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师工作日记_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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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靠观众在线的奖励积分提升, 而观众打赏是不算在内的, 所以，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主播，过副本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了, 并且也积累的了一定的稳定观众, 基本上已经是各大公会的骨干队长了。像他这么一个连公会都没有的新人, 居然在五次副本之后就达到了这样的等级, 这个晋升速度属实是恐怖至极。更恐怖的, 是他现在的积分总额。上个副本中直播间的观众打赏，再加上“双冠王”带来的高额收益，即使由于等级提升，分成量降低，还在最后被黑心系统扣去了20%，加起来也仍然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这个数字直接将温简言堆上了积分榜前列。梦魇直播间主播积分总榜第34名。在这个名次的前方和后方，全部都是各大公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背后挂着一排金光闪闪的奖杯，看上去十分有牌面，只有第34名，顶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初始头像，挂着一串乱码的名字，奖杯处光秃秃的，在一众大佬中显得格外突兀。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排行榜前50的新秀，几乎吸引了所有主播的注意力。论坛里热火朝天。 “这34是谁啊？在排行榜上看起来也太显眼了……是某个大佬心血来潮给自己换了名字头像和奖杯吗？” “不是吧？我扫了一圈，好像前排那几个位置都没变过，也没少人啊。” “破案了，是新人！前段时间那个打出很多白金成就的最强新人还记得不？当初我们公会还给他发过邀请函，人家当时顶着的就是这个头像。” “我去，居然是那个最强新人？！这才刚刚过去多长时间啊……一下子就窜的这么靠前，要不要这么恐怖啊？” “所以他最后被哪个公会挖走了啊？主页上看不出来啊，全空白。” “这还真不清楚了……不过我猜绝对会是前几的公会吧？一般的公会也镇不住这种牛逼人物。” 在关闭论坛之后，温简言并没有直接和卢斯联络。他打开公开的公会排名，将进度条拉到靠后的位置，耐心地找到了其中一个的联系方式，并直接用自己的账号向对方发送了信息。很显然，他的名号此刻已经变得响亮了起来，对方很快给他回复了信息。注视着上面发过来的信息，温简言勾了勾唇角，从床上蹦了起来。外面，季观和苏成正在吃着早餐，交流着彼此刚刚经过的副本。在温简言进入副本找苏成之后，季观很快也到了必须进入开直播的时限，于是，他只得独自进入副本之中。由于没有了温简言这个难度干扰器的存在，他这次总算是进入了一个难度正常的副本。虽然仍然是九死一生，但还是活着出来了。季观对此感到十分骄傲，但是，在听完苏成关于他们那个副本的描述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深深地打击到了。 “天，A级副本……？！” 虽然苏成没有细讲，但是，根据他透露出来的那些内容，季观还是能够感受到整个副本那可怕的危险程度。简直就是处处禁忌，步步杀机。以及最后和整个副本深层结构息息相关的造神计划，简直不是人类能够打出来的结局！即使只是听着，季观都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他忍不住问： “所以说，你进这个副本，真的是因为神谕的缘故？” 苏成神情凝重：“恐怕是。” “嘶……” 季观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即使他本身对公会这些存在并不敏感，但即使是他，也能意识到和梦魇榜首公会作对可能会带来的凶险。正在这时，房门打开，温简言从中走了出来，精神充沛到完全不像是一个接连完成两场高难直播之后的人。他脚步轻快地走到餐桌旁，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含混地打招呼： “早。” 苏成一怔，视线落在温简言的脑袋上： “你的头发……？” 在副本内还是银白的发色，现在居然又变回了正常的黑色，这让苏成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对，在回到系统空间之后就慢慢变回来了。”温简言耸耸肩，似乎对此十分满意。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毕竟，顶着一头白毛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无论是在系统空间内还是在进入副本中，虽然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再发生改变，但是，温简言个人衷心地希望它能够维持着低调的黑色。一旁的季观露出失望的表情： “啊……什么啊？居然只是暂时的吗？” 昨天他就注意到温简言发色的改变了，当时由于急着关注苏成的状况，没有来得及问就让温简言溜走了，现在看到他居然变回了原样，这让季观十分失落。 “我还以为你终于有了时尚感呢，之前的白毛多好看啊！” 他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 温简言顿了顿，视线落在了季观的身上。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动到了他的脑袋上，直到季观都被看的有些不太自在了：“你，你看什么啊？怎么了？” “没什么，”温简言摇摇头，从季观那颗显眼的鸡冠头上收回视线，缓缓地说，“只是觉得，你应该和某个人有很多共同语言。” ——至少在发型爱好上是这样的。季观：“？” 在他一脸摸不着头脑之时，温简言扭头看向苏成，招招手：“走吧，陪我出去一趟。” 苏成一愣，旋即回想起昨天他和卢斯的对话，露出恍然的神情： “哦，是和卢斯他们见面吧？” 出乎意料的是，温简言摇摇头：“不，在此之前还要再做另外一件事。” 这下，苏成也愣住了：“啊？” “你忘了吗？我现在可是你未来公会的会长。”青年微笑着，摊了摊手，“当然得先有个公会才行。” 苏成：“……” 哦对，我都忘了这茬了。一旁的季观忍不住开口道：“但是，最近梦魇好像没有拍卖公会建立资格吧？我没有看到类似的通知……” 在梦魇中，建立公会要远比想象中严格的多。想要创建公会，必须要取得建立资格。取得资格的途径一共有两种。小部分的建立资格可以通过任务或者成就获取，但是这种任务的稀缺性和随机度都极高，很少有主播能够刷到并完成。