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肆满腔的怒火终究是被她的眼泪给抵消了去。 青黛闭着眼,恍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再睁眼看去,却发现自己竟被秦肆抱在怀中。 他这般,是为何? 她一惊,手中紧紧扯的披风差点散了去,她立马更加大了力道抓着披风裹紧自己。 秦肆冷冷地扫了青黛一眼,声音还是带着些怒气的,“日后不得再这般无理取闹了,本督可没有这么多耐性。” 话落,雨神庙的门便被打开了。 青黛还未反应过来,回头便见屋外黑压压的一群锦衣卫。她又惊又怕,脑袋就又缩回了秦肆的怀中。 锦衣卫各个垂下目光,没有向二人看去,只有一个内侍惊惊慌慌地撑了油伞过来,却也是低着头的。 秦肆抱着青黛,朝着雨中的马车走去。在经过一处时,秦肆微瞥了一眼那倒在水泊中的黑衣刺客,已满脸都是鲜血、面目全非。 这般模样,他似是十分满意的。 26 夜影绰绰 临安城,漆黑夜晚。 狂风暴雨从天际,横贯中天,斜斜地泻向那东南大地。 淅淅沥沥的雨中,数十人马身影拥护着一辆马车前行着,雄浑的马蹄声踩在地面奏出鼓点,悲怆苍劲的嘶鸣。 众人停在一处幽深宅院,院门口正恭恭敬敬地守着八名内侍。马车一停稳,就有内侍快着脚步从雨中跑近,将马凳备在下车处。 掀开绸缎帘子,秦肆阴沉的身影便现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裹紧玄色云锦披风的女人。 秦肆踩了马镫顺势下了车,另一名内侍就撑着油纸伞过来,替他遮雨。 内侍们皆知厂督的夫人逃跑了,本以为厂督寻到夫人便会大发雷霆将她处死,却没想到夫人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还被无比金贵的厂督抱于怀中。 内侍们不敢随意揣测,只能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听得尊贵的主子下了一声令,“为夫人备热水沐浴。” 秦肆面无表情,方要离去,忽而想起了什么,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他又低声吩咐了一句,“把江知府赠予本督的宝物,一并呈上来。” 青黛躲在披风里头,听得各种声音,心里好奇得紧,却万般不敢扭头出去乱瞧。紧张至身体一直绷得紧紧的,硬得好似一尊石头。 外面声音渐少,似乎是离开了众人的视野了,耳边只能听得风声雨声,和秦肆沉稳的脚步声。 青黛想着这应该是去往她屋子的路,悄悄地从披风里探出眸子来看一眼,果然瞧见一路熟悉的景色。 身旁连撑伞的内侍都不见了,在经过一截露天的道路时,那密密麻麻的雨水毫无遮挡地跌落了下来,青黛吓得又躲了回去。 直到入了她的屋子,一切风雨都被阻隔在门外时,青黛便被秦肆放了下来。双脚触及地面时,才觉得心里头的焦虑逐渐安定。 青黛低着头,没有与秦肆交流。本以为他这就会离去,却没想到他点燃了一盏烛火,便自顾自地坐在梨花椅上,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青黛被他那幽暗深邃的目光盯得很是不自在,微微抬眸看向他。果然见他眸中充满着危险神色,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可怖的事情。 怕是在想着要怎么处置她的事情罢? 青黛顿时就浑身一愣,生怕秦肆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她焦急地转动着脑子,平日里点子还算不少,可如今的情形令她失了些冷静,一个借口都想不出来。 半晌,她才颤着声音道:“夜色已晚,督主何不早点回房歇息?” 秦肆自然听懂了她话语中的赶人意思,却依旧不恼不怒,只淡淡道了一句,“夫人还未沐浴呢。” 青黛不明白,难不成还需他一直在旁守着,她才会沐浴吗?她又不是那般不喜干净的人。 青黛有些羞恼地看过去,只见月色透过轩窗薄纸透进来,映在秦肆的脸上,泛着清冷的白光,幽寂而森冷。 好似一尊冷艳神圣的月神,俊美的皮囊有一种高贵不可侵的气质,内里却是如恶鬼般在流着浓浓的污水。 