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不熟_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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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过去那些被她忽略的记忆再度重现，仿佛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心口瞬间鲜血淋漓。她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转身准备离开。墨玄却拦在她身前，“阿颜。” 清颜脸色很冷，一字一句问：“墨玄，本君乃天界上神，你真要拦我？” 墨玄拳头紧握。他知道，就算自己来硬的，也没法强迫她留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墨玄询问：“你就如此薄情，当真不顾念一点我们的曾经？” 清颜心底一颤，脚步顿住。薄情？她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墨玄，我们何曾有过情？”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把我当替身。你说你爱我，与我结拜成夫妻，带我回魔界，处处呵护我，全部都是为了拿我当祭品，复活你真正的爱人。” “我们之间哪来的情？” 此话一出，墨玄浑身僵住，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眸里满是痛苦和挣扎，他下意识的摇头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与你在人间的一切都是真的，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没想过让你死，我是想等一切都结束后，好好跟你解释。” 清颜笑了，眼眶不觉有些湿。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欺骗我，拿我的血寻找你的心上人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违背我们的誓言，要娶另一个女人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是你亲手把我送上祭台，亲手杀死了凡人清颜，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吗？”一滴泪滑落，滴在这片曾经两人共同相处过的土地上。这滴泪是为凡人清颜而流。她曾无比真挚，奋不顾身的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得到的代价却是灰飞烟灭。事到如今，就算墨玄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墨玄踉跄后退几步，连为自己辩解几句都说不出。他垂下头，颤抖着开口：“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你恨我，不愿再见到我。” “可我现在已经明白，我最爱的人是你，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在这个院子，我们以前就是在这里相爱的。” 墨玄指着旁边繁花似锦的小院子。百余年过去，院子还是和从前一样，里面是墨玄当年为他种下的花。他们当初就在这一方小院里，拜了天地，结为夫妻，一同生活。他们日夜相伴，眼睛里只有彼此，爱的情真意切。可清颜也知道，眼前的繁华只是假象。百年过去，院子早该荒废了，只是墨玄用法力让它变成了从前的样子。衣袖一挥，眼前的院子恢复原状。温馨美好的小院，瞬间变得荒凉破败，墨玄种的花早已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杂草，房梁的木头也朽掉了，院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 “墨玄，木头朽掉就是朽掉了，回不到从前。” “不！” 墨玄突然怒吼，将院子又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本尊可以让它回到从前，我们就在这里重新开始，我会重头好好爱你一遍，将所有的一切弥补给你。” 清颜闭上眼，不能理解墨玄的执拗与疯狂。若此刻的她还是凡人清颜，只怕毫无反抗之力，可惜她不是。清颜上前，当着墨玄的面抬手。顷刻间，偌大的院子化为乌有，在墨玄眼前消散。 “不要！” 墨玄嘶吼一声，冲过去却已经晚了，整个院子灰飞烟灭，如同他们的曾经。清颜红着眼开口：“从你把我当成替身，从你欺骗我，决心拿我给你的心上人祭阵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了。” 她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些伤害，那些痛楚还留在她的记忆里。她如何能代替那个脆弱的，遍体鳞伤的自己原谅这一切。墨玄狼狈的跪在地上，眼中竟有泪水滑落，一字一句问：“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从来不可一世的魔尊，竟然也有流泪的一天。清颜笑了，却是反问他：“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被原谅？” “因为你那可笑而不值一提的情意吗？” “因为你，我在魔界受尽折磨，而你，日日和别的女人欢好，你亲手将我推入地狱，现在凭什么得到原谅？” 17 听了清颜的话，墨玄浑身颤抖，心脏仿佛被人一片片割肉。 “你若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不如回去好好查查你的心上人，看看她到底背着你做了什么。” “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你根本没有脸面在我面前谈什么情意。” 说完这一切，清颜拂袖离去。墨玄痛苦的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清颜离开，却无能为力。失魂落魄的回到魔界。玉离来找她，看见墨玄满心满眼都是清颜的样子，她心痛无比：“你就这么放不下那个凡人吗？” 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凡人，凭什么可以让墨玄如此为她发疯？嫉妒让玉离眼红。 “墨玄哥哥，你现在有我，我才是你的爱人。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吗，你忘了吗？” 墨玄表情复杂的看向她，然后推开玉离。 “玉离，我想我错了。” “我从前一直觉得，我喜欢的是你。但其实，那只是愧疚，你为了救我而死，我把对你的愧疚变成了爱意，但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清颜。” “我可能不能和你成婚了。” 玉离震惊的站在原地。 “就因为那个凡人？” 玉离突然失控怒吼：“一个凡人而已，你要为了她，取消和我的婚约？” “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墨玄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玉离如此愤怒的模样。眼底的恨意让他心惊。他下意识反驳：“她没有死。” 玉离更是踉跄几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计划明明万无一失，我亲眼看着她魂飞魄散的，怎么可能没死。” 