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上正中央挂着巨大的黑白遗像。 相片上,谢衍之微微笑着,目光落在跟着鬼影走进灵堂的芸司遥身上。 浓白的雾气弥漫在整个谢宅。 芸司遥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住身体,她就像被锁在了这幅躯壳,只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能动,不能说话。 “呜呜呜……” 灵堂内挤着密密麻麻的影子,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响起。 “我死的好惨啊……” “好痛啊……” “呜呜呜呜……” 薄雾弥漫的宅院内,四个纸人抬着一顶红色轿子,其上坠着的红色流苏左摇右晃。 “砰” 红轿子落了地。 纸人鲜红的丹唇开开合合,转身对着紧闭的矫帘“嘻嘻”笑道:“新郎啊新郎,谁是你的新娘?” 一只瘦长惨白的手挑起花桥的帘子。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独唇畔似是被血液舔舐过的昳红。 所有鬼影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遥遥一指,精准的落在一个人身上。 “她。” 芸司遥看着指向自己的手,心口突地一跳。 不会吧…… 纸人们漆黑的眼珠开始疯狂转动,它们迈动纸做的腿,眨眼的功夫就逼近了芸司遥面前!鲜红的丹唇咧开,问她: “新娘啊新娘,谁是你的新郎?” 模糊不清的脸齐齐转向她。 芸司遥看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无形的傀儡线牵动着她,指向轿子里穿着婚服的男鬼。 “他。”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纸人们高兴地撒起冥币,漫天冥币飞舞,灵堂内的鬼躁动起来。 “钱啊!” “好多钱!” “哇!” 轿子内传来一声低笑,帘子被彻底掀开。 入目是一件赤红色的蟒纹婚服,仍旧看不清面容,身材却极为高大。 他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所过之处,人影纷纷恭敬的让开了一条道。 “谢家大少爷的婚事啊?” “不然呢?谁家能这么大方。” “一下撒了这么多钱,我看着都肉痛……” 劲瘦有力的腿迈进门槛,稳稳落住,灵堂内嘈杂的说话声便停住了。 ……它们怕他。 男鬼走到芸司遥面前,脑袋歪了歪,惨白的脸上露出骇人的笑意。 “老婆,我是你的第几个老公?” 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砰砰”直跳! 谢衍之…… 是谢衍之! 芸司遥说不了话,只能看着他。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灯笼柄,缓缓放在了芸司遥手中。 一瞬间,灯笼变成了沉甸甸的金元宝。 他说:“聘礼。” 长明灯爆燃,火焰蹿高了好几厘米! 数百鬼影注视着男人,身形向后退去,缩在角落,惊叫声压抑在喉间。 “那是新娘吗?” “肯定是了,谢少爷将灯笼给她了。” “灯笼赠予他人可是能变换成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怎么变成金元宝了?多浪费……” “她很喜欢钱吗?” “嘻嘻……我也喜欢……” “没想到谢少爷看上的人也这么俗,生前肯定是个财迷吧?哈哈哈……” 芸司遥将话全都听完了:“…………” “呼——” 阴风撩过男人红色的衣摆。 他随意地一眼,便叫数百冤鬼便止了声。 “……该进婚房了。” 纸人们笑起来,又开始撒起了冥币。 “恭喜连理~天长地久~” 芸司遥面前场景一换,变成了一间宽敞的卧室,是谢衍之的卧室。 此时,里面的装潢大变模样。 墙上的奖状换成了数不清的“囍”字。床纱也被替换成了鲜艳的浅红,触目惊心的艳色。 床头亮着一盏暖灯。 芸司遥记得这是自己睡前开着的灯,光线却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床上还躺着人。 那是“熟睡”着的她。 芸司遥像个旁观者站在原地,看着一只惨白的鬼手伸出,手背皮肤极薄,青紫血管分明。 指尖轻挑,纱幔便被解下。 薄纱晃动,将床榻之上的景色遮盖。 两道身影逐渐交叠在一起。 芸司遥周身的感官敏.感度呈百倍增长,起初是唇上传来滚烫触感,像被烙铁烧灼,后来那火越烧越烈,令人晕眩。 各种感受纷至沓来。 谢衍之…… 芸司遥身体轻颤,咬牙切齿的看着纱帐。 你他妈干什么! 四柱床角似是在摇晃,时高时低的声音宛如引/诱/人堕/落的禁/果。 “老婆……” 突然,一只手突破了薄薄的纱帐,无力的从床边垂下。 