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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越沉寂,他挣扎的四肢渐渐失去力气,体温不断地从他体内流出。 在窒息夺走他的意识之前,他想起了那河岸边静静的少年,忍不住嘲笑自己一声。 自己在奢望什么呢? 血观音传闻中杀人不落泪,屠城不眨眼,怎么会在乎他这么一个小小少年落入水中无助地呼喊? 他绝望地闭上眼,吐出最后一口气。 然而他的绝望只持续了一瞬。 因为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 “别怕。” 下一刻,他破水而出,巨大的浪花四溅,他被一股巨力猛地推向岸边,一个温柔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把他从水中捞出来,只是一件轻松至极的小事。 他有短短一瞬间接触到了这个传闻中的魔头的体温,有些凉,但是对他来说,却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的那一洼水池,对他来说那一瞬间的温度将永远地铭刻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耳畔的温柔吹拂成了他人生的一个戳记,把他尚未成型的人生一分为二,耳畔被自己剧烈嘈杂的心跳声冲刷占据。 他呆坐在岸边,身上都是谢纾刚刚将他托起时吐在他肩窝的血,一大片的,快把他烫得剥落一层皮。 他怔了半秒,猛地回过神来,那红衣少年在水中往下坠,他把他从死亡线上推开了,自己迎接撞上了那巨大的死亡,铜镜在他脚边四分五裂,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咆哮:“谢纾!!!” 他试图冲上去,抓住那只冰凉的手,可是下一秒,昆仑弟子便从后扑上来把他摁倒在地,有人在他耳边吼::“凡过忘川河者无论几何,必沉一人!你现在跳进去,也是死!” 他没听进去,他大概只知道,自己今天害死了一个人。 男孩抹了把脸,试图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他对着沈乘舟艰涩道:“求您了,救救他。” 他眉眼青涩,眼瞳极大,年龄尚幼,可依稀能看出完全长开时是如何的英俊帅气,他死死地抿着嘴,眼神中满是悔恨与哀求,然而沈乘舟却一动不动,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的,无法回答。 男孩忽然心里燃烧起一股怒火,他“蹭”地一下,明明比沈乘舟还要矮个几公分,却抓住了他的衣襟,红着眼睛,一字一顿:“你们昆仑是要见死不救?” 有昆仑弟子在后面仿佛被猛踩了一脚,整个人都蹦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他是魔修!你懂什么是魔修……” “够了。”沈乘舟忽然出声打断。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泪水雨水混满整张脸的男孩,冷冷道:“谁是今日负责值守的?拖下去自己领罚。” 他不会去救谢纾的。 又不是他逼着他跳。 只不过是说了几句,难道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么? 荒谬。 他有哪句话不对? 沈乘舟面如寒冰,祝茫看得出他如今心情不佳,拍了拍他的肩膀,软着声音:“他这也算是临死前做了件好事。” 沈乘舟面色骤然森然,他阴沉道:“谁说他死了?” 祝茫一怔。 沈乘舟冷冷道:“他之前中了那么多次陷阱,那么多名门正派围攻他取他狗命,他不都活过来了吗?之前就一直杀不死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在跳河上?” 祝茫怔然:“可……那毕竟是忘川河。” 忘川河与天道相系,再厉害的人也无法阻断忘川,除非把天道斩破。 但这几乎是痴人说梦。那可是千万修仙之人可望不可即的天道。 “所以呢?他想证明什么?”沈乘舟猛地抬头,一张脸如若冰霜,他气息有些不稳,眼瞳微微颤抖,“他跳进河里,是为了证明我是错的,还是证明是我逼死了他?” “自作多情。” 他闭了闭眼,“我永远……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即使他真的死了。” 可他怎么会死? 沈乘舟阖上眼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又要和他甩什么手段? 小骗子。 . 男孩那天情绪过于激动,直接被打晕。男孩被带走的第三天,忘川河已经被剧烈的红雾笼罩,十里以内皆是一片血茫茫,雾气甚至还带着剧毒,沿途的所有名木花草都死绝了。 祝茫陪伴沈乘舟一同将信函发给了所有名门正派,告知忘川河破,鬼界大乱,恐万鬼来朝,务必小心。 他坐在本应属于谢纾的竹屋中,里面所有属于谢纾的东西都已经丢掉或者烧掉了。他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清理自己的指甲,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谢纾失踪,他重回生活的正轨。