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途。我只想能趴得好一点,替郑大人、替你,看着点儿门。无论是不是在大理寺,以后有汤赏我一口,不赏也没关系,只要哪天我要是倒了霉,或看着我一片孝心的份上,他老人家能叫我不那么倒霉就成啦!你看我这点心思,能不能成?” 祝缨道:“那你可得想好了。” 左司直道:“不想好了也不能来找你呀!”他低声说,“我知道,我这样的家底儿,拿到郑大人眼前人家也未必瞧得上,不过得了一枝老参,还有一张虎皮……” 祝缨道:“我为你去说与郑大人。” “好兄弟!” 左司直见祝缨应了自己的事儿,就更加关心起祝缨来了:“你这家里……怎么就只有一个女仆?” 祝缨道:“都这么跟我说。可你看,我缺的不是仆人,是帮手。找一个就得顶一个用,宁缺毋滥。” “那你也得寻找了呀!要么是同乡,要么是用的同族的后辈,要么就得是自己的学生!这些都没有,哪怕你去街上拣一个从头开始养,也得着手了。” “唔……” “还有房子,你怎么就死磕着这一处呢?哪怕远些的地方,你置个大点的,弄两进,把令尊令堂迁过去,在那里做老封翁老封君享清福,你却在这里赁个房子,与那位娘子一同呢?你还住个西厢?” 左司直又说了一通才离开。 他走之后,祝缨就翻看他带来的东西,一盒参,比带到大理寺的都还大,另一盒一打开就是一股浓烈的味道——虎骨!几块骨头掂一掂,也有十来斤沉。余下有几张皮草,其中两块貂皮尤其的好,一般裁缝还收拾不了。 祝缨叫来花姐:“看看。” 花姐道:“哎哟,都是好东西!” 祝缨道:“虎骨给爹泡酒吧。参咱们自己也吃一点,娘年纪也不小了。” 花姐道:“也不必都用了,一点儿就够了。先放着,用处多着呢。皮子也不必全都用了……” 两人商量了半天,祝缨又问了父母的意见,祝大道:“把那参酒也泡一坛。”张仙姑又要说他,祝缨道:“也好,得闲你请金大哥一起喝。”张仙姑才改了口,又说:“我也不要吃参。” 祝缨道:“沏点茶罢了,就怕娘喝不惯。” 张仙姑道:“这么些年没见他这么大方过,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祝缨道:“老左?他这些年也没怎么出去过,想大方也没法大方呀。”给糊弄过去了。 —————————————— 第二天,祝缨在大理寺趁着四下无人就将左司直的事情对郑熹说了。 郑熹该没见过像她这么讲情的,问她:“你就这么过来直直地说了?” 祝缨道:“他跟我也是直直的说的,我来见您,还要打什么机锋么?左右就是这一件事儿,您肯不肯的,自有您的一番考量,我何必耍什么心机呢?” 郑熹道:“我有什么考量?整个大理寺都知道你跟他好。” “那我一进来就遇着这几个人了呢。跟我好不好的不打紧,您看不看得上他才是真的。” 郑熹道:“巧了,府里正要配药。” 祝缨道:“好嘞!” 转头告诉左司直:“回家把你的东西准备好,晚上咱们过去。” 左司直有些微的紧张:“我还要说什么不?” 祝缨道:“你本来什么样子的,在他面前就什么样子,不就成了?” 落衙之后,祝缨就与左司直约了,回家换完衣服就在郑府的街口碰面,由祝缨把左司直带到郑府里去见郑熹。 左司直抱着包袱,越来越紧张。祝缨道:“陆二哥,你帮他把东西拿着吧,我怕他绊倒了。”陆超笑道:“三郎,又促狭了。”真的接了包袱,在前面引路。 他又不把左司直的包袱给带到书房,到了书房门口,把包袱给了一个小厮。小厮道:“三郎,你有两天没过来了。”祝缨道:“那不算,从今天开始算起,今天来了!”小厮抱着包袱笑着走了。 左司直的眼睛跟着自己的包袱走了好一段,被祝缨一肘子肘回了心神,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陆超进去又出来,说:“请进。” 祝缨道:“来吧。”