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想,什么货能惊动他啊。还听说他软的硬的都来,已经把藏家惹毛了。” 肖芥子“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那就是藏家不肯出呗?有门,但没戏,这就是你让我给红姑传的话?” 苗千年赶紧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他肯不肯出不重要,只要红姐想要,包在我身上!” 说着,脚尖又踮了踮,飞快往车内张了一眼,笑意中居然多了几分赧然:“肖妹妹,红姐什么时候才肯见我啊,三十多年没见,怪想的,我这夜里梦里,都睡不踏实。” 肖芥子给车子打火,似笑非笑:“什么时候见面,这不是取决于你吗?送镜子的时候见咯,苗叔,给个日子,我红姑也盼着见你呢。” 苗千年激动得丑脸泛红,血肿的嘴唇直哆嗦,他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八”,又改到“五”,末了心一横,竖起三根手指头。 肖芥子不容他再改:“成交!” 她踩下油门,笑盈盈撂下一句:“这么想见我红姑?你不怕啊,我听说早些年,人家都叫她‘红烛恶鬼’呢。” 苗千年勃然:“放屁!” 继而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地冲着渐远的车屁股道歉:“不是……肖妹妹,我不是说你啊,我说那些烂嘴胡嚼的玩意儿,我红姐当年……那可是……” 他声音低下来,喃喃着不无骄傲:“那可是……出了名的红烛美人。” 第010章 009 雪越下越大。 肖芥子车出阿喀察。 小县城本就不繁华,出了城更荒,路道上只她一辆车,偶尔能远远看到几间亮灯的房舍攒在一处,顶着漫天的雪,像萧瑟地挤在一起取暖。 约莫半个小时后,她拐入边道,在一栋小院前停下。 小院不大,乡郊常见的那种,破败失修,如果不是院门屋檐下挂着一盏簇新的红灯笼,很多人会以为这是废弃之所、无主之屋。 事实上,几天以前,这t?儿确实还是没人住的废屋。 …… 肖芥子停好车,从副驾上拎下一提袋杂物,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雪,踩上去有吱呀的压实音,还怪好听的,她穿过院子,来到正房门口。 门没闩,应手就开了。 屋里亮微弱的烛光,那是圆板桌上立的两根几乎燃到尽头的红蜡烛,烛苗苟延残喘、幽幽晃动,像桌面上生出两只垂死飘忽的眼。 借着烛光,能隐约看到屋顶像是划块分格,每块格里都软软垂下一根拖地的粗麻绳,风透过门开合的间隙灌入,十几根麻绳微荡,带动四壁墙上的憧憧投影,让人止不住骨寒毛竖。 烛光后的暗影里,坐着一个白发老女人,头发乱蓬蓬的,如杂草盖满脑壳,手里攥着一把尖刀,正低头看着桌上。 肖芥子从提袋里抽出两根红蜡烛,就着残烛点了,稳稳接立住:“蜡烛点完了可以开灯,我要是不回来,你就这么摸黑过了?” 姜红烛抬起头来。 她约莫六七十岁年纪,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额头上道道沟壑,浑浊的老眼里满布血丝。更恐怖的是,她的左边脸直至脖颈咽喉下不知道是被火烧过还是被腐蚀过,皮肉熔结,眼歪嘴斜,伤疤和凸起的肉条挤堆在一起——不夸张地说,鬼见了她这尊容,都得胆寒三分。 她之前长时间低头凝视的,是个布偶小人。 小人的针脚很粗糙,眼眉走线怪里怪气,但能看出是个男人,胸前用大头针钉了张白纸条,肖芥子俯身点烛的时候,气流微动,带得纸条稍稍掀起,能清晰看到上头歪歪扭扭的三个血红字。 陈天海。 而桌边地下,落了一堆大小布偶和棉絮布头,布头间隐约能辨出独立的手、脚、头脸形状,那是被尖刀粗暴肢解、扯烂的其它布偶人。 肖芥子说:“这个都失踪八年了,找不到,换一个呗。或者,拿他孙子撒撒气?那个陈琮,现在刚好就在阿喀察。” 姜红烛不吭声,用刀尖将布偶人拨弄得翻身、再翻身。 肖芥子放下提袋,手脚麻利地插电、打开电暖器,电暖器质量不好,破车般刚启动就嗡个不停,但火力却大,橙红色的大灯仿佛骤起的小太阳,瞬间就驱散了屋内涌积的潮寒。 姜红烛问她:“那头怎么样?” 肖芥子说:“还能怎么样,接二连三出事,好比一棍子敲下来,懵着呢。” 姜红烛半晌才“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反应迟钝,她重又低头去看桌上的布偶人,锃亮的刀尖拂过布偶的脸,停在黑线勾缝的眼珠上划拨:“懵着……” …… 靠墙有几个箱子,并排铺了张被褥就是肖芥子的床,她一屁股坐上去,摘掉帽子,扯脱发绳,顺手捋理长发。 顶了一天编发,发上带微微蜷曲卷痕,这样一头油润黑亮的浓密头发,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可惜…… 她脑顶心往后,约有三分之一的头发,是白的,不是间杂着的那种花白,是恰好中央那一片,像垂下一条掌宽的发带——乍一瞧很像染发,细看就知道不是,头发染得再仔细,发根处总还会留点黑,她不是,那一处全白,这种诡异的反差,让她一张带笑的俏脸平添几分肃杀。 肖芥子从提袋里摸出一个卖相不错的苹果,抽刀开削。 “‘人石会’怀疑上那个陈琮了,他这些年各种找他爷爷,什么寻亲网、专业寻人,看起来,他是真不知道陈天海的事。但是呢,人心叵测,也不排除爷孙俩是合计好的、做戏给人看。总之,他们狗咬狗也好,先打起来。” 姜红烛还在拨弄人偶:“打不起来的。” 肖芥子专心削皮:“为什么?” 姜红烛抬起头,也不看她,目光呆滞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根垂绳上:“野马那头,人不蠢,他们迟早会知道,这么大的事,陈琮干不了。” 姜红烛从来不说“人石会”,她喜欢说“野马那头”。 肖芥子笑,继续往下说。 “刚去见了老二,他说煤精占卜镜那事有门,三天内给信。红姑,这老色胚,他惦记着你呢,你不会真见他吧?” 她手上使力,果皮蜿蜿蜒蜒、一长溜地垂到地上:“你要那镜子干什么?你还会占卜?能占什么?吃点吗?” 她抬起削好的苹果,刀刃微微切入,以示愿意分享。 姜红烛点了点头,肖芥子一刀切进、顺势甩了小半个过去,姜红烛整个人看似痴钝,这一刻动作却快,刀尖往半空一叉,稳稳叉住,眼珠子略动,又恢复了先前的迟笨,慢吞吞将苹果送进嘴里。 她吃苹果跟常人不同,不咬也不嚼,就那么抿着,好像苹果能自己软烂融化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要镜子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帮你看看,到底怀的是什么胎,两年多了,还不生,是个哪吒都该出来了。” 肖芥子笑嘻嘻地咬了口苹果:“又没死胎,怕什么。” 姜红烛用刀尖细细挑着那个布偶的眼珠子,把缝线挑得丝丝发毛:“今天不死,难保明天不死,别以为怀的时间越长越好,过犹不及,你这胎,多半要死。” 肖芥子面色一凛,笑意顿收:“那怎么办?” 姜红烛忽然抬头:“你听,是不是阿兰哭了?” 肖芥子侧耳去听。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小太阳的鼓嗡声不时起歇,借着淡红的烛光,能看到小窗外的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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