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婪弯了弯唇角,说道:“倘若不是那只恶蛟,我与娘子的缘分怕是就没了。” 玉璇玑笑着说道:“此话怎讲?” 苍婪思索片刻,回答说:“恶蛟抓了你,我却误打误撞救了你,又娶了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娘子,所以我们有缘,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玉璇玑笑道:“确实是天意,我想,若是没有那只恶蛟,说不定你我之间仍然有缘呢。既然这份缘是天定的,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处何地,我们一定会相遇。” 苍婪点头道:“娘子说的是。” 玉璇玑抚摸着苍婪手腕上的鳞片,脑海中一闪而过不久前,苍婪和蛇妖在一起的画面,便忧心忡忡地说:“你方才将鳞片赠予了蛇妖,那鳞片定是从你身上拔下来的,那个地方还疼不疼了?” 苍婪笑道:“不疼不疼,拔一片鳞就相当于你们人类掉一根头发,拔下之后还会继续长出来,所以一点都不疼。” 这句话说完,两人之间便再没什么话可说,苍婪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着,猜测玉璇玑定是还因为刚才那件事忧心。 蛇妖说的那番话定是被她听到了,蛇妖说她是人类,她的寿命很短,百年之后便会离开人世,到那时苍婪身边又是空无一人,其他人便有可乘之机。 苍婪垂眸,看着一脸落寞的玉璇玑,侧着脸似乎能从眸子里看出点点闪烁着的泪水,也不知是烛火的光,还是眼睛里的泪水。 在苍婪看过去的那一瞬间,玉璇玑垂下眸子,说:“阿婪,我已经十七岁了,之前算命先生说我活不过十六,自从我遇见你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好,现在连药都不用吃了,还活过了十七岁这一关,谢谢你。” 苍婪听到这番话本应该是高兴的,可她咧了咧嘴角,却硬是笑不出来:“璇玑,我——” 玉璇玑忽然转过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说:“阿婪,我知道我是人类,我活不了那么久,我只有一件事求你,等我死后,你将我的遗体埋在邓林最大的桃花树下,好不好?” 苍婪动了动嘴唇,呢喃道:“璇玑——” 玉璇玑释然一笑:“人固有一死,我也不知道我的寿命还有多久,不过我知道以后的日子都是开心快乐的,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苍婪屏住呼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好,我会一直陪着你。” 深夜,玉璇玑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 苍婪在睡梦中也十分警惕,她察觉到身边一凉,便知道玉璇玑起床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玉璇玑修长纤细的身影上,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一只手托着脸颊。 玉璇玑端着蜡烛来到隔壁书房,苍婪起身坐在床上,目光透过明暗斑驳的烛光,落在那道雪白的衣袖上。 玉璇玑坐在桌前,将笔墨纸砚放好,提起狼毫垂在纸面上,她思索良久,洁白的纸面上一个字也没有。 此刻,苍婪却突然出现在玉璇玑的背后,一只手轻轻覆上她捏着狼毫的手背,贴着她的耳朵说:“在写什么?” 玉璇玑抿了抿唇,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闲来无事想着随便写写东西,可我认的字也不多。” 苍婪弯了弯唇角,柔声说:“我识字,我可以教你,写字这个东西急不来,娘子莫非是想考取功名做状元?” 玉璇玑轻笑出声:“缠绵于病榻之时,我曾经做过梦,梦到我以女子之身考取功名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襟前挂着红花。” 苍婪笑得微微发颤,她将下巴搁在玉璇玑的颈窝,嘴唇贴了贴她的脸颊,忍俊不禁地问:“那你既然中了状元,是不是就要像戏曲里说的那样,迎娶公主变成驸马啦?” 玉璇玑的脸色蓦然一红,连耳朵也眨眼间就变得红红的。 苍婪转头一看就见到这样一幕,便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又软又热,想张嘴直接含进去。 玉璇玑垂下眸子,闷声说:“没有!我只梦到坐在马上,后面的就记不得了,你休要取笑我。” 苍婪一听,察觉到玉璇玑有些嗔怒,便连连道歉说:“娘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玉璇玑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做状元可以光耀门楣,不过我倒是不感兴趣,我也没什么建功立业的想法,也不是什么文曲星下凡,识得几个字,会念些书作些画就行了。” 苍婪对作画倒是很感兴趣,只不过她的画技一般,落在玉璇玑眼里估计就是个笑话。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玉璇玑问:“既然你文采出众,那画画一事也应该很厉害吧?” 