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哑地道:“……昨晚上的火炕也太热了,我嗓子快疼死了。” 高铭这么一说,其他人头发都快吓得竖起来了,就指望高铭呢,他嗓子哑了不能说话,那还了得,赶紧有人喊道:“水,茶水!” 又有人喊道:“张御医,安大夫,快给高大人看看嗓子!” 高铭捂着脖子摇头,嗓音低沉地道:“不用了,来不及了,就这样吧。没关系,我就是嗓子出血,也会完成这次使命。” 众人揪心地看高铭,心里默念,高大人,您千万坚持住啊。 花荣附在高铭耳旁低声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闲着逗逗他们。”高铭对花荣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王黼在一旁看他俩,心想道,你俩要是不住一屋,可能也不用上火了吧。 同时也捏了把汗,一会就要见辽国皇帝了,减免岁币的话可怎么说出口。 他就凑过去问高铭,“怎么跟辽帝传达官家的意思,高大人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谁知高铭摇头,“还没想好,随即应变罢。” 王黼捂脸,怕是要完啊。 高铭噙着一丝冷笑看王黼,现在捂脸还太早,有你哭的时候。 —— 辽国按照以往的接待规格,派人去宋国使馆门口接他们入宫。 辽国宫殿的建筑风格尽显大国的巍峨庄严,甚是雄伟,但同时,也能看出似是许久没有修缮,有些陈旧,就像他们的国家一样。 高铭等人稍等片刻,就被请了进入正殿。 就见这殿内布置陈设,完全是宋唐风格,除了辽主跟王公大臣们衣着打扮是个契丹模样外,几乎不见任何塞外游牧民族的风格,可见汉化的厉害。 不过也不意外,辽国国力稳定后,过了快二百年了,不说跟清廷后期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差不了多少,只是一群穿着本民族衣衫的外族人,行汉家事。 并且辽国最近十几年竟然开始以继承了唐朝的衣钵的中原正统自居,科举都办起来了,反倒视南朝的宋国为不归向正统的抵抗派。 高铭抬头,见一个体格强壮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辽主耶律延禧,坐在宝座上,下面站着一溜的髡发契丹贵族,耶律大石也在其中。 高铭拿着使节杖,双手呈上国书,带着使团成员对辽主行了拜礼。 耶律延禧仔细地看了国书,发现措辞等都没毛病,才叫高铭等人都平身,语气充满了责怪,“朕在宫内等你们不来,去了捺钵回来,你们竟然还未到。朕都想好了,若是今天你们再不来,干脆就回去吧,叫宋国另外派一队使节来。” 高铭拱手做汉礼,朗声道:“陛下明鉴,之所以延误,是因为女真半路劫掠,将我和副使花荣掳去,将副使王黼惊吓至瘫,直到昨天,我才千辛万苦的回到了上京了,今日便来面见陛下。” 耶律延禧似乎就在等这句话,“既然如此,朕有意请宋国协辽剿灭那群女真人。考虑到宋国不能入辽作战,只做岁币供养即可。” 果然来了,这就是耶律大石说的辽国皇帝有意增加岁币,只是没想到耶律延禧会以女真人掳劫宋国使臣为借口增加岁币。 高铭装出惊愕的样子,“陛下何出此言?我们被女真掳劫不假,但却是发生在辽国国土上的事情,辽国理应保护宋使安全,结果发生这样的掳劫事件,说什么也轮不到宋国出钱增加安保。 再者,宋国为了这三十万的岁币已经掏空了家底,今年的岁币也是很艰难才凑齐的,若是再增加岁币,我们实在无力支付。 最后,一个小小的女真,在大辽百万铁骑下,覆灭指日可待,大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剿灭,何必再耗费兄弟之国的财力?” 高铭说了一串,总结起来就是:你们的错,我们没钱,大辽能行哒。 耶律延禧被噎得不做声,这时候一个契丹贵族男子站出来,对高铭笑道:“既是兄弟国,兄弟家出了强盗,可惜一时刀剑不快,出一笔钱替兄弟买磨刀石,总可以吧?” 这个男子,高铭判断就是辽国的大祸患萧奉先。 此人在破坏辽国上做出的最杰出的贡献就是,当初阿骨打不给耶律延禧跳舞,周围人都说砍了这个不听话的,但是萧奉先出来劝皇帝消气,就这么把阿骨打放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金国崛起。 