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每隔一段时间，梦魇还会向全服发放极少数的公会建立资格，并组织全服拍卖，价高者得。论坛中有主播猜测，梦魇可能是根据现存公会数量来发放建立资格的，也就是说，如果主播被消减的速度太快，公会消亡的太多，梦魇才会放出一定量的公会建立资格，而如果公会数量始终维持稳定，它就会控制公会数量的增长。也就是说，只能碰运气。 “确实没有。”温简言轻飘飘地说。季观愣了下：“那……” “即使有拍卖的话，我也不准备参加。”温简言眨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可是很穷的。” 两人：“……” 不过，某种程度上，温简言说的确实没错。大部分拍卖的公会资格，都会被家大业大的前排公会高价拍走。几乎没有单独的主播能够在竞价上抢过他们的。这些大公会都有至少四五个影子公会，通过榨取福利来供养自己本会内成员，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要进入排行前几的公会，进入其中，也就代表着得到了比单打独斗数倍的奖励。所以，为了笼络更多潜力股，各大公会也会全力争抢更多的建立资格。 ——甚至愿意玩一些脏手段。要知道，在梦魇中，除了主播的天赋和绑定道具之外，一切都是可以被交易的。 “你的意思是……”季观反应了过来，“你准备买个公会？” 温简言：“对。” 苏成皱了皱眉：“对面愿意？” 愿意出售的肯定在大公会报价的时候就已经出售了，不愿出售的怎样都不会出售。 “不愿意。”温简言唇边噙着微笑。他晃了晃手机：“这不，刚刚才回绝了我的报价呢。” 苏成：“……你报价多少？” 温简言：“100积分。” 苏成和季观齐齐陷入沉默。短暂的沉寂过后，苏成终于忍不住，开口缓缓道：“那个……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些什么吗？” 听上去精神状态似乎多少有点问题了。 “当然啦。” 在对话过程中，温简言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门口。他扭头看向苏成，挑挑眉：“所以，走吗？” 苏成：“……” 我可真是信了你的邪。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无奈地跟了上去。 * 很快，二人来到了目标公会。苏成抬起头，看着眼前不起眼的公会总部——这就是温简言看中的公会？他偷偷拿出手机搜了搜。公会排名虽然不高，但是作为独立的小公会来说，这个位置已经足够靠前了，也算得上新起之秀了。苏成扭头看看温简言的侧脸，欲言又止。他虽然很不想用“异想天开”这个词形容温简言的想法，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在苏成纠结之时，温简言已经镇定自若的走上前去。他曲起手指叩了叩门，耐心地等待着。很快，门开了，公会的一个成员出现在门口。 “你好，”温简言露出亲切的微笑，一双琥珀色双眼闪闪发亮，看上去格外真挚，“我是你们的新成员。” 对方一愣：“我们公会似乎没有招人……” “我是被特招的，” 温简言眨眨眼，“你们公会会长给了我个特殊的职位。” 说着，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屏幕，露出自己的个人界面。总积分榜34名。那位在论坛中炙手可热，闪闪发亮的最强新人。 “！！！” 成员不由得一震，脸上露出了自我怀疑般的恍惚神色。我们公会会长这么牛逼吗？居然连这位都招揽的来？苏成：“……” 他理智地决定闭上嘴。很快，两人被小心翼翼地迎入公会内。和想象中的异样，这个公会的规模不大，即使加上刚刚开门的那位，里面一共也只有两个常驻成员。温简言一边喝着茶，一边环视着四周，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仿佛在看自己未来的私人办公室。苏成盯着手里的茶水，一脸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喝的心情。完了。总感觉很快就要被轰出去了。 “你们会长什么时候回来？” 温简言看向刚刚的那位成员。对方一惊，急忙地回答道：“我已经通知会长了，会长说他马上到……但我们会长说他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的屏幕，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然后抬起头：“他给你的是什么特殊职务？” 苏成的心脏悬了起来。毫不意外地，温简言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你们的新会长。” 会员：“……” 苏成：“……” 他缓缓将茶放回了桌上。嗯，应该这就要被赶出去了。在那瞬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都改变了，面前的公会成员面带敌意：“不好意思，我们的公会概不出让，请您离开。” 正在气氛僵持之时，外部传来门被拉动的声音。听到脚步声，两人都是精神一振： “会长，你回来了，又有自不量力的……” 看到来人之后，陈默骤然收住脚步，向来情绪不外露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是你？” “！”会员愣住了。等等，事情的发展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苏成瞪着眼，注视着眼前那张，在副本中见到过的熟悉面孔，也愣住了。等等，是他？！这位分明是他们当时组队的临时队友，陈默！当时，他和他的公会成员一同进入副本，前期和他们一同行动，中期的时候意外分开，等到再见面时，对方已经被自己的队友背刺成功，丢到镜子世界内等死。在那之后，温简言将他同化成了自己阵营的邪灵信徒。至于在那之后，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苏成就不太清楚了。温简言是场上唯一平静的人。他将手中的白瓷茶杯轻轻地放回桌上，磕出一声轻声脆响，笑眯眯地，熟稔地挥挥手： “好久不见，我的教众。” 第197章主播大厅 “……” 已经做好赶人架势的公会成员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会的会长, 以一种看似冷淡，实则熟稔的姿态，将那个看上去格外目中无人的主播请进了办公室。只听“啪嗒”一声, 房门紧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公会大厅。公会成员呆呆地站在原地, 目瞪口呆：等等, 什么情况？一旁的苏成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抿了一口，似乎在看到来人之后，他刚才的浑身紧绷, 手足无措好像完全消失了。还挺好喝。他看向一旁仍在愣神的公会成员, 好心地说道： “没事，你之后就会习惯的。” “啊？