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们回来啦!” 两人将一包袱信放到了祝缨桌上,开始依次叙述拜访京中各人的经历。曹昌口中就没有什么,只有:“都问您好。” 小吴说得就很精彩了:“王相公府前好些人排队,小人正排着队,里头把小人叫过去了。”、“陈相公说,大人还年轻,一定要很把根基打牢。”“田大人家里都哭了呢。” 祝缨一边看信一边听,王、陈都让好不要急躁,王云鹤说,能“抚远”当然是好,但是重心还得是福禄县本身,切不可因为陛下更喜欢这教化蛮夷之功就忽略了县里百姓。陈峦说得直白:你在朝中无根基,就得拿地方上的政绩当你的根基,老实猫着,至少干满三年,三年都得优异! 裴清、冷云这回都没有信了,正好小吴讲到了大理寺风云。 祝缨心道:我说呢! 现在的窦朋就像当初的郑熹,他们都是有本事有抱负的人,到了一个衙门,不得把这个衙门上上下下攥到自己手里,把人都弄得服服帖帖的?可大理寺人员都被郑熹这个缺德鬼临走前填满了! 窦朋正因明白、有本事,才会弄出这些风波来。左丞能坚持下来就不错了,自是无暇再理会她。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才收的几个流放犯与之前全然不同,乃是正经的“悍匪凶徒”,是当年王云鹤在京城遇到了要当街打死的那种。人就是不会种地、不会干活,就打打杀杀,除了正经事儿,□□掠掳无所不做。 才到福禄县,给放到流人营里,没三天就要占兽医妻子的便宜。亏得单八等人听到动静要来救,反而被他们打了一顿。丁校尉的营地在流人营旁边,听到声音派了健卒过来才免去了一场祸事。 祝缨只好将流人的“规矩”也立了起来——流放犯到了地头,先打四十杀威棒。 她一封一封翻着信件,信没看完,吴、曹二人都说完了,祝缨道:“好,知道了,你们去后头歇着吧。” 两人知道她的习惯,一揖,退了出去,留她继续看信。 郑熹的信越发的啰嗦了,这也叮嘱那也叮嘱。刘松年的信就很有趣了,先说瑛族的传说十分有趣,然后故作不经意地说,桔子不错啊,有没有给我两颗。最后才是说到了赵苏的文章。 刘松年没有批改赵苏的文章,而是给了祝缨一个建议:要不让他去读番学吧。这赋作得味儿不对,根本没法儿改。他还举了个例子,就像郑熹和周游,都是人,你要把周游改成郑熹,就改不了。 如果真要走科考的路子,就考个明经,背书的那种,或者去国子监读书。“文名”是很难的了。 祝缨心道,番学是不可能的,只好设法进国子监了。可惜国子监也有些难度,不是现在就能进的。 “唔……”她忽然起身,将各种信件拢好拿到后面卧房里,放到装信的箱子里锁好。然后换了身衣服,慢慢地往衙门外走去。 衙门外面的街上,她遇到了丁校尉。 丁校尉道:“祝老弟,你出来怎么不带个人?” 祝缨道:“有你在,安全得很,哪还要人?新宅子还好?嫂夫人还喜欢?” 丁校尉是道:“喜欢。她喜欢了,我却惨了,老弟,我的私房没了。”他指着自己脸上的抓痕,表情十分的难过。 祝缨给驻军补贴,这拨驻军老家不在福禄县。其时多半是一处征发的士卒集体往另一地服兵役,这一百人来源比较集中。祝缨就特意派人去那里也建了个同乡会馆,一边卖橘子一边给军士们提供一种兑换的服务,即,在福禄县里领的钱,如果要捎回家里,可以能过福禄县的同乡会馆。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另托人捎带,以免被人侵吞了辛苦钱。 祝缨也不是让人押着钱上路的,而是开一张单子,拿单子兑钱。每一百里,收百分之一的费用。一百钱,走一百里,到地头兑个九十九文。 即便这样,也比托人捎带安全可靠。 丁校尉的家与士卒们不同,他是个小军官,他在城里置了一所小宅,本想讨个外室伺候起居。这样原配在家乡伺候父母,他自己在这边也有人照顾起居,如果再添个一儿半女,也不耽误给丁家添人口。 想得很美。 就在前两天,宅子刚用这段日子的补贴赁了下来,本地的媒人带了个年轻的小娘子来给他说媒,正撞上老婆过来找他!“外室”也被打跑了,媒人也被打跑了,丁校尉被打得躲在了床底下。 丁娘子一战成名,这两天正妥妥地安排新居。 所以祝缨才有此一问。 丁校尉道:“明天来吃酒暖宅呀!” “一定去。” “我得回去给母大虫应卯,晚一刻,又要闹了。”丁校尉郁闷地说。 祝缨背着手,踱到城外。公廨田里的麦子长势颇佳,已由青渐渐转黄。祝缨在地头又看到了单八,单八十分紧张地说:“大人!麦子很好,就快能收了!真的!不耽误种稻子的!” 春耕眼看又要到了,单八看着沉甸甸的麦穗万分不舍,生怕祝缨一个兴起就把麦子铲了好准备种水稻。 祝缨捏了个麦穗道:“很好!”