耶律延禧觉得萧奉先的比喻不错,不停地点头。 而宋国使团的人则紧张地看高铭,就听高铭道:“若是有钱,自然资助,但是忍心叫兄弟砸锅卖铁,倾家荡产的为自己买磨刀石吗? 宋国近年来,内部匪盗不断,王庆、田虎、方腊等占据州府叛乱者此起彼伏,方腊占据二十六州府,是女真如今占据辽国州府数的一半,这还仅是方腊一家。为了平定他的叛乱,不知耗费了多少银子。如此拮据的情况下,今年我们依然凑齐了给予兄弟国的岁币。 陛下,若是再加大索取,我们真的无力应付,难道您真的想赶尽杀绝,将兄弟国逼上绝路吗?” 一句话,兄弟家也没余粮。 卖惨,就是卖惨。 萧奉先不信高铭这套,“据我所知,在边境宋国通过卖给我大辽的货物,最多一年都能赚上八十万两,而岁币不过三十万两,如今才叫你们多送岁币,已经仁至义尽。” 说到两国边贸,宋国的确是获益方,高铭苦着脸道:“可惜啊,那些钱都叫奸商赚了,国富民穷便是这样了。其实,我们皇帝陛下正愁明年的岁币供应,如果不能减免一些,怕是凑不成了。” 耶律延禧正想增加岁币,却听到宋国想减免岁币,正好与他的想法向左,本来就没钱,竟然还没进项了,不禁沉着脸道:“哼,不如我国多派些人去东京敲定减免的数额?” 隐含的意思便是,不行就兵临东京城下。 威胁的意味很浓了,宋国使团中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虎口拔牙,就是病虎也不行啊。 剩下没绝望闭眼的,都瞪着王黼,毕竟这个损主意就是他出的。 气氛剑拔弩张,耶律大石在心中长长叹息,这样的话,岂不是将宋国彻底推向金国了么。 为什么大辽的命运如此多舛,奸臣辈出,昏君不断…… 高铭本来就跟金国可能达成了什么勾当,如此一来,他更加义无反顾了。 就在耶律大石绝望的时候,就听高铭啊的大叫了一声,“我明白了!”,声音之大,吓了周围人一跳。 就见他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下脑门,接着大声道:“陛下,如果辽军南下,必备女真人逮住机会进攻,叫辽国两线作战,将辽国推向最危险的边缘。增加岁币,如果是陛下的想法,还请三思。如果某个臣子的建议,此人真是其心可诛,意在挑起宋辽两国的矛盾,叫女真人坐收渔利。” 高铭话音一落,众契丹人都看向萧奉先。 萧奉先一时十分被动,立即道:“陛下,不可听这南朝人胡言。” 高铭一见萧奉先的表现,心中就有底儿了,太好了,果然辽帝的增加岁币的想法也是受人唆使,这样的话,就有他发挥的余地了。 “不是我胡言,因为十分凑巧,我们宋国也有人同时劝皇帝减免岁币,一个增加,一个减免,针尖对麦芒,还能不打起来?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怎么会这么凑巧?这莫不是女真人的布局?”说到此处,高铭突然转身,对王黼道:“你说,你向官家提出减免对辽的岁币,是不是收了女真的好处?意在挑起两国战争,叫女真得利?” 言而言之,都是敌对势力的大阴谋! 王黼大惊失色,“高铭,你别诬陷好人!” 高铭心中早有主意,这个王黼必须得收拾掉,不光因为他是奸臣,还因为他原本会支持联金灭辽的政策,酿成大祸。 必须剥夺他对国策的话语权。 “我诬陷好人?那个在路上收的高丽女细作,在你帐中那么多日,怎么不去别人那里?你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高铭指着王黼道:“她装作汉女毫无破绽,难道就不能进入汴梁见你吗?啊,我知道了,女真去年不光派出了马植,还派出了女细作韩珠儿,只是那马植没见到我,而那韩珠儿却见到了你!” 众人立即脑补了一出阴谋大戏,女真人恶毒的指定了挑起宋辽两国争端的阴谋,用美人计在宋国成功策反了王黼,叫他进献谗言。 至于辽国这边的萧奉先,可能是凑巧,也可能是背地里受了另外人的鼓惑,谁说得准呢。 宫廷内,没事都要发挥脑洞玩阴谋论,何况现在事关两国未来的阴谋就摆在眼前? 辽宋双方的官员都展开了联想。 但作为一个以耶律氏萧氏贵族治国的国家,辽国围绕皇储的争斗越演越烈,皇长子耶律敖卢斡跟萧奉先的外甥耶律定都有各有支持者,各派贵族纷纷站队,有事没事都互相倾轧。 