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芙蓉瘫在纪烨煜怀中,眼里蓄满了泪水:“妾知道,殿下让妾走吧,妾不愿做那没脸没皮之人!” 姜藏月也是这个时候重新恢复本来面目到了芙蕖院。 “姐姐可一切顺利?”满初低声问了一句。 “无事。”姜藏月示意道。 芙蕖院内,詹嬷嬷越说越激烈:“芙美人应该知道以殿下的身份该当迎娶的自然是朝中重臣之女!” “侧妃位置也应当是对殿下有利的女子。” 詹嬷嬷说着说着,为了让芙蓉腹中不再留下孽种,她不动声色就想狠狠推最近的姜藏月砸在芙蓉身上。 “啊——”惨叫声响起。 清脆的骨裂声在场之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鲜血流了一地,詹嬷嬷也捂着手腕在地上痛得哀嚎。 “纪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姜藏月眸子微顿。 芙蓉也下意识看过去。 院中左侧是灼灼盛放的芙蓉花,鲜妍夺目。右侧是满地死尸,唯有石桥一人迎面而来。 衣袂拂动,步履轻缓。 满室寂静里,他手上掷出的宝剑镶嵌着青色宝石,唯见剑锋对人。 姜藏月曾觉得纪宴霄这人若山上松,水中月,又似铺着烟雨的江南,这是第一次他笑得柔和又昳丽,偏生在外动了手。 温润却有锋芒。 他笑盈盈看向詹嬷嬷,语气似温柔叹息。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第94章 他活不了太久 姜藏月垂眸跟在他身后,一个奴婢自是不合适在此刻出言。 地上,詹嬷嬷捂着骨裂的手腕,脸上褶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嘴皮子都在打哆嗦。 地上已然有了一滩鲜红血迹,触目惊心! 纪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婢女毫不顾忌? 失去了嫁祸的机会,她枉顾殿下命令的事情足以让她失去殿下的信任,芙蓉就成了殿下府中名正言顺上了皇家玉牒之人,这样殿下的前途毁于一旦啊! 大约是想到这些事,詹嬷嬷满脸绝望之色,她有负先皇后临终所托。 若是没有人明白她为何要芙蓉的命,将来还有谁能为殿下的前途奔走呢? 詹嬷嬷捂着手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青紫一片。 “殿下,老奴只是一心为了殿下!老奴绝无二心!” “够了!”纪烨煜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滚出去!” 今日本该是他的生辰,却闹到让人看尽笑话的地步,险些连蓉儿腹中子嗣都出了事。 他留下纪宴霄本是为了讨论修筑河堤方案之事,却未曾想让他看到府上狼狈不堪。 纪宴霄此人光风霁月,性情温柔,虽是吏部主事并不高的官职,但在吏部也算是混的如鱼得水。近来朝中臣子便是多有对其夸赞之人,纪烨煜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生来就适合朝堂官场。 也足够让人忌惮。 纪烨煜甚至还记得纪宴霄先前与他谈论的如何处置流民的方式,治标治本,安之抚之,有本事者诱之摄之,这样精于算计之人,连他都有些顾忌。 他更是对乌决说过:“这样的人倘若不能为我所控,将来必定杀之而后快,万不可留下隐患。” 纪烨煜眼眸深了深,眼下他手上是大事,还离不得纪宴霄。 贪污河堤银两自也需要一个顶罪的人。 开仓放粮,镇压流民,招安悍匪,这样的事情风险极大,他更不可能以身犯险。 “殿下,妾肚子疼得紧。”芙蓉抓住纪烨煜的手用了些力,打断他的思绪,后者着实满头冷汗,脸色更白了些。 “太医还没来吗?”纪烨煜收回思绪满眼戾气呵斥伺候的人。 “回殿下,太医还在赶来的路上。”边上婢子小心翼翼出声。 “赶紧去催!”纪烨煜说了这一声,又温声安抚了芙蓉几句,才大踏步掀了帘子往外走。 詹嬷嬷还跪在院中地上,膝盖跟针扎一样的疼,好在疼过之后就是麻木,麻木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一张老脸不由自主看向石桥右侧。 