皮肤莹白,手心濡湿,五指张开又蜷起。 芸司遥瞳孔猛地一缩,脊背跟被针扎似的,感同身受地脊背发麻。 肉身与灵魂共感,甚至比实体更加敏/感。 床幔被撩起。 厉鬼露出汗湿的额头,精壮有力的脊背仿佛蕴藏无限爆发力。 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芸司遥”乌发凌乱,鬓边湿漉,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抖着,仿佛陷入了梦魇。 厉鬼毫不费力的单臂搂着她的腰,大掌缩紧,将睡袍勒得满是褶皱。 长而尖锐的指甲挑起她潮湿的发丝,放于鼻尖轻轻嗅闻,表情沉醉入迷。 芸司遥头皮一麻,嗡嗡的耳鸣声在脑海里响起。 “……” 男人缓慢的撩起眼皮,漆黑森冷的视线直直地看向站在一边的她。 二人视线相对—— 厉鬼勾起唇角,轻轻吻在她的发上。 腰间的手覆上后脖颈,将人下巴抬起,俯下身,用力地攫吻/住她湿红的唇瓣。 强烈的共感让芸司遥嘴唇也跟着发热。 面红耳赤的氛围下。 她想扭过头不再去看,视线却被强行定在了他身上,挪不走,也移不开。 厉鬼用着疏懒又勾人的嗓音,视线穿透薄纱,望进她眸底,唤她,“老婆……” 暧昧又缱绻,阴森诡谲。 “你甩不掉我的。” 那声音尖锐又刺骨,直直钻入心底,让人寒毛直竖,脊背发凉! 芸司遥脚下一空。 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失重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啊——” 她猛地睁开眼,宛如脱了水的鱼似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手脚仍因酥麻微微颤抖,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冷汗早已湿透了睡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幻境鬼压床了,这是让他搞了一场春/梦! “谢衍之……” 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芸司遥夺得了身体掌控权,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个神经病!” 她伸出手,摸到了光滑细腻的木板。 这不是卧室。 这是哪儿?? 芸司遥又往两边摸了摸,四周空间狭小逼仄,温度也很冷。 她似乎……正处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预感。 芸司遥往旁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副冰冷坚硬的身体! 这是……谢衍之的棺材?! 芸司遥咬牙切齿:“老公,你够狠。”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踹在他腿上,将那具冰冷的尸体踹开了点。 “嘭!” 谢衍之的腿砸在了一边,发出沉闷响声。 芸司遥后背紧紧贴着棺壁,用力推着上面的棺材盖,“有人吗?!” 棺盖沉重,上面仿佛被钉死,无法撼动。 外头毫无动静。 随着时间推移,棺材内部的氧气越来越少,靠近丈夫躯体的那边胳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芸司遥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动。 她闭上眼,用脚顶着棺盖,低声道:“老公,我劝你还是不要诈尸的好。” 阴风拂过耳畔,幽冷的声音像是从她大脑中响起。 “为什么?” 芸司遥撑起身子,一把掐住谢衍之的脖子。 “因为我会忍不住想掐死你。” 同时谈两个老公,不过分吧?(21) 黑暗中。 芸司遥手心的肌肤滑腻冰冷。 男人仍旧闭着眼,胸腔却缓慢震动起来,像是在……笑。 “我本来就死了啊。” 这次的声音并不是在脑海中响起。 谢衍之睁开毫无眼白的眼睛,薄冷的唇微张,阴涔涔道:“被你——” “杀死了啊。” 芸司遥手指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手腕的朱砂死死按进他的脖颈。 炽热感瞬间袭来,皮肉滋滋得冒着烧焦的味道。 谢衍之闷哼一声,下颌线条紧绷到极致。 “呃……” 剧痛之下,他却笑得愈发深情。 眼睛死死盯着她,烧烂的舌尖在口腔动了动。 “老婆,我疼。” 棺材里的空间属实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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