高铭要做的就是,将朝辽国政局的火药桶上,点燃一个导火索,剩下的就靠萧奉先的政敌去完成了。 这招在金国是绝对玩不起来的,因为女真人现在还很单纯,同心同德。 但按照辽国二百年斗争的水平,应该已经发展到了“凡是政敌同意的,我都要反对”的程度了。 萧奉先提出增加岁币,如今他有被女真利用的嫌疑,他的反对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然站出来反对增加岁币。 这就叫做因地制宜,量身打造。 王黼怒道:“你含血喷人!” “那你怎么解释,为何两国同时有人进言关于岁币增减的问题,意在挑起战争?”高铭停了一下,对萧奉先道:“抱歉,没有说你也跟金国暗通款曲的意思。” 萧奉先气炸了,你这不是就已经说了么?!分明指桑骂槐。 他忙对辽帝道:“陛下,您明鉴!” 辽国朝中对萧奉先提议增加岁币早有不满的人,此时纷纷站出来道:“陛下,此事确有蹊跷,从长计议为妙。” 宋国使臣说得没错,增加岁币,只会叫宋国不满,一旦辽宋开战,便宜了女真人。 有跟萧奉先不对付,支持皇长子耶律敖卢斡一派的人马,已经开始落井下石,帮他坐实罪名,装作好心地道:“萧大人,你仔细回想一下,是谁向你提的这个建议,此人极有可能是女真人的细作,请即刻将此人诛杀,及时止损!” 耶律大石也道:“陛下,请三思。” 耶律延禧倒不相信自己的大舅子会是女真的细作,但是宋国那边他就敲不准了,万一真是女真人的把戏,他还往里钻,岂不是显得很蠢。 “罢了!岁币一事先搁置,你们暂且回到使馆,改日有空,朕再与召见,退朝!”耶律延禧说罢,起身转入了后殿,萧奉先、耶律大石跟几个亲信忙跟了上去。 王黼不依不饶地对高铭怒道:“你在辽帝面前如此冤枉我,待回到东京……” “待回到东京,你最好跟官家好好解释解释那个高丽细作的事,还有因为你的损主意,险些叫辽国发兵的事。”高铭朝他冷哼,根本不理他,大步迈出了殿门。 第140章 一行人回到使馆内, 王黼当庭被高铭指责为细作,其他人则以责怪、埋怨、狐疑等各种眼神他,没一个敢跟他说话的, 毕竟贴上了跟金国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谁敢亲近他。 王黼想连拉个人喝闷酒都没人选, 只能跟自己从东京带来的随从坐在自己屋内生闷气。 因为他一出门就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谈论。 “难怪那么快就跟那个叫韩珠儿的住到了一起, 原来早认识。” “被绑到岁币车上, 叫花将军去追, 再叫女真人趁机将高大人掳走, 啧啧,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叛国投敌么。” “不能吧, 王大人在大宋已位极人臣,何必顺从女真人呢。” “谁知道呢,唉, 男人啊。” “反正他现在说不清了。不过, 幸好高大人揭穿了这个诡计, 要不然这仗不就打起来了么,宋辽百年修好,险些这么被破坏了。” “差点引来兵祸啊,真是太险了,天佑我大宋。” —— 与此同时,耶律延禧周围的大臣也在劝他。 “陛下,如今女真起兵, 我们应付起来已经吃力,万不可再得罪南朝宋国, 两线作战,万万不可。” 对于皇帝在朝堂上放出的狠话, 脑袋清醒的大臣都觉得实在不可取。 耶律大石再次重申他看出的疑点,“陛下,宋国使臣态度强硬,就算没在女真部达成某种协定,但肯定也受了拉拢,如果强征岁币,就怕宋朝一怒之下,当真投向女真,致使辽国腹背受敌。” 耶律延禧听着周围一个个反对的声音,不由得去看萧奉先,但此时萧奉先因为沾上“中了女真圈套”的嫌疑,不好再开口,选择沉默应对。 耶律延禧见萧奉先不说话,自己听得头都大了,连连摆手,“算了,那就不加!”看着耶律大石,“你去探探宋国使臣的口风,问问他们想怎么办?咱们可以不加,但是他们的岁币不能减!最差也要维持现状,如果他们答应,朕就放他们南回,如果不答应,就在辽国先住着吧。” 很明显,耶律延禧的底线是维持现状。 耶律大石虽然心里没底,但皇命吩咐到他头上,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陛下。” —— 傍晚时分,耶律大石来到了宋国使馆,点名想约高铭到自己府中吃饭。 