是。” “不要太急,你写定了文本,还要念给郎锟铻听一听,定了之后再递上去。顾同拟的条款也快成了,到时候一块儿给他听。” “是。” “现在买卖忙么?” 仇文道:“大人但有吩咐,小人必能应命。” “那你每天抽一个时辰过来。” “是。” 祝缨命丁贵将他送出去,又命牛金:“你去再寻一副桌椅文具来,就放书房那儿。要成人用的。” 牛金领命去,又往书房里放了一副桌椅文具,书本也找了一套来。 安放完毕回前衙复命,于门口处遇到了小江和江舟,笑道:“江娘子?好久不见了,你们这是去了哪儿了?” 江舟道:“你在府里不知道,我们这回可……” 两人正答着话,小黄从外面走过来:“哎,有话进去说呀,堵门口像什么呢?” 小江道:“你打从京城回来之后话变得更多了。” 小黄笑嘻嘻地道:“回来了高兴嘛!” 几人结伴往里走,牛金问小黄:“你出去干嘛的?” “大人叫我去看看唐师傅。” 江舟问道:“他还没弄好么?” 小黄道:“大人不急。” 几人进去,到了签押房外,小黄道:“你们先。大人,江娘子她们两个回来了。” 小江和江舟也不推辞,两人先进签押房。 祝缨道:“回来了?怎么样?” 她二人山中收尸、捡骨头、拼尸体,足弄到现在才回来。小江道:“长见识了。”说着,很自觉地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本子交给祝缨。 祝缨翻了翻,上面都是她整理的这次整理尸体的心得。她一共拼了比较完整的三十六具尸骨,另有残缺不全的几十具,为赶时间,两人每天得拼个好几具。小江道:“应该还有一些,不过骨头也都烂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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