把左司直给带进去了,笑嘻嘻地说:“你有出行的公事要回禀就慢慢说,我不偷听。” 说完就出来跟陆超一处闲聊,说些天冷了之类的话。陆超道:“要下雪了呢。”祝缨道:“你又知道了?”陆超道:“你不是京城人不知道,这样的天就是要下雪了的。”祝缨想了一下,说:“但愿明天下得晚一点。” “怎么?” 祝缨道:“我还没准备好油衣和伞呢。” “出门不就摸着了?你要用,我这里还有呢,你先拿去使。” 祝缨道:“好。” 不多会儿里面也谈完了,左司直出来了说:“叫你进去呢。” 祝缨走了进去,郑熹指着她说:“你看人还行。” 祝缨道:“好几年的交情了,真要看不准,我也认栽。” 郑熹道:“李藏案的犯人要到了吧?” “是。明天。” “你们要把人接好,案子要办得漂亮些。他可不止陈相一个熟人啊!多少人都盯着呢。” “那我只管查明实情交给您,报上去多少、判得什么样都交给您做主,我们也好跟着学点。” “去吧。” “是。” 祝缨跟左司直离了书房,看到左司直在给陆超塞红包,陆超还要推辞。祝缨道:“他也就这一次大方,你不拿以后就没有了。”左司直道:“怎么会呢?有的有的,以后都有的。”陆超笑道:“那我也只收这一次啦!”真的拿了,然后将二人送出门去,还顺手给了祝缨一把伞:“呐!这样撑着在雪里走,多么的雅相!叫哪位相公看见了,好招你做女婿!” 左司直看着祝缨与郑府的人如此熟稔,心道:人与人是真的不能比啊! 出了郑府,他说:“三郎,多谢!” “你要真谢我,明天与我一同接犯人去。” “怎么还要你亲自接?” 祝缨道:“李藏的案子。” “哦!” ———————————— 祝缨拿着伞回家,张仙姑见了,问道:“怎么拿了伞回来?” 祝缨道:“啊,顺手,一会儿还要再采买一些。天要下雪了,还要买些油布、油衣。家里也要备着些。” 说到家务,张仙姑就来精神了:“那得再囤点吃的了!花儿姐,杜大姐,明天咱们去买菜!再取些米和炭回来!” 祝缨道:“明天早上,花姐和我还有事呢。” “你明天不去应卯?” “去,就是为了应卯的事儿。娘要买东西也不用急,我跟陆二说好了,他安排人过来帮咱们的忙。对了,明天把那貂皮再送给金大嫂子一张。” “好!” 花姐却觉得奇怪,她当面没说,偷了个空去问祝缨:“明天有我什么事呢?” 祝缨道:“帮我个忙,明天有女囚过来,给她们摸一把脉。” “咦?” “嗯。”祝缨没有过多解释,心里却想:既然不愿意考试女丞,我总要给大理寺争一个女医官的名额才好。你可以不去,想去的时候总有个位子可以等着你。回回查女囚,总有一次会有大事发生。那时就是水到渠成了。做官总比你行医有保障些。 祝缨第二天先应卯,然后就和左司直一道去狱里,而将一些琐碎的事务暂交胡琏代看。胡琏道:“我正不想动弹,吃参茶烤火多好。” 祝缨与左司直先去女监,左司直道:“女人,能看得牢么?” 祝缨道:“马上就知道了。” 他两人身后带着数名大理寺的吏,其中一人正是小陶,笑道:“旁人不知道,我家里那一个,看我是绰绰有余的。” 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到了大理寺狱,男女两边都很紧张地列队,祝缨和左司直却很自然地多看了女监一眼。左司直遗憾于女丞女卒都不是什么美人,祝缨则看了看周娓,小丫头这几天过得显然不太好,还有点别别扭扭的,站的位置显示,她没啥朋友。 祝缨道:“收拾收拾,要来客了。老左,咱们瞧瞧?” “好。”左司直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两人先在男监里走马观花看一圈,没啥变化。再去女监一看,左司直就先说:“哎哟,比那边干净,有女人就是不一样。”祝缨则是认真地看了一回门窗锁头,对崔、武二人道:“你们两个,带上人跟我来。” 武相想到母亲从祝家那位小娘子那里听到的一点讯息,挺身而出,命付小娘子与赵五娘留下,她与崔佳成带着其他的六人跟着祝缨走。