习惯什么？” 公会成员愣了一下, 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新会长的行为方式。”苏成说。 “？！” 听完苏成的话, 俩人都气得横眉立目。多大脸啊你们俩？！怎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人怎么表现得好像交易已经谈成了一样？！ * 温简言走进办公室, 环视一圈。这里面积不大，但是很整洁, 有种一丝不苟的严肃感，和陈默本人的风格十分相似。 “好久不见。” 陈默看向温简言，眼底带着一丝惊讶探寻的身神色，“没想到, 这位最新的34名居然是你。” 想到论坛上的那些揣测和流言，他问道： “……那个最强新人？” “嗯。”温简言毫不遮掩地点了点头道。 “所以……”陈默在心中默算了一下, 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异的表情：“安泰小区这个副本是你的第几个副本？” “第三个。”温简言想了下, 说。虽然已经有了心理预期, 但是, 直接听到本尊在面前承认这一猜测时, 所带来的冲击仍然是很大的。陈默得心下一惊。在“安泰小区”这个副本之中，不得不说，温简言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了。无论是最开始混入副本的伪装，还是最后以一敌多，剑走偏锋，全都过于骇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只经历过两次副本的新人可以玩出来的操作。要知道，在那个副本中，对方几乎可以算是以一己之力，逆风翻盘。陈默的视线落在温简言身上，神情略微有些复杂。眼前的青年有着一张清俊的脸孔，唇边长久的噙着一丝闲散轻佻的微笑，看上去陌生又熟悉。梦魇中的主播们大多数忘性极大的。只有习惯了遗忘，才能在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永无止境的恐怖副本中活下去，直到他们忘记情感，忘记死亡，忘记恐惧，成为一头只知道活下去的原始野兽。在安泰小区之后，陈默又经历了两个本，一个单人本，一个团队本。陈默本以为之前的那些记忆早已褪色，但是，在打开公会大门，走进其中，看到对方面孔时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仿佛潮水般扑面而来。那过往的画面仿佛拥有了生命，生动而崭新的浮现在眼前，仿佛才刚刚发生过一般，令他不由得心神一震。 “……” 陈默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如果是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今天前来，无论在公会上开价多少，陈默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但是，温简言不一样。他对自己不仅有的救命之恩，最后更是将背叛者的处置权交还给他……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所以，之前在APP上联络我，想要收购公会的人是你？”陈默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疑惑，“为什么？” 依照温简言现在的出彩表现，在整个梦魇中绝对备受关注，以他现在的势头，想加入任何水平的公会，都是轻而易举的。那些大公会为了招揽人才，绝对会承诺给予一般主播想象不到的福利甚至地位，也会集中整个公会的资源去培养他，加入一个公会，带来的收益都会远远大于收购一个小的新兴公会，尤其还是一个在经历数次副本之中，几乎垮掉的小公会…… 在背叛者消失之后，意识到收购无望，之前虎视眈眈的数个大公会开始了明目张胆的打压。有潜力的公会成员都被挖走，他们在接下来的团队本中遭到围攻，损失惨重。 ……王涵宇。一回忆起这个名字，陈默控制不住地抿了下唇。这是他自进入梦魇之后，就一直并肩的队友和兄弟，但最后却选择了那样难堪的结局…… 即使他从未提过，但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和冲击却从未真正消散。 “道不同不相为谋。”温简言说。那些公会，无论是大公会还是小公会，都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当观赏鱼，为了少得可怜的鱼饲料抢破脑袋。而温简言可不准备和他们一样。他准备砸了这个破鱼缸。不过，云碧蓝闻雅他们，和陈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而温简言清楚，面对什么人，就要采取什么样的话术。他抬起眼，不疾不徐地说： “公会的形式不重要，公会里的成员才重要，不是么？” 温简言注视着陈默，一个在众多公会压制之下苦苦支撑的会长：“你一开始不准备卖出公会，不愿让它成为其他公会的影子公会，不正是因为这个吗？” “……！” 闻言，陈默不由得心中一震，下意识的抿紧了唇。 “我也这么觉得。” 温简言上前一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陈默，视线深凝，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我需要的并非是一个为了更高名次，更好资源，培养更好用的积分机器，不惜剥削影子公会，把人命当柴火烧的公会。” “当然，有公会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温简言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但是，他们需要的并非队友，而是工具。” “而且，有一点你弄错了，我并不想收购你的公会，”温简言冲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微笑，“我真的是来应聘的。”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用来和其他大公会博弈的名头罢了，比起抢夺，我还是更喜欢加入。” 温简言注视着陈默，唇畔带笑，“所以，你可以继续按照原有的方式管理公会，一切都和以往一样无需改变。” 忽然陈默不由得心神一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掠过在那个副本最后前的一幕。安泰小区。那污秽的，光怪陆离的绝望泥沼，徘徊于从崩溃和疯狂边缘时的痛苦挣扎，以及那仿佛撕裂阴云的，苍白洁净，蛊惑人心的救主。 “有了我，你的公会不会成为任何大公会的影子公会。” 青年的嗓音温和，毫不情绪化，但却充满鼓动性在他的眼底，是近乎狂妄的自信，有种令人控制不住为之折服的可怕魅力。 “你的朋友就会成为我的朋友。” 他向苦难者伸出援手—— 信者将得救。 * 会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办公室外，两个公会成员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向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扫去，同样等候在外的苏成看上去就显得自在多了。他已经连喝好几杯茶，甚至还就着茶，吃了一整盘的甜点。在公会成员已经焦灼到极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两人瞬间“腾”地站了起来。敞开的门口，温简言和陈默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和想象中不同，他们的会长看上去并不愤怒，也不显得冷漠，和以前其他公会前来收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两个成员愣了一下，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温简言看上去无意多留，他向着一旁的苏成招招手，笑眯眯地说： “走吧。” 苏成拍拍手上的糕点末，站起身来。不得不说，还是季观的手艺比较好，但也能凑合着吃了。看着温简言两人向外走去，两个成员松了口气——看样子，会长还是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赶走了，还好还好。在即将迈出门槛前，温简言扭头向着陈默挥挥手：“三天后见。” “！？” 两个成员倒吸一口气凉气。等等？三天后见？为什么三天之后见？！在两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之下，他们的会长陈默点了点头，神情平静，似乎完全被对方那格外亲热的态度冒犯到。刹那间，他们眼前一黑。 ……总感觉，某种不祥的预感要应验了。离开公会之后，苏成看向温简言，问出了刚刚那两人想问但没问出来的问题：“三天后？三天后干什么？” 温简言打开手机，开始和自己的几个未来成员联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给我们的新队友办理转会手续，顺便开展一下温暖人心的团建活动。” “所以，成功了？” 温简言眨眨眼：“差不多了。” ……果然。苏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毫不意外，这家伙果然又靠坑蒙拐骗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问：“所以，最后你花了多少积分？” 温简言：“没花。” 苏成一愣：“啊？” “他们花积分雇我当会长，”温简言轻飘飘地说，“我要的不多，也就一百积分。” 苏成：“……” 他本来以为温简言开价一百积分买公会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最后他不仅一分钱没花，还从人家手里倒赚一百。说不定对面还觉得挺值的。 “哦对了，” 温简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而且我还有了个副会长，不要钱，能帮忙处理文书手续，人品还挺好那种。” 苏成：“………………” 哦，明白了。拥有管理公会经验的免费苦劳力是吧？第198章主播大厅在正事方面, 梦魇做的倒是很高效。短短一天，所有的手续就已经办好，与此同时, 积分榜也完成了更新, 那位神秘的034号顶上了“公会会长”专属的标签。始终关注着积分榜的论坛又轰动了一次。没人能想到，这位万众瞩目的新星, 居然没有选择进入任何一个大公会，反而成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会的会长！以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水准，无论进入哪个公会，都绝对能够得到最好的待遇, 但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为糟糕的选项…… 这实在是太愚蠢了。要知道，在梦魇的暗地操控之下, 整个系统内的公会总数量是有限的，所以，为了争抢更多的资源，小公会的生存空间只会被不断地挤压侵占。在梦魇中，没有快速成长起来，爬到前排的小公会，要不是成为大公会的影子公会, 成为为他们捞取更多积分的工具, 就是因为不愿被收购, 而成为诸多公会之间斗争的牺牲品。而34号这次得到的公会，正是后者。一个被挤压到只剩形单影只几个人，在数个公会的争抢和排挤之下苟延残喘, 可能择日就会全盘覆灭的小公会。纯纯的冤大头了。隐患还不止这些。要知道, 34号最近可太出名了, 基本上大公会们都听说过这个风头强劲的新人，如果他依附了某个公会还好说…… 如果没有，也就成为了所有人忌惮的靶子。如此有潜力的新人一旦成长起来，一定会成为极其可怕的对手。这一点，只要有点眼力见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出来，也就意味着，只要你还惜命，就不可能加入这个刚刚建立，就已经风雨飘摇的小公会。他注定会是个光杆司令了。每个主播都不由扼腕，但是同时又隐隐感到幸灾乐祸。完咯。好好的新星，怕是活不过几个副本了。不过，在幸灾乐祸的大风向中，也有些知情人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据他们所知，那个转让了会长的小公会可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公会会长的天赋是个难缠的攻击类天赋，稀有度很高，是有些能力的，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这个小破公会拉扯这么久，如果不是里面出了个叛徒，把很多关键信息都卖给了别的公会，否则成长潜力是很大的。不过即使遇到了如此的艰难境况，那个会长都死撑着不低头，没有卖会的意思。这居然都能给34号啃下来，也着实是有些不简单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逐渐开始诡异起来了。第一个人转会的时候，论坛里根本没人注意到。毕竟那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加什么大公会，只是似乎隶属于某个佣兵组织罢了。但第二个和第三个人，却在论坛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云碧蓝和伊丽丝，据说是其中一人是高稀有度的攻击类天赋。这两个人隶属于某排行前五十的中等公会，云碧蓝是其中骨干，而伊丽丝则是她最贴近的队友和下属，在先前一次直播中，她的小队只剩下了两个人，但似乎却因此更加紧密了，接连完成了一个S级，一个A级副本，在梦魇中也属于风头正盛的新生代主播。没人能想到，她们两个居然会选择加入这个刚刚转让了会长名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会…… 34号给她俩灌了什么迷魂汤？！