耶律大石亲自来请,高铭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耶律大石的府邸就在皇宫附近,也算是黄金地段了,高铭不知道辽国上京的房价贵不贵,但估计没有东京贵。 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但路上都没说,只简单聊一些风土人情,重要的话,都等着留到饭桌上再说。 高铭见酒桌上有不少汉人的菜肴,晓得可能是耶律大石考虑到他的口味,特意找汉人厨子做的,便笑道:“耶律兄真是有心了,实在太客气了。” 耶律大石笑道:“尽地主之谊,自然要招待好客人,快坐罢,等一会菜都凉了。” 两人坐下,彼此先敬酒一杯,高铭先道:“不知耶律兄请我过来,所为何事?是不是那个马植查清楚了?” 耶律大石道:“确实有这么个人不假,也失踪得莫名其妙。对了,女真人盘问你的时候,没透露他们派马植去东京找你为什么吗?” 高铭低头,嘴唇搭在杯沿儿上,微微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他们原本派马植去宋国,就是为了见你,向你传递消息,你才是他们想要的人,结果你到了他们跟前,他们岂会不透露真正的目的?”耶律大石道:“明人不该说暗话,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女真人是不是要拉拢宋国?” 高铭不说话。 耶律大石苦口婆心的劝道:“其实我早猜到了,你没必要装假。我就是想劝你们,请务必三思,女真狡猾残忍,不可为盟友。但是辽国是怎么样的,这一百年下来,你们很清楚我们的为人。” 高铭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在宋国灾年厄月时增加岁币这种为人吗?” 耶律大石语气亦不善,“你们何尝不是趁火打劫?适逢辽国剿灭女真,就提出减免岁币?” 高铭瞅着耶律大石,半晌才道:“谁也别说谁了,一个味儿。”然后一手扶额,一手喝酒。 耶律大石无奈地长叹,“太祖立国时,雄图霸业,如何就走到这一步了?”说罢,也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 他对高铭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和他一样,都为了一个轻佻昏庸的国君奔波。 其中的不容易,他感同身受。 两人沉默的喝酒,不多时,耶律大石竟然听到低头扶额喝酒的高铭那边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瞧,果见高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真的在哭。 耶律大石惊讶之余,彻底愣了,因为他从没见过男人哭,活这么大,一个都没有。就连他自己,似乎从记事起,就再没有过了。 毕竟若是掉眼泪,不禁会被同龄人嘲笑,还会被长辈一个耳光抽来,打得原地旋转。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的耶律大石,呆呆地看着高铭,良久才挤出一句,“你、你是怎么了?” 就见高铭抚了一把眼眶处,哑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耶律大石没听过这句话,使劲点头,“对!”所以,你哭个什么? 接着,便听高铭话锋一转,“只因未到伤心处。” 耶律大石心里狠狠被触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高铭此时转头看他,眼眶微微发红,“何为伤心处?家国有难,亡国在即,你觉得算吗?” “这个自然算。”耶律大石深吸一口气,若是为了天下兴亡伤感,怎样难过都不为过。 看来,高铭的确是个忠君爱国之人,耶律大石心中感慨。 却不想高铭接下来说道:“兄弟之国,即将覆灭,你觉得算吗?我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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