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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架设在法坛之上,然后在法坛下点燃香木熏尸,尸身上滴落的液体即是尸油。另外还可以用白色的蜡烛在死者的下颚部位烧烤,将滴下的尸油收集入小瓶子里,当然更为简便的方法是到死人的棺木底板上去刮,不过质量也就难以保证了。 尸油是用来驱动降头巫术中“鬼降”的,施术的巫师提炼尸油,并念出咒语,死婴的灵魂(小鬼)就会终生为施术者所控制,并会不情愿的为施术者去战斗不止,直到遇见高手,被其收服而魂飞魄散,因此小鬼一般都会憎恨主人。初炼成的小鬼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施术者须用人类的鲜血喂养之,并对其施术。炼成后的小鬼大多为鲜红色,异常凶猛,此时施术者其实也非常危险,一旦自己的“鬼降”稍有差池,小鬼会得到机会逃脱控制,然后便会对施术者进行疯狂的报复,令其死于非命。 蒙拉差翁·炳乃是东南亚最邪恶的降头师,自然是此道中之高手,他的这瓶尸油来之不易,是取自一个死于血崩的人妖尸体。 在泰国早年间,由于战乱影响导致所有成年男子必须去打仗,这时就有人发现了有一种野草,当地人管这叫“女儿草”,经常吃可以使其男性特征退化,胸部逐渐丰满,声音变细,喉结消失等等。很多男子为了不去当兵而选择吃“女儿草”,冒充女人,等其战乱过后,停止服用再恢复男儿身。 后来,随着西方现代医学的传入,泰国北方地区出现了变性人(外生殖器做了去势手术,类似于中国的太监),同时服雌性激素,虽仍然是“男人”,但是胸部隆起,腰肢纤细,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泰国人妖大都很漂亮,唯一外表上与女性的区别在于通常手脚较大,声音略粗一些。 在泰国,人妖在法律上是界定为男性的。 但蒙拉差翁·炳的这具人妖尸体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妖,而是双性人,体内外同时具有男女双性器官,也就是动物学意义上的雌雄同体。虽然世上两性畸形的人并非没有,但是此人妖竟然能够自行受精、怀孕并且分娩,这种在人世间则是极为罕见的了。 蒙拉差翁·炳,一代降头宗师,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瓶从人妖尸身下颚烤滴下来的尸油质地纯净,功效显著,如果两个婴儿已是血婴之身,那么必然会对尸油和巫咒作出反应,若不是,则可以令其暂时失去神智,待自己慢慢设法调教。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在“嗞嗞”的吮吸着黑斑蟒蛇的鲜血,身后面的蒙拉差翁·炳悄悄地用手指抠出少许尸油,在两个婴儿的后背上抹了一点,然后盖好了瓶盖,小心翼翼的揣回了怀里。 蒙拉差翁·炳口中念起了巫咒,同时注意观察着两个婴儿的反应。他念完了一遍“小鬼降”,谁知他俩竟然毫无反应,仍在不停地吸食蟒血,弄得小嘴巴都是红红的。 蒙拉差翁·炳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个小家伙看来并不是什么高人豢养的血婴,但又何以泰然无事呢?看来必须要使出至高无上的血降功了。于是他又拿出怀里的小琉璃瓶,揭开盖子后,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入了瓶中,与尸油融合在了一起,原先膏状的黄褐色尸油慢慢变成了艳丽的玫瑰红色液体。 蒙拉差翁·炳晃了晃琉璃瓶,然后轻轻的蹲下身来,一手扯住沈才华的耳朵,朝耳道内灌进去了少许,之后同样的给那个女婴也灌了些进去。 两个婴儿都在全神贯注的吮吸着,毕竟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饱餐了,所以对蒙拉差翁·炳的小动作根本未加理睬。 血笛又吹奏了起来,一首怪异的曲调,不过人的耳朵听不见,因为它是次声波,已经低于了20赫兹,而人耳只能听到20赫兹以上到20000赫兹的声波。 皱皮女婴首先做出了反应,她体内的祝由磁场已经基本上由涌泉穴经鬼路劳宫输入了沈才华的体内,因而承受不住血笛邪恶的次声波反复催动耳鼓内的尸油,骤然间变得神志不清,眼前出现了老祖的幻觉。于是她慢慢的松开了嘴巴,爬起身来,朝蒙拉差翁·炳走去,轻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口中轻轻的呼唤着:“妈妈……” 沈才华此刻体内虽然已经贮存了郭公葬尺内的全部祝由磁场,但却不知如何导行,如同沉睡着一般,始终无法开启,但毕竟有着祝由磁场护体,所以神智是忽迷忽醒。