她又不傻,稻子稍晚两天种也是可以的,每年水稻也不是同一天突然就洒下种子种好的,也是有个过程。只要赶上最后的时辰就行。 她说:“看来今秋麦子还要早种几天。” 单八道:“小人一定记得!今年是第一年!” 祝缨才要说什么,童波骑着马跑了过来:“大人!大人!不好了!刺史大人派了人过来!关大人请您快些回去!” —————————— 鲁刺史的人她是不怕的,她翻身骑上了童波的马,神情却颇为悠闲。在县衙门口跳下马来,将缰绳扔给了侯五,祝缨信步走进了衙门里。 走到大堂才发现,除了作陪的关丞,刺史府里派来的居然是司法参军事!而在司法参军事身边是几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年长者留须,约摸三、四十岁,年轻的二十来岁,几个人还都带着几个随从。 祝缨将那几个人看了一眼,问道:“有人参我?” 司法参军事姓康名桦,表情严肃,道:“这二位是御史……咦?你……” 年长的御史道:“祝令?果然名不虚传。下官阮芝,忝为侍御史,这位是樊路,监察御史。有一桩案子,要来请教祝令。” 祝缨看看康桦,再看看两个御史,道:“既然都是刑狱上的事儿,我便不绕弯子了,是查案还是查我?公文呢?” 康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祝缨看了他一眼,心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康桦确实不知道,因为两个御史到了刺史府,要求刺史府配合一下,鲁刺史问他们何事,他们也不讲。鲁刺史便派了康桦陪同前往。 康桦领了命,一路陪着来的。 阮芝道:“有件案子须得问祝令几句话,并不是祝令的事儿。” “请。” 康桦硬挤进来,道:“刺史大人有令,祝令是本州的官员,御史大人有话要问,须得我在场。” 原来,鲁刺史嘱咐过康桦:“见机行事。若与本州有关,除非有旨意,万不可叫人就这么轻易将我州的官员白白带走了!也不能叫他们就随便审问了!你跟着!” 樊路笑容有点古怪:“你要听?恐怕不能叫你听了去。” 康桦执意不肯避开,两下僵持住了。阮芝对祝缨道:“苏匡。” 祝缨微愕:“他?” 康桦道:“这怎么回事?” 阮芝道:“真要在这里讲?” 祝缨低声对康桦道:“是为了以前京里的事情。” 康桦这才勉强地道:“好,我等两位御史大人一同回州里见鲁大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59章 查账 康桦的顶头上司是鲁刺史, 他得完成鲁刺史交代的事情,哪怕是御史就站在面前,他也努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樊路听了康桦的话, 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康兄想好了?真的想要知道案件原委?” 京官与地方官员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他们都是官, 气质上却有着一些难言的差别。这种差别也存在于“常年跟在上官身边”以及“独自在外办事远离上官”的人之间,难言却又真实的存在着。哪怕是同一个人, 他做京官和做地方官员的时候,都会有着些微的差距,很少人能够例外。 祝缨就是那个例外。 而康桦显然是个正常的案例。 康桦跟到樊路的话之后, 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了, 祝缨乐得在一边看他们之间的交锋,一瞬间,她约摸就将鲁刺史、康桦以及阮、樊二人的心思猜着了一点。 等到阮芝打了个圆场,说:“这是御史台的案子, 并不与贵州相干,只是询问祝令些事情,你尽可放心。祝令,好生安置康兄, 你我谈一谈, 可好?” 祝缨才说:“小吴。” 小吴躬着身进来, 对康桦做了个“请”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将康桦引到了别处静坐等信儿。 祝缨看了关丞一眼,关丞也缩着脖子跟着走了, 关丞是一点也不想陷进这些事情里的。 祝缨对阮、樊二位道:“既然不是要审我, 就请移步坐下慢慢说吧。” 阮芝道:“祝令玩笑了, 我们二人客随主便。” 他的品级并不比祝缨高, 占了“京官”“御史”身份的便宜,方才与祝缨能平起平坐且来问话,行动间对祝缨仍保持了些礼貌。并没有“天使”们常有的那种不将地方官员当人看的高高在上。 祝缨道:“请。” 一行人到了小花厅坐下,曹昌等人上了茶就都垂手退到一边,一声也不吭了。 