一道敲门声扰乱了青黛的心思,原是内侍已经备好热水了,将热水一桶桶地都倒进木桶中,热水的烟雾便蔓延在屋子当中。 一个内侍似乎朝着秦肆呈上了什么物件,放在桌中。青黛瞥了一眼发现是个长形的朱木盒子。外头以细碎珠宝点缀,却不知里头装着何物。 青黛担心着里边怕是什么伤人的利刃,还想多打量一会儿,却未料到撞上了秦肆的视线。 他的神情里边似乎暗藏着无尽的汹涌,半眯着眼睛冷冷地觑她,“夫人快沐浴罢。” 青黛面露难色,他明明知道她不敢的,却依旧这般可恶地装作毫不知情,她微咬着牙道:“督主……请先回避。” 秦肆状似随意地倚着梨花椅,眼帘半阖着,浓密的墨色眼睫也微微垂着,“我都已经看过了,夫人又何必羞赧。” 青黛闻言,不禁又羞又恼,连面上都浸了一层浅浅的红色,暗骂着秦肆不知廉耻。 他似乎是打定主意了,她虽不愿却又没有法子。只好强忍着那股冰冷的视线,慢慢地松了抓着披风的力道。 青黛入了水便是浑身一阵紧绷,后背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努力地将自己沉进热水中,用木桶遮去那股令人在意的视线。 快速地将身子清洗了一遍,都不曾回味热水是如何的感觉。她便赶紧回头朝着秦肆望去,“妾身已沐浴妥当,请督主这就回屋去。” 秦肆瞧着她那水润而又带着怯意的眸子,不禁勾了勾唇,“夜里寒冷,夫人还是赶紧从水里出来罢,免得着了凉。” 青黛只能忍气吞声地从水里出来,却忽觉身后有人猛地靠近。 青黛脑中警铃大作,这才明白秦肆想做的究竟是何事! 她吓得立即就想跑,那逃离的动作还未得逞,两只手腕就被秦肆抓住往她的头顶上按住。 他怒瞪着青黛,眸子已然迸出星星厉火来,“夫人,适才被打断的惩罚也该继续了。” “不……”青黛哪里能任他所为,拼命地挣着被禁锢住的手。 秦肆早就知道青黛不会乖乖的,他冷呵一声,“不喜这样?莫非夫人是要选择成为人彘?” 青黛身体猛地一僵,想到那断手断脚的痛苦,便觉得浑身发凉。秦肆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她的想法和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逃不过的。她若是再抗拒,除了能恼怒他,还能得到什么? 思至此,青黛便不再挣扎了。 绝望地闭上眼,任凭秦肆所为…… 烛燃过半后。 秦肆离开了,屋门合紧前的最后一刻,烛火的光还能细碎地追随出去,影影绰绰地映着,他手上握着的帕子。 27 莺莺燕燕 今日无雨,天放晴了。 临安城的河道,两岸坐落着些许房子,望过去是青白的交相辉映,好像一直延伸到天边。 高大的苍翠遮住阳光,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朦朦胧胧的好似梦中。 河埠头,三两妇女拿着木槌捶打着衣服。岸上,煤炉冒出的缕缕白烟缭绕上升。远处,蜿蜒的青山隐约可见,一斜金阳从山头洒下来。 似乎一切都短暂地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幽深宁静的宅院内,绕过一处绿潭,便是间古致的屋子。 屋子里头的女子已经起了身,裹紧被子细细地回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 从夜雨声烦的破败雨神庙、被可怖的秦肆抓着、屋顶上伺机动手的刺客,到回了宅院时的景象在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快速闪过,回忆最后定格在那个模样古怪的盒子上。 不过是在头脑中出现了一下,她的脸颊就倏地发热了,手指抓紧着被子,带着些不平的怨气。 她之前想过无数个自己被抓回来的样子,无非都是凄惨死去的结果。 现在这般已经是好的罢? 她让秦肆丢了那么大的面子,他到底是没有断她的手脚,让她继续安稳地当着厂督夫人。 虽说如此,他也不该这般无耻地待她呀? 害羞和愤怒的情绪逐渐充斥着青黛的脑子,不知是哪个占了上风,脸颊愈发地红了,似是要滴血一般。 这时,一道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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