他也慢慢的站了起来,茫然的望着蒙拉差翁·炳,眼前一会儿是缠头赤脚的黑面皮老头,一会儿又是刘今墨和朱彪的影像,最后定格变成了沈菜花。 “妈妈……”他也随即上前抱住了蒙拉差翁·炳的另一条大腿,眼泪簌簌的流淌了下来。 蒙拉差翁·炳满意的笑了。 蒙拉差翁·炳怀抱着两个婴儿,纵身跃上了巨石,盘腿坐在了那儿,伸手解开了鼓囊囊的白色缠头,然后一晃脑袋,满头的青丝飘洒下来…… “妈妈……”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感觉到了蒙拉差翁·炳身上的女人气息,不约而同的喊叫着。 “哈哈哈……”蒙拉差翁·炳狂笑了起来。 他的这一支皇族是很久以前从中原迁徙来暹罗北部清迈府的,据说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所以一直不露声色的隐居在丛林中。族中世代的遗传之中有一个秘密,就是若干代之后将会出现一名双性人,即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隔代遗传。族中历来的约定就是一旦生育出了双性人,养到九岁后必须杀死深埋,因为这样便可避免在这一代再生下同样的怪胎。蒙拉差翁·炳就是这样的一个双性人,家族中曾与泰国皇室联有姻亲,故族中姓氏前面均冠以“蒙拉差翁”,而其中原时的姓氏则慢慢的被人们遗忘了。 炳的童年是在皇室北部的一个皇室行宫中度过的,快乐而无虞,直到他满九岁的前一天,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油灯下,母亲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我必须得走吗?”炳含着眼泪问母亲。 “走吧,孩子,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母亲痛苦的说道。 “我能去哪儿呢?”年幼的炳感到孤独无助。 “随便去什么地方,总之走的越远越好。”母亲泪流满面,紧紧地拥抱着他。 “我们祖先原籍在中原什么地方?”炳问道。 “据说是在山西,河东闻喜郭氏。”母亲告诉他说。 炳走了,就在那个风雨之夜,他毅然的迈进了东南亚的热带丛林。三十多年后,当他再次回来时,才知道在他离家的第二天,族长带着人来杀炳,但是找不到,于是便逼迫母亲自杀了。 炳一怒之下,给族长等人下了最邪恶的血降头,尽管他们找来了几个当地有名的降头师,但无一人能解,最后连降头师本人也搭上了性命,族长等人也接二连三痛苦的死去,炳终于报了仇。 血降头是东南亚最邪门的巫术,练此术者终生绝育,炳即使是两性人,却再也无法自行受精怀孕了,所以至今仍无子嗣,今天偶然得到了这两个如此乖巧的婴儿,一并同时激发了他的父爱和母爱,此刻的蒙拉差翁·炳感到幸福从天而降,他决心要抚养这两个婴儿,传授降头术,让他们将来可以横行东南亚。 第五部 第三百零三章 望天树下,篝火早已熄灭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及酒瓶子,上面爬满了火红色的蚂蚁,大树后,围成一圈有四五坨大便,十余只屎壳郎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着。 鬼冢蹲下身子,鼻子凑在屎坨上嗅嗅,回头对黑泽说道:“屎的,男人的,消化的,正常,他们走了大约的,一个小时。” 黄建国“扑哧”一声乐了,不无讽刺的说道:“教主,你真是厉害,连男人女人屙的屎都能分辨的出来。” 鬼冢脸色严肃的说道:“男屎的,酒精还有酶的发酵,酸酸的,蜣螂的喜欢,女屎酸的没有,臭的大大的,蜣螂的不喜欢。” 黄建国愣了,他也得佩服鬼冢观察的确很仔细。 黑泽点点头,说道:“很好,我们跟在后面,保持距离,不要让他们发现。” 鬼冢走在了前面,用他那灵敏的鼻子继续追踪,黑泽和黄建国在中间,老鬼依旧是断后,先后朝雨林深处而去。 “我也闻到了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儿。”黄建国皱着眉头说道。 “河童的,气味儿的特殊,奇怪的,猴子臊气的有。”鬼冢疑惑着说道。 猴子?不会是那个拉玛古猿吧……黄建国心中胆虚的伸手进衣袋里,紧紧地握住了那两枚手榴弹。 热带雨林里闷热潮湿,不一会儿,几个人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汗味儿引来了丛林中的蚊子群,黄建国裸露的皮肤上叮满了大包。 