第四个人转会的时候，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闻雅，高稀有度的控制类天赋，原隶属公会：永昼。要知道那可是永昼啊。全副本排行第三，首屈一指的大公会！而闻雅虽然不算是其中被核心培养的一类主播，但是，受关注度和重视程度却也不算低，这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弃明投暗啊！伴随着这几桩令人难以理解的转会事件，论坛中开始传起了一个言之凿凿的流言。这位034号能用天赋控制别人对他死心塌地，唯命是从，邪门的很。说不定是某种变异的魅惑系。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在颜值榜上排名也这么高？！作为陈默公会里仅剩的，没被挖走的两个老成员，南明和南里这两天都麻了。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家伙突然来到他们的公会里，大放厥词要当他们会长，而他们正儿八经的会长不仅没有把人丢出去，还和他相谈甚欢许久，最魔幻的是…… 最后那家伙居然还真当上了？！没花1积分啊！甚至他们会长还倒给100积分！这是什么冤大头啊！南明南里两个人真的是完全不知道自家会长咋想的，也搞不懂整个程序是怎么运作的，总之…… 他们有了新会长。而他们的原会长成了副的。更难以理解的是，这看似洗牌一样的高层大变动，最后带来的变化……居然微乎其微？那位新会长自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来过一次，天天待在办公室内的还是陈默，整体的运营活动同以往没什么两样，给他们一种仿佛岁月静好，啥都没改变的错觉。但是，随即发生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岁月静好了。来公会里报道的“新人”全都是最近的一些大公会里着重培养的资深主播，排行榜上的位置一个比一个高，前公会一个比一个有名。论坛里热火朝天，还有人跟他们两个来打听消息，想知道他们的新会长是做到的，究竟是不是什么控制人的手段…… 这他俩怎么知道啊！不过，在知道受害者不止他们前会长一个之后……莫名其妙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气结了。可能这就是同病相怜的魅力吧。 * 温简言对自己的新副会长十分满意。任劳任怨又高效，把繁琐的转会工作处理的妥妥帖帖，有他在公会里坐镇，温简言几乎不需要操心。一下子有了八个公会成员，成了个有规模的小型公会，不仅有战斗成员，还有辅助后勤，甚至还有个常驻的预言家，被拉扯的有模有样。除了会员转会之外，一些会员福利和任务机制都需要处理，而这些都被温简言直接丢给了免费劳动力陈默，放心地当了个甩手掌柜。在这段时间里，温简言本人也没闲着。他找卢斯帮忙，在他的引荐之下，成了不少高端消费场所的会员——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了狂欢。赌场，酒吧，私人俱乐部……应有尽有。在梦魇，只要你有积分，就能得到最极致的体验。而温简言，在连续经历了数个高级副本之后，最不缺的就是积分了。同时，因为之前数个副本结束之后自带的假期全部累计了起来，所以，在这次副本结束，温简言足足有三个月时间可以不进入任何副本。苏成总算见识到了一个人浪起来可以多久不见人影。终于，在连熬两天夜之后，他好不容易才堵到了一次温简言，强迫对方带着自己去了他的下一场“派对”。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这家伙这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夜不归宿，逮都逮不住的。他没想到的是，这派对的举行地居然是…… 游艇。很显然，梦魇有足够的能量制造一整个任人挥霍的娱乐天堂，甚至是极度仿真的大海。 “……” 苏成注视着舷窗外和现实毫无分别的墨蓝色大海，泛白的波涛在漆黑的夜空下翻卷着，空气中浮动着微咸带腥的味道。他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妈的…… 这都可以啊？ “去玩两把？” 温简言走了过来。他这次的外观是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桃花眼，薄嘴唇，一副风流薄情样，莫名和他本人的气质十分相符。 “别担心，我出钱。” 这里不仅仅是游艇，里面还私设有小型赌场供人玩乐。苏成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婉拒道：“不用了，谢谢。” “那好吧。”温简言耸耸肩，勾起唇角，“我去试试手气。” 苏成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纸醉金迷，奢侈腐化。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从未经历过的，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灿烂的金黄色香槟倾泻而下，冒着雪白的气泡，无数代表着积分数的金绿色大额筹码堆在桌上，狂欢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温简言支着头，薄薄的丝质衬衫被酒液浸湿，微微敞开着，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紧实的胸膛，一双桃花眼微眯着，浅红的唇上始终衔着一丝轻薄的笑，看上去奢靡而颓唐，和周围的一切都格外相配，好像天生就是生长在这些场合之中似的。他把玩着筹码，时不时慵懒地丢几片下去。有时是几片，有时是几十片。输得多，赢得少。虽然只是刚刚结束副本，开始享乐没多久，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温简言和场上的大部分人似乎都熟识，时不时有人前来和他打招呼，看上去格外熟稔。比起如鱼得水的温简言，苏成就显得拘谨多了，他时不时扫一眼牌桌，几乎显得坐立难安。他在心里控制不住计算温简言输掉的积分，心脏一阵阵地绞痛。啊啊啊啊你个败家子！！！！终于，苏成忍无可忍，找借口将温简言拖离了现场。 “怎么了？” 温简言没骨头似的地靠在船舷旁，颧骨通红，额发和衣襟微乱，活脱脱一个极端享乐主义的浪荡子。 “积分啊，都是积分！！”苏成咬着牙，心痛的低声道，“好玩吗这！哪里好玩了！” 你玩什么不好玩积分！浪费啊！一想到那些被挥霍出去的积分，苏成就一个劲的心痛。这些可都是拿命还回来的啊！ “啊？”温简言挑起微醺的桃花眼，半眯着的眼眸深处水光潋滟，唇边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谁说我在玩了？” 苏成不由一怔。温简言稍稍俯身。苏成能够嗅到对方身上那花里胡哨的香水和刚刚被泼洒到的香槟味，混成一种金钱的放荡气息。 “……” 苏成愣住了。