樊路好奇地打量着祝缨,见她是个端正白净的年轻官员,一身简单的布衣,轮廓显得很柔和,虽不笑,却不让人觉得冷漠。这人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品级却已比自己高不少了,原大理寺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几分本领…… 阮芝也看着祝缨,道:“祝令是大理寺出来的应该知道规矩,我们二人并不是来审问的,问些事情还要走。祝令也不必过于拘束。” 祝缨道:“好。” 她一看这二人,以前没见过,就知道这案子有点意思了。御史台自己没有监狱,是借的大理寺的监狱看押的犯人,所以御史台与大理寺之间交往还是比较多的。祝缨又是个有心人,御史台里的人她都认识。这两个人面生,就是她离京之后才到的御史台。 御史台与所有的衙门一样,都是吏比官多,在有数的官员中间还要刨去出缺的,想从剩下的人里找出俩祝缨都不认识的搭个班儿跑个两千七百里问个案子,这事儿就透着不寻常。 阮芝道:“为的苏匡的事来,祝令以前知道苏匡吗?” 祝缨不与他兜圈子,道:“我进大理寺的时候他就在了,我外放时,他仍在。” 阮芝问道:“其人如何?” 祝缨道:“精明强干。” “何以见得?” 祝缨道:“调过他核完的案子了么?并无纰漏。外出推案也常能有所发现。” 樊路突然插言道:“所以你才荐的他?” 阮芝心道:傻子,他在大理寺十年,什么样的审问手段不知道?你竟想突然诈他? 祝缨不动声色,道:“我荐他什么了?” 樊路道:“就在你离京之前,他的考语……” 阮芝忙打断了这个年轻人的话,道:“不要说与案子无关的事儿。”他忽然又问起了左丞。 祝缨道:“也是大理寺的老资历了。” 小吴从京城回来已带回了一些消息,然而从阮、樊二人的情况来看,事情似乎不止是窦朋要抓权那么简单。大理寺自己的事儿,窦朋必不会让御史台出手来查!祝缨有数,左丞可能也会从中吃点好处,苏匡更不用说。“精明强干”用在办案上固然是好,用在搂钱上必也能成个大贪。 但是,闹出去了终归是大理寺丢脸,能自家内解决是最好的。借了外力终究不美。 御史来的,就代表背后还有其他的事情。 苏匡最后的荐词是郑熹授意她写的,她可不值得御史台这么大费周章的。 她很警惕,多一个字也不说。 阮芝又慢慢问了一些苏匡和左丞的事情,并且问祝缨:“祝令这么评价他二人,可有什么依据么?” 祝缨道:“看他们断过的旧卷就知道了,一个锐气,一个稳重。苏匡办案是有一手的,也肯干。左丞经验很足。” 樊路突然发问:“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案子?” 阮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祝缨道:“既然是案子。断过案的人就该知道无意间一句话就容易引出许多的麻烦来,不知原委的多余述说又容易引起误解,反而于案情不利。顶好是问什么、答什么。” 阮芝大声咳嗽了一下,道:“祝令在大理寺的时候,置办了不少产业?” “嗯?” 阮芝又纠正了一下:“你曾为大理寺置产,是么?” “是有一些。” “还记得有哪些么?”问话的时候,阮芝的心情是难言的羡慕。他虽是才进的御史台,也常听人说起大理寺的祝三郎,一个面面俱到的“大管事”。大理寺可以说有权,也有些人能以权换财,但是在祝缨手上,大理寺一个断案的地方竟然不靠包揽诉讼而成了个富得流油、上下都阔绰的衙门,那是御史们都羡慕的。 祝缨道:“当年离任的时候我账本都交出去了。现在不能信口开河,万一记错就不好了。大理寺应该有旧档。” 祝缨办交接的时候有账。现在就有左丞当时的接收的收据。左丞签的名。证人是胡琏。三人都画了押。不过祝缨不打算把这些都告诉阮芝,她觉得这背后有事,并不想交底。 眼见她油盐不进的,阮芝只好吐了些实情:“苏匡侵吞了大理寺的公产,正在查他。只是有些证据却不见了,所以才来请教。” 祝缨道:“要什么样的证据?” 樊路要说话,被阮芝直接按了下去,阮芝道:“能有当年的产业名录是最好了。” “我可不会私留大理寺的底档。”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樊路道:“祝令,祝前辈,我们不是来查你的。” 祝缨道:“就算是查我,我也是没有私留底档的。” 阮芝对樊路道:“你出去走走。” 樊路的脸色有点难看,阮芝定定地看着他,樊路黑着脸居然听话地出去了。阮芝将身下的坐椅住祝缨这边拉了一点距离,道:“樊路年轻人,说话难免鲁直着,却也是实情。若是查祝令,就不是我二人来这般说话了。