是的,他一直认为,谢纾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障碍物,让他的人生一次又一次地脱轨。 如果没有谢纾,他本应早已与沈乘舟,他心心念念了十载的心上人合籍,与他喝合卺酒、入洞房。 所以他不得不把谢纾留在昆仑的所有痕迹抹除,他必须要抢走那些本属于谢纾的东西,然后覆盖上自己的印记。 理所当然。 门忽然被敲响,他起身推门,门外竟然是沈乘舟。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之色,“师兄怎么来到我这寒舍了?” 沈乘舟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他像是不知如何面对青年的喜悦,半晌才道:“……我来拿剑。” 谢纾之前在竹屋埋了一把灵剑,说是要送给他父亲。祝茫知道,可他此刻却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脸上的笑容一僵,紧张而失落地低下头去,捏了捏衣角:“是、是吗……” 沈乘舟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来祝茫的屋子,却不是为了祝茫,必定是让祝茫伤心了,“抱歉,你别生气,我也想来看看你……你的伤如何了?” “还有些疼,”祝茫柔柔弱弱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只是,这种小伤不足挂齿,大师兄请勿放在心上。” 沈乘舟拿出一瓶丹药,放在祝茫手心中,他沉稳道:“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这是灵妙丹,能帮你更快地修复好伤口,阿茫,身体可不是小事。” 祝茫撇了撇嘴,故作为难道:“这怎么好意思。” 两人进行了一番推脱,最后他还是收下了丹药,这瓶药价值连城,沈乘舟只字未提,足以看出他对祝茫的重视。 祝茫带着沈乘舟进屋,此时还淅淅沥沥地下着下雨,他撑着伞,用了咒语,陪着沈乘舟走入屋后那片幽深竹林。 雨滴啪啪地落在伞面和竹叶上,他漫不经心地听着雨声,望着沈乘舟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谢纾死了,那么他们的婚约自然作废,沈乘舟又不可能为了谢纾守寡。 绊脚石没了。 死得好。 大快人心。 他不知道谢纾拿了沈乘舟什么把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挟沈乘舟的人已经死了。 他笑意盎然,沈乘舟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两个人共同站在伞下,沈乘舟比祝茫高一点,他依然不染纤尘,高贵,眉间一点朱砂痣若隐若现,像是九天之外来的高人仙子。而他就是那被引渡的溺水者。 祝茫被他那么看着,耳廓微红,心里某种冲动在催促着他。 拿出来啊。 拿出来啊。 为什么不相认呢? 祝茫喉结滚了滚,雨水,竹林,白衣,共淋一场雨,共撑一把伞,这确实是一个很浪漫的场景。 他下定决心,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般地掏出怀里一枚玉佩,口吻随意,仿佛只是在征询意见:“对了,大师兄,这是我新买的玉佩,你觉得如何?” 那玉佩色泽上乘,里面刻着一朵又一朵的玉兰,尾端的颜色微微发红,用红绳系着,是那不知名的少年在他童年时留下的唯一印记,被他烙印在脑海中仿拓出来。 那是他们最开始的见证。 少年小时候不知他年龄,所以总是喜欢叫他“小哥哥”,他后来遇到沈乘舟,发现对方年龄比他大时还很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也便释然了,毕竟当初的他被老鸨用画皮微调了眉骨,所以显得有些少年老成。 祝茫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手指却紧紧地捏着玉珏,几乎要把肉陷进去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沈乘舟的反应,屏住了呼吸。 伞上静静地开着雨花。 祝茫有想过,他们相认的一天,他预想着沈乘舟会睁大眼睛,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珏,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会泛起微红,他说不定会开口:“金玉良缘,可若是同一块玉,也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或许也只是会淡然一笑:“好巧,我有块玉与阿茫的相同。” 那会是他们相认的第一步。而只要踏出这一步,他们便能共享彼此的童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会告诉他,是他把他从泥泞里捞出来,是他让他对人生重新燃起活的欲望,他是他从井里抬头时,惊鸿一瞥的月光。 祝茫望向沈乘舟,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和隐隐的期盼。 那滴泪再不代表苦痛,孤独,而是不需宣之于口的幸福。 再漫长的黑夜总有黎明之时,再寒冷的隆冬也有初雪消融之刻,再寸草不生的荒野也终将燃起永生烈火。 