她用余光瞥着祝缨,见祝缨点了点头,重又鼓起气来:“走!” 那边男监狱丞也带了几个人同去——除了一个女犯是主犯,又还有几个男犯。 祝缨带着他们一行人并不从皇城的南面正门走,因大理寺狱靠西,于是出西门,在那里,押解犯人的差役已带着人等候了。门旁摆一张桌子,禁军的人与祝缨打个招呼:“三郎,都准备妥了,你们在这儿办交割吧。小娘子照顾得好好的。” 花姐带着杜大姐就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被禁军们看得不自在。这些人忒热情,又是帮她的手炉子添炭,又是给她弄热茶喝。听到说她,赶紧说:“这几位将军很周到。” 禁军笑道:“什么将军?抬举我们啦!” 左司直与女监的人都认得花姐,左司直问道:“你把大娘请过来做甚?” 祝缨道:“接女囚,稳妥一点。大姐,跟我来。” 两边见面,祝缨与左司直也亮明身份,那边看了他们的腰牌,自己也递一份公文:“奉命押解男犯四人、女犯五人,文书在此,请。” 祝缨接了公文,左司直道:“你来你来。” 对面向他们介绍了犯人,主犯毕氏,二十二岁,她的三个侍女分别是十九、十七、十五,一个婆子倒有五十岁了。那边男犯,一个老者,六十三岁了,两个中年人,都是四十上下,一个小厮,二十岁。 核对完了,祝缨道:“一路辛苦。不过我且还不能画押。” “这是为何?” 祝缨对花姐道:“开始吧。” 左司直笑道:“怎么?你凡同女人打交道,都要先号脉的吗?大娘有医术你也不能这么用呀。” 祝缨道:“有备无患。” “什么意思?” 那边花姐一声轻呼,祝缨看过去,只见杜大娘扶住了她。禁军呵道:“兀那犯人!怎么敢在这里撒野?”却是毕氏把花姐给推开了! 祝缨道:“按住了!大姐,摸她的脉!” 左司直也严肃了起来,低声对祝缨说:“怎么?她还能带着什么绝症?那也不对呀……” 花姐一脸惊讶地看着毕氏。 只见毕氏这会儿又变得从容了,也不撒泼了,她收回了手,说:“说吧。” 花姐吃不准,让她又换了一只手,然后小步走到祝缨身边,附耳道:“她怀孕了。你是不是猜着了什么?” 祝缨叹了口气,道:“你说出来吧。” 花姐只得略大了一点声音,公布道:“她怀孕了,三个月。” 周围一片嗡嗡讨论之声,祝缨对押解的衙役道:“我要写个背书,你们也得画押。女犯的丈夫死了快有一年了,哪来的三个月的身孕?” 左司直瞪大了眼睛:“三郎!” “嗯?” “这……” “我猜的。” 左司直阴着眼看着毕氏,花姐有点害怕,问道:“怎、怎么了?”她很担心自己这一摸脉,因此生出些事端来。 左司直缓了脸色对她说:“大理寺,不杀孕妇。” 祝缨道:“错了,是凡孕产妇,都不杀。就算是她谋害的,她至少还有八个月的命。” 虽说这规定是白纸黑字,执行的时候很多人当它是废纸,但是,如果有人坚持这一条,那即使毕氏是凶手,也至少得等坐完月子再说。李藏的长子是坚持继母是冤枉的,很可能因此而生事。 诸女第一次参与案子,本来以为只是接个犯人,现在生出这样的变故来,她们都惊呆了。禁军也交头接耳起来。 押送的人也不敢画押,祝缨道:“你们要是不信,咱们只好再请一位郎中来了。” 禁军里有好事的,跳出来说:“我知道有一位……哎,等一下!那不黄御医么?就他了!” 也活该黄御医倒霉,他是出来闲逛的。他的上司正在发火训人,他找个机会就跑了出来。不幸被禁军给看到了,揪住了。 被抓住了,只好摸一把脉。他与这些人也没有瓜葛,照实说了结果:“是喜脉。” 押送的差役是死也不肯认的,三个月,正在他们手里收押的时候!怎么怀上的? 祝缨道:“小陶,回去禀告郑大人,叫老胡行文,请太医院帮个忙。” 太医院的职责是用来给皇室看病的,也兼管皇帝让看的一些大臣。大理寺管不着他们,除非是查他们。不过郑熹肯定会有办法的。 一旦下了正式的公文,太医院就要对结果负责了。