苍婪咬着下嘴唇,摇摇头说:“恐怕要辜负娘子的期望了,我的画技,实在是不敢苟同。” 玉璇玑一听可就来了兴致,在她的印象中,苍婪能文能武,作画定是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成为大画家呢,她一脸期待地说:“可是我想看,阿婪能答应我吗?” 苍婪一脸扭捏,她舔了舔嘴唇,迟疑地说:“好……好吧。” 玉璇玑站起来,两只手按着玉璇玑的肩头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狼毫递给她,站在边上给她研墨,笑道:“你来,我帮你磨墨。” 苍婪迟疑片刻,捏起狼毫,蘸了一些墨水,笔尖落在白纸纸上,愣是不知道该画什么。 玉璇玑见她一动不动,便说道:“阿婪,是没想好画什么吗?” 苍婪点点头,说道:“暂时想不起来画什么,娘子你说画什么好呢?” 玉璇玑思索片刻,笑道:“不如这样,画你和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出现在同一张画上呢。” 苍婪便拿起画笔,摩拳擦掌,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玉璇玑站在一旁看着,苍婪越画越胸有成竹,而玉璇玑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一言难尽。 最后一笔落下后,玉璇玑抿着嘴唇歪了歪头,看着画卷上那两只简笔画风的小人,笑着说:“阿婪,这是——” 苍婪摸了摸头发,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玉璇玑的眼睛。她将毛笔放在一旁,随手拿出一本书将上面的两只小人遮挡住,扭捏道:“娘子莫看了,我不才,画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借着昏暗朦胧的烛光,玉璇玑学着苍婪方才的模样,将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笑道:“怎么会呢,画得当真是可爱可喜,只是这两个小人,哪个是我哪个是你呀?” 苍婪一听,咬着下唇,愣是分不清谁是谁了。 突然间福至心灵,苍婪拿起笔,蘸了些墨水,在左边的那个小人头上画了一对小角,身后又画了一条尾巴,看起来倒是喜人得紧。 玉璇玑看着看着愣住了,不禁问道:“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玉璇玑的小腿被一条柔软纤长的东西缠住,似乎是长条,似乎又像是蛇尾巴。 玉璇玑被吓了一跳,低头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鳞片密布的修长尾巴,似乎是龙的尾巴。 目光一转,玉璇玑又是心中一跳,她竟然看见苍婪的额头处长出了两只圆润的小角,仿佛是用黑玉雕刻而成的,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玉璇玑不由自主地朝着苍婪的两只角伸出手,苍婪也慢慢闭上眼睛,将身体往她所在的地方慢慢倾倒。 柔软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龙角,细腻的肌肤在冰冰凉凉的角上磨蹭按压着,苍婪眯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摇头摆尾,那一截尾尖在地上轻轻地拍打着,舒服得鳞片都慢慢张开了。 玉璇玑的小腿被龙尾紧紧地缠住,一开始是冰冰凉凉的光滑触感,过了片刻却觉得有些异常,龙尾上的鳞片变得更加粗粝,甚至还有些磨小腿。 苍婪紧紧地搂住玉璇玑的腰,坐在凳子上,整张脸贴着她的小腹,在她的腰间蹭来蹭去,喃喃道:“娘子别停,再多摸摸我,摸摸角,还有尾巴。” 玉璇玑觉得此刻的苍婪倒像是她之前养过的那只小猫,喜欢被摸头摸肚子摸尾巴。她原本以为苍婪是神龙,和那些猫猫们不一样,却没想到神龙被摸摸龙角和尾巴,竟然也会开心地直哼唧。 见到这副神奇的景象,玉璇玑一只手摸着苍婪的龙角,两边都轮流抚摸着,雨露均沾,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贴在了她的尾巴上,顺着龙尾慢慢往上滑。 苍婪闷哼一声,咬紧下唇,玉璇玑听到这道甜腻沙哑的声音,不由得问:“阿婪,你这是怎么了?” 苍婪摇摇头,一只手撑着桌子,她想站起来,尾巴一软,又趴在了桌子上。 刹那间一阵闪电袭来,玉璇玑眼前一白,紧接着又听到轰隆一声响,一道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玉璇玑赶紧去看苍婪的状况,却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淡金色的竖瞳,嘴唇的颜色也变得更加红润,仿佛饱满熟透的桃子似的,一咬就能迸发出鲜甜粉嫩的汁水。 苍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玉璇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却忘了自己两条腿是被苍婪的尾巴缠住的,往后这么一退,整个人都往后倾倒。 