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太后摇头笑骂:“皇帝来看哀家,哀家自是高兴,只是朝堂之事繁琐,你也有好长时间未曾好好休息了,后宫可有常去?” “儿子今晨才从华阳宫出来。”纪鸿羽抿了口茶笑道:“朝堂之事儿子心里有分寸。” 太后点点头,满意道:“皇家最重要的便是开枝散叶,华阳宫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去了也好。” “儿子知晓,皇额娘近几日可是未曾休息好?”纪鸿羽点头,让苟德全将一个白瓷罐呈上来。 白瓷没什么特别,跟寻常一般釉色温润如玉,微带牙黄。太后让老嬷嬷拿起看了看,方一凑近,暗香缓缓,光是闻着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淡淡的木香中透露着一丝丝甜味,香气氤氲,气息深沉而温暖。 似清冷极静女子于佛前双手合十留下经久不息的韵。 太后眉目都跟着舒展了几分,竟隐隐有了些许睡意。 纪鸿羽吩咐嬷嬷:“皇额娘入寝时可点此香,助眠凝神。” 太后有些意外看向纪鸿羽:“这香是宫中的?怎么哀家以前没见过?”她带笑将白瓷罐放下:“皇帝有心了,若是太医手艺改明儿带来哀家瞧瞧。” “此为禁中非雾香,是舒妃亲手所制。”纪鸿羽虽是疑惑舒清有这好手艺但想着她总算知道做些有用的事了,还是欣慰,这才看向太后:“她自是一心向着儿子,也想着皇额娘。” 他笑道:“皇额娘不妨试试。” ...... 三月已过,风簌簌吹落玉兰,香气馥郁。 姜藏月除却制香也去了一趟安乐殿。 制香之事只有舒妃有需要了才会叫她,近日未得到反馈舒妃罚她自然不会找她,但安乐殿纪宴霄所中蛊毒却是耽搁不得。 宫内缺少的东西,满初出去了几趟就差不多齐了。 寝殿内满初摆弄着桌案上的竹篓子,里面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竹篓里的东西多是毒物,蜈蚣蝎子不过是最常见之物,姜藏月见其可徒手取毒,眸光顿了顿。 满初见姜藏月盯着她手上的毒虫,径直将毒虫放置于纪宴霄腿上,这才擦擦汗眼眸亮晶晶笑道:“师父,苗疆女子自小训练过,不怕这些,您远着些。” “无妨。”姜藏月颔首。 满初点点头:“论功夫我不如师父,论权谋我也不如师父,可我唯独这一身蛊毒没人能耐我何.....”她语气有些低。 姜藏月忽想到当年出任务所见满初之时,她浑身爬满毒虫,周围饿狼环伺就等着猎物咽气分而食之,说是九死一生不为过。 这世间人命生如草芥,飘如浮萍,皆是如此。 满初对于苗疆蛊毒有种近乎异常的执着,她总是想要做到最好,眼瞧着床榻之人腿上的红点逐渐消散,她收好竹篓:“师父,救这样一个人浪费时间又浪费这么多来之不易的宝贝,焉知他将来不会是个白眼狼?” 姜藏月看了纪宴霄一眼:“你来时就知道武安国质子在汴京宫宇是什么情况,他可会想死?” 满初摇摇头。 “武安国破,中间搭上了多少条人命早就数不清了,既然定局,这些屈辱他又为何要受着,便是如此。” 满初恍然:“因此师父愿意救这个人。” 姜藏月示意她收好东西。 她知晓这些话纪宴霄能听到,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毕竟一个刺客从不做无本的买卖。 她花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满初掀了掀他眼皮,利索将竹篓藏在老位置这才追上姜藏月:“最多三日可蛊毒退去。” 姜藏月看向殿外不远处。 庭院深深坠海红,玉兰树下坐春风,风动暗香浓。 她眸光极淡,抬步离开了安乐殿。 “好。” 回了华阳宫,姜藏月依旧每日按部就班干着自己的事儿,反观舒清甚是烦闷。 “圣上为何不来?”她闲来无事对着白瓷罐里的香用护甲戳来戳去。 桂嬷嬷也是知晓舒妃性子,干脆闭嘴不触其眉头,约莫圣上再不来,宫内的人都要倒霉了。 华阳宫前几日门庭若市,送礼的妃嫔们就差没有踏破门槛儿了,最近这几日圣上不来了,宫内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凄凉萧条。 不就是趋炎附势么。 桂嬷嬷无奈起身去沏茶,方才踏出内殿就见玄色身影大踏步往内殿而来,她瞬间高兴跪倒在地:“老奴参见圣上!” 屋里听见桂嬷嬷声音的舒清打翻了白瓷罐,抬眸间纪鸿羽的步子已经进了屋。 “圣上。”舒清既委屈又高兴靠了过去。 纪鸿羽又是一番安抚,这才道:“那香可还有?” “香?”舒清一愣看向桌案上打翻的白瓷罐,心里咯噔:“圣上,可是香不好用?” 若是不好牵连了她,回头她非打死那贱婢不可! 她就说那贱婢能有什么好东西,保不准是谁派来害她的,真是大意了。 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不入流的玩意儿。 她着急张嘴欲解释:“圣上,嫔妾......” 下一刻纪鸿羽轻笑:“爱妃,那香极好,太后已经好长时日未曾休息好,近日却睡得十分安心,劳爱妃辛苦,可还能制香?” “朕这恼人的头疾都跟着轻快了许多,确实不错。” 舒清跟桂嬷嬷对视一眼。 她瞬间纤细指尖轻拍了一下纪鸿羽胸膛,娇嗔:“圣上这是说的什么话,能为太后娘娘和圣上分忧,是嫔妾的本分,怎就用上劳烦二字。” “不过是制香,嫔妾晚些就给太后娘娘再送些过去,圣上那儿嫔妾更是不会忘。” 纪鸿羽得了准信儿很满意又是一连串的赏赐,在华阳宫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人走了舒清敛了笑,看向桂嬷嬷:“那姜月呢?” 桂嬷嬷看她眼神顿了顿:“娘娘前几日罚她去扫外殿了,时日太长听说手上都磨破了。” “那你不知道拦着本宫啊!”舒清这会儿知道急了:“去找太医给她治手赶紧的!” 第10章 安乐 姜藏月还在屋中用针挑水泡,得知舒妃传召,这才前往华阳宫内殿。 得闲还藏在她屋里的满初忍不住气鼓鼓翻了个白眼:“还真是有奶吃就叫娘。” 对于她这个说辞,姜藏月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桂嬷嬷去了。 “奴婢见过舒妃娘娘。” 舒清扫了她一眼:“手可还疼?” 找来的太医都说是手磨破了得修养一段时间,上了药也不可能眨眼就好了,若是恢复的不好,也有可能留疤,得知这样的消息,舒清简直要气死了,但香却不得不制。 她有好几次又想砸东西,但想着万一又砸到哪儿,最后制香不成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就忍住了。 舒清看向这宫婢低眉顺眼的脸。 少女不过十五光景,身着宫宇内千篇一律的青色素裙,乌发青丝带束起,雪肌在日光下似是染了薄薄的霜,身无长物却给人一种恬淡静谧之感。 姜藏月再度行礼:“奴婢卑贱之躯,不打紧。” 舒清让人给她看了座儿,强硬让她坐下这才挑眉道:“圣上和太后娘娘都觉得那禁中非雾香不错,眼下你伤了手,可还能制香?” 姜藏月垂眸道:“娘娘,奴婢恐怕无能为力。” 制香并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过程繁琐,对每一味香料的把控都要精细到极致,若中间出了差错,做出来的东西可无香亦非同种。 话头才落,桂嬷嬷借着上茶的功夫给姜藏月面前上好的果脯点心直接撤了。 舒清重重将茶杯一放,刹那间面上冷意翻飞:“当真是制不了香了?还是要本宫将你的手剁了方能听清本宫的话?” “娘娘恕罪。” “姜月,本宫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的。”舒清假装嗔怒道:“你也知道圣上和太后都等着用......” “娘娘还是砍了奴婢的双手。”姜藏月请罪道:“奴婢一人是无法研制香料的。” 舒清顿时气得失声。 桂嬷嬷脸也拉得老长。 舒清很快脑子转过弯来,片刻后她难得想明白了:“既然你一人无法制作香料,是不是本宫派给你人手即可?”她又放松躺了回去,漫不经心:“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姜藏月抚了抚手掌伤口的位置,低头出声:“娘娘,奴婢伤了手,只需一人帮忙即可。” 舒清这才松了口气:“一人可够?本宫内殿的人你都可使唤了去,小桃小红她们都是细心的,可能制香了?” 她殿内这些贴身宫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手脚不知麻利多少,甚合她意。 姜藏月又拜伏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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