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对第三人讲起。” “底档都在大理寺封存了。”祝缨说。不说还能写呢!奏本一上,八张嘴都说不清了。没影儿的事都能编它一编,她但凡说出一个字,她自己都难洗了。 阮芝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再次张开眼,对祝缨道:“是大理寺内有人告发了他。” “告发他的人没有证据么?” 阮芝道:“还要什么证据呢?几个月不发钱米,算不算证据?” “亏空成这样了?” 阮芝道:“他说他的钱财是来自妻子的嫁妆。” 祝缨心道:你从苏匡那儿问不到的东西,就想从我这儿问到了? 她说:“那就难办了,不定罪的时候可不能轻易查抄官员家的账目。” “祝令有何可以教我?” 祝缨道:“我离开京城两年了,世易时移,我也说不好。” 阮芝起身作揖,祝缨也起身扶住了他。阮芝再三说:“还请不吝赐教。”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置办那么些个烦人的东西了。” 阮芝道:“已然置办下了,还望再费一回心。” 祝缨道:“不是我的案子不想问,知道得太多了终究是个麻烦。” 阮芝道:“本不是大事,我只管查案子,最后怎么结案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好吧,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实在不容易。” “多谢体谅,我必不忘今日之事。” 祝缨道:“凡事都有个根儿。私卖官产,产业得在他手上不是?他接手的时候,是谁交割给他的?交割给他多少?” 阮芝道:“左丞倒是回忆起了一些,也写了个单子,也有几个证人。可是账本烧了,空口无凭。苏匡手下也有几个证人,都说没有拿到。” “死无对证了?” 阮芝苦笑道:“办过案的都知道,账本烧了是个什么意思。不然,我也不用来这里了。” 祝缨道:“这样。当年我离京前他们查过我的账,你回去悄悄的调一下那个档,里头应该有你要的东西。” 阮芝又吐了一点实情,说:“早看过了。祝令离开时的账目是清晰的。左丞接手之后,又有苏匡参与,如今二人互相推诿,都指责是对方干的!两人都是办案的老手,轻易问不出什么来。” 祝缨心里捋了一下:哦,有人因为没有几个月没有发补贴,所以把苏匡给告了,但是一把火把大理寺的有关为账目给烧了。苏匡不认私卖官产,左丞也不肯背这个锅。但是苏匡嫌疑更大,左丞多少也有稍有一点不太干净的地方。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双方在扯皮。 就这么一件事情,窦朋想借机干点什么是很正常的,但是御史来了,就代表除了窦朋,大理寺外应该还有别的人想借这件事再生出点事端来。只是不知道那个想借此生事的人是谁! 无论是郑熹还是温良等人之前给她的信里都没提及此事,王云鹤,尤其是陈峦也没提及这件事,要么是突然发的,要么就是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祝缨道:“那就真不好办了,我亦无法。我离开都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关山阻隔,公文还好些。要说为旁的事情进京,一来一回小半年都过去了,能知道什么?” 阮芝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真的无法么?” 祝缨道:“动手晚了,没有及早封账。” 阮芝叹息一声,道:“终是白跑一趟。” 祝缨道:“天色已晚,还请先到驿馆歇息。” ———————————— 阮芝支开了樊路也没能从祝缨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二人心中都有些郁郁。樊路更是说:“难道他与苏匡不和是装的?仍是要维护苏匡?他们都是郑詹事使出来的人……” 阮芝道:“莫要胡说!你今天有些冲动了。” 樊路笑道:“我这年纪就该冲动的,可惜没诈到他。咱们明天还去见鲁刺史么?” 阮芝道:“不去。咱们是查苏匡的,又不是来查他们的,早些回去复命要紧。” “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 阮芝道:“问不出来就问不出来,这可是个难缠的人呐!” 两人又商量一回,终究是无计可施,心中对祝缨实在说不上是满意。 第二天一早,二人着急赶回京城办案,拒绝了祝缨的挽留,也对康桦说了不去州城,留了帖子请康桦代向鲁刺史致意。 