她又有禁军帮忙,不让押送的人走。过不多时,裴清亲自带着御医到了西门这边,劈头就问:“怎么回事?” 祝缨道:“女囚,怀孕了。” 裴清道:“这是要出事呀……” 御医摸个喜脉是摸得准的,提笔就写了诊断结果。裴清对御医拱手道:“多谢。”然后对祝缨道:“把人带回去,先查这件事!” 祝缨道:“是。” 裴清看着毕氏,微微皱眉。他一时说不清,究竟是毕氏受了侵害,还是这个女人为了活命而故意为之。无论如何,这都是个丑闻,幸亏大理寺发现得早。 祝缨对崔、武二人说:“把人押走吧。” 裴清又下令,连押送的差人都一并扣下了,再由大理寺行文给当地,要求追查。 差役们本来是押送囚犯的,现在自己反而被看押,一时有怨无处诉,也有骂的,也有求的,都很丧气。裴清并不理会这些,只让小陶等人:“把他们也‘请’去吧!” 然后他亲自跟着到了大理寺狱,看着两边都把犯人关好,才对祝缨和左司直道:“跟我来。” 左司直本来是跟着祝缨蹭个案子的,哪知道遇到了这样的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竟说了一句胡琏的口头禅:“你的运气好,跟你在一块儿也会有好事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06章 不值 运气好? 祝缨不是很喜欢这个说法,不过她没有纠正,更没把心中的不快撒到左司直的头上。她说:“老左,你等一下。” 左司直问道:“什么?” 祝缨快走两步,赶上了裴清,说:“少卿,稍等。” 裴清忙住了脚,问道:“怎么?又看出什么来了吗?” 祝缨道:“有几句话要嘱咐她们。” 裴清道:“唔,你说吧。”他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看祝缨会说什么。 祝缨把女丞、女卒都召集了起来,说:“头一回来犯人,我就带你们一回。”她看向崔、武二人,续道:“接下来这案子你们少不得要知道一些,但是现在,把所有女犯都分开单独看押。你们的囚室都是都打扫过一遍了么?准备得不错。” 女丞女卒都忍不住有点高兴,旋即又都紧张起来。 祝缨道:“记住一条,不许与她们说话!尤其是毕氏!谁与她说话,无论是说的什么,但凡有一字交谈,丞说了话,黜丞,卒说了话,黜卒。她们一应的洗漱、饮食、便溺,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几个丫头婆子身上有伤,给她们上药。对了,毕氏那里,再给她加条被子,叫她养胎!” 女人们心中完全没底了,参差不齐地应着,有点茫然。她们也做过一点功课,尤其是吴氏,更是想:大理寺狱没这个规矩呀!只听说以前对龚逆夫妇有这么个事儿。难道这个小娘这么有本事的? 她们却完全不敢说话,因为祝缨的样子虽然没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有点说不出的可怕。不止是她们,连裴清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了,仔细看时,却见祝缨又是一脸的平静了。 只有一个左司直,被这气氛弄得有点不安,问道:“小、小祝,这、这是为什么?” 祝缨道:“出去再说。” 裴清道:“男监那里也一样吧。” 祝缨躬身道:“是。” 左司直非常有眼色地到男监那里传了话,因为毕氏的变故,男监的狱丞也是老手,很配合地道:“是!有什么话,难道我们不会自己在外面讲?谁说必得与犯人聊天的呢?” 祝缨对崔、武二人道:“带好你们的人。” 两人也躬身说:“是。” 目送裴清一行离开大理寺狱,武相与崔佳成一交换眼色,就说:“刚才祝大人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吗?” “是!” “照办吧,先把那几个丫环婆子分别看押起来。