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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君子,沉稳而优雅。 黑衣少年半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待着上位者的指令,像是一只臣服后沉默的忠犬。坐在高椅上的男人手指有条不紊地敲击着座椅上的扶手,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半晌,等到少年腿都蹲麻了,才淡淡道:“小黑,药要凉了,拿来吧。” 小黑闻言,抬起了头,一声不吭地端着药走上前。 他眼前是一层丝绒红纱帘,把帘后的人遮得影影绰绰,一只苍白的手从红帘后探出来,接过了他的瓷碗。 那手苍白冰凉,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在红布的映衬下显得剔透如瓷器,略微有一层薄茧覆盖其上,好看得紧。 然而小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反而去看帘后的另一个人。 红帘被风吹得微微摇动,不经意地被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一个少年。 少年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苍白安静,长而柔软的乌发在床头凌乱地散落着,几缕发丝被坐在床头的白衣男人抓住手里摩挲着。 温暖的烛火跳动着,给少年瓷白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暖玉般的光,唇色殷红如血,身上原本破破烂烂、湿透了的衣服被褪下,小心翼翼地换上材质更为珍贵的蚕丝单衣。 他看上去单薄而脆弱,若不是平坦的胸膛几不可微地有起伏的痕迹,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具漂亮不朽的尸体。 少年的脚踝和手腕处皆被男人套上了一根红绳,尾段各系着枚刻着“平安”的古铜钱,血红色的绳在苍白的肤色上,宛若红宝石色泽的血管,令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若是有人看到这两枚铜钱,怕是会晕倒在地。 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两枚铜钱恐怕是连接了另一人的生死,上面刻满了生死符咒,若是佩戴铜钱的人死去,另一人决不独活。 不是疯子,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但是男人却只是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少年脚踝上的那枚铜钱,他从小黑手里接过药,垂下头去,冰凉的长发垂落在昏死的少年脸颊上。 烛火的光影在他们之间跳跃着,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好似在一起接了一个安静而又缠绵的吻。 这道吻跨越光阴,跨越上下三百年,跨越数不清的别离,把他们的生与死悄然无息地连接在了一起。 他笑了笑,光洁的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初次见面,好久不见。”他低声呢喃了一句,“是是,我们回家了。” 一张纸条静静地放在少年的掌心里,烛光将墨水印得暖黄,上面的字迹俊秀,仿佛藏着千万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珍重与爱意,却克制表达在地寥寥几笔里。 “庆历六年六月初一,于此处立下债条: 周不渡欠谢纾三百年的拥抱。 ——永远作数。” 那些勾栏中的污言秽语,被压弯的脊梁,眼角的淤青,无所发泄的怨恨,仿佛都在这一刻,融化在了这温暖的火焰中。 他睡着了。一夜安稳无梦,久违地不再失眠。 从那以后,小少爷隔三差五地,就要来“拜访”一次。不知道他看上的是青楼里的软床,还是祝茫这个暖床的。 小少爷总是抱怨深山无聊,那时祝茫并不知道他是昆仑的人,只是有些好奇,听着谢纾给他描摹外面的世界,像是一只抬头望月的井底之蛙。 谢纾偶尔会跟他讲,自己同门中有个怪人,讨厌得很,每天只知道学习,捧着本书,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脑子却是个榆木疙瘩。 他羡慕可以与谢纾一起上课的那人,可两人悬殊的地位差距让他越来越自卑。阴暗的种子在他心中逐渐生根发芽,他有时候抱着怀里的人,恍惚地想。 如果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身边只有我就好了。 如果我能拥有更多…… 可他会立即清醒过来,打自己一巴掌,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重新把沉睡的少年捞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入睡。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纯洁的床上关系,小少爷依然还是那般没心没肺,说起话来总是盛气凌人,也不许他摘眼罩,偶尔使坏,会故意蹭到他耳边,笑着喊道:小哥哥,然后看他局促不安的模样。 可在祝茫孤苦无依,举目一片空茫的童年中,谢纾却是他唯一一个朋友。 小少爷天真到几乎残忍的地步。