一切希望都将于灰烬中重生,烧尽的形骸化作春泥孕育出下一颗种子,随后栉风沐雨,破冰而生,沿途肆意疯长,直到拔云见日,漫野生花,归途的尽头是你。 他大梦几辗转,于井底抬头,忽见一抹月光。 尾声 十日后。 天雷把无净佛门劈成了一片焦土,鬼域那边却没心没肺地大张锣鼓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庆洋洋的氛围萦绕整城。 “起轿——!” 唢呐锣鼓敲敲打打,礼生——一个脸上涂着夸张腮红的鬼修眉飞色舞地吼起来,八台大轿应声而起,抬着轿子的车夫肌肉虬曲,身材高大凶猛,仔细一看,居然也是几个鬼修,此时他们正为能担任此等“殊荣”而快活不已,一张张脸都泛着激动的红光。 在他们最前方则是一俊俏郎君,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褪下平日里素淡白衣,第一次着上了大红婚服,头发整齐地竖起,露出一张如画的眉眼,只是那右眼泛着淡淡的灰色,挺拔鼻梁上,还架着一片琉璃镜。 只是这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鬼王殿下,此时却总是不自觉地绷紧唇线,目不斜视,脊梁挺直到有些僵硬,若不是知道他在马上,会以为他下一刻便准备躺进棺材里。 他们此行正是准备去迎娶新娘,一到一房门前,周不渡忽然踟躇不安起来。 他喉结忍不住上下一滚,长睫轻轻地颤抖着,最后还是“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春光正好从窗外跌进来,满室浮动的光阴,一人正坐于床前,头上是凤冠霞帔,单薄纤长的身体被裹进嫁衣之中,隐约可见一点莹白如玉的锁骨,以及窥见那被红衣包裹的一截柔软细腰。 周不渡一进门,整个人就差原地化作了一根木棒,他手指收紧又松开,最后还是轻声道:“是是。” 新娘微微抬头,头上的步摇叮叮当当,珠摇玉碎般晃动着清脆好听的声响,他伸出手,往周不渡手掌中放下了自己的手。 唢呐锣鼓震天响,门外鞭炮炸开,鬼修们兴高采烈地迎接着被周不渡牵着的谢纾,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轿,接着,又慢慢地运着他走回婚堂。 小黑和鬼医紧随他们身后,周不渡瞥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吗?” 小黑欲言又止,鬼医支支吾吾,最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没事,肯定没事!” 他目光躲闪,一脸心虚。此事,自然是前几日,他与谢纾一同饮酒,然而醉酒中,他却告状似地,吐露了周不渡这些年的不少疯狂举动。 “乖徒儿你知道么,你那对象……就是个疯子……嗝。当初他在浮屠塔时,我见过他,他身上满都是伤痕,可是却不是别人做出来的,而是他自己往自己身上割的。” “我看到有烧伤,有贯穿伤,甚至还有勒痕。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谢纾一开始,还笑意盈盈,可鬼医经不住灌,谢纾只是装作不经意一问,鬼医便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的真相,“我仔细去问,他神志不清,却一直不断喃喃说,‘不能忘记,一次也不能忘记’,把我吓得够呛,我都成鬼了,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比鬼更可怕的……” 他说完,就地一躺,直接呼呼大睡,等第二天,与小黑一同被谢纾拒之门外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 小黑本来还在训斥一些试图蹲在谢纾家门口道谢的鬼修,结果转头想要进门,莫名其妙也吃了闭门璞,方才训斥时少年老成的表情瞬间大变,而鬼医则开始委屈地叫嚷起来,“乖徒儿,好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谢纾不开门,他便“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鞠泪道:“不知我这老头子是犯了什么罪,一把年纪,还要使我的好徒儿这般对待,我……乖徒儿你总算开门啦!” 他眉开眼笑,谢纾开了门,却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小黑和鬼医被他这样看,瞬间一股寒意从脚趾直蹿天灵盖,谢纾冷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帮着他,瞒了我不少?” 他漂亮的眼睛一眯,“差点忘记了,你们帮他让我忘记了三年的事情,还没算呢。” 小黑方才还严肃冷淡的脸色瞬间被打破,他一紧张,磕巴的毛病又出来了,想要上前扯谢纾的衣角,神情如小狗一般,“谢、谢哥……” 鬼医当仁不让,已然一把拽住谢纾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好徒儿,这可全然都是殿下的命令,我们可都是听他指使的!” 这老头活了数百年,早就成了人精,在这种危急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叛变倒戈”,三下五除二地要把自己全摘出去,甩锅甩得炉火纯青,泪声俱下地控诉当初周不渡的累累罪行——诸如吃的小糖丸实际上跟吞刀片没什么两样。 