唉,遭罪了,回想起在婺源深宅大院里过的滋润日子,一去再也不复返了,对了,还有明月,当自己第一眼看见她,简直惊若天人,世上竟有如此清纯的女孩子,回想起那天夜晚,与她在花草丛中的野合……黄建国感到胯下竟然有些勃起了…… 不对啊!自己的卵蛋不是已经没有了么?如何还能硬得起来呢? 此刻,黄建国感觉到裤裆里黏黏的,赶紧伸手进去一摸,哇!竟然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他赶紧大叫了一声,然后解开腰带,褪下了裤子和裤衩…… 黑泽等人闻声站下,凑近前一看,那瘪瘪的阴囊皮上扒着四五条暗红色的旱蚂蝗,龟头上也叮着三条,正在拼命的在海绵体上吸血…… “这是热带雨林旱蚂蝗,它的吸盘可以麻醉神经,令人丝毫觉察不到,吸饱后会自然脱落,皮下毛细血管需要过一会儿,血小板才能凝固。”黑泽解释说道。 黄建国长叹一声,伸手去拽,不料旱蚂蝗的吸盘将皮肉吸附得牢牢的,根本扯不下来。 鬼冢嘿嘿一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后用火苗去燎那些旱蚂蝗,那些暗红色的小东西忍受不住高温,纷纷松开了吸盘,掉落到了地上。 黄建国弯下腰一个个的拾起来,一股脑儿的丢进了嘴里,愤怒的将它们“嘎嘣、嘎嘣”的咬碎,鲜血顺着他的口角边汨汨淌下。 黄建国舔了舔下唇上的鲜血,顿感腹中饥肠辘辘,“再吃点肉吧。”他说。 黑泽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于是大家坐下来打尖。 老鬼从背囊里取出带来的小冢大腿上的肉,已经所剩不多了,众人遂分而食之。 “接下来,我们就要打些野兽来吃了,口感或许会差些。”黑泽叹息着。 “可惜缺少点辣酱。”黄建国咽下小冢的最后一根脚趾,然后将趾甲吐出,惋惜的说道。 休息片刻后,黄建国一行人继续上路。丛林里越发阴暗了,他们沿着一条小溪往前追踪着,水边到处生长着深绿色的青苔,又湿又滑。 “丛林里路的没有,沿溪水走,吴中校,经验的有。”鬼冢解释道。 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密林里升腾起白色的雾霭,四下里已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溪水边又发现了几只空罐头盒和几只烟蒂,鬼冢鼻子不住的翕动着。 “他们的,这里的休息,前面最多的一小时。”鬼冢说道。 “鬼冢,找个地方宿营,篝火一定要隐蔽。”黑泽吩咐道,热带雨林里瘴气肆虐,不燃篝火是绝对不行的。 “女屎的有。”鬼冢拨开灌木说道。 黄建国默默地站在一小坨金黄色的粪便面前,他知道,这一定是明月的排泄物,并由此联想到她那光滑细腻和透着淡淡馨香的肉体,嘴里不由得发出一连串的冷笑,有朝一日,我定会把她的肉烤来吃,味道肯定是远超小冢的。 “那边,山洞的有。”鬼冢手指着侧前方的崖壁,那儿隐约露出一个洞口,周围爬满了鸡血藤。 黑泽点点头,有山洞遮风避雨是再好不过的了。 山洞里黑黢黢的,鬼冢揿亮了手电筒往里照去,石洞很深,看不到尽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黄褐色的骨头,他伸手捡起一根,凑到鼻子前嗅嗅,然后说道:“这个,人骨的。” “人骨?”黄建国忙问道。 “锁骨的,很久了。”鬼冢随手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吱吱……”仿佛有什么动物被惊动了,石洞的里面发出了响声,黄建国伸手紧紧握住了衣袋内的手榴弹。 再向洞里面走,地上的散落的人骨越来越多了,甚至还发现了几个骷髅头。 “那是什么!”黄建国突然手指着前方,紧张的说道。 手电光下,几只黑白毛相间,如家猫般大小的动物站成了一排,惊奇的望着他们并同时用力的踱着脚爪,随即尾巴翘起,前足倒立了起来…… 黄建国定睛细看,原来不过是些丛林中的小动物,于是笑了笑,放心的走上前去,同时对黑泽说道:“我来捉两只烤来吃。” “危险的……”鬼冢在一旁提醒道。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几只小动物的肛门里“噗”的各自射出一股奇臭无比的黄色液滴烟雾,将黄建国团团笼罩住了。 黄建国顿时感到胸中一阵窒息,紧接着身子一软,慢慢的倒了下去,耳边依稀听见鬼冢的声音:“臭鼬的,那是。” 黄建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黑泽皱了皱眉头,说道:“鬼冢,把他搞醒。” 