后脑勺即将撞击到地面的那一瞬,苍婪用尾巴将玉璇玑的腰缠住,将她往自己怀里送。 玉璇玑的嘴唇缓缓擦过苍婪的下巴,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苍婪那双金色的瞳孔,原本的淡金色如今变成了浓烈的黑金,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她瞧。 苍婪吞了吞口水,雪白修长的喉管上下动了动,她轻轻地放开蜷缩在怀中的玉璇玑,不动声色地将龙尾和龙角收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将舌尖咬破。 尝到丝丝缕缕的刺痛之后,苍婪总算是定住了心神,双目也从金色变成了墨色,看起来倒是与方才无异。 苍婪坐在桌前,转过头云淡风轻地看着一脸惊愕的玉璇玑,笑着说:“娘子,你怎么了?” 玉璇玑愣怔道:“阿婪,你方才是怎么回事?眼睛怎么变成金色的了?” 苍婪定了定心神,说:“我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是金色的,只是害怕吓到娘子或是旁人,所以便一直用灵力维持着,今日或许是失态了,所以眼睛才会变成金色,娘子是不是觉得害怕了?” 玉璇玑笑道:“怎么会呢,金色的眼睛多好看呀,方才我也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实在是太过漂亮了,一时之间看得愣了一下,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害怕了。” 苍婪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弯了弯唇角,问道:“娘子说的可是真的?” 玉璇玑笃定道:“是真的,我不骗人,自然也不会骗你。” 对上苍婪的目光,玉璇玑随后垂下眸子,害羞道:“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自己,大可用真身来示人,我不会害怕的,我只怕你瞒着我,不和我交心,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眨眼间,苍婪恢复了那双淡金色的眸子,转头看向玉璇玑,笑道:“如此可好?” 玉璇玑亲昵地坐在她的怀里,两条手臂环着苍婪的脖颈:“如此甚好。” 这一坐一搂,玉璇玑做的时候倒是什么都没想,熟练得连脑子都没转弯,直接就坐在了苍婪的大腿上。 意识到此举不妥,玉璇玑羞红了面颊,准备从苍婪身上下来,却被对方两只手掐住了腰,按着她坐下。 苍婪笑道:“娘子为何要跑?坐在我腿上不舒服么?” 玉璇玑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只是觉得此举不妥,是我太轻浮了。” 苍婪道:“哪有什么轻浮不轻浮一说,你是我娘子,我们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更不要说是什么搂搂抱抱了,你若是想骑在我身上,我也毫无怨言。” 玉璇玑皱眉道:“这话……这话你……你可不许乱说。” 苍婪据理力争道:“我哪里乱说了,娘子喜爱我,所以才愿意同我亲近,这怎么能说是不妥之事呢。” “可是……可是。”玉璇玑喃喃了一会儿,最终又觉得自己太过见外了,她和苍婪都睡在一张床上,摸也摸过亲也亲了,虽说亲的不是嘴,其他地方也都碰过见过了,自然不能还像之前那样见外。 玉璇玑垂下眸子,主动地搂住苍婪的脖颈,额头和对方紧紧相贴,笑道:“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苍婪迫不及待地说:“那娘子,夜深了,外面又打雷又刮风下雨的,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 玉璇玑点了点头,随即目光又落在苍婪方才的那幅画作上,笑道:“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没做。” 苍婪疑惑道:“什么事?” 玉璇玑指着苍婪的画作,笑道:“方才你画的那幅画,需要署名,还要写上年月日。” 苍婪愣道:“娘子,这只是我随意涂鸦,就不用弄这些了吧。” 玉璇玑笑道:“这才不是什么随意涂鸦呢,这是你第一次画我们两个,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了。” 见苍婪坐着一动不动,玉璇玑便拿起狼毫,将上面盖着的书拿到一旁,自顾自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画于甲子年三月初九,苍婪。 玉璇玑的字迹秀美漂亮,苍婪一手托腮,撑着下巴盯着玉璇玑的侧脸瞧,说:“已经写好了,我们尽快歇息吧。” “好。”玉璇玑将这张画放在桌上,正准备从苍婪身上下去,对方却突然站起来。 玉璇玑赶紧搂住她的脖颈,甚至连两条腿都下意识地缠上了苍婪的腰,紧紧地环住她不肯松开。 随着身体的慢慢移动,玉璇玑耳畔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嗓音暧昧轻柔,不大却能轻而易举地穿透她的身体。 躺在榻上,玉璇玑还是有些睡不着,脑子里晕晕乎乎乱糟糟的,仿佛有一座走马灯一直在她眼前晃荡着。 