他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只知道祝茫在这里工作,有吃有穿有住,而他偶尔翻窗,跑过来找他玩,聊当解闷。 时间一久,祝茫也说不清这段友谊究竟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也许是他发现小少爷嘴硬心软的时候,也许是小少爷某天翻窗进来,给两天滴米未进的他带过来路边随手买的桂花糕的时候,也许是小少爷和他大被同眠,温软的足尖触碰到他的小腿的时候。 也怪他童年太过阴暗无光,被一簇火苗张扬地闯进心房时,已经来不及合上了。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小少爷似乎被他的父亲发现,他们再也不能相见。临走前,祝茫跌跌撞撞地跑进雨里,他撕下了眼睛上的那层黑布,不顾青楼不能询问客人名字的禁忌,拼了命地喊道:“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暴雨模糊了他的视野,少年似乎扭过头来,他似乎看了看他的父亲,又看了看像是一条落水狗的祝茫一眼,最后,低低地说:“……乘舟。” 那枚挂在他腰上的红玉在雨里晃荡着。 祝茫不知道谢纾的父亲在旁,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他真实姓名,可那时的他在雨里哭得那么惨,好似这辈子都不能再与谢纾见面了一般,谢纾的心一软,脱口而出,假借了他人的名字。 他想,仙凡有别。他们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一念之差。 祝茫这辈子有三次撕心裂肺的时候,第一次是母亲去世,他跪在母亲的墓前失声痛哭,第二次是与暗恋的人分别,再也不见,雨藏起他的眼泪,让他不至于那么狼狈,可第三次,他再也哭不出来了。 他站在原地,他看着梦境中花开了又败,云聚了又散,他在这么多年深夜辗转,想要重新拥抱在怀里的身影终于显山露水,却不是他一直认为的那人。 真相血淋淋地铺在他眼前,他再怎么逃避,也躲不过这场对他的审判,头顶的铡刀轰然落下,他被判了死刑。 “抱我。” 那曾经模糊不堪的画面终于有了实质,少年笑靥如花,太阳在一寸一寸地沉入河水,天空被烧成瑰丽的红色。觅食归来的鸟停在屋檐上,麦芽糖打铁时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春光都在他面前失色。 下一秒,红衣少年消瘦脆弱的身体就被汹涌冰冷的忘川河吞没,再也不会浮起来了。 死前他像是失望至极,连最后一眼,也没看过他。 一段记忆毫无预兆地跳出来,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后,谢纾与他再次相遇时,谢纾张开嘴,好似想要叫住他。 他不知道谢纾是否认出他来了,可彼时的他只顾着追沈乘舟,因此看也没看,与少年擦肩而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担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祝师兄,你没事吧?” 沈乘舟挡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一双眼睛满是阴鸷偏执的疯狂,嘴唇翕动着:“放下他。” 他咬着牙,喉咙里渗着血,抬起头,对着眼睛这戴着狰狞鬼面具的男人一字一顿说道:“把谢纾……还给我。” 第 119 章 第 119 章 那枚长剑挡在白衣人面前,锋芒中折射出沈乘舟狰狞扭曲的脸,他绷着脸,嘴抿成一条直线,窗外银光炸现,将他右眼上的疤痕照得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周不渡缓慢地转过身,端详着眼前已然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半晌,发出一声轻笑,不紧不慢道:“你找死?” 这句话怠慢轻蔑至极,沈乘舟勃然大怒,他“刷”地一声抬起剑,对着周不渡,可余光一闪,身旁那一直穿着深色锦衣、沉默不语的少年猛然拔剑出鞘,横在周不渡身前,挡住了他上前的路。他冷声道:“你是他什么人?” “看着我!我不是李廷玉,不是隋连锁,天道已经死了,你不用杀人了!” 谢纾表情一会是极致的漠然,一会是扭曲狰狞。他牙齿里都是鲜血,冷漠,愤怒,恨意,绝望,事不关己,各种崩溃的情绪包裹住了他,“我不能再犯错了,我这次会把他们好好杀死的,我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我……” “不是。”周不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的额头抵着谢纾的额头,两人鼻尖相碰,他望着谢纾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冷静下来!天道已经死了!子规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男人脖颈处的血淅淅沥沥地打在少年素白的面庞上,好似一场落雪。 谢纾忽然安静下来。 他怔怔地睁大双眼,“死了……?” 他不可思议般,“怎么会死呢。” 周不渡伸出手,谢纾以为他要打自己,立刻一缩脖子,手臂交叉地护在头顶。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发生,结果是轻轻的抚摸。 落在头顶上的是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 谢纾睁大眼睛,眼底露出几分茫然。 “我杀了天道。” 周不渡轻声说:“所以,祂以后不会再干涉你,不会再控制你,有我在,你不用害怕祂。” 谢纾蹙起眉,露出费解的神情。他一时间还不是很能理解周不渡的话,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痉挛,可是男人不断地抚摸他,没有恶意,没有中伤,没有疼痛,只有指尖触碰发梢时的温暖柔和,像是春天长野的风。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放下来,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脖子上满是鲜血,表情似乎很平静,可是紧抿的唇却微微颤抖。 他看着谢纾的眼神那么悲伤,有那么一瞬间,谢纾以为自己把他咬得很疼。 “别怕,我在。” 周不渡抱着他,不断地抚摸,他感觉到怀里少年不自然的颤抖,低声道:“是是,先睡一会。” 他往少年的后颈一捏,少年闷哼一声,软倒在他的怀中。 周不渡趁少年昏迷,把他脱臼的手腕重新接回,然后抬起他的小腿,让少年满是血水的脚露出来。 那些玻璃渣深深地扎进少年细白窄瘦的脚掌心,周不渡垂着眼,眉宇间拢起一片阴影。 不多时,小黑就带着鬼医来了。 周不渡没说什么,他默不吭声地挑着少年脚上的玻璃渣,手指轻轻地颤抖,好似那玻璃扎的不是谢纾,而是扎到他身上一般。 ……算了吧。 可是, “谢纾。” 他好像又听见了谁的声音。 “是是。” 有人在喊他,与那些浓雾中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清冽,像是雨滴从乌青黛瓦上缓慢坠落,清脆地落在江南的青石砖上。 昏暗中,谢纾猛地睁开了双眼。 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地推开木窗,把皎洁的月光吹进房间,白纱轻扬,留下一小块浮动的月色。 黑暗中,两道呼吸声交缠着,谢纾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他因为受惊,孱弱的四肢还在微微颤抖着,像是还困在一个经年累月的噩梦中。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梦魇沼泽一般包裹着他,他眼前一会是数不清的鬼手,一会是只有他孤身一人的黑暗,水渍渍晶莹的细汗贴着光滑雪白的肌肤。 他失神的眼睛微微瞪大,喘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抓挠那只盖在他眼睛上的胳膊,声音还带着点恐惧:“放开……” “放开我……” 少年面如金纸,他手抖得厉害,心脏抽痛,呼吸不过来。 “是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好多人,好多人要抓我走,都是坏人,他们都想杀我—— 谢纾瞳孔不自然地扩大涣散,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疼得蜷缩起来,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张开嘴,瘦弱的胸膛起伏又重重凹陷,整个人痉挛不已。 少年胸前的衣襟被他抓得皱巴巴的,露出一大片白得发光的锁骨与胸膛,指甲把自己身上抓出一道道浅浅的划痕,眼看就要撕破皮肤,流血发疼。 可他没来得及抓伤自己,手腕忽然被抓住,下一瞬,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抓紧我——” 那人的气息温和平定,把他拥入怀中,呼吸落在他的耳畔,细细绵绵。 犹如天降神索,把他从深海中猛地拉了出来—— “不要推开。” 少年呆呆地,眼泪不断从他泛红的眼眶滑落,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了,掰过来。 月色下,他看清了自己眼前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头发温柔地披散下来,月光将他的皮肤照得有如瓷玉,只是看着太过冷白了一点,他面容清隽,一双薄唇微抿着,目光一顺不顺地看着谢纾。 他被男人用抱小孩的姿势抱在怀里,双|腿大|开,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少年柔软的屁|股贴着那一小块布料,隐约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发烫的肌肉。 谢纾呆了一瞬,断裂的记忆缓慢地复苏。 他隐约间,好像记起了自己是在治病。 他生病了。 生了什么病? 他也不知道。 他茫然无措,眼前人似乎看出来他的不知所措,呼吸轻轻地落在他的脸颊上,把他往自己的怀里轻轻摁了摁。 周不渡温声地纵容:“记不起来,就不想了,好吗?” 这段时间,谢纾的记忆时好时坏,偶尔像是一个未开智的小孩,偶尔却又像是记起了什么,眼神也会清明那么一瞬间。 可是那一瞬间比须臾还短暂,周不渡不愿意刺激谢纾,而且……他其实并不知道,谢纾记起来,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谢纾有时候会很怕人,他拒绝与任何人接触,但是在睡着的时候,周不渡会把少年抱起来,带他去感受外面的阳光。 “但凡摔过跤,吃过亏,就该知道,‘情’与‘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明明有过那么惨痛的经验教训,居然还要一次又一次敞开心扉,无条件地去爱去付出——到底是有多蠢?” “简直是上赶着找死。” 