他意识到，在对方那双水意融融的眼珠里，藏着极端的冷静和理智。 “你猜，这些地方里什么最多？” 温简言问。苏成讷讷地摇摇头。温简言抬起手指，嘘了一声，做口型道：人。有钱人。苏成一怔，回想起刚刚温简言那自在熟稔的交际花手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梦魇是个朝不保夕的地方，在这里，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副本，所以，除了一些仍在死脑筋攒积分想要离开梦魇的主播，大部分资深主播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娱乐至死，在离开副本之后就开始放纵享乐。所以，这些地方同样也是获取信息最多的地方——只要利用得当，就能获取一切他想知道的东西。除了高端享乐场所的进入资格之外，温简言从卢斯那边套过来不少关于资深主播和大公会的信息——那些泄露的信息并不多，也并不够关键，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借着这些信息，温简言顶着不同的崭新外观四处混迹，他本就极善揣测人心和喜好，再加上花积分时出手爽快大方，很快就混迹于不少小圈子之内。这是温简言最擅长的领域了。在被拽进梦魇之前，他就早已在混迹于这些场合，在这里就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里一般，简直可以说的上如鱼得水。温简言抬起胳膊，搭在苏成的肩上，半个身子压了过去，苏成被压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而且，你真不会以为我只会输吧？” 苏成哑然，愣愣地看了过去。 “放心，”温简言笑着张开手，变魔术般的掏出几片纯金色的筹码，轻佻地眨眨眼，“总体算下来，我赚的更多。” 输十把，赢一把。只要那一把赢回来，不就够了？他向来吝啬贪婪，好耍手段，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 结束了一整晚的游艇赌场之旅，苏成累的不行，直接回去休息了。他发誓，下次即使再有这种场合，也再不去了。简直就是耗人啊。温简言回到自己的房间，懒洋洋地靠在门上，房间没开灯，只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在黑暗之中。他酒量很好，即使在这种场合之中，他往往都能维持着神智的清晰冷静，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感到醺染欲醉。他微闭着眼，在脑海中整理着线索。那位神秘的“纵虫者”，虽然神谕对他保护程度很高，但是，温简言还是设法摸出了一些脉络，据此，很多先前的猜测都在此刻连黏成线，开始慢慢成形。温简言直起身来，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拖着步伐进了浴室。他洗了把脸，挑起眼，注视着镜面内自己湿漉漉的面孔。回到房间之后，外观已经消失，脸颊，耳尖，眼尾，都被酒精醺红，原本清俊柔和的五官被糅出醉意，看上去颓靡而懒怠。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却是冰冷的。无论如何，这个人的威胁太大，必须要优先处理。温简言关掉水龙头，向外走去。刚刚迈出浴室，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一片黑。完全没有半点光亮，像是被浓稠阴影完全笼罩，忽的髋骨小腹处传来隐隐的烧灼感。这感觉格外熟悉，好像…… 在这两天感受过不止一次，但都没一次这样明显，他本就在声色犬马，纵情狂欢，那些隐隐的热意总是容易和酒意混淆，所以几乎全部都被他忽视了。 “……” 温简言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向着一旁看去—— 黑暗中，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凝立。巫烛立于床头，用那双金色的眼珠，从不远处定定地凝视着他。 “玩的开心吗？” 他用低沉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第199章主播大厅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 眼前青年的反应比往常慢了半拍。他呆了一呆，迟钝地眨了下眼，视线才落在刚刚出声的男人身上, 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尾音上扬着, 融进了一点模糊混沌的咕哝，淌入了黑暗之内。 “还好？” 对方没有应声。短短几个瞬息间, 陡然扩张的阴影不知不觉中占满了房间。气氛凝滞，像是一根即将崩断的, 脆弱的弦。巫烛立于阴影深处, 身形几乎完全隐于黑暗，皮肤冰冷苍白如石像，虹膜中带着不近人情的金属质地，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类感。即使呈现出了与人类相同的面貌, 但是, 即使只是一眼，也能意识到他是某种原始的，完全异于人类的存在。和他完全相反的，是站在不远处光影之下的温简言。他衣襟散乱着，脸颊到领口都湿漉漉一片，颧骨被酒精制造的余热烧的通红，姿态松懈, 酒水的残香, 被体温和热水暖着, 蒸成一股暖洋洋, 热乎乎的水汽, 团团地拢着他。 “……” 自黑暗中投来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像是某种带着残酷意味的品尝温简言自知理亏。毕竟，之前在平安疗养院副本即将结束时，是他和巫烛约法三章，让对方不得像之前那样随意施加控制力，强行侵入，或是将他拽入诡异的环境之中，而是要像人类那样正常联络——当然，仅限于理论上。毕竟人类是不需要通过烙印彼此交流沟通的。结果，率先违约的不是巫烛，却是温简言自己……而且还是因为玩乐的过于放纵而直接忽视了。这对于他们刚刚开始的“合作”实在是有害无利。小腹的温度滚热，那深深刻入皮肤的纹路灼烧着，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不悦的信息。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哈哈，如果您真的有什么急事我又没有来得及急事回应，您完全可以给我托个什么的梦嘛……” 巫烛垂着眼，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他的脸上无喜无怒，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只有漆黑的暗影绕在身周翻卷着，仿佛无声无形的波涛。 “你没有睡觉。” 他说。