不要同她们说话!然后到我们那屋里,我们有话说。” “是。” 管理囚犯并不很困难,最大的那个本来就关的是单间,现在只需要再加一条被子。崔佳成怕别人不牢靠,亲自抱了一条被子送进去。女卒们把几个丫环婆子也给提出去,单间看押了。以吴氏这样的“老练”,本来该说一句:“便宜你们了,有单间住。”现在也是一个字都不说。 干完了这些,把囚室的门都锁好,才到女丞的屋子里集合。大家的兴奋劲都被一些疑惑和惶恐取代了,武相道:“刚才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这事不寻常,也显得有咱们这些女监还是有用处的。” 崔佳成道:“现在烫手的山芋到咱们手上了,还是要谨慎,想来祝大人也有这个意思的。” 她们两个开始排班,有了囚犯,就得守夜班了,武、崔二人一人一晚轮流带班,没有什么疑问。女卒也被她们分成两班,尽量把有矛盾的人分开,免得她们长夜漫漫共处一室再出什么问题。吴、车、甘、徐一组,霍、周、赵、付一组。崔佳成领第一组,武相领第二组。 然后,崔、武二人把吴氏留了下来。 大家心知肚明,这是问吴氏一些大理寺的成例了。 吴氏虽自认有些能耐,在上官现在略有点矜持的模样,不过说话倒很痛快:“据我所知,只有当年的龚逆夫妇有这么个待遇!听说,那会儿郑大人都不叫别人单独跟龚逆说话,因为龚逆厉害呀!他老婆也是狠角色呢!常能将审问的官员弄哭!” 武相好奇地问:“祝大人也没有见过龚逆?” 说起这个,吴氏也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有点神秘地说:“听说,祝大人第一次见龚逆,没多久,龚案就结得差不多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干,但就是破案了。” 崔佳成看吴氏这个样子,一提到祝缨就是夸,心道:道听途说也不足为信。 不过眼下确实棘手,不让她们多问、多沾,倒也不失为一种稳妥的方法。她们便是想参与,一时却也无下手处。本来想是不是可以与女囚们先聊一聊,旁敲侧击,也好有点功劳。现在看来,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她说:“既然祝大人说了,咱们就照他说的办吧。” 武相又问吴氏:“男监那边会是怎么样呢?” 吴氏道:“那他们听话。你要干了什么事,不用说,祝大人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群鬼,您道是那么老实的么?那是他们一弄鬼就被揭穿,才老实的!不然,光给他们好处,在他们眼里就是肥羊哩!” 完了,又吹上了,崔佳成好涵养,耐着性子听完,说:“辛苦你说了这么多了。今天是头一晚,你与我值守,也要请你多多上心。” 吴氏道:“是!您放心,我一定听您招呼。” 崔佳成终于把吴氏应付走了,与武相二人相视苦笑。崔佳成道:“她已是这几个人里最懂这个地方的人了。” 武相道:“能找个男卒问一问就好了。” 崔佳成道:“不可轻举妄动!” 武相道:“阿姐放心,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既然祝大人嘱咐了,必有他的道理。” —————————————— “你究竟是什么道理要这么做?”左司直一路开始唠叨,“区区一个女子,竟与龚逆一个待遇了?” 祝缨道:“她未必有多高明,但是咱们的女监可都是生手呢。且这个案子,有人在看着。” 左司直了然,这种案子不太要紧,一个糟老头子娶年轻媳妇,本来就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是死是活的……他那年纪本来就该死了!