这句话声音很低，墨玄没听清。他只当玉离是暂时不能接受这件事，转身离去。来到万魔窟旁，凌洛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抓着一块带血的布料。墨玄走过去，不解询问：“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秒，凌洛的拳头狠狠落在墨玄脸上。凌洛双眼通红，死死咬着牙，愤怒嘶吼：“你竟然把她送进万魔窟这种地方！”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贯风光霁月的人发了疯，拳头一下比一下重。这些天，他一直没放弃寻找清颜的气息，为此几乎走遍了魔界每一个角落。最终却是在在万魔窟这种地方，找到一片带有清颜气息的布料。捡到这块布料的瞬间，凌洛脑子里的弦便断了，无法抑制的怒火燃烧。墨玄猛的推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可能让她去万魔窟！” 万魔窟是什么样的地方，里面常年被有毒的魔气环绕，到处都是各种凶猛嗜血的魔物。就算是魔界中人，也只有犯了罪大恶极的过错，才会被罚入万魔窟。清颜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受得了。他反手揪住凌洛衣领，“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凌洛将手里那块布料扔他脸上。看见布料的瞬间，墨玄浑身一震。上面清颜的气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看见布料上的血迹后，他更是心口颤抖，不敢想象清颜到底经历了什么。墨玄抬手，布料上残留的记忆，便在二人面前重现出来。一幕幕，都是清颜那三天，在万魔窟受苦的画面。她衣衫褴褛，浑身颤抖，躲在小小的石洞里抱住自己。外面是群魔乱舞，时不时有魔物钻进来啃咬她的四肢，时刻都要承受魔气入体的痛苦。一遍遍哀嚎，哭泣，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墨玄看到这里，只觉得气血攻心，情急之下一口鲜血喷出。画面回到最开始，玉离抓着清颜衣领，眼神恨恨的说：“把这个贱人丢进万魔窟，我要她生不如死！” 看到这一幕，墨玄再也忍不住，周身戾气暴涨。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原来是她干的！凌洛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妹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这些记忆不会说谎。凌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你说，我们一开始拿清颜复活玉离，是不是就错了。” 此时此刻，墨玄已然愤怒到了极点，浑身杀意。来到水月殿，众人看见如此模样的墨玄，吓的面色苍白，不敢吱声。墨玄却找了一圈没看见玉离，质问：“人呢？” 宫婢颤抖着说：“圣女......圣女她，好像去人间了。” 墨玄眼底的戾气更盛。她去人间干什么？又要去伤害清颜吗？ 18 想到这个，墨玄眼底血红一片，他绝不允许同样的事再发生一遍！转身来到人间，墨玄追着清颜的气息，来到一处小院。刚落地，就见远处玉离的身影出现，手执长剑朝清颜刺去，剑上浓浓的杀意让他几乎要发疯，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只是还未靠近，清颜猛然回头，抬手间那把剑被击碎。她眼神凌厉，死死盯着眼前的玉离。 “你还想杀我第二次？” 玉离震惊的看着她。刚刚那股充沛的神力是怎么回事？她竟然不是普通的凡人！这一刻，玉离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死，因为她原本就是天界的仙子。玉离不可置信，摇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清颜知道她在震惊什么，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很意外吗？” 看见玉离，她就想起自己在魔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全部拜她所赐。现在，她还想杀自己第二次！清颜眼底越来越冷，“本君下界渡劫一番，倒被你占了便宜，割了百余年的血，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清颜手中的剑化形，朝玉离而去。玉离的眼神顿时慌了，看向旁边的墨玄，下意识求助：“墨玄哥哥救我！” 墨玄却丝毫未动。清颜的剑直入玉离胸口，根本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强大的神力将她的元神都破出一条缝隙，玉离痛苦的惨叫一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玄，没想到他居然袖手旁观。清颜拔出剑，转向墨玄，“魔尊殿下匆匆赶来，是要为你的人讨回公道吗？” 墨玄听完连忙摇头。他看向清颜，眼底满是心疼，“我不知道你去过万魔窟。” 再看向玉离时，眼神又变成了愤怒和恨意，他咬牙切齿：“你为何要这么做？” 玉离倒在地上，下意识摇头，“不，我没有，墨玄哥哥你别相信别人胡说。” 墨玄见她还在狡辩，更加愤怒。 “本尊亲眼所见！” 想起那些画面，墨玄身上的黑气开始加重，眼神也变得越发危险。玉离看见墨玄眼里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怜惜和不忍，心底一沉，眼神悲痛又绝望。 “所以呢？” “你要杀了我，替她报仇吗？” 墨玄没有动手。他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玉离，一字一句道：“杀了你太便宜。” “我要让你也感受一下，阿颜所承受过的痛苦。” “来人，把她带回去，关进万魔窟，永世不得出！” 玉离惊恐的睁大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进入万魔窟的一天。直到这时，她的眼里这才出现恐慌，害怕的看向墨玄：“墨玄哥哥，不要，我不要去万魔窟。” 她揪住墨玄衣角，哭着祈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去万魔窟，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会受不了的。” 墨玄只是冷冷看着她。 “那你为何还要把清颜关进去？”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凡人，她比你更孱弱，她也会受不了，你想过这些吗？” 玉离绝望的看着他，一点点被拖走。直至彻底消失，墨玄这才转身看着清颜，双眼隐隐有泪光闪烁。 “阿颜，我是不是知道的太迟了？” 19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清颜瞬间红了眼眶。 “是，太迟了！” 在万魔窟那三天，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墨玄能来救她。是他把她带到魔界，是他纵容玉离伤害自己，也是他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会永远保护自己。可三天，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出现。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墨玄那三天带着玉离游历人间，幸福美满。剜心之痛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