芙蕖院里来来往往的婢子轻手轻脚收拾残局,天光明灭间,青年面容含笑,他一身云白绣鹤长衫在混乱血色里格格不入,乌发间仅一只白玉簪将清隽容颜衬得更多了几分雅致温柔气息。 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柔,不过这份温柔里,又浅薄得不像在看一个活人。 詹嬷嬷背后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她看了看纪烨煜,这才看向纪宴霄,咬牙道:“老奴就算做错了事情,那也该殿下惩罚,纪殿下手未免太长了。” 纪宴霄笑看着詹嬷嬷的眼睛。 他眼下在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眉眼间晃着天光,像是汴湖上的潋滟波光。 詹嬷嬷竟下意识靠近纪烨煜一些,青年轻叹一声道:“我自是知道嬷嬷是殿下的人,可殿下的人为何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呢?” 她瞬间不可置信看向纪宴霄,这话无异于杀人诛心。 她伺候在殿下身边二十三年了,应当是殿下最信任的人,如今却因为一个侍妾失去这份信任! 可芙蓉当真是个小贱人,她只会阻碍殿下的前程。 纪殿下分明知道这些,为何不阻拦? 他一门心思只为讨好殿下吗? 詹嬷嬷抱住纪烨煜的腿想要说些什么,纪烨煜已然是不耐烦不想再听,抬手吩咐乌决:“带下去。” 乌决顿了顿,招呼上人直接将詹嬷嬷往芙蓉院外拖。 詹嬷嬷满脸是泪,只顾着看向纪烨煜哭喊:“殿下!芙蓉会毁了您一辈子的!她会毁了您的!” 她可是殿下府中掌管里外事的人,今日被殿下命令乌决就这么拖出芙蓉院,只怕来日府邸之上也再没有她的位置,芙蓉又成了殿下的侧妃,到时一切都晚了。 “殿下!”詹嬷嬷还带着最后的希冀大喊:“殿下!难道您不记得先皇后的命令了吗?老奴不会害您的!” “还有纪殿下!如此阿谀奉承之人,殿下当真要留着他吗?” “阿谀奉承?” 他弯弯眼眸,口中念着这几个字,手中转着玉戒,看起来更加温柔。 他礼貌含笑问她:“一心为殿下办事......” “有何不妥?” 詹嬷嬷被拖走了,眼下大皇子府邸一片狼藉,安乐殿的马车也从府邸门口离去。 马车内,纪宴霄与姜藏月相对而坐。 姜藏月道:“殿下一早就进了芙蕖院。” 马车外庭芜和满初一人坐一边,自不会去听里面在谈什么。 纪宴霄抿了口茶。 姜藏月:“芙蓉是你的人。” 马车浅青色窗纱随风飞扬,对面青年温柔的眉眼也如烟似雾。 他放下茶盏,将几案上的甜点推向她。 风声柔和,马车内青年男女气氛安静,偶有青年轻笑之声,似愉悦至极。 “姜姑娘说的不错。” 姜藏月眸子淡淡。 马车碾过汴京长街,只有轱辘转动作响的声音,那抹云白长衫拂动,若展翅翱翔的白鹤,丹砂作顶耀朝日,白玉为羽明衣裳。 “不过我更想知道,姜姑娘为何会救她呢?” 他难得想要一个答案。 姜藏月很平静:“想救便救了。” * 安乐殿中,纪宴霄在主殿书房内。 月色如霜,窗下的沉香雕祥云纹罗汉床上铺着云白织锦毛毡,身着雪白长衫青年执黑子与庭芜对弈。 他神情温润。 芙蓉纹路窗半开,清辉月色透过珠帘筛进屋内落在青年眉眼,似淡淡流转星河。 庭芜看着这棋局将棋子扔回去嚷嚷:“不下了,没一把赢的。” 纪宴霄修长清透指尖落下最后一枚棋子,黑子胜。 “殿下今日问姜姑娘什么了?”庭芜有些好奇。 纪宴霄扬起一个笑,那双凤眼潋滟动人。 不过是问了一些他疑惑之事。 当年武安国破的时候与今日芙蕖院没什么不同,也有不同,那日下了好大的雨,殿外的闪电一道接一道,也有好些地方烧起来了。例如母后的凤藻宫,一场大火焚得什么都不剩了,母后就吊死在宫内。 那样死不瞑目的人挂在横梁上,因后来的一场雨保存下来。 他去的时候—— 一开宫门就对上那双腐烂生蛆的双眼。 纪宴霄提着六角宫灯就这样看着。 他听了母后的话去长临皇朝为质子,他听了母后的话说这样可以保下武安的百姓,可到头来却是他的母后挂在横梁之上腐烂殆尽。 他回武安那一日是纪鸿羽准许的,说是施恩与他祭奠,可武安的灾难不就是长临皇朝带来的么。 所以他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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