玉璇玑翻了个身,脸颊贴着苍婪的脖颈,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 苍婪也没睡着,她主动地搂住玉璇玑的腰,小声问:“娘子,睡不着吗?” 玉璇玑小声地“嗯”了一下,贴向苍婪的怀抱,说:“明日我想回家看看,你陪我一起吧。” 苍婪点头:“嗯,明日我陪你去看看。” 第二日很快就到了,玉璇玑比苍婪起得还早,她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髻绾在脑后,穿上轻薄的纱衣,颜色是浅浅的桃花粉。 苍婪站在玉璇玑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捧起她的下巴,笑道:“娘子为何给自己画了个这么老的妆?” 玉璇玑看着铜镜内老了十岁的女人,笑道:“是我故意这样画的,若是被熟人看见我依旧还是这个模样,岂不是要被当成妖怪了。” 苍婪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一盒玉璇玑用过的胭脂,打开轻轻嗅了嗅,笑道:“娘子这盒胭脂快用完了,待会儿我陪你去买新的,前些日子我听说从西域那边运来了不少鲜花,都是从未见过的,有许多被制成了胭脂水粉。” 玉璇玑给自己画了细细的眉毛,笑道:“这盒胭脂用完了,还有一抽屉呢,你买了好多,我平日也不怎么出门,都没怎么用过。” 妆毕,苍婪牵着玉璇玑的手,穿过一棵桃树的结界,眨眼间便来到了外面。 入目便是一条长长的送殡仪仗队,玉璇玑愣了一瞬,被翩然起飞的纸钱糊了一脸。 苍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看着这一番场景皱了皱眉。 玉璇玑被沙子糊了眼睛,再次睁开之时,她定睛一看,却看见玉琳琅披麻戴孝一身素衣,手里捧着灵位朝她走来。 牌位上写着玉璇玑双亲的名字,而她的姐姐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秀秀已经长大了不少,她站在玉琳琅身边,红着双眼,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苍婪的目光落在玉璇玑的脸上,见她脸色苍白,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走了一段路程,不多时便直接慢慢地朝后倒。 “娘子!”苍婪从身后扶住她,看着送殡的队伍越走越远,抿着唇说:“娘子,要跟上去吗?” 玉璇玑哽咽着说:“要。” 苍婪一挥手,在两人身上披了一层麻布,跟在送殡队伍后面慢慢地跟着。 玉璇玑两眼平视望向前方,眼睛空洞无神,嘴唇上抹了胭脂,看起来是淡淡的红色,可是苍婪知道,褪去那层胭脂后,剩下的则是道不明的苍白。 爹娘下葬的时候,玉璇玑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哭,也没有像秀秀那样歇斯底里,而是一脸沉静,眼神却黯淡无光。 苍婪紧紧地攥着玉璇玑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冰凉得有些吓人,便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催动灵力帮她取暖。 三月春盛,可三月也有倒春寒。 苍婪知道玉璇玑的心被冷住了,慢慢结上一层冰。 悼念的人群中,苍婪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涂山白。她站在一群人后,穿着一身白衣,目光紧盯着泣不成声的秀秀。 此时,玉璇玑突然开口了,说道:“阿婪,你说我离开人间那一日,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场景?” 苍婪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会的!” 玉璇玑靠在她的肩头,看着漆黑的棺木被掩埋的场景,淡淡地说:“可是我也会死的。” 苍婪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落在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 玉璇玑喃喃道:“阿婪,其实我没有那么伤心,我爹娘是寿终正寝,去世的时候没病没灾的,也没有生逢乱世,我替他们高兴。” 苍婪点点头,顺着玉璇玑的话说道:“嗯。” 玉璇玑又说:“只是阿婪,他们以为我比他们先走。” 苍婪咽了咽嗓子,说:“这样也好,省得他们挂念了。” 涂山白站在人群后方跟着吊唁,看见苍婪的那一瞬间,朝着她挥了挥手,喊道:“苍婪。” 苍婪听到涂山白在叫自己的名字,便转过头看了看,发现她脸色苍白,似乎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将玉璇玑安置在一棵大柳树下坐着,苍婪便朝着涂山白走来,询问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沧桑成如此模样?” 涂山白有气无力地说:“别提了,我断了一条尾巴。” 苍婪皱眉道:“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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