鬼冢上前正欲施救,此刻,黄建国竟然慢慢的自行坐了起来,鼻子快速的翕动着,嘴巴张开大口大口的吞吸着那团黄色的臭烟…… “我的明白,普通臭鼬的不是,尸鼬的是。”鬼冢恍然大悟道。 黄建国一阵猛吸,黄烟散去了,他也随即站立起来,转身对鬼冢说道:“这气味真的是沁人肺腑啊。” 鬼冢微微一笑,说道:“建国君,牠们的,尸鼬的干活。” “尸鼬?”黄建国不解的问道。 “这洞里死尸的很多,腐肉,臭鼬的喜欢,天长日久,变异成尸鼬的,放出的气体,尸气的。”鬼冢解释说道。 “哪儿来的尸体?”黄建国疑惑的问道。 黑泽顿了顿,面色严肃的说道:“看来我们已经来到了野人山,这里,支那远征军死了几万人,而我们帝国陆军也损失了两万多士兵。” 老鬼单手抽出那半截子“观世正宗”武士刀,咧开嘴巴挥刀砍向那些尸鼬。 “吱吱……”尸鼬们“唰”的调头向洞深处落荒逃去,老鬼挥舞着刀紧跟着追上去。 石洞深处果然有许多黄褐色的骨骸,由于洞内潮湿,棉织物都早已腐朽,识别不出死者身份,惟见地上散落的一些锈蚀的枪支,里面有美制卡宾枪,也有日本造三八大盖步枪。 “这里的尸骸,敌我双方的都有,看来应该有过残酷的一战啊。”黑泽淡淡的说道,目光瞟了黄建国一眼。 黄建国瞅在了眼里,随即开口说道:“这些中国人都是些顽固的国民党反动派,死了好,只是我们日本军人也牺牲了很多,埋骨异乡,我的心里有些难过……” “嗯,建国君,你能这样想,很好,我很欣慰,回到东京以后,你在做移植手术的同时,可以秘密的加入日本国籍。”黑泽赞许的说道。 “那可是求之不得呀。”黄建国故作兴奋地说道,哼,只要太极阴晕发起来,谁稀罕。 篝火生起来了,驱散了四周的潮湿气,老鬼拎着两只臭鼬的尸体到小溪旁剥皮开膛,特意将两个臭腺割下直接丢进了嘴里,满意的咀嚼着。 清洗干净后,用木棍穿起,回到山洞口撂在了篝火上烤,随着肥油脂肪“嗞嗞”作响,一股焦香味儿飘散到了空气中。 山洞对面的野芭蕉林中,一个清癯干瘦的身影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第五部 第三百零四章 小溪的上游,转过河谷,山峰的背面是一片茂密的楠木林中,其中生长着一株巨大的红木,上半部已经被雷击毁,惟有下半截经历了百年风雨,依然不朽的矗立在那儿,每当深夜都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酯香气。 树下的这片山坡上,一座座的坟包在灌木丛的遮蔽下默默无闻的掩藏了数十年,那里埋葬着无数的中国远征军将士。 卢太官、寒生等人就在这株巨树下露营,点燃了一堆篝火,众人围着火堆坐着,听卢太官讲述着中国远征军那段凄惨悲壮的历史…… 1942年夏,十万中国远征军战事失利后,除孙立人将军率38师一部突入印度外,主力在杜聿明长官的带领下北撤闯入了蛮荒之地野人山,踏上了死亡行军之路。 部队轻装闯入了原始森林,向胡康河谷撤退。野人山荒无人烟、荆棘纵横、毒蛇猛兽四处出没横行,尤其是森林里的旱蚂蟥和毒蚊叮咬瘴疠肆虐,携带的粮食吃完了,先是杀马充饥,马肉吃完后,就只好打野猴或捉活蛇、老鼠、青蛙等小动物果腹了。捉不到动物时,就吃野芭蕉的根或是野果、树叶。吃不认识的东西前先在嘴里嚼一嚼,如果发麻就证明有毒,赶紧吐出来。很多士兵都是因为吃下有毒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后大泄大吐不止而死的。 当时正值雨季来临,路滑泥泞,步履维艰,很多人染上疟疾、回归热、破伤风等疾病,每一天饿死、病死或是吃毒果而死的军士无数,沿途尸臭数里,白骨累累。在那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迷路折磨了两个多月后,士兵们都变得没有人形了,蓬头垢面人鬼难分。中国远征军半数精锐就葬身在了野人山这里,抗日名将第二零零师师长戴安澜将军以身殉国,也长眠在了这里。 “6000名伤兵走不动了,朝长官要来最后的几桶汽油,大家层层叠叠的趴在一起,淋在身上点燃自焚了……”卢太官说到这儿竟低声抽泣起来,一面呜咽着唱起了中国远征军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卢太官呜呜的失声恸哭,军歌嘎然而止……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幽暗的树林中传来了如风吟一般悲壮的和声…… 卢太官默默肃然的立起身来,众人的目光也望向了黑黝黝的树林间…… “呜……”山风起处,枝叶飒飒作响。 “是中国远征军不朽的灵魂吧?”寒生心中充满了敬意。 