他冷漠而理智地想,世间本就如此,最适合的才能生存,最强大的才能获胜,最聪明的才能成功,至于最愿意付出一切的? ——只会一无所有。 千百年醉梦一场,终是成空。 他看着那红衣少年,忍不住叹息摇头,可悲,可哀,嘴角挂起一丝怜悯的笑。 他就那么淡然地看着少年无比麻木地漫步于雨中,他把剑藏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些人群走去。 一个小女孩瞥见他了,捂住脸,忽然“诶呀”一声。 谢纾冷漠地心想,怎么,看见他又要丢石头,又要大喊大叫骂他怪物骂他十恶不赦? 他走到那小女孩面前,蹲下来,那把残破的伞撑在二人头顶。 他看见了女孩眼瞳中的惊讶,握住藏在身后的剑的手逐渐收紧,脸上是温和的微笑。 他一身红衣,天地昏暗间,简直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身后的小伙伴们看见他如此,纷纷惊异地瞪大了双眼。 有人试图上前拉走小女孩,一个个都抖得宛若筛糠。 虞爻心道:看吧。 少年如同一个隐藏着利爪的怪物,携带着一身巨大的阴影,天地间雨连成一片,他垂着眼睛,手缓慢地伸出去,下一刻,仿佛就要触碰到眼前那稚嫩脆弱的脖颈。 雨又重新下大了,天地间一片山河将倾,天道在谢纾耳畔一连串地不断闪烁着警报声,试图将少年从深渊的边缘拉出来。 不能杀,即使是一个无辜的人,只要杀了,就不能回头了! 少年眼神空洞木然,没有一丝光芒,他就那么撑着一把破到不行的伞,而下一刻,眼前的女孩就要暴毙而亡。 可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奇异的温度。 不对。 他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猛地一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本该恐惧得颤抖,此刻,却忽然踮起脚尖,伸出如嫩藕的双臂,给了这看上去残破不堪的红衣人一个拥抱。 “你……你是不是生病啦?” 女孩笨拙地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脊背,道:“娘跟我说……不开心的话,就抱一下。” 他和风细雨地递了一个梯子,然而沈成舟却差点从梯子上狼狈地滚下来。他那伪君子般的面具终于碎裂了,面色狰狞扭曲起来,居然猛的上前一步,五指如钳,差一点就要抓住了谢纾苍白纤细的手腕,失控道:“你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我了???”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挖空了一大截,风吹过去,都是空洞洞的声音。 可他那只伸出来的手却被另一只冷白的手猛然握住,在半空中半寸也进不得,那只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像是个书生的手,好看得如上好的瓷器,可却力大无比,如铁铸般令沈乘舟动弹不得。 沈成舟被周不渡抓着,不知这鬼面白衣的手上是什么劲,很快皮肉就见了血,他居然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脑袋一片混乱,咬着牙,忽然冷笑一声,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装。你们继续装。” 谢纾与周不渡此时拥抱在一起,骨骼相贴,四肢缠绕,像是同根而生的两颗树,枝桠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沈乘舟被眼前亲昵的一幕几乎刺瞎的双眼,眼白血红,眼角神经质地痉挛一下:“你是不是怨我?故意假死在我面前就算了,现在还要找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的野男人来气我?” 他瞬间想通一般,是了,谢纾从前那么喜欢自己,即使金丹被挖,也要与自己成亲,即使在轮回中痛苦数百次,也要去拯救危在旦夕的自己——他怎么可能不爱呢? 沈乘舟坚定不移,认为谢纾只是当初气他种种所为,只需要哄哄,就能回心转意——毕竟他都已经为谢纾付出这样多了,总该还清当初他犯下的错了吧? “师弟,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已经知错了。我会弥补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吗?” 他这辈子没甜言蜜语过,此刻难得低声下气地试图哄少年:“我会买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我会每天为你洗衣做饭,我会背着你去看日出日落,我现在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了,我喜欢你,我们好不容易心意相通……” 总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不是吗?两个人因缘巧合,种种误会后分道扬镳,很久之后忽然被多年前的回旋镖扎中心脏,才恍然大悟,如梦一场,千般万难地要破镜重圆。 可是破碎的镜子,就算每一寸都与对方吻合,也无论如何,再也拼不起来了。 沈乘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覆水难收过后,还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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