但是如果有大人物过问,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裴清只是觉得神奇,他不太明白,祝缨是怎么想到找个女人来给女囚号脉的?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 但他有耐性,直到回到郑熹的正堂上汇报时,才问出来。 彼时,因为行文找了太医院,又有裴清亲自去办,大理寺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出了点小故障了。人们低声交谈,鲍评事说:“必是有别的事,不像是三郎出了纰漏,他办事一向不出错。”听的人纷纷附和,又在猜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看裴清等三人全须全尾地回来,又很奇怪了。连平素不大管事的大理寺正都出来,问胡琏:“是什么事?” 胡琏道:“只说让找个御医,难道是囚犯重病?” 大理寺正咳嗽一声,对胡琏道:“去把跟着祝缨接囚犯的人叫来问一问。” 胡琏心说,我正想问呢!老实把人叫了来,一问才知道出了一桩奇事。大理寺正的好奇心得到了满意,心道:不是我们大理寺的事,那倒没什么了。 一转头,他又回去打棋谱了。留下胡琏郁闷非常——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错失挤进去旁听的机会。如果打一开始就在场,上官忘了赶他走,他就能听了。现在都开始了,半路就挤不进去了。 那一边屋里,裴清已然向郑熹汇报了:“确有身孕。” 冷云是来凑热闹的,听了就坐直了身子,问道:“果然有奸情吗?” 郑熹没理他,对祝缨道:“你从头说。” 裴清也补了一句:“你是怎么想到要号脉的?” 祝缨第一句先请罪:“是下官多事,节外生枝了。请大人责罚。” 冷、裴都看向郑熹,这事他俩无所谓,甚至觉得祝缨干得漂亮。郑熹立起一只手,对祝缨道:“说案子。” 祝缨早就想好了理由道:“这案子有人问,但又没有落在纸上,就想还是周到一些的好。本想看看有什么宿疾暗伤,别死在咱们手上又要麻烦。是歪打正着的。” 郑熹不置可否,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祝缨道:“双管齐下,两案并案,尽力查明真相。” 她有句话不好说: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人情如果卖不出去,就追求个正直。 “咦?”冷云发出了疑问。 郑熹则安静地看着祝缨,祝缨道:“诚然,刚到咱们手上就发现了三个月的身孕,赖不到咱们、刑部、御史台也问不着咱们失察。咱们不必为他们隐瞒,先行文催地方上查,按道理该他们先自查。 但咱们不能不管。这事关联到毕氏,人命案她不一定是凶手,但她的肚子是真的。由此或许可以反查出人命案的真相。” 冷云道:“不能现在就派人去查命案了么?” 祝缨道:“能,但是很难。且时间会长,不一定能让咱们从从容容查完,派人去当地是最后的手段。毕氏还是命案的凶嫌,不是最后的罪人至少也是个证人。从她入手最好。” “怎么说?” 上司不太聪明的样子,祝缨只得给他详细解释—— 李藏这个品级的官员,即使是凶杀,当地断完了案也不能叫老头停尸不葬。断完案已然让家属领回安葬了。他的品级在那里,入殓的手续也比普通人更复杂,香汤擦洗是其一,还得再装裹了。下葬时的样子绝对跟刚死的样子不一样了!且好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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