开什么玩笑!反正殿下已然要被扫地出门,何不牺牲一下小我,体谅一下他这年迈老人思念徒儿的心焦! 谢纾越听,嘴角笑意越深,鬼医一觑,满以为自己的宝贝徒弟原谅了他,欢天喜地地正要进谢纾的屋,结果刚一迈脚,眼前便“碰”地一声重重砸上了门,离砸歪他的鼻梁就差那么一点点! 鬼医:“……”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没忍住,趁他们即将大婚前一日,跑去拉着徒弟喝酒聊人生呢?! 他摸了摸鼻子,周不渡看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疑惑,剑眉微拧,似乎想要询问,可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轿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鬼医就差没“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周不渡此时浑然不知自己正牵着一个“小炸药包”,他克己守礼地遵从每一个结婚的步骤,所有的礼乐无一不符合规则制度,喜房内,更是被他布置得满目皆红,红绸罗缎高挂,床上铺着桂圆花生,而贺兰缺的牌位放置在桌案上,她笑得漂亮极了,只是不知为何那笑容却总是带着点坏与不怀好意,两旁是丰沛多汁的贡果与红烛,正静静地等着这对新人。 想必若是天上有灵,知自己捡的童养媳居然真的成功上位,会开怀大笑,得意于自己的好眼光。 正规的婚礼步骤多少有点老太太裹脚布,又臭又长,即使周不渡删去了一些他觉得过于封建旧俗的地方,也依然有点漫长,婚礼进行到一半,谢纾却忽然直接拉着他,道:“你真的愿意同我在一起?” 周不渡顿了一下,他长眉迅速地拧了起来,神色罕见地有些慌乱,“当然。” 谢纾站在堂前:“那你都不会再骗我,确认对我所言非虚,都是实话?” 周不渡也哑然了,他立即明白刚刚鬼医看他鬼鬼祟祟的眼神究竟为何,谢纾却继续道:“不过你骗我,我自然也是听不出来的,毕竟我又蠢又笨,脾气骄纵,总爱惹是生非,即使你对我说一万句谎言,我也是如傻子一般,可以被你蒙进鼓里,全然不知。” 周不渡慌了,他听出少年嘲讽的笑声,可是他却想要把谢纾搂进怀里,然而谢纾却抬高声音,道:“别碰我!” “桩桩件件,今天我们非得说清楚。” 周不渡半晌都没说话,谢纾一看,就转身欲走,周不渡此时再也顾不上婚礼那繁冗的礼节,绣球从手里滚落,他从后搂住少年,如同一个恳求赦免的罪犯,“我错了。” “何错之有?” “我不该罔顾你意愿,喂你喝下孟婆汤。” “还有呢?” “我为了从天道手中抢回你,与佛门交易,代价是我要成为鬼王,镇守无涧鬼域。” 谢纾一哽,“还有呢?” 周不渡犹豫了一下,他把头埋进少年颈窝中,鼻尖闻着少年干净柔软的香气,闷声道:“为了杀浮屠塔上一个鬼王的时候,我做了很多疯事……” 谢纾低着头,“还有呢?” 周不渡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道:“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喜欢你了。” 谢纾没吭声,周不渡心惊胆战地搂着他,最后感受到手背忽然一阵凉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少年的盖头中砸落,谢纾低声说:“你的右眼,是不是也看不清了。” 周不渡意识到了什么,他轻捏着少年的手臂,把少年转过身来,手伸进盖头里一摸,果然摸到了满手湿滑,他慌乱无比,哄道:“怎么又掉小珍珠了?” 谢纾沉默了很久,他单薄的胸膛细细地颤抖,最后发出一声细弱的哭腔,“我觉得对不起你。” 周不渡怔住了,他摘下了单边眼镜,他宽肩窄腰,婚袍从他的胸膛滑落了一点,露出里面漂亮而有力的肌腱,谢纾耳朵红了,周不渡看着像是在生闷气的少年,最后轻声道:“是是,你觉得你亏欠我?” 谢纾低着头,他嗫嚅道:“…………我感觉我一直在麻烦你,如果不是我,你肯定能过上更好的人生。” “什么是更好的人生?”周不渡垂着眼睛,指节在眼镜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成功逃跑,不会为了救我而死,最后更是化为了冤魂怨灵,被禁锢在几百年的时光中。”谢纾想着,忍不住眼圈有点红。 他想,周不渡本就应该是天之骄子,如果没有他,他现在依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像沈乘舟那样,有体温,有呼吸,不止有鬼追求他,肯定还会有很多年轻有为脾气好的修士追求他,不会为了救他爬上梵净山被佛门灼烧了七天七夜,也不会一只眼睛看不清…… 他简直数不过来了。 谢纾只是简单地畅想了一下没有他的周不渡的人生,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他仿佛能看见一个白衣君子站在世界之巅,下一秒变能扶摇而上,飞升成为无数人口中的传奇。 可现在这个白衣君子却英年早逝,无端背负起了鬼王的任务,他那种法子过了几百年都要崩溃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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