祝缨这边,连夜又将京城的书信重新看了一通,上面也有左丞浅提了几句苏匡“攀上高枝”“中饱私囊”的话,却又没有其他人的话来做个佐证。现在写信去京城问,眼下肯定是来不及了的,只得跟着下一封公文的时候一道送进京,多问几个人才好定夺。 她给三人都置办了些土产做礼物,亲自将三人送到县城外的官道上。礼物不多不少的,也看不出来怠慢。 康桦故意留在后面,他另有鲁刺史给的任务——应付完了御史,得把祝缨叫到州城里来问个话。不然御史过来查了一回,刺史还不知道县令跟什么大案有牵扯,“以后”万一有事,岂不要抓瞎了? 阮、樊二人怏怏地上马,简单地谢了土仪,正要驱马回京,远远的、一队骑士飞奔而来:“有令!有令!” 康桦心道:这又是什么事儿? 阮、樊二人想这必是祝缨的事儿,他们懒得管这个,都打算催马赶路。不想这一队人却是冲他们来的! 为首一人先不问祝缨,而是问:“阮、樊二位御史在吗?” 二人问道:“何事?” 来人道:“接令,命阮芝、樊路查问福禄县驻军案。” 祝缨心道:丁校尉犯什么案子了?!!! 那边阮、樊二人下了马,取了身份凭证验讫,来人这才取出一份公文交给阮芝:“着查福禄县驻军钱粮。” 康桦听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对祝缨道:“鲁大人有令,此间事了,你到州城一趟。我先回去向大人回话。” 祝缨道:“慢走。”康桦对阮、樊二人拱手,道:“告辞。” 二人道:“且慢。” 康桦问道:“何事?” 二人将康桦叫到一边,将公文给看他了一眼,康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樊路道:“康大人,你且回不去了,得帮这个忙。” 阮芝又对祝缨道:“又要叨扰啦。” 祝缨道:“哪里的话,还住驿馆吗?” “也只得如此啦。” “请。”祝缨做了个手势,心下暗暗警惕,这事儿不太对劲!二人看她的眼神有点怪,丁校尉才来多久?能有什么钱粮上的问题?难道与我有关?又留康桦,难道是为了辖制我? 阮芝道:“我二人与丁校尉并不相熟,还请祝令代为延请。” 祝缨与他们一边回驿馆一边说:“好。二位是要下公文,还是只是问话?” 阮芝笑道:“不会让祝令夹在中间难做的。” “好。” 三人先回驿站,祝缨亲自去找丁校尉。 丁校尉家本来就要准备暖宅的事儿,虽然会被老婆打,他此时还是在家里帮忙的。丁宅看门的是丁校尉从营里调来的军士,看到祝缨笑道:“祝大人来了?!标下这就去通报我们校尉。” 祝缨道:“跑慢点儿。” 军士仍是一道烟跑了去,丁校尉转眼就出来:“祝大人来得好早!我这里酒席还没准备好哩。” 祝缨道:“方便说话么?” 丁校尉道:“到书房来吧。” 丁校尉不读书,“书房”不过徒有其名而已,实则是个丁校尉装门面的会客室。两人宾主坐下,祝缨道:“京中两个御史要见你。” “咦?我与御史有什么瓜葛?我养个外室,那不是没养成么?”他摸了摸脸,上面疤还没掉呢。 祝缨道:“这也算个事儿?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没发文拿你,现在事就还不大。” “哦哦!祝大人,一同去不?” 祝缨道:“我要不与你同去,以后还能做得成朋友么?走着。” 两人走到院子里,丁校尉对后面大声叫吼了一句:“我跟祝大人出去了!” 丁娘子从后面绕过来,见到了祝缨才笑道:“祝大人又要为我们家费心啦。” 祝缨道:“哪里。” 丁娘子这才放心地放丁校尉出门。 ———————————————— 二人到了驿站,里面已然摆开了架势,阮、樊二人与康桦正在聊天儿。三人的随从加起来也有十数人了,都列队整齐。 祝缨暗中警惕,丁校尉却大大咧咧的。祝缨向丁校尉介绍了阮、樊、康三人,丁校尉对三人抱拳为礼,又问:“不知叫我来有何事?” 丁校尉是一点也不怕的,他是军人,并不像一般的官员那样可以被随意处置。 阮芝请他二人坐下,丁校尉的品阶最低,就坐在了最后。 阮芝就问道:“丁校尉帐下可有一个叫洪幺的人?” 有。祝缨在心里答。丁校尉帐下从她手里领补贴,拢共百来号人,她连这些人长什么样都知道。 丁校尉也说:“有。这小子怎么了?” 阮芝点点头,不答反问:“为人如何?” “就那样吧,是个肯出力气的兵。” “品性如何?” 丁校尉道:“这话奇怪,咱们当兵的,以忠君爱国为要,哪有什么不好?” 阮芝道:“那就是还算可信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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