月色如水,树林深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几个蓬头垢面、发须垂肩的野人出现在了灌木从中,他们腰间系着块野兽皮,上身赤裸着,手中端着美式卡宾枪。 保镖们急忙抽出腰间的手枪,卢太官伸手制止住了他们,然后面向那几个野人,轻声说道:“中国远征军第38师中校团长吴太官。” 无言的沉默…… 卢太官看不清那些野人的相貌,但他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于是口中轻轻的唱起了少将师长戴安澜将军的《战场行》: “弟兄们,向前走! 弟兄们,向前走! 五千年历史的责任,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日本强盗要灭亡我们的国家, 奴役我们的民族。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野人们呜呜的哭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的走上前来…… “你们是……”卢太官柔声的问道。 “长官,我们是远征军第五军200师的,我是少尉连长戴秉国,长官,你们终于还是来了……”为首的野人站直了身子,泪流满面,恭恭敬敬的向卢太官行了个军礼。 卢太官惊呆住了,口中支支吾吾道:“你们……还活着……” “是长官,民国三十一年五月,戴将军临终时命我连留下来收殓并看守着远征军死亡将士的遗骸,他说抗战胜利后,中国政府会派人来接他们的尸骨返乡。”少尉戴秉国说道。 “你们就在这儿一直等了这么多年!”卢太官惊呆了。 “长官,现在是民国多少年?”戴秉国问道,持安徽口音。 “1976年,”卢太官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民国六十五年。” “啊……已经三十四年啦!”戴秉国茫然长叹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卢太官问道。 “长官,我们一直在盼啊,望眼欲穿,等着上峰派人来接我们和这些遗骸回国,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命令始终没有来……”戴秉国难过的说道。 卢太官幽幽说道:“唉……国军已经败走了台湾岛,如今早已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不知道么?” 戴秉国愣住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是说中国已经不是蒋委员长的了?你们不是上峰派来接我们回国的?” 卢太官沉默半晌,不得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你们早已经被遗忘了。”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人们都沉默了,惟有“呜呜”的风吟声,如泣如诉。 “你们连还有多少人?”良久,卢太官轻轻的问道。 “报告长官,五个。”戴秉国回答道。 “只有五个?”卢太官惊讶道。 “是的,长官,民国三十一年,我连奉命留守这里的时候是整编制,共有234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了,其余的都死了。”戴秉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受苦了。”卢太官心酸的望着衣不蔽体的他们叹息着,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是命令么?长官。”戴秉国并拢双腿立正问道。 “是的,我吴太官中校,奉中国远征军第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之名,命200师戴秉国少尉率部即刻返回中国。”卢太官庄严的说道。 “是,长官!”戴秉国和其余的四名军士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寒生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篝火那边,明月早已经如同个泪人一般。 卢太官吩咐保镖将背囊内所有的罐头食品和烟酒等统统拿出来给他们食用。 “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喝到了家乡的酒啊。”戴秉国晃动着手中的古井贡酒瓶感慨的说道。 “你是安徽人?”卢太官问道。 “无为练溪乡。”戴秉国深吸了一口大前门香烟,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戴安澜将军的老乡啊,他们几位呢?”卢太官询问道。 那几个士兵闻言纷纷报来:“安徽桐城。” “我也是安徽桐城,罗岭的。” “湖南邵阳。” “江西婺源。” 寒生心中猛然一凛,忙望向那个满面斑白胡须的老者,尊敬的说道:“你好,你是婺源人?” “婺源文公山黄村。”老者说道。 寒生心中一喜,忙道:“我姓朱,也是婺源的,南山镇人,老表,咱们是老乡哩。” “啊,小老表,快给我说说江西老家的事情。”老者迫不及待的说道,甚至呛了一口酒。 “老伯,您贵姓?”寒生问道。 “免贵姓黄。”老者道。 “姓黄?那您与黄乾穗是本家?”寒生惊讶道。 “黄乾穗?我有个堂弟是叫黄乾穗,小名都喊他‘千岁’的,你认识?他现在好么?”老者手指上夹着烟卷,微笑着说道。 “黄乾穗,他死了。”寒生淡淡的说道,那天晚上黄家父子在悬崖上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堂叔,黄老爷子还健在么?”老者接着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乡思。 “他也死了。”寒生答道,心中叹息着,唉,竟然被儿子和孙子给活活的埋进了太极阴晕里。 “文公山下有座无名庵,庵中有个师太,也不知道都还在不在了?”老者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无名师太也死了。”寒生说道。 “哦,真是世事沧桑啊,对了,小老表,你好像对我们黄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少啊?”老者有点疑惑的问道。 “黄乾穗是婺源的县太爷,他家的事儿老百姓自然议论的多些。”寒生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启齿。 “你对黄村还知道些什么?”老者兴趣盎然的接着问个不停。 “黄乾穗有个儿子,叫黄建国,前几天在怒江河谷还见到他了,不过他现在和日本人混在了一起。”寒生说道。 “啊,竟有这等忤逆之事?”老者眉头一皱道。 “寒生说的不错,我们都看见了,那小鬼子还他妈的是米久留师团的呢。”卢太官在一旁插话说道。 “畜生!黄家子弟怎么能和小鬼子混在一起呢?我要见到他,非得废了他一条腿不可。”老者涨红了脸,恨恨不已道。 寒生瞥了一眼明月,看到她叹息着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地朝着溪边走去,她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卢太官望着戴秉国,若有所思的问道:“少尉,你的连队里有没有湖南羞山籍的兵?” 戴秉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长官。” “唉,茫茫丛林,我的那些桃花江吴家子弟,你们究竟魂归何处?”卢太官自言自语的叹息着。 “桃花江?”戴秉国脸色喝得通红,嘴里面哼起了一首卢太官熟悉的曲子:“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咦?少尉,你怎么也会唱我们家乡的歌?”卢太官诧异的问道。 “长官,我们几个都会唱。”戴秉国少尉微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乡桃花江的歌,谁教你们的?”卢太官说道。 “秃头老妇。”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第五部 第三百零五章 卢太官闻言一愣,忙问道:“秃头老妇在哪儿?” 戴秉国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些年没有再听到她唱歌了。” “少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卢太官追问道。 “长官,有一年的秋夜,我记得月亮又圆又大,每当这时都会勾起士兵们的思乡之情,大家思念着家中父老和妻子儿女,无一不潸然泪下。这时,听到了对面山峰桫椤林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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