温简言一噎：“……”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他这几天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一场连着一场的转场，几乎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事实上，进入梦魇之前他本就十分习惯这种极端混乱的作息，自从进入了梦魇，开始这些时长不定，光怪陆离的副本之后，他这个连轴转的毛病就更是变本加厉了。只要他始终维持着清醒的状态，精力就会一直充沛。别说睡觉了，就连打盹都没一个的。他“哈哈”地干笑两声，强行改变了话题： “人类休假就会这样啦……” 温简言投降般地举起手，乖觉地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巫烛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了一下。他见过这个人类连嘲带讽，针锋相对的模样，眼珠里烧着灼灼火光，像是要狠狠从敌人身伤咬下一口肉，也曾见过他假意逢迎，口蜜腹剑，以柔软温顺的模样做伪装，只为了藏住自己的不驯和野性。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熟稔自在，亲热讨巧。掩在细长眼睫下的眼珠里揉着润泽的光影，那股子困倦怠惰像是浸在骨头缝，向外散发出一种懒洋洋的意味。这个向来不敬傲慢的家伙，现在却陡然亲近了过来，像是用柔软毛皮蹭弄着脚踝的小动物。 “……” 在那瞬间，被深压下去的，属于碎片的记忆蠢蠢欲动，无声叫嚣着，不知名的，无法缓解的痒意蔓延出来，从胸腹蔓延至指尖。 “啊，所以说……现在其实是在我的梦里？？” 联想到刚刚两人之间关于睡眠问题的对话，温简言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根据现在巫烛和梦魇之间的力量对比，即使对方实力增强，光明正大地侵入到系统空间内的难度依旧很高，再联系到巫烛能够侵入梦境的能力，以及…… 他这次喝的确实不少，再加上又是连续几天内唯一一次回到房间休息，所以，直接在卫生间内睡过去的可能性很高。温简言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背后的浴室，探究地问：“我刚刚睡着了？” 巫烛：“嗯。” 他发出一个简短的单音节，肯定了温简言此刻的猜测。 “也就是说，您真身不在这里咯？” 青年耸了耸肩，唇边扬起一丝浅笑。 “啊，那真可惜。” “如果您下次真身进梦魇来，或者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可以带您好好玩玩，感受一下人类是怎么享乐的。” 他轻佻地眨眨眼。温简言身上有种魔力，仿佛能够轻易拉近和任何人的距离，自在亲昵，让对方放下心防，产生一种被他重视的错觉。 “说起来，” 温简言忽的想到了什么，他眨了下眼： “您没有享乐过吗？” 巫烛注视着眼前胆大包天，试探着自己底线的人类。 “哪种都没有？” 温简言稍稍倾身，他掀了下眼皮，向着面前的巫烛看去，细细薄薄，线条利落的眼尾晕在一片混沌的红里，唇边噙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巫烛倏地抬起眼。垂于阴影中的苍白手指骤然一收，像是要攥住，揉捻住什么，才能解了那股骤然炽烈开的痒意。事实上，在上次被这个人类召唤过去之后，巫烛就意识到，那个灵魂碎片之中的记忆可能会带来一些莫名的，无法理解的影响。他不喜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所以，虽然灵魂碎片的力量已经完全融入了本体，但是，那些碎片的记忆却并没有像是上次那样被毫无芥蒂地吸收，而是被主人丢弃遗忘在一旁，甚至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压制。但此刻，一些混沌的，沉底的画面翻卷起来。某种躁动的，混乱的情绪在翻腾。混着无出抒发的饥饿感，左冲右突，叫嚣着想要摧毁，或者掠夺着什么。但是，勾起这股诡异感觉的人类却好像对此毫无所觉。 “好吧好吧，说正事吧。”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了身子，轻飘飘地引开了话题。 “总之，您这次需要我做些什么？”他优雅地躬身施礼，温柔恭顺，态度好到挑不出一丝毛病，“我乐意为您效劳。” * 巫烛离开了。温简言的眼皮动了动，支吾了一声，皱着眉，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头疼。他艰难地撑起眼皮，困倦而环视一圈。果然，他现在正躺在浴室的地面上，水龙头还哗啦啦地开着，蒸腾的水汽膨满了整个浴室，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看来，自己确实在洗漱的过程中睡过去了。温简言支起身子，将水龙头拧住。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温简言抬手抹了把脸，唤出了小助手，用积分兑换了醒酒药——在系统商城内，道具无法兑换和使用，但是，这些普通的日常用品则是完全没有任何限制的，甚至比现实世界还要更加高效。醒酒药下肚，又简单地冲了个澡之后，温简言重新精神抖擞起来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刚刚和巫烛的简单交锋。很好，基本上一切都还在掌控内。交易仍然维持着，并没有因为他先前的漠视和违约而作废。并且给与了他下一个任务。至于另外一边…… 温简言抬起眼，向着虚空扫了一下。他这次刻意拖长了巫烛现身之后停留的时间，毕竟，对方的侵入对自己而言是绝大的好事，他的动静越大，展露出来的权限越高，力量越无法约束，梦魇越不得不重视他提出的建议与合作。这是一场无声无形的拉扯和博弈，但凡梦魇有更多方法控制和影响现在的巫烛，它就绝不可能让温简言钻空子，从自己身上啃下一口肉。巫烛越强大，越不可控…… 梦魇剩下的选择也就越少。应该快了。温简言耐心地等待着。在此之前，他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温简言拿过手机，扫了眼未读消息，唇边挑起一丝微笑。另外一边倒是差不多，可以收网了。他更换了衣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苏成和季观还在休息，他俩的房门紧闭着，数日未眠的温简言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刻不停地向着门外走去，简直就像是拥有用不完的精力。在目的达成之前，他就像是被上满了发条一般不知疲惫。 * 很快，温简言赶到了信息中的地址。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卢斯站起身来，热络地打招呼道：“啊，你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 说着，他转过身，介绍着不远处坐着的另外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眉眼间略带阴戾。卢斯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温简言眯起双眼，笑了起来，率先接过话头： “暗火公会副会长祁潜，对么？” 他上前一步，向着对方伸出手，似乎完全没有曾经坑过暗火主播数次，还刻意败坏过对方公会名声的自觉。白皙修长的手掌悬于空中，等待着和对方交握。 “久仰大名。” 祁潜，暗火公会副会长之一，A＋级主播。 “不，我才是。” 对方露出一个微笑，握住了温简言的手。他的下属三个主播，孔世兴，孔老六，李宗泽，全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准确来说，全都被坑过，被骗过，被卖过…… 和他结的仇数都数不完。第200章主播大厅祁潜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 脸上带着笑，但是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他当然知道这个家伙。一开始，只是来自于某个属下的报告, 据说是某个胆大妄为的新人主播接连坑了他们两个副本，他最开始是没怎么上心的, 毕竟对面也只是一个低阶主播而已，所以也就放手让他们全权处理了——他从未将那个和自己属下交恶的主播, 和那位随即崛起的最强新人联系在一起，甚至还派人联络讨好。对方一边和颜悦色地吊着他们, 从他们这里套取了信息, 甚至暗示了未来的合作，结果就转头自己建了新的公会。孔老六和他的侄子，由于正好分别和他过了两个不同的副本，所以才能将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 由于担心暗火为了招徕对方，而阻止他们的复仇买凶计划，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祁潜罢了。于是，在确认了暗火和对方的合作关系已经告吹，孔老六火速地联系了祁潜，告诉他，那位坑了暗火主播数次的人, 其实就是这位最强新人—— 然后还添油加醋地将之前某个副本中, 有个骗子冒充暗火主播败坏他们名声的事情, 按在了这位最强新人的脑袋上。祁潜本对这位最强新人没有多少私人恩怨, 但是, 在摸清了这里面的脉络之后, 他意识到对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加入暗火，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在被耍着玩…… 只这下子，新仇旧恨，全都叠在一块儿了。在对方的注视之下，温简言镇定自若地坐下，唇边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空气中的暗潮涌动。 “非常抱歉，我来晚了，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的视线落在祁潜身上，极体贴地问道：“您接下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 祁潜的眼神微微一沉。他端详着眼前的青年，试图从对方那看似礼貌无害外表之下，找出来一丝丝哪怕是故意的征兆。这次的晚宴时间的选择非常巧合，大约就在两个小时之后，暗火高层有个内部的高层会议……所有的副会长都会参加，只除了他。祁潜是暗火公会的副会长中，资历最浅的一位，他并非根据公会内的个人贡献正常升上去的，而是因为原先他头上的那位副会长死在了某个S级的副本之中，所以他才有了上位的机会。这也就导致了，无论是祁潜经历的副本，还是手下的资源，比起其他副会长都少的多。为了争夺在暗火公会内的话语权，祁潜用尽全力，为自己手下的几个有潜力的主播，申请了狩猎本的参与资格。结果，这个他全力争取来的好机会，就这样被白白浪费了——而这其中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祁潜在暗火高层内的威望进一步下降。被着重扶持的手下连白给的狩猎本都过不去，那还谈什么潜力？很可惜，温简言的表情无懈可击。祁潜垂下眼。也是，这种会议，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或许只是凑巧吧。不远处，温简言唇边的笑意微微加深。他这段时间内沉溺混迹在各个私人俱乐部之中，可不仅仅只是玩乐，在那些纵情享乐的场合，没人能完全维持缄默，温简言本就极其擅长套话，更擅长将一些泄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彼此串联，从外部摸清自己想要知道的任何信息。而温简言现在准备撬动的，正是神谕，梦魇排行第一的公会。谁对第一最为不满呢？当然是被稳稳压在第二的那位啦。据温简言所知，暗火已经和神谕暗暗较劲很久了，一直试图反超对方，但是，由于神谕那在预言天赋主播领域上无可撼动的垄断权，暗火一直无法遂愿。于是，暗火就直接荣登了温简言合作的第一顺位。而祁潜，就是温简言找到的突破口。根据他的情报，祁潜是暗火公会内资历最浅的副会长，其他的副会长对他又多少有些轻视，而先前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对方的声望大大下滑，甚至沦落到不得不负责招徕新人的程度—— 而且这里面还有温简言的功劳在。过往的争端什么的，全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未来的利益——温简言有把握让对方也同样意识到这一点。温简言眯起一双琥珀色双眼，掩住眸底的算计和狡诈，神情无比诚信真挚： “这次我约您前来，是想和您做个生意的。” “是吗？”祁潜不动声色，“什么生意？” 温简言：“有件事情，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的公会内，有一位资深的预言天赋主播。” “？！” 祁潜一惊，下意识地坐直起身体。预言天赋？！一般来说，只要梦魇内出现预言天赋的主播，都会被神谕率先抢夺挖走——他们也不知道神谕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有人怀疑，这可能是神谕和梦魇做的交易，但是，这些猜测和议论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和这些捕风捉影的揣测不同的是，神谕在预言系主播上的垄断却是切切实实，毋庸置疑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也有公会想要打破这种现状，但结果却总是令人大失所望，结果眼前这家伙居然说，他的团队里有一条神谕的漏网之鱼？！ “没错。” 温简言微笑着点点头： “不瞒您说，我现在之所有能这么快就爬到现在的位置，能够接连打出这么多白金成就，就